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人氣死人啊，人家現在要去大飯店喝酒吃肉，咱倆還得去巡邏，這大熱天的也不能消停消停。”

    劉飛一邊開車一邊抱怨，單手握著方向盤，伸手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抖出兩根，扔給坐在副駕駛的李青陽一支。

    李青陽拿過煙點上吸了一口，挽起袖子的右手搭在車窗，張嘴吐出一片煙絲，“少廢話，專心開車。”

    “唉，對了，這兩天招了幾個新人，樓上宿舍不夠用，隊長讓咱倆出去租房住一段時間。”劉飛臉上很不情願的說。

    “不出任務，就靠巡邏這點基本工資，抽煙吃飯都不夠，還租房子？”李青陽皺了皺眉。

    劉飛附和道：“就是，媽的以前少說每個月也能出一趟任務賺點錢，現在咱倆都快成外編人員了。”

    說到這兒劉飛看了看李青陽，“喂，你說會不會有人故意整咱？”

    “看前麵，撞死人有得你陪。”李青陽加重語氣提醒一聲。

    破舊的黑色小車行駛在街上，路上一隻隻野貓野狗成群結隊的穿來穿去，一路上劉飛不停的打喇叭示威嚇退那些小動物。

    “遲早一鍋燉了這些搗蛋玩意兒。”劉飛罵罵咧咧的說道。

    “好了，停車。”李青陽拍了拍車座。

    劉飛把車停在路邊，李青陽推開車門走下來。

    九區城市的夜晚街道光線比較昏暗，路邊置的路燈不是很多，大都已老舊損壞也沒人翻修。

    淌著髒水的街邊，站著個身穿短袖襯衣的男子，剔著小平頭，襯衣右胸位置秀了個三顆星的警徽。

    “今天又遲到了五分鍾。”青年摸出兜裏的手機，摁亮了屏幕，一臉古板的說。

    “有事兒耽擱了。”李青陽叼著煙擺了擺頭，“走吧，傻站著幹什麽。”

    劉飛繞著車頭慢吞吞的跑過來，扔給青年一支煙，三人叼著煙活似三個小dì pǐ，大搖大擺的就往破街東麵走去。

    小平頭徐乖是這片分區的警探，目前職位等級高等警探，他的目標是立大功升職特等，然後當這片分區的探長，最大的盼頭就是調去主城區。

    半個月前在九區查案的徐乖，生更半夜的一不小心被偷襲，弄死了最後兩個手下，好在命大讓路過巡邏的李青陽給救了。

    “這次我找來了龍虎山張家的小道爺，應該能一舉拿下罪犯。”徐乖說話的聲音細聲細氣，好在不嗲，就是斯文過度了些，偏偏身材還五大三粗。

    “龍虎山，混哪一道的？”李青陽隨口一問。

    “早些年占卜問卦看風水測吉凶，後來鑽研保護國家古代文化遺產，結果差點被武林盟主派人給抄了家。”徐乖一本正經的說。

    保護國家古代文化遺產，就是盜墓！

    “詳細點，別是江湖騙子。”李青陽叼著煙說。

    “那不能。”徐乖抽煙的姿勢很雅致，大拇指和十指掐著煙，正常人都是十指和中指。

    “現在老張家鑽研武者新時代科技火器，龍虎山下麵的火龍煉器城就是老張家搞的。”徐乖繼續說道。

    “據說和武當山頗有淵源，傳聞當年武當老祖推演太極功時，曾借閱天下道門典籍，與當世各大道門都有些交情，龍虎山正是其中一個。”徐乖又加了一句。

    “道門不是喜歡煉丹搞什麽成仙麽，咋還鑽研武者的學問？”劉飛笑哈哈的問。

    李青陽和徐乖同時掃了他一眼，徐乖細聲罵道：“你懂個屁，萬變不離其宗，習武能強身健體，身體不行你弄啥都不行。”

    “那修仙能長生是真的嗎？”劉飛忍不住好奇問。

    徐乖麵露不屑地一笑，“凡人壽命最多百年，即便武學造詣深厚的武者也隻能多活一兩百年，長生。”

    徐乖哼了一聲，“那是妖，不是人。”

    說起來，最大的妖，不就是人祖女媧麽！

    “話不能這麽說。”李青陽插了一句話，“隻要能突破先天桎梏，活個幾百年不是什麽問題。”

    聽到這話，徐乖和劉飛都不由撇了撇嘴。

    先天哪兒那麽容易突破，破碎虛空遁入傳說中的武魂界，洗筋伐髓重塑肉身，那種人隨便挑一個出來都是一代宗師。

    三人廢話的功夫，走到了城區較為陰暗的地段，周圍街邊幾乎要隔十幾米，才會有一盞路燈亮著。

    遠遠地站著個人，瘦得像根竹竿兒。

    走進了看，此人個子一米九出頭，挽著道髻身穿黑色道袍，道袍不是很長，剛好遮住臀部位置，道袍後背繡著個雪白的道字。

    身後挎著一杆銀灰色的雙筒槍，看上去像一支來福。

    帆布皮帶，右邊腰側位置掛著一串子彈帶，每一顆子彈大約兩寸長，在路燈下散發出點點金屬光澤。

    徐乖和此人打招呼，簡單的問候了幾句，劉飛蹲在旁邊抽煙看四周情況。

    李青陽仔細掃了掃此人背負的雙筒槍，隻見銀灰色的槍身紋著三環星陣，星陣周圍勾勒出宛若電路板線條一樣的深藍色花紋。

    這把槍，不簡單。

    李青陽深深的看了此人一眼，伸手打招呼，“你好，李青陽。”

