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秋風掃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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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旅館內的一片死寂,旅館外很多人由於還沒搞清楚具體情況,所以並沒有出現遍地哀嚎的景象。但是,對於剛才從旅館中跌跌撞撞跑出來的小隊長和帶隊軍官之間的對話,當時就站著旁邊的黑狗子可是聽的一清二楚。現在,見到華禎居然帶頭走出了旅館,而其他人則一臉死氣沉沉的跟在後麵,他哪裏還不明白,這次的事情已經頂破了天!
作為以魚泡眼頭號狗腿子身份,混跡於迷途者之城的黑狗子,絕對是一個聰明伶俐、能屈能伸的主,此刻除了發自內心的恐懼之外,他現在考慮最多的還是如何才能將事情盡可能的挽回。當然,這不是指幫助舊主脫難,而是盡可能將自己從這件事情中摘出來,最次,也要保住自己這條小命。那麽現在最好的辦法,無疑就是盡可能的討好眼前這個年輕人,這才是自己的唯一的機會。
已經將一切想明白的黑狗子,立馬推開攔在自己身前的士兵,對著華禎就滿臉討好的迎了上去。見到黑狗子上前,跟在華禎身後的帶隊軍官就要上前阻攔,卻被華禎一把攔住,讓黑狗子輕鬆來到了自己的麵前。
華禎打量了一眼弓著身子,滿臉討好的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人,扭頭向帶隊軍官問道:“這個人是什麽情況?”
聽到華禎的詢問,帶隊軍官不敢怠慢分毫,立馬恭恭敬敬的將自己所了解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他是守jun1 zhǎng官夫人——賈南風的弟弟,賈玉峰的頭號狗腿子,跟在賈玉峰身後已經有快五年多了。凡是賈玉峰幹的事,很多都有他的參與,極為被賈家姐弟兩賞識!”
“哦!原來如此,看來這次領頭來抓捕我們的人,除了你以外,帶頭的就是他了?”華禎聽完帶隊軍官的講述後,一邊看著黑狗子,一邊向身邊的帶隊軍官問道。
“是的,除了我之外,他也是領頭的人之一。”帶隊軍官沒有絲毫顧忌的實話實說到,聽得站在一旁的黑狗子身上的冷汗,瞬間就嘩嘩的直往下流,心中更是將帶隊軍官的十八輩祖宗給罵了個遍。
不過,盡管如此,為了活命,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往前湊,對著華禎就哀嚎道:“這位大人,小人混跡在賈玉峰這個狗賊手下,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噢?那你到說說,到底是何苦衷,讓你不得不混跡在賈玉峰手下。”華禎一邊示意帶隊軍官按照自己剛才的吩咐,派人去處理一些事情,一邊頗為玩味的想要聽一聽這個號稱魚泡眼頭號狗腿子的人,到底會說出些什麽話。對於這個,華禎還真的很有興趣想要聽一聽的。
“大人,小的本是迷途者之城三百裏之外,一座小村莊的普通農戶。八年前,天降大旱,連續七個多月愣是沒有降下一滴雨水。田裏的莊稼眼看著一點一點的全都枯死了,家裏沒了口糧,我又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幼女,實在沒辦法,才帶著家人一路乞討,最終熬到這裏。
起先,小人隻是老實本分的在城中做些小生意,隻想靠著自己的一雙手,養活自己的老母和妻女。盡管有城內dì pǐ的盤剝,但還算是勉強可以度日。可是,哪曾想到,小人妻子突然生了一場大病,為此小人走投無路之下,隻能借了城西一夥人的高利貸。
有道是借錢容易,還錢難!從此小人的家中就再也不得安寧了,還完了本金還利息,每日的微薄收入幾乎全部被對方拿走不說,這幫人還常常shàng mén騷擾。最後小人實在是走投無路之下,才一狠心加入了賈玉峰狗賊的手下。
可是,天可憐見,這些年的賈玉峰那狗賊做的壞事,都是他自己或者別人想出來的!我可半分沒給他們出過害人的主意!”
“呦嗬!看來你還是一個出汙泥而不染的大大好人咯?”跟在華禎的身後的莫問天也聽見了黑狗子的自述,一臉玩味的譏諷道。
“大人啊!對天發誓,如果我有半句假話,就讓我不得好死!就讓我天打五雷轟!
這些年來,我可是臥薪藏膽,一直在暗中搜集著賈狗賊的證據,就期盼著哪天出現一個青天大老爺能夠為迷途者之城的百姓們做主啊!實在沒想到,今天這個機會居然真的來臨,我現在是打心眼裏高興啊!這麽多年來,迷途者之城的大害總算可以被清除了!
