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解英外，商行給一行人每人配了一匹腳力上乘的馬。葉璿和車夫老五都換上了皮甲輕鎧的戰鬥裝，說起裝束，葉璿還覺得自己挺委屈的，她現有的衣物不是黑長衫就是紫歆為她買的裙子，你讓她怎麽選。

    準備完畢後，解英他們連夜出，出邊防站的時候已是將近亥時，而秀吉和托姆瑞塔早在解英之前便離開了禹州城。

    紫歆被王富貴抓走這件事已然鬧得人盡皆知，秀吉原本打算爭取一下小季做幫手，可突然生這種事，也沒法再提了，於是秀吉和托姆瑞塔兩個人不聲不響地離開了。

    厄多瑪地形複雜，多是山丘路段，白天路都不好走，晚上就更別說了。解英他們騎著馬，打著火把，小心翼翼地邁著小碎步。

    “姑爺，不能再走了。前麵路窄且陡，明早再啟程吧。”帶路的車夫老五駐馬停下，回頭對跟在後邊的解英說。

    馬佑怡打了個響鼻，也跟著說：“對呀，對呀。今晚黑不溜秋的，火把的光照得也不遠。”

    解英知道自己是心急了，**了一下馬佑怡脖頸處的鬃毛，深呼吸一口氣平複心情，說：“找個地方，搭帳篷露宿吧。”

    “我知道附近有個山洞，可以去睡一晚。”老五接話。

    意見達成一致，一行人由老五帶路，往附近的山洞找過去。說老五熟悉厄多瑪還真不是吹的，盡管天黑的連路都看不清，但帶路的老五沒有絲毫的猶豫。這不，幾分鍾後，老五高舉火把，手指前方的洞口說：“到了，就是這。”

    洞口比較大，但騎馬肯定是進不去的。解英下馬，示意馬佑怡跟上便往洞裏走，其他人將馬匹拴在洞口附近的樹幹上。

    “這個洞是葫蘆型，裏麵很寬敞的。”帶路的老五簡單地介紹。

    沒走幾步，跟在老五身後的解英突然停住腳步，一隻手搭在老五的肩膀上，老五疑惑地回頭，隻見解英手指放在嘴唇邊，輕聲說：“噓，你聽。”

    大家停下腳步，豎起耳朵傾聽，隱約間有說話聲從裏麵傳出來。

    “戰鬥準備。”解英說完，將腰刀慢慢地抽了出來。

    小季將銃端在手裏，瞄準前方。假裝鎮定的老五手裏也攥了把匕，隻是他顫抖的肩膀出賣了他。解英將老五拉到身後，自己走在最前麵。葉璿瞧了瞧周圍的隊友，一開始把銃拿在手裏，可還沒兩秒鍾，她皺起眉頭，抓了抓頭，又把銃放回腰間掛好，腳步輕輕地挪到口福身側。那頭黑豬斜了她一眼，不做表示。

    見大家都準備好了，解英補充道：“熄火。”

    火把盡數熄滅，解英走前頭，悄悄地往山洞深處摸過去。漸漸的，有柔和的火光傳出來，再往裏走，躲在暗處的解英等人終於窺測到山洞的情況。

    一群衣衫襤褸的人倚在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都是骨瘦如柴，坐在火堆周圍靠在一起取暖，雖然現在是夏季，但夜晚的氣溫並不高。

    小季瞅了眼解英，見解英搖了搖頭，將刀收回刀鞘，直接走向人群。

    窸窸窣窣的談話聲消失了，二十幾雙眼睛盯向從陰影處走出來的解英和他身後的小季等人。一位頭蓬亂的老人緊緊抱住懷裏的小男孩，貼在他的耳邊說著安慰的話語，“莫怕，莫怕……”

    火光隨著火堆升起的火焰抖動而抖動，全副武裝的解英等人在洞裏的這群人眼中像是危險的野獸。一個全身髒兮兮的糙漢子從人群裏站起身，迎著解英走上來。

    漢子走到解英麵前，一頭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地說：“大人們，我們不是土匪，不要殺我們。”

    解英將男人扶起來，對老五說：“拿些幹糧和水分給他們。”

    漢子聽到這話喜極而泣，又跪下來磕頭說：“謝謝大人們，謝謝大人們。”

