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易歡還是靜靜的跪在姐姐的墳前，旁邊那個十歲頑童，跑來跑去，時而追逐蝴蝶，時而打鬧樹枝。

    “哥哥，我們什麽時候走啊，小又餓又累！”孩子跑到易歡身旁，搖晃著他的胳膊撒嬌著。

    一上午了，難怪這個精力充沛的頑童都玩累了。看著小天真的臉龐和清澈的眸子，易歡更加思念姐姐了。十年前的自己，也是這般歲數，也是這般無憂無慮，姐姐的離世，在那一刻帶走了他所有的幸福。

    姐姐是因為生小，難產死的。彼時，月流火，天氣轉涼。跪在姐姐身旁的易歡，還不能理解死亡意味著什麽，隻是覺得姐姐似乎要離開了，以後怕再也見不到了。

    “歡兒，姐姐要走了，去一個沒有戰亂的世界裏，你要照顧好姐姐的孩子。”掙紮著，姐姐從身下拽出一塊絹帛，“歡兒，姐姐沒有什麽留給你的，這個就是姐姐平日裏叫你識字的帛書，以後要日日勤加練習，不可荒廢！長大了，就離開這個村子吧，但是走再遠也別忘了姐。。。。。。”

    是天氣真的涼了嗎？姐姐的怎麽越來越涼。。。。。。

    村裏的牛叔幫襯著，安葬了姐姐，因為未曾聽姐姐說起過姓氏，自也無法立碑，隻一塚孤零零的墳頭在那裏。

    “你是在月出生的，就叫你小吧，以後你就當我弟弟吧，不知道父母也好，就像我一樣，沒有那麽多傷心和煩惱。”易歡的淚水滴落在懷嬰孩的臉上，小似乎挺喜歡自己的名字，睡夢咧著嘴笑了笑。

    十年了，靠野菜和鹿奶養大的小，長得也蠻健壯的。

    “哥哥，我們什麽時候回家啊，我要餓死了！”易歡被小的吵鬧聲拉回了現實。對這個孩子，易歡是多麽想疼愛啊，又始終無法釋懷姐姐因他而死的事實。

    “走吧，不回家了！”易歡站了起來，膝蓋有些麻木，隻能扶著小稚嫩的肩膀挪著步子。

    “為什麽不回家啊？”

    “離開村子，去梁城。”

    “梁城？梁城是哪裏啊？在什麽地方啊？去梁城幹什麽？家怎麽辦？朵兒怎麽辦？牛叔呢？杏嬸呢？跟我們一起去嗎？”

    “嗬嗬”易歡苦笑了一聲。這個被當成弟弟的小外甥，總有那麽多的問題。

    “走吧！先去牛叔家辭別。”易歡也不知道梁城在哪裏，隻是聽牛叔說過，要翻過兩界山，還要走幾天才能到。

    易歡在這萬獸穀出生，成長，對外麵的世界沒有一點點了解，平日裏也就跟牛叔上山打打獵、砍砍柴，如果沒有其他要緊的事，一步都不會離開村子。

    “可是朵兒呢？也跟我們一起去梁城嗎？”

    “朵兒交給牛叔照看吧，去梁城要走好遠，不方便。”

    朵兒是小的玩伴，是年前易歡跟牛叔在山上打獵時遇到的狐狸，受了傷，被易歡帶回了家。朵兒通體雪白，眉心一片紅色，狀若梅花，小十分喜歡，就留下養了起來。把朵兒留給牛叔，易歡也有些不舍，這些年夜夜讀書時，都是朵兒陪著，暖著身子，聽他讀那些絹帛上的字。

    “牛叔，牛叔”推開柴門，易歡大聲呼喊著，這個像父親一般的老者，馱著身子打掃著庭院。

    在易歡的記憶裏，似乎牛叔一直都這般的老態龍鍾，耳背目昏。

    緊走兩步，易歡來到牛叔身後，拍了拍牛叔的背。

    “牛叔，我準備去梁城。”易歡對著牛叔喊道。

    “什麽？”牛叔回頭用收著耳朵，疑問道。

    “我說，我-準備-去-梁-城！”易歡在已經習慣了這麽跟牛叔說話，一字一字的頓道。

    “哦，終於要去了，馬上要變天了。”牛叔扔下的掃帚，轉過身，自言自語地回屋去了。

    看著牛叔的背影，易歡愣愣的，似乎有些不舍，又不解牛叔的話。

    本來還想仔細打聽打聽去梁城的路怎麽走，可等了一會兒，也不見牛叔從屋子裏出來，易歡看看小，歎了口氣，轉身出了牛叔家的院子。

    從牛叔家出來，幾步遠就來到杏嬸家。杏嬸還是像往常一樣坐在院子裏擇著野菜。

    “嬸，我等會就走了，去梁城，跟牛叔告別過了。”

    杏嬸的眼淚下來了，不敢抬起頭。對易歡和小，杏嬸就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照看，尤其是小，都是杏嬸一拉扯大的。易歡突然跑來這麽一說，杏嬸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歡兒，路上要小心啊，嬸去該你帶點菜餅子，路上當幹糧。”

    “謝謝嬸。”

    杏嬸匆忙扔下裏的野菜，轉身去廚屋拿了些吃食。

    “朵兒！”小叫到。

    朵兒應該是餓了，又跑來杏嬸家偷吃東西。

    “又來偷嘴，打你個臭朵兒。”杏嬸轟趕著小狐狸，來到易歡身邊，把菜餅和水帶塞進了易歡的包袱裏。

    “嬸，朵兒以後就麻煩你照顧了，這次去梁城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路上又遠，帶著它不方便。”

    藏在柴門旁的朵兒似乎聽懂了一般，跑了過來，在易歡的腿上蹭了蹭。

    易歡蹲下身子，輕輕撫摸著朵兒的小腦袋，“乖，要聽牛叔和杏嬸的話，不要像以前那樣到處亂跑了，山裏的野狼和老虎太多，我不在沒人保護你，受傷了回來也沒人給你包紮。等我跟小在梁城安頓好了，就回來接你。”

    “嬸，我走了。還要麻煩你每年給我姐姐上墳，沒事也多去陪她說說話。”說著，易歡的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了。

    “歡兒，你走了可別忘了我們，更不能忘了你姐姐啊！”

    “不會的，嬸！”

    “小，咱們走了。”易歡拉起正在跟朵兒玩耍的小，轉身步出了柴門。

    “孩子，這麽多年委屈你了，別忘了你姐姐啊！”看著遠去的易歡，杏嬸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淚水了。

    “朵兒，杏嬸給你拿肉吃，你這個饞嘴的小狐狸！”杏嬸想起來朵兒，也隻有這小狐狸能陪自己打發打發日子了。

    “咦！這朵兒，一眨眼功夫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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