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舌為劍,筆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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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和威絲曼打仗了!”
禹州城的大街小巷到處都在流傳這則消息。剛開始大家還以為是謠言,可後來事情的緣由愈來愈清晰,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威絲曼的皇帝在厄多瑪遭到截殺,現場還有上百個穿莫亞軍裝的屍,甚至有個獵戶說他那天在厄多瑪瞧見一個巨大的航空艦從天上飛過,上麵印著莫亞的標誌。
而禹州城政務處隻是公開說莫亞沒有派兵襲擊威絲曼的皇帝,對於“會不會打仗”這個民眾最關心的問題卻緘口不言,於是百姓覺得打仗的可能性更高了。
對此,擔憂者有之,興奮者有之,有叫嚷著上陣殺敵的,也有淡定圍觀靜看事態展的。總之,這段時間禹州城城區居民的談資豐富了很多。至於為什麽沒人擔心自己的性命將受到威脅?嗬嗬,不是還有第三常備軍團駐紮在附近嘛,自從夏桀舉旗打響第一戰以來,莫亞旗下的軍隊還沒有輸過哪怕一場戰役,這也是現在禹州城居民自信的資本。
威絲曼境內前大獅帝國太子的秘密莊園。
一處充滿鳥語花香的小亭子內,一張大紅木做的桌子上擺放著筆墨紙硯,仍舊一身白長衫的賀裴甲手提毛筆,站在桌前認真地寫書法。
“千言萬語道不盡。”低沉的聲音從賀裴甲的身後傳來,威嚴中帶著絲絲疲憊。
“是啊,道不盡呐。”賀裴甲放下筆,轉過身微笑注視著身後的人,“陛下覺得老夫的書法如何?”
“你找我過來就是談書法?”被賀裴甲叫做陛下的老人赫然便是已經“遇難”的威絲曼皇帝——賽睿西斯。
“那就談正事,陛下若是願意立一紙詔書,禪位給溫親王,等溫親王上位後,老夫立馬便放了陛下。”
“休想!”賽睿西斯怒目而視,“你個老匹夫,孤就是死也不會配合你,乘早殺了孤,免得浪費口舌。”
“你看,談正事你就急眼,我們還是談書法吧。”賀裴甲指著書桌笑得開心,讓賽睿西斯恨得牙癢癢。
“賀老頭,你這是在拿全部家當作賭注,我賭你贏不了!”賽睿西斯抓起桌上的毛筆,匆匆在紙上留下一行字,隨後摔筆離去。幾個帶刀侍衛跟上賽睿西斯,防止他逃跑。
賀裴甲搖了搖頭,垂目下視,紙上的筆跡蒼勁有力,龍飛鳳舞,“三心二意畫未成。嗬嗬,畫成與否不是你我說了算的。鈴叮,把字收好,稍後用得上。”
服侍一旁的少女將紙張卷起放進畫筒中,隨後背在身後。
“賀老安好?”雨亭外傳來問好聲,自民家由遠及近,勻步走來。
“克魯尤裏斯先生,老夫等你多時了。”
自民家,不,或者應該叫克魯尤裏斯的中年男子微笑著邁步踏進小亭子,向賀裴甲拱手施禮,老人亦回禮。亭子角落處有一個小木櫃,裏麵放了茶具。鈴叮移步過去,準備斟茶。
“叫我克魯就行。”克魯眯著眼睛卻注意到鈴叮的動作,“誒小妹妹,不用泡茶了,我喝不慣。”
