江淮想起他在前幾天無意間發現的那批軍火，滿滿的裝了十幾個箱子，堆在一間倉庫裏，那麽多的軍火，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縱使他從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他也知道這件事情並不簡單。

    或許，還可能會扯上人命。如果沈姐知道了…;…;

    沈之嫿注視著江淮，等著他繼續說話。但江淮卻笑了笑，說：“沈姐，我沒事。就是見到一個朋友拿著槍，我有點擔心。”

    “沒事就好。”沈之嫿也附和的笑了笑。她知道江淮在騙她，如果隻是一個朋友拿著槍，他不會問拿槍的是不是都是壞人這種問題。江淮會這麽說，隻是因為不想讓她擔心，這件事情一定比江淮說的嚴重許多。沈之嫿不想拆穿他，沒有再問下去。

    江淮起身說道：“沈姐，我還有些瑣事要做，就先走了。”

    沈之嫿沒有留他，說了一句路上小心以後，收起江淮的咖啡杯往櫃台端過去。

    江淮拉開了歐式木門，門上的鈴鐺叮叮當當的響，他回頭看了一眼沈之嫿，她的背影小小的，他很輕鬆就可以把她團團抱住。

    江淮是什麽時候認清他對沈之嫿的喜歡的呢？當他決定回去讀書辭去咖啡店的時候；當他意識到自己不能每天都見到沈之嫿淺淺的笑容的時候；當他覺得心裏堵的很，但見到沈之嫿的一瞬間又覺得一切都好的時候。

    那時候隔著長長的灰色街道，他鼓起勇氣對沈之嫿說出那句‘沈姐，我喜歡你’，她回答了‘好’。那時候他忽然就明白了，對沈姐的這種喜歡和對家裏那隻波斯貓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這種喜歡，是心上的悸動，是甜蜜的期許，是每一個陷入愛情的人必經的一段孤獨旅程。

    可是沈姐，你為什麽嫁給秦先生了呢？

    “沈姐。”江淮在門口又叫了一聲沈之嫿。

    沈之嫿轉身看著他，嘴邊一如既往的掛著淺淺的笑。“嗯？”

    江淮問道：“你…;和秦先生在一起開心嗎？過的好不好？”

    沈之嫿微微一笑，她說：“挺好的。”她的笑容那麽真實，讓江淮挑不出一點強顏歡笑的樣子。

    江淮點點頭，“那就好。”

    沈姐過的開心，就很好。

    至於他心上的那一點點難過，沒有關係，他很快就可以調和好。他不強求，不是因為他對沈之嫿不夠喜歡，而是因為他知道，在感情的世界裏，並不是所有的情深似海都能如願以償。

    如果說他現在的喜歡對於已經嫁給秦先生的沈姐來說會造成負擔，那麽這份喜歡，就由他自己背負就好了。

    江淮走出咖啡店，往街上走去。門上的鈴鐺搖晃了一會兒以後，重歸於平靜。看著江淮的身影被冬天上海的大霧一點點吞掉，沈之嫿悄悄歎了一口氣。

    江淮喜歡她，她如果說不知道，便是假的。

    兩天後，就到了沈之嫿每個月都要去教堂的日子。這一天正巧碰上總商會不上班，所以秦竹玖也待在家裏。

    見到沈之嫿收拾打扮，秦竹玖從晨報裏抬頭問道：“你要去哪裏？”

    沈之嫿說：“教堂。”

    “你有宗教信仰？”秦竹玖有兩分意外。這一點他從前倒是從未發覺，之之的一切生活習慣和用品裏，都沒有半點宗教信仰的痕跡。

    沈之嫿背對著秦竹玖，她的神情有片刻的呆滯。她當然是沒有宗教信仰的。她去教堂，隻是為了等一個久等不來的接頭人。但是一個沒有宗教信仰的人去教堂不是很奇怪嗎？可是如果她說自己有宗教信仰，那就更奇怪了，因為她從沒有做過飯前祈禱這樣的事情。

    “以前在海外留學的時候，留下來的習慣。”沈之嫿急中生智解釋道。秦竹玖既然已經知道她在蘇黎世大學進修過，那麽這個理由相較前兩個理由，要合理的多。

    秦竹玖放下報紙說：“我陪你。”

    “不用了。”沈之嫿已經收拾妥當，轉身阻止已經準備換衣服的秦竹玖說，“我喜歡自己去教堂。”

    秦竹玖凝眸看著沈之嫿，直覺告訴他，她今天有點奇怪。秦竹玖走近她一步問道：“告訴我，你去教堂做什麽？”

    “祈禱。”沈之嫿說。

    “那麽我也要祈禱。”秦竹玖說。他看著沈之嫿，他知道沈之嫿昨天見了江淮，而沈之嫿回來以後並沒有告訴他這件事情。他並不是覺得沈之嫿會背叛他，但他還是會介意。

    秦竹玖問道：“或是你有什麽不能讓我一起去的，特別的理由？”

    秦竹玖詢問的目光讓沈之嫿渾身不自在起來，但這件事情，沈之嫿並不想讓秦竹玖牽扯進來。可是秦竹玖話已經說道這個份上，沈之嫿自知再阻止下去，他一定會起疑。隻能說道：“那就一起去吧。”

    除了走一步看一步，沈之嫿實在想不出什麽辦法了。對於去教堂這件事情，沈之嫿提出了步行，秦竹玖沒有異議。

    兩人走過幹淨的大道，轉過一個路口，就看見了在陽光下反著淡淡銀光的孟公館的牌子。

    透過那扇大門，沈之嫿看見那位許久不見的孟母正在偌大的花園裏修剪植物的枝葉，一邊站著一個小丫鬟。

    孟母見到秦竹玖先是露出高興的神色，但是當她見到沈之嫿以後先是一愣，孟母還清楚的記得那天沈之嫿的語氣，以及沈之嫿人前人後判若兩人的樣子。這個女人太不簡單了，她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先生，不進來坐坐嗎？”孟母說道。她隻叫了秦竹玖，卻沒有叫沈之嫿。

    沈之嫿低頭一笑，這樣的程度，完全不能刺激到她。

    倒是秦竹玖，牽著沈之嫿的手，又仔細查看了沈之嫿的神色，擔心她心生不快。沈之嫿搖搖頭示意秦竹玖沒有關係。

    秦竹玖婉拒道：“不了，我要去教堂祈禱。”

    秦竹玖剛說完，就見秀玉扶著孟天嬌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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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之嫿看見孟天嬌身上還披著一條毯子，她的臉上還帶著兩分蒼白，看樣子還需要好好休息一陣子。真是難為她拖著這樣的身子下樓出門來見秦竹玖。

    “竹玖，我記得你從前是不信教的。”孟天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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