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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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畜生,納命來!”



    吳金玲剛想做出回答,房間裏突然傳出一聲嗬斥。



    聲音不大,卻讓原本已經放鬆下來的男孩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如臨大敵,他一臉凝重的尋找聲音的來源。



    吳金玲先是被對方的反應嚇了一跳,而當看向地板上時,愣了一下,忍住笑了起來。



    聲音的來源正是來自之前吳金玲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ipad。



    房間裏不知什麽時候竄出一條小狗,是吳金玲的父母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養的一條寵物狗,叫小白,此時正圍著吳金玲到處亂串。



    原本的電視劇隻是暫停,想來是小白不小心踩到了播放鍵。



    “今天我要殺了你這畜生!”



    當ipad裏再次傳出聲音時,吳金玲的笑容凝固了,因為她突然產生不好的預感,發現男孩滿是殺意的眼神盯著隻顧在地上亂竄的小白。



    果然,域空出手了,隻見他指尖明亮不定,而後迅速前指,一道光束射向不明狀況的小白。



    瞬時,木地板上本射出一個拇指大小的黑洞,冒著青煙。



    “你要幹什麽,它隻是一條普通的寵物狗,難道你還以為它能傷害到你?”吳金玲早在預感不妙,搶先一步將小白抱在懷中,小白才幸免於難。



    吳金玲怒視痛下shā shǒu的域空,憤憤道。



    “普通的狗怎麽會說話!”男孩不信,眼睛一直盯著小白,一臉警惕道。



    “不是它在說話,是這個ipad,在播放著電視劇呢。”吳金玲從地上撿起ipad,伸到域空麵前,解釋道。



    男孩做出格擋的動作,一副見鬼了的模樣,竟然在不停的倒退。



    吳金玲被氣笑了。



    此時她終於明白男孩為什麽醒來後看到自己,就掐住自己的脖子,是他內心太過緊張,有點草木皆兵,人人皆敵的感覺。



    不過金玲也理解,因為每個人的內心都有潛在的自我保護意識,特別是經曆了一些悲慘的遭遇過後,人難免會變得脆弱,而恰恰這個時候,神經最是敏感。



    “玲玲,吃飯了。”然和此時,房間門口傳來叫喚聲。



    一個中年婦人出現在門口,來人正是吳金玲的母親,跟著小白尋來了。



    “我去!”吳金玲一驚,趕緊丟下ipad,抱著小白快步迎了出去。



    聯想起男孩之前對自己、對小白的舉動,看到自己母親走進來,吳金玲被嚇了一跳。



    她很擔心因為母親的突然出現,又觸碰到男孩敏感的神經,生怕男孩又做出什麽驚人的舉動來。



    “媽,你怎麽上來了,而且還不敲門就進來了。”吳金玲擋在自己母親身前,責怪道。



    緊接著,吳金玲感覺向男孩解釋道:“這是我的媽媽,是我最愛的人之一,是一個普通的老太太。。。。。。”



    吳母似乎不是很願意聽吳金玲說話,用手臂格開擋住自己視線的吳金玲。



    因為吳母看到站在床上的男孩,她先是一愣,對眼前看到的畫麵很是驚訝。



    “孩子,你,你醒啦?”



    吳母一邊欣喜道,一邊帶著滿是驚容的表情慢慢走向域空,伸出雙手,拉住域空纖細的手,仔細打量,欣喜中帶著不可置信道:“太不可思議了,這真是太神奇,沒想到你還真能蘇醒過來了,這簡直是奇跡啊。”



    “媽!人家才剛剛醒過來,還沒緩過勁來呢,你別那麽熱情,你看都把人弄得不知所措了。”吳金玲一邊悄無聲息的拉回吳母的手,一邊開口道。



    吳金玲從母親出現的那一刻起,內心就充滿擔憂,而當看到母親竟然主動靠近域空,並拉住對方的手時,內心更是忐忑。



    她有點捉摸不透男孩,很害怕他突然暴起,像對付自己一般對付自己的母親。



    還好,惡劣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或許是感受到吳母眼神中透露出來的濃濃的關切之情,男孩並沒有做出任何傷害對方的舉動。



    但看到吳母伸手要握住自己的手時,還是本能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如吳金玲所說,他似乎很不適應吳母的這一熱情的舉動。



    吳母完全不理會吳金玲,再次拉住男孩的手。



    男孩想要躲避,奈何身後就是一堵牆,此時的他已經貼在牆上,避無可避,隻能任由吳母抓住自己的手,並拉著自己坐在床上。



    “老吳啊!老吳!你快上來,你快過來看看,孩子醒過來了。”如此奇跡,吳母似乎不願自己一人獨享,朝著門口大喊幾聲,叫上自己的老伴。



    “你這孩子,人都醒了,怎麽不告訴我和你爸一聲。”吳母轉頭瞪向吳金玲,責怪道。



    “孩子,你感覺怎麽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吳母坐到床沿,一手抓著男孩的手,一手用手背貼著他的額頭,關切問道。



    男孩一臉的茫然,一臉的不知所措,本能的將頭往後靠了靠。



    “喲,怎麽這麽涼,肯定是還沒有恢複吧。”吳母手背貼了貼男孩的額頭,又貼了貼自己的額頭,有些擔憂道:“孩子,你趕緊躺下,你才剛剛蘇醒,身體還很虛,不能這麽坐著,對身體不好。”