大人,您對這裏的情況還不熟悉,還請讓在下為您帶路,助你一臂之力!”黑狗子一邊說著,一邊就要為華禎在前引路。
“他說的是真的嗎?”華禎並沒有理會對方,而是轉頭看向了身旁的帶隊軍官。黑狗子聽到華禎的問話,趕忙暗自偷偷的向帶隊軍官打眼色,希望他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稍稍放過自己一馬。
不過,已經心若死灰的帶隊軍官顯然沒有理睬對方的暗示,馬上就開口說出了自己知道的實情:“啟稟大人,黑狗子確是是七年前從城外隨流民一起來到迷途者之城的,他有八十老母、三歲幼女的事,以及後來妻子生病借錢的事,也沒有說謊。”
聽到這裏,原本在旁邊還提著一顆心得黑狗子,頓時鬆了口氣,不過,沒想到對方接下來的幾句話,卻讓他感覺一下子陷入了萬丈深淵。
就聽帶隊軍官接著說道:“不過,這五年來,賈玉峰每次所做的壞事都少不了他的份,至於是不是他給出的主意,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說完這幾句話後,帶隊軍官就往後退了一步,不在言語。
華禎抬眼看了看正站在旁邊的黑狗子,隻見對方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嘩嘩直冒,甚至已經沾濕了鬢發。可見,帶隊軍官並沒有瞎說。
見到華禎向著自己打量過來,黑狗子頓時渾身一顫,腿一軟就對著華禎跪了下去。一把抱著華禎的大腿大哭道:“大人!你就饒了小人一條狗命吧!小人上有年近九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兒,還有常年臥病在床的妻子。我這要是一去,我那可憐的家人可怎麽辦啊?大人啊!你就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們一家人,放過小人吧!我以後一定痛改前非,此生再也幹一件壞事了!”
看著對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抱著自己哀求,華禎想到自己的家人,頓時心中一軟,開口說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可以放過你的妻兒老小,不過,你卻罪有應得,該怎麽辦還是交給官府處理吧!”
聽到華禎的話,緊抱著他大腿的黑狗子還想繼續哀求,卻被反應過來的帶隊軍官給強行拖了下去。
“我說,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挺心軟的,人家就跪下來求了兩句,你就放過了他全家。我看這個黑狗子的家人也未必無辜,這些年,黑狗子借著魚泡眼作威作福的時候,她們一樣也深受其福,難道現在事發,不該接受一起受罰?”莫問天對於華禎的做法很是不屑。
“就算我一時心軟吧!”華禎沒有和對方爭辯,而是反問道:“你是留在旅館休息,還是跟我一起去看看?”
“你說呢?這麽精彩的事,我怎麽能夠錯過?再說,留在旅館好無聊的!”莫問天馬上就華禎被轉移了話題。
“那也行,不過,你真要一起跟過去的話,最好還是好好管住你的嘴!不然,哼哼!”至於哼哼之後是什麽,華禎並沒有接著說下去。其實,也並沒有什麽,也就是嚇唬嚇唬莫問天罷了。這是華禎實在不想再讓自己的耳朵受到對方的毒舌摧殘了,借著這個機會好讓對方閉嘴而已。
“好好好!我保證隻看不說總行了吧!快點,我都有些饑渴難耐了!”莫問天一邊保證,一邊開始催促起華禎來。
“不急,該來的人都還沒有到齊,再等等!”華禎沒有理會對方的催促,途自找了一個高出地麵許多的大石墩,就一屁股坐了下來。也不去管別人如何,就自己一個人安靜的坐著等待那些他讓帶隊軍官派人去通知的大小官員的到來。
對於成陽密衛的邀請,或者跟確切的說是命令,迷途者之城的相關大小官員頓時一陣的雞飛狗跳。有昨夜執勤才剛剛回家休息的官員,甚至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好,就匆匆的跟在帶隊軍官派去的士兵身後往華禎這裏趕,半點的怠慢都不敢有。
因此,華禎並沒有等太長的時間,一眾被點名邀請的官員就都已經到齊了。看著這群氣喘籲籲、衣冠不整的大小官員在自己麵前站定,華禎才不緊不慢的從大石墩上站了起來。掃視了一邊眾人,華禎沉著臉緩緩的開口道:“成陽密衛,監察百官,督軍部隊,探查百姓,直麵天子!這個想必你們都知道。可是,今天,居然有人大庭廣眾之下,私自調兵圍攻與我,你們說,我該如何處理?”
