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迷人的金沙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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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很晚張豐好不容易才找到顧宸,當著大家的麵兒他和所有人一樣稱呼顧宸為中尉,顧隊,私底下還是改不掉大學那口兒,“顧少,你上哪去了?暴風雨要來了,咱們快些進去吧。”
張豐將顧宸領上二樓,指著一房間說:“喏,這是他們準備的,我就住你對麵兒。”
顧宸輕聲嗯。
張豐瞧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也難受,不落忍,別人不知道可他張豐是緊跟顧宸腳步進入部隊的,這七年顧宸是怎麽熬過來的隻有他最清楚,顧宸進部隊前宸是啥樣兒的人,進部隊後又是如何一步步把自己冰封起來。
張豐咳嗽兩聲說:“那個老許幫兄弟幾個都包紮了,你要不要也去”
“不用,”顧宸擺頭,“小傷。”
說罷他關shàng mén,拖著沉重的身體走進浴室,身後留下一堂水印子。
站在噴頭底下顧宸忍不住發抖,好冷,從皮肉冷進骨頭,全身冰涼
衝完熱水澡顧宸才逐漸緩過來,正在擦頭發門突然咚咚咚的被敲響。
顧宸手指一僵,盯著門不動,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是
“宸哥,是我,日當午!”
顧宸吞口口水,往門口走去。
打開門,楚河不管三七二十一厚著臉皮扭著身子削尖了腦袋往房間內擠,手裏小心翼翼的端著瓷罐子,眯著眼兒,看見顧宸樂成一朵花兒。
顧宸將毛巾往椅子上一扔,問:“有事兒?”
“那個,宸哥,沒涼著吧?來,把這個喝了!”
顧宸繞開楚河,沒有正眼看他。
“宸哥,你是在生我的氣嗎?”楚河把水藍色的青花瓷瓷罐謹慎的放在桌麵上,坐在顧宸對麵望著他淚光閃爍,“你都不知道,這些年我老想你了!”
“想我?”顧宸冷笑。
“當然了,哥,我每天都在惦記著你,真是寢食難安,吃吃不好,睡睡不好,還”
“行了,別給我扯這些沒用的,該幹嘛幹嘛去,”顧宸冷著臉。
楚河娃娃臉上一雙名亮亮的大眼睛裏寫滿了委屈,“宸哥,你有權利生氣,我也知道當年不該那樣不告而別,可不是我自個兒想走的,是我老舅派了好幾個壯丁把我五花大綁直接捆走的!所以才都沒來得及通知你啊!”
顧宸撩起眼皮,“是老許讓你走的?”
“是啊是啊!”楚河不住地點頭,“宸哥,我對你赤膽忠心,天地可鑒!我當年真的是一心一意的想和你在一起,隻是我老舅他”
“什麽時候的事兒?”顧宸打斷他。
楚河沒反應過來,“嗯?”
顧宸嚴肅的問:“老許是在什麽時候綁你走的?”
楚河想了兩秒給出一個確切時間,顧宸掐指一算,那不就是墨彥走貨的前三天嗎?
顧宸喉嚨胸腔裏全是苦澀,宛若暈開的墨水無法停止,無奈搖頭,“看來早就計劃好了。”
“計劃什麽?”楚河沒聽懂。
顧宸沒解釋,沒計較,也沒有刨根問底或者沒有衝出去揪住這群王八蛋的領子問當年到底是為什麽,都過去了,到頭來在死皮賴臉的把陳年舊事刨出來有什麽意義?總不能他娘的被人耍了還跪在人家腳下哀求詢一個你為啥玩爺的原因吧?
十年前的顧宸做不到,十年後的顧宸更是想都別想!
楚河也注意到顧宸神色的變化,解釋道:“宸哥,其實墨老大他”
顧宸:“出去吧。”
“呃?”楚河驚愕。
顧宸甩甩腦袋,“淋了雨頭有點兒疼,我想睡了。”
楚河忽然想起什麽,喊著:“不成啊,你得把這喝了才行!”
顧宸不耐煩,“不想喝,快走。”
“可是,”楚河焦灼,仿佛讓顧宸喝下那東西是必須完成的任務。
顧宸嗅到貓膩,瞄著他問:“怎麽,我不喝你還不能走了?”
“不能!”楚河的頭搖成撥浪鼓。
“這東西”顧宸指著瓷罐子問,“你做的?”
楚河毫不猶豫,“當然啦,我親手弄的!除了我,還有誰會這麽關心哥你嘛!”
顧宸看見今天的楚河才知道當年自己在墨彥跟前兒撒謊睜眼說瞎話是個什麽臭德行,真的是清泉一眼就能見底。
顧宸:“我喝了,你就走?”
楚河:“嗯嗯!”
顧宸端起瓷罐子,問:“這裏麵是什麽?”
“藥,”楚河手指交叉不自然的說,“那個,祛風寒的藥,你不是淋雨了嘛,怕你感冒!”
顧宸揭開蓋子一飲而盡,然後將瓷罐兒遞給楚河,眼神示意,你可以走了。
“可是我”楚河想耍賴多粘一會兒,可遇上顧宸刀刃兒般的眼神又慫了,他突然發覺,十年不見,顧宸這冷眉厲目寒氣逼人的模樣怎麽和墨彥有那麽三分相像?