    男子伸手與李青陽握了握，微微點頭，“張天道，氣海五重。”

    麵白無須，看年紀最多也就二十來歲，瘦高的身材，背有些駝，模樣還算清秀。

    年紀輕輕就擁有氣海五重的功力，這家夥武學資質很不錯。

    想想自己到目前為止還是內氣入門，偏偏別人還看不出來，即便是王一行都無法察覺，這就讓李青陽有點憋屈了。

    “來多久了？”李青陽摸出煙盒，遞給他一支煙。

    張天道接過煙點上，咧嘴憨厚的笑了笑，“謝謝，不久，才等了三個小時。”

    臥槽。

    李青陽嘴角一扯，這丫就這樣傻傻的獨自在此地站了三個小時！佩服！

    “你們先等會兒，我進去看看，一有不對趕緊上來。”這時徐乖已經掏出shǒu qiāng往對麵一棟民房走去。

    李青陽點點頭，示意他隻管放心去。

    上周禮拜天，這棟民房三樓一家人死絕，與一個月前的農場人家死法大相庭徑，完全檢查不出任何傷痕，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死了。

    自己管轄的區域連續發生了好幾起命案，到現在還沒任何頭緒，徐乖此時儼然已經急了，無論用什麽法子，他都得破案。

    江湖上有條規矩，無論武林中人鬧得多麽慘烈凶狠，決不允許殘害普通公民，觸犯者死。

    所謂的普通公民，不包括沒有在guān fāng城鎮戶口入籍的人。不交稅，得不到武盟的庇護，盡管那點稅錢根本不算什麽。

    李青陽之所以答應徐乖幫他查案，自然是雙方各取所需。他的身份本來就是鐵狼團的傭兵，徐乖除了支付給他雇傭的酬勞，兩人還達成了一個秘密交易。

    查清此案，徐乖會給李青陽搞一本下品內氣功法，這便是李青陽答應幫他查案，充當打手的原因。

    至於劉飛，完全是來打醬油和扮司機的角色。

    幾天前徐乖停在破街的車出了點小問題，四個輪子被小偷卸了，不知道賣哪兒去了。

    不過李青陽倒是發現，這幾天劉飛好像賺了一筆外快，連續幾天抽好煙。

    “青陽，徐呆子讓那個實習生去充當住戶，真的能引來凶手麽？”劉飛蹲在街邊叼著煙，小聲問。

    李青陽搖搖頭，“不知道，死馬當活馬醫，盡人事聽天命。”

    這時張天道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在她屋裏放了一桶黑狗血，老祖宗說那玩意兒對付陰邪之物很管用。”

    “恐怕不是陰邪之物！”李青陽意有所指的說。

    張天道看了看他，想問什麽，又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江湖上的人都瞧不起他們這些道門出身的人，總以為他們就是行走江湖的騙子，說起來也是被許多同行敗壞了名聲，否則也不至於如此。

    從小在那樣的環境長大，張天道會變成這樣沉默內向也就不足為奇，自尊心太受打擊了。

    真正有本事的道士，命都不長，用道門的話說，“泄漏天機太多，有損壽元！”

    武之一道囊括天下間所有修行技藝，即便你說得再玄乎其玄，也跳不出開啟人體潛能，挖掘肉身迷藏這道關卡。

    說白了就是增加神秘感，讓世人產生敬畏心，實際上剖析開來，也就那個鳥樣。

    過了片刻，徐乖從那棟民房走下來，一路拿著手機照明來到街對麵。

    “沒什麽狀況，今晚怕是又白等了。”徐乖失落的歎了歎氣。

    這破地方連個jiān kòng裝置也沒有，讓人沒法躲在暗處觀察，不過，即便有jiān kòng裝置，也不一定能看到那些玩意兒。

    徐乖現在還記得他兩個同伴死時的模樣，站在那兒忽然就直挺挺的倒下了，沒有任何征兆，而他自己憑借超凡的感知和反應力，還是被看不見的對手給打了個半死，若非李青陽來得及時，估計他也交代了。

    “再等等，劉飛去樓上陪那女子聊聊天。”李青陽扔掉煙頭，朝胖子擺了擺頭。

    劉飛不情不願的站起來，嘀咕了兩聲。

    “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李青陽鎮定自若的道。

    “你說的哈。”劉飛搓著衣服，一步一回頭的朝那棟黑壓壓的民房走了過去。

    “這小子，給他機會和měi nǚ搭訕，他還不樂意了。”李青陽站在原地笑了笑。

    三人蹲下來坐在街邊路燈下，徐乖摸出煙盒給兩人找了根煙，就這樣抽著煙聊些有的沒的。

    “估計得多久？”張天道雙腿站麻了，揉著小腿問。

    徐乖看向李青陽，畢竟這個法子是李青陽提出來的，他親眼見過李青陽打退看不見的怪物，此時便以為李青陽已經成竹在胸了。

    “等到一點，不行就撤。”李青陽抖了抖煙灰。

    盛夏的風吹拂在黑漆漆的街道，一隻隻野貓野狗在街上亂晃，不時傳來幾聲貓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