    這些人多數是被虎威幫抓去厄多瑪火山挖礦的，還有些女人是從虎威幫山寨裏跑出來的。老五從馬佑怡背負的行李袋中取出食物和水袋一一分給各位。

    抱小男孩的老人雙手接過幹糧，連聲說謝。小男孩拿出一個破碗，小手捧著走到老五麵前。老五從水袋裏倒了些水到碗中，然後笑著揉了下男孩髒兮兮的頭，說：“真乖。”

    小男孩捧著那碗水小心翼翼地走到老人身前，生怕水撒出去了，“爺爺，你喝。”

    “黑子，你先喝，爺爺不渴。”

    小男孩聽爺爺這麽說，端起破碗湊到嘴邊大口喝起來，那享受的表情仿佛碗裏的不是清水，而是瓊漿玉液。破碗的碗沿下，純真的大眼睛裏沒有謊言。

    葉璿貌似對小男孩有些興趣，走到老人旁邊蹲下，仔細端詳了一陣麵前的孩子，然後用篤定的語氣說：“這孩子是個女孩吧。”

    老人瞅了她一眼，無奈地說：“土匪窩裏全是沒人性的畜生，黑子是當男孩子養的，不然她活不到這麽大。”

    “多大了。”

    “十一還是十二，不記得了。”

    葉璿有些傷感，因為營養不良，黑子看上去隻有八九歲的樣子。“小男孩”喝了一大口水，滿足地放下碗遞給老人。葉璿則笑嘻嘻的從懷裏掏出四五顆暗紅色的硬糖遞給孩子。

    “這是什麽？”孩子好奇地問。

    “嚐嚐。”

    “小男孩”從葉璿手裏拿了一顆糖放進嘴裏，當舌頭裹住糖果的一刹那，孩子的表情變的驚奇。

    孩子：“真甜。”

    葉璿：“好吃嗎？”

    孩子：“好吃。”

    葉璿：“都給你了。”

    孩子：“謝謝姐姐。”

    孩子最後一句話深深觸動了葉璿心底的某一根弦，蕩起的漣漪使葉璿莫名其妙流下一滴眼淚。黑子拿著糖高興地跑開了，人群裏還有好幾個比她大的大哥哥，她想和他們分享。

    葉璿迅抹掉眼淚，老人見此，話閘子也打開了。

    “黑子不是我孫女。她母親被抓到山上做奴隸，後來生黑子時大出血死了。那群畜生把黑子扔草叢裏，讓她自生自滅，我舍不得，撿起來養了。隻是老頭子我年紀太大，真怕什麽時候突然就嗝屁了，那黑子該怎麽辦呀？”

    葉璿拍胸脯說：“等回莫亞後，我還是她姐姐。”

    坐地上的老人聽到葉璿這句保證，由坐改跪，對葉璿磕頭：“謝謝大恩人，我替黑子謝謝大恩人。”

    葉璿這邊忙著“認親”，解英則拿著畫像挨個詢問有沒有人見過王富貴或紫歆，亦或是單獨一輛馬車。可這些苦哈哈隻是木訥地搖頭，解英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線索。

    開頭和解英說話的那位糙漢子見解英停止了詢問，坐在靠牆壁的石頭上休息，於是躡手躡腳的靠過來，吞吞吐吐地說：“我……大人可……可以帶我們回莫亞嗎？求您了，大人。”

    “你們是莫亞人？”

    “我們這些人都是土匪從禹州城和青口那邊抓過來的，小人是莫亞人，可現在邊境戒嚴，沒奈何，我才帶著他們躲到山洞裏。原本我們是上百人一起逃難的，後來碰見一隊威絲曼的士兵，他們把我們殺散了，跑到這裏就隻剩下這麽點人了。大人，待在這裏早晚是個死，求大人救救我們。”

    那漢子說著又要磕頭，解英攔住了他。可他們的談話早就吸引了大部分苦哈哈的注意，於是周圍跪倒一片：“大人救救我們吧！”

    解英站起來，斬釘截鐵地說：“我們過來是找人的，沒找到人絕不回去。”

    四周沒了聲音，糙漢子的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這時，跪在地上的一個男人抬起頭，怯怯地說：“我好像看到過你要找的那輛馬車。”

    解英一個箭步竄過去，把男人從地上拽起來。

    “快說！在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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