楚河最後還是乖乖退了出去,不敢耽擱,心裏惦記著樓梯口處某人還在等他的捷報。
“老大。”
“喝了?”
“全喝了!”
“沒露餡?”
“沒!”楚河小驕傲,拍著胸脯保證,“我親眼看見宸哥把藥全喝下去才安心離開的!”
楚河眼神飄忽,老大,都按照您的要求圓滿完成任務了,是不是得有點兒小獎勵什麽的?
墨彥皺眉,“什麽藥?”
楚河把控瓷罐兒往墨彥跟前兒送,“喏,這個啊,你不是說是祛風寒的嗎?”
墨彥無奈扶額,手在楚河脖子上掐一把,誇獎道:“幹的真不錯!”
這麽普通水平的一掐,楚河覺得自己的頸椎骨已經斷裂,老大表揚人的方式未免也太暴力了吧?果然還是冷一點不較好,楚河五官擰在一起哈著腰夾著尾巴急忙逃竄。
藥?墨彥怎麽會給顧宸藥呢?顧宸是最討厭的就是喝藥了,想當初雪地一夜後發那麽高的燒還得在墨彥軟磨硬泡說破嘴皮子的情況下勉強嚐了一勺,他怎麽可能答應一口氣把藥喝完?
墨彥望著顧宸房間裏的燈光發呆,如果說顧宸這十年過的如同行屍走肉,那他這十年過的隻能用生不如死來形容!
燈光熄滅,顧宸躺在床上舌苔上全是生薑糖水的味兒,那不是藥,他不喝藥,某人甚至擔心他嫌薑湯難喝特意在裏麵多兌了好幾粒冰糖。
顧宸砸巴咂巴嘴,分不清如今是現實還是夢境
第二天早上顧宸跟往常一樣六點鍾準時起床,七年的生物鍾已經形成無論在哪兒都無法改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昨晚是他七年間唯一沒有做惡夢的一個夜晚,一覺安穩睡到大天亮,仿佛是突然安心了,那個心中百年的牽絆緩緩降落。
他先是去看了餘武和剛子,兩個人臉色還是很不好看,但表情顯然沒有那麽痛苦,老許的醫術真不是蓋的,晚上又有專人看護,好在剛子及時得到輸血,餘武的腿也保住了,顧宸望著他們仍然在睡夢中突然鬆口氣,緩緩朝木質長廊走去。
昨晚來的太匆忙又遇上了暴風雨,此刻是他第一次這樣仔細的瞧著這座島。
雨後的天空無比湛藍,空氣清新沁人心脾,錯落的島嶼建築十分別致,屋子都是木質的像少數民族的風格,這兒沒有城市車流的喧囂,沒有夜晚霓虹燈的刺亮,仿佛是傳說中的世外桃源,實實在在的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太陽從海平線底端探出小腦袋,微風拂過,晶瑩潔白的浪花拍打著礁石湧到岸邊裹著淡淡的海水味兒劃出一條條銀邊,空透的早晨被幾聲海鷗的鳴叫打破沉寂,光芒從海麵折射灑在軟綿綿的沙灘上,金光燦爛!一大片宛若金子一般的砂礫中安穩躺著的是那一顆顆美麗純潔的貝殼,好不愜意!
顧宸正被這迷人的景象陶醉其中,一瓶帶著水珠的啤酒瓶遞到他眼皮兒底下。
以前墨彥從來不允許顧宸隨便沾酒的,更別提是一大早上。
顧宸目不斜視的接過啤酒瓶,仰頭喝下一大半兒,餘光裏,墨彥的身姿還是那麽的高大,每每往顧宸身邊一站都能給他帶來難以呼吸的壓迫感。
“暴風雨之後的景象往往是最好看的,”墨彥不深不淺的說。
顧宸扯動嘴角,望著遠方,金色的光芒在他白皙臉上鍍上一層金輝,連最細微的汗毛都是金邊兒毛茸茸的,“這島叫什麽名字?”
墨彥喝口啤酒,攥緊酒瓶兒說:“金沙島。”
顧宸望著滿地如鋪滿黃金的沙灘感慨,“島如其名啊!”
墨彥低頭笑笑,點了點下巴。
二人靜默的肩並肩站著,誰都沒有先看誰,誰都沒有先提及什麽,好像是心照不宣的老友重逢,又像是平淡如水的陌生人生平首次遇見。
墨彥沒有詢問,這十年的時間你過的怎麽樣,也沒有打聽你一個學金融的怎麽會加入部隊,墨彥是行家,沙灘上停著的是軍用戰機,顧宸,他當兵了!
顧宸也沒有問十年的光景你這個混蛋是怎麽度過的,沒有指責你為什麽不來找我,沒有大發雷霆衝過去狠狠的對他拳打腳踢。十年不是流水,他是實實在在烙印在生命力的印記,曾經他能夠因為兩本護照瘋狂怒打墨彥,如今他再恨再憤怒也沒有當年那股子蠻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