鈴叮一頓,停下手上的動作。
“克魯賢弟,你遠道而來在這邊住的可還習慣?”賀裴甲伸手示意對方落座。
克魯挑了個舒服的姿勢坐靠在椅子上,隨後翹起二郎腿:“生活時刻充滿驚喜,我喜歡現在這個樣子。而且我在這邊還碰見一個有趣的家夥,挺對我胃口的。”
“哈哈哈,喜歡就好。賢弟如果有心,可讓那有趣之人早點離開禹州城為妙,畢竟打起仗來難免有意外。”
“賀老,我正是為此而來。威絲曼的軍隊會打這一仗嗎?賽睿蒙斯能做主嗎?我們的聯軍從西海岸登錄後,賀老您的物資線能正常供應嗎?”克魯露出犀利的眼神,語氣不高不低卻顯得咄咄逼人。
賀裴甲表情變得嚴肅,說:“物資都已經安排妥當了,莫亞每座城都有我們的聯絡點,老夫會親自統籌安排,你們登6後最多五天,物資會源源不斷送過去。至於其他的問題,我帶你去見溫親王,想必他作出的承諾比從我這把老骨頭嘴裏吐出來的話要強得多。”
……
“賀裴甲那個老骨頭一直想讓本王做出頭鳥,本王豈能事事都順他意。”賽睿蒙斯著軍裝披麻戴孝跪坐在靈堂下,在他身後一點的位置還跪坐著一個戴高帽的中年人,應該是溫親王的幕僚。
賽睿西斯“遇難”後,溫親王在府上設了靈堂,親王府裏的仆人都要披麻戴孝。駐紮青口的邊軍,軍營裏也掛滿白旗,賽睿蒙斯作為邊軍主帥,在繁忙的軍務下仍然每天都抽出時間祭拜父親。溫親王至孝的美談也隨著時間的推移廣為流傳。
“王上要早做決斷,現在不可猶疑。”身邊的幕僚開口接話。
整個靈堂隻有倆人,所以溫親王說話也沒有顧忌:“賀裴甲恨不得本王立馬兵攻打莫亞,不管本王有沒有掌權,隻要本王打了,我威絲曼帝國就會被他拖下水。雖然配合他做下這事,可本王心裏清楚得很他想要什麽。”
“那王上又想要什麽?”幕僚幽幽地呢喃,“若是王上想籍由此事動戰爭,一舉滅掉莫亞。此時便應該配合賀裴甲立馬出兵,趁言大海反應過來之前,先拿下厄多瑪。”
“厄多瑪山路崎嶇,易守難攻,憑我們青口的兵力守住一段時間應該不難。王上攝政王的身份沒有確立,而朝堂上我們的力量較為薄弱,其他各地手握軍權的將軍都是牆頭草,局勢明朗之前,這些帶兵的都不會說話。京城的太子派會一麵聯係莫亞,一麵不遺餘力的打擊我們,甚至斷我們的物資和糧草。而我們必須挺到海外聯軍登6莫亞,到時候我們在賀裴甲內應的幫助下拿下禹州城,才能斷絕太子派和莫亞講和的可能性,威絲曼不想打也要打了。合眾人之力劍指莫亞,是滅掉莫亞的大好時機。”
賽睿蒙斯陰沉著臉,不出一言,眼珠死死盯著供在上頭的靈牌,好像要把那塊木頭瞧出一朵花來。幕僚斜眼窺測一下溫親王又接著說:“王上若想做威絲曼之主,當即刻率兵進京,奪取政權。”
“一麵籍由為父報仇的大義,鞏固攝政王的名分,對朝堂上的大臣殺一批,關一批,拉一批。這是個耗時費力的精細活,但做完之後便可一統朝堂,加之您又是嫡子,想必那時各地的將軍也會承認您正統的地位。隻要再花上幾年時間加強中央集權,王上就是當之無愧的威絲曼之主。”
“就是這個,我就要這個!”賽睿蒙斯雙眼充血,站起來歇斯底裏地嘶吼:“什麽莫亞,什麽賀裴甲,我本來就是嫡子,皇帝的位子就應該是我的!”