    男孩似乎已經習慣盤膝而坐,說著,金母也不征求男孩的意見,便掀開毯子,慢慢拉開他盤坐的雙腿。



    “媽!你這是幹嘛呢,人家已經躺了十幾天了,好不容易才醒過來,你又讓他躺下,再躺下去就站不起來了!”吳金玲看不過去了,打斷自己親媽熱情的舉動。



    在她看來,自己老媽的舉動有些多餘,而且很危險。



    吳金玲已經認定男孩的身份,正是雷電下那道偉岸的身影。



    一個能踏空而行,還能力抗雷電而不死,並且之前還曾對自己出手,那生龍活虎的勁,一點都不像是初愈蘇醒的人。



    而且一個昏迷狀態下沒有任何呼吸,沒有任何心跳,沒有脈搏脈搏,沒有任何的生命體征,就這麽說醒就醒了,她可不認為這樣的人能輕易就死掉。



    對方所展現出來的能力,看上去有些魔幻,更是不可思議;而且對方的情緒自己也無法用常理去判斷,他真害怕對方說翻臉就翻臉。



    更重要的是,對方是個黑戶,從哪裏來,甚至姓氏名誰都不知道,說來她確實有些不放心。



    自己本是家裏最得寵的一個,而自己老媽這一口一個‘孩子’那一口一個‘孩子’的,那熱乎勁,完全把自己當成了空氣,讓她有些不舒服。



    “老婆子,你剛才說什麽醒了?誰醒了?”一個中年人急匆匆的跑了上來,一時還搞不清狀況,問道。



    來人是吳金玲的父親。



    一個老媽已經讓吳金玲頭大,擔心不已,而再看到自己的父親也衝了上來,吳金玲內心更是忐忑。



    而當看到父親身披著圍裙,手裏還提著一把菜刀,嚇得吳金玲全身冒著冷汗。



    “這是我父親,也是我最愛的人之一,知道你醒了特意過來看看你的。”吳金玲衝了過去,順手接過自己父親手裏的菜刀,放到門口的桌子上。



    一隻小狗都能讓域空如臨大敵一般,而自己的父親卻提著一把刀衝了上來,這何止是碰觸對方敏感的神經,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宣戰了啊。



    金父並不知道自己女兒心裏的那些擔憂,也顧不上看她的臉色,如吳母一般,將注意力全集中在了男孩身上。



    “孩子,你真能醒過來了,真是奇跡啊!”如吳母那般,吳父也是一臉的驚訝,但語氣中濃濃的關心確實發自內心的,為域空的醒來而高興。



    “好好好,你們先聊著,我馬上去加兩個菜,咱慶祝慶祝。”



    男人,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吳父也是如此。



    所以他並沒有久留,也並沒有過多言語,隻是拍了拍域空的臂膀,拿走吳金玲放在桌子上的菜刀腳步輕盈的下樓去了。



    “孩子,你叫什麽名字啊?”



    “家是住哪裏的啊?”



    “你怎麽會出現的玲玲的別墅廢墟裏的?”



    “你是遇到了什麽災難了嗎?”



    而當金母問出一連串的問題時,男孩突然變得為難起來。



    通過情緒的波動,從情緒的傳遞中,男孩大概理解一家人話中想要表達的含義。然而他並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語言,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媽,他才剛剛醒過來,聲帶受到了一些損傷,所以現在沒辦法說話,你還是不要逼他了。”



    正當男孩考慮要不要對吳母使用神識傳音時,吳金玲開口道。



    “他之前告訴我他叫。。。。。。叫什麽了?”吳金玲並不想自己母親知道男孩的真實來曆,雖然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想給男孩瞎編出一個身份。



    奈何她自己都不知道男孩的名字,隻能轉頭問道。



    “域空!”男孩傳音道。



    “對,他叫域空,說來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於是吳金玲替域空回答了吳母問出來的所有問題。



    於是他變成了一個七月一日那場災難下的一個難民。



    吳金玲告訴自己的母親,域空經曆了七月一日那場災難後失憶了,除了記得自己的名字,連自己的家住在哪裏,家庭狀況等所有的一切都記不起來了,甚至是他經曆了怎樣的災難,是如何出現在吳金玲的別墅廢墟之下也都記不起來了。



    如今的域空變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失去記憶,失去所有的一切。



    吳母對自己女兒給域空編出來的身份深信不疑,她沒有去懷疑自己女兒話中的真偽,也沒有懷疑域空的身份謎團,因為她深知七月一日那場災難的恐怖,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



    吳金玲不想欺騙自己的母親,相比之下,她覺得如果告訴自己的母親,麵前這個有可能來自另外一個世界,而且擁有禦空而行,硬抗雷電而毫發無損,並可以施展手指發光的法術,她覺得失去記憶更讓人容易接受。



    對域空的一切,吳金玲也是知之甚少,所以隻能給他編出這樣一個身份。



    其實起初的時候,對於吳母的突然到來,域空確實是繃緊了神經。



    對他來說,一家人都是陌生人。經曆了一段慘烈的遭遇,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接觸一些陌生的人,他的潛意識裏很自然的有所防備。



    如之前剛剛醒來之時,之所以在發現吳金玲的第一時間掐住對方的喉嚨,並做好擊殺的準備,其實也是因為警惕之心。



    他是一個修行者,而且是經曆了無盡歲月的修行者,在他的認知觀裏,沒有什麽老弱婦孺,他隻區分是否對他造成威脅。畢竟,他剛剛經曆了一場劫難,差一點因為這場劫難身死道消。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



    即便域空刻意想要做出防備,想要排斥,要保持一定的距離。但感受一家人眼神已經情緒中表露出來濃濃的關切以及擔憂。



    那關切和擔憂竟在不斷淨化他的內心,讓他心裏的防備、排斥以及心裏的敵意慢慢被淡化。



    特別是吳母吳父那一聲聲‘孩子’,域空竟然沒有察覺出有任何的違和感。



    甚至當那一聲聲的‘孩子’傳入自己耳朵時,竟然直擊自己的靈魂,讓他突然變得很脆弱,於是再生不出任何敵意與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