本來還沒有搞清楚具體情況的大小官員聽完華禎的話,冷汗紛紛從各自的額頭後背冒了出來。
我的個老天,居然還有人敢調兵圍攻成陽密衛?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嫌自己活得太長存心找死吧?可是,你真的要找死,隨便找個沒人的山溝跳下去就得了,何必要連累我們呢?這他媽的簡直就不是人幹的事!下麵的大小官員一邊擦汗,一邊在心中暗罵這個給大家帶來巨dà má煩的家夥。
不過,對於華禎的問話,他們誰也不敢真的出聲回答,但也確實是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麽?現在倒是沒話說了?平日裏,看你們作威作福的,現在怎麽都成啞巴了?要是沒有你們這群當官的縱容,對方何至於今日如此囂張?現在,事已至此,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你們居然還拿不出意見,朝廷要你們何用?”說到這裏,華禎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能做官做到眼前這些人份上的,雖說不一定多麽的出類拔萃,但是,該有的眼色是絕對不會缺的。見到華禎逐漸變暗的臉色,大家夥的心也跟著一起沉了下來,知道要是還想蒙混過去,恐怕結果就不怎麽美好了。於是,終於有人硬著頭皮起了個頭:“大人,這些人居然如此無法無天,絕對要從速從重處罰!”
隨著有人帶頭發聲,下麵的一眾官員頓時就開了鍋,有的嚷嚷著要“吵架滅門”,有的詢問“密衛大人是否受傷”,有的甚至已經擼起袖子準備馬上大幹一場……
看著眼前亂哄哄的一群人,華禎隻覺得自己耳邊就像飛了無數隻大頭蒼蠅,惱人的很。久在都城,見多了精英人物,現在一對比眼前的這幫人,華禎實在是不抱希望了。懶得再耽誤時間,華禎這得再次開口,親自安排下後麵的事,然後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就往城中的將軍府而去。
有黑狗子頭前帶路,沒有耽擱半點時間,華禎一行人就已經來到了將軍府外。巧得很,早已在府中等的不耐煩的魚泡眼,這時剛剛邁出大門,就看到黑狗子帶著一群人回來了。心中急著想讓華禎嚐嚐苦頭的魚泡眼,也沒細看後麵跟著的一大群人,還以為都是自己姐夫今天派過去抓捕華禎的手下。於是,直接三步並作兩步,就想衝到華禎麵前給他一腿子出出氣。結果,還沒等他這一腳踢出去,站在他身旁的黑狗子卻搶先出手,重重的一拳就將措不及防的魚泡眼直接打翻在了地上。
“你他媽眼瞎了啊?居然敢對老子出手,今天看我不揍死你這個狗娘養的!”反應過來的魚泡眼頓時對著黑狗子破口大罵道。一邊卻單手撐地一股腦的爬了起來,開口就要招呼家丁先揍一頓黑狗子再說。沒想到,剛爬起來,對方又狠狠的給了他一腳,這下直接把他踹了個四腳朝天,一時躺在地上沒能馬上再爬起來。
“狗賊,你都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敢那麽囂張!想要傷害密衛大人,就要踩在我的屍體上,不然,你就休想得逞!”黑狗子踹完魚泡眼,還不忘對著華禎表忠心。
不過,顯然他的打算並沒有得逞,華禎和魚泡眼之間說穿了,隻不過就是發生了一場衝突,而且從結果來看,對方還是吃虧的一方,所以對於對方,華禎心理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的感覺。至於現在,華禎采取這些手段,其實隻能怪對方罪有應得!
還沒等躺在地上的魚泡眼想明白為什麽自己的手下,居然敢失心瘋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對自己下手,就被一隊士兵給迅速拖了下去。華禎對著身後揮了一下手,早已急於表現的大小官員們便帶著各自的手下,火速衝進了大門敞開的將軍府。鑒於華禎就在這裏,大家也不好做的太過,不過,將軍府內還是很快就傳來了陣陣的哭喊謾罵之聲。
“唉!本來想過來看看熱鬧的,沒想到簡直就是秋風掃落葉。不過,這幅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場麵實在沒意思的緊,早知道還不如剛才留在旅店裏的好!”莫問天此時正和華禎一起站在將軍府的大門口,並沒有打算進去的意思。
“你還想怎樣?難道來一出生死大戰的狗血鬧劇?少年,你實在是想的太多了!這才是現實啊!”說著,華禎莫名的歎了口氣。兩人就這樣,一起靜靜的站在將軍府的大門口,等著事情的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