“王上息怒,隻要攝政王的位子坐穩了,皇帝的寶座亦能手到擒來。”幕僚也有些激動,賽睿蒙斯有了位子,他的位子也跑不了。
“報!”門外的聲音澆滅了溫親王的心潮澎湃。
賽睿蒙斯平複心情,臉上恢複成憂傷的表情,淡淡地叫道:“進來。”
傳令兵推門進來後單膝跪地:“府外有人求見,自稱是大獅商行的管家。”
“賀老頭?”賽睿蒙斯心裏默念,“讓他進來。”
“是。”
不多時,克魯、賀裴甲以及跟在賀裴甲身後的鈴叮走進這間靈堂。賽睿蒙斯保持跪坐的姿勢背對賀裴甲他們,而剛才的幕僚已不見了蹤影。
“你們退下。”溫親王話。
給賀裴甲帶路的兵士行了個軍禮便退到門外順手帶上門。靈堂的左側有一個台子,上麵堆放了一些蒲團。賀裴甲和克魯各拿一個,然後跪坐在賽睿蒙斯左右。鈴叮則側著身子站在房間一角。
“這位是海外五國聯軍的聯絡官——克魯尤裏斯。”賀裴甲率先打破沉默。
賽睿蒙斯朝克魯點頭:“幸會。”
克魯亦點了點頭。
“親王殿下,老夫開門見山地說了,您何時出兵?”賀裴甲直接進入主題,確實讓習慣了有前戲的賽睿蒙斯稍有不適。
溫親王瞥了下克魯,又瞄了眼賀老頭,卻閉上眼睛,如入定般沉默半晌,組織好措辭後方才淡淡地說:“咳咳,本王攝政王的身份沒在朝堂上得到承認,僅憑本王的兵力攻伐莫亞實在是力不從心,所以本王決定先回京城,穩定後方局勢後再傾舉國之力配合你們攻打莫亞。”
說罷,賽睿蒙斯有些得意的咧著嘴,對賀裴甲笑了笑。
“大王思慮周詳,可穩定後方的工作豈是月餘能搞定的。聯軍在海上沒有補給,推延攻擊也隻能爭取到幾天時間,到時就不得不返航。此次能湊成五國聯軍實屬不易,返航後再想出擊那便是難上加難。大王難不成想以一國之力撼莫亞乎?老夫愚見,此前景堪憂啊。”賀裴甲語重心長地表述,做著最後努力。
賽睿蒙斯聽著這些話心裏卻在想著:老頭,誰說本王非要現在打莫亞了。等本王坐穩皇帝的位子,再大力展威絲曼,最後憑強盛的國力一舉碾壓莫亞,賀裴甲之流都吃屎去吧……
賀裴甲看著賽睿蒙斯眼珠子上浮的表情就知道這貨沒聽進去,他也不想知道溫親王到底在意淫什麽,對後麵的鈴叮招了招手:“大王既然心意已決,老夫就不再廢話了,這是老夫給大王準備的禮物,一點小心意,還請笑納。”
鈴叮打開身後背負的畫筒,取出卷好的紙張,遞給賽睿蒙斯。
“賀老客氣了,你我之間還要這些虛禮作甚。”賽睿蒙斯笑著接過卷紙,打開一瞧,上麵寫著“千言萬語道不盡,三心二意畫未成。”
“這對仗不甚工整嘛。”賽睿蒙斯笑得開心,隻是看著看著,這位養尊處優的溫親王白裏透紅的臉頰開始變色,變成青色,又從青變紫,最後變的蒼白。汗液浸濕了賽睿蒙斯的背脊,額頭的虛汗嘩啦嘩啦地往外冒。
“你敢威脅本王!”賽睿蒙斯猛地竄起身,吼叫聲宛如雷鳴。
一大圈靈魂觸手從靈堂的後麵鑽了出來,充斥了整個房間,而這一切除了鈴叮和克魯外,另外倆人毫無察覺。
鈴叮由於過於緊張,伸手抓住賀裴甲的衣袖,少女像受驚的小綿羊一樣,需要嗬護。
克魯沒有動作,隻是眯著眼睛,嘴角劃過一絲弧線:“事情變得有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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