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袁廷居然第一個表示讚同。

    沉默不語的周小興也跟著舉手，他正閑得發慌。

    “墨師傅？”胖師傅總是愛逗墨彥，肥肥的手湊上去捏了兩下他的肩膀，哎喲喂，咯的肉疼。

    墨彥點頭示意，沒問題。

    唯獨到了顧宸這裏遇上了坎兒。

    袁廷望著他說：“難得過節，你別掃興啊。”

    其實袁廷的話將不住顧宸，他在意的是墨彥的眼神，這個遊戲在後廚流行之廣顧宸也清楚，沒事兒解解乏，他最後還是同意了，原因是這遊戲是胖師傅先提起來的，若是袁廷，他堅決不可能答應，他不知道袁廷又會玩什麽把戲，那個雪夜本來是顧宸救了袁廷，如今反過來偏偏成了唄袁廷緊緊握在手中的弱點軟肋，讓他不敢深究。

    胖師傅見所有人都同意了，吹吹手，開始轉瓶子，嘴裏還一直強調著遊戲規則，生怕這些新手才玩不守信用，殊不知這一套在年前人的世界裏早就玩膩了過時了，他們這些年紀大的大叔們好捧起來當個寶。

    “這醬油瓶子的口對準誰，誰就有權利指定桌子上的某個人回答一個問題啊，先說好，既然參加了就不能耍賴，否則今晚的碗都歸他刷！”

    第一輪開始，胖師傅的肉手在桌子上劃拉，醬油瓶子飛速旋轉，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最後速度越來越慢，聲音越來越弱，幾乎在顧宸麵前停下，最後還是指向周小興。

    “好，小興的提問對象是”

    “墨彥，”周小興點人。

    墨彥淡然看人，顧宸倒是先緊張起來。

    “我想問，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胖師傅愕然

    “相信，”墨彥點頭。

    周小興：“再來。”

    “這就你要問的就是這個？”在胖師傅眼裏，這話完全沒有任何意義嘛。

    醬油瓶再次轉起，這次輪到了顧宸，他要問的是周小興。

    “你相信日久生情嗎？”

    周小興：“我更相信第一感覺，在真愛麵前，時間有的時候什麽都不是。”

    幾個人裏麵，除了胖師傅，剩餘的都能明白這倆人是杠上了。

    再一輪，到了袁廷。

    他麵向墨彥問：“你覺得心靈和**哪個更加重要？”

    顧宸忽的瞄向袁廷，然後又盯著墨彥。

    墨彥回道：“都重要。”

    “嗯”袁廷饒有趣味的點點頭，示意胖師傅可以繼續了。

    這一次又是袁廷，他發問的對象還是墨彥，“在遭遇心靈背叛和**背叛兩者之中，你認為哪一個更嚴重，更加無法原諒？”

    墨彥已經冰塊兒臉，來者不拒，“同等嚴重。”

    “所以你的意思是，背叛就是背叛，部分原因，部分種類，統一劃一？”袁廷接著問。

    “一次一個問題，”墨彥說罷主動轉起酒瓶，這一次好不容易輪到了胖師傅。

    胖師傅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問什麽，以前跟老兄弟幾個人兒玩的時候沒問這麽些個期三怪四的問題啊，什麽一見鍾情，什麽出軌，他們聊得都是私房錢，酒量，小時候的糗事兒，歡騰著呢。胖師傅人胖心不傻，嗅到了這裏麵的煙火味，隻好濫竽充數，“我問墨彥，你那個月餅做的特別香，裏麵的秘訣是什麽？”

    “裏麵加了些許的蜂蜜糖漿。”

    “哦”胖師傅恍然大悟。

    接下來都是由墨彥在轉醬油瓶，每次不是輪到顧宸就是胖師傅，沒有再給周小興或者是袁廷任何的機會。

    後來袁廷看不下去了，這裏麵有貓膩，按照隨機的頻率也不可能十把中間一次也輪不到他和周小興啊，他忽的起身猛地攥住墨彥的手腕：“這一局我來！”

    墨彥跟著站起來，手裏緊握著醬油瓶，“有什麽分別？”

    深秋歲月，空氣凝結，胖師傅見過這種場麵，每次回家團年的時候媳婦兒和二嫂總會因為今天的菜誰洗的，米是誰淘的真的麵紅耳赤，吵架之前的架勢和麵前這二人無差別。

    “哎呀，”胖師傅猛地咋呼，“外麵的雨停了，你們倆，顧中尉，袁中尉，你們趕緊拿著這些月餅分下去，大夥兒都還瞪著呢！”

    幾番催促，袁廷鬆開了墨彥的手，抓起月餅盒跟著顧宸走了出去。

    “顧宸，顧宸！”袁廷在身後喊叫，“你站住！”

    袁廷急速快步到顧宸身邊，繞到他跟前，“怎麽，現在連正眼都懶得瞧我？話都不想說？”

    “我和你又什麽可說的？”顧宸語氣平和，卻滿是生硬。

    “和我沒又什麽可說的？行，行，那我問你，你當初為什麽救我？為什麽不直接讓我凍死在雪地裏，一了百了？”袁廷咆哮的脖子上青筋凸起，漲紅了臉。

    顧宸緩緩揚起長睫，冷冰冰的說：“我倒是真後悔當初的爛好心。”

    沒有吼叫，沒有嚷嚷，顧宸再平常不過的表情卻將袁廷退下萬丈深淵，他啞聲問：“就因為我睡了你？”

    顧宸拳頭握緊，關節發白，這是他最不願意回憶起來的事情，那是個誤會，是個錯誤，是在他完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發生的最糟糕的事情，為什麽是他，為什麽偏偏是他，老天，他本來想將自己完完整整交給自己深愛的人的！

    袁廷咄咄逼人，“墨彥不會原諒你的！他不會的！你也聽到了，他是那樣的大男子主義，無論是精神出軌還是**出”

    “袁廷！”顧宸眼底浸染一片血紅，“首先，我和墨彥之間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其次，什麽是出軌？無論是在精神上還是身體上我隻忠於一個人！而你，那不過是我在被凍的失去意識的情況下被狗蹭了，你對我，什麽都不是！”

    袁廷愣住，呆呆的望著顧宸決絕的背影消失在冷風中

    廚房裏，胖師傅去外麵準備明天備用的菜了，裏麵墨彥在收拾剛剛大家吃的一片狼藉。

    “我幫你，”周小興走來主動提出幫忙。

    墨彥頭都沒抬，顧自整理著顧宸喝過的水杯，“不用。”

    周小興盯著墨彥高大的背影內心悸動如潮汐翻騰洶湧，每次看見墨彥隱隱約約露出極其陽剛的胸膛周小興都想上去摸一把，在墨彥薄唇上親吻，感受他健碩身體的碾壓和血液的溫度感。他渴望墨彥都快渴望瘋了。

    周小興進一步靠近，問：“墨哥，最近你是不是在故意避開我？”

    墨彥麵無表情，“你想多了。”

    周小興不買賬，繼續逼問：“那你為什麽和胖師傅換班？為什麽拒絕我的一切幫忙？為什麽”

    墨彥將醬油瓶砰的扔進垃圾桶，一如既往如削鐵如泥般的直截了當，“我墨彥做事從來沒有為什麽更不需要像誰做出任何的解釋，明白嗎？”

    周小興愣了愣，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墨彥，在他的印象裏，墨彥沉穩如山，偶爾笑起來能融化一個世紀的雪，並不是他的笑容也有多美有多閃亮，而是像墨彥這種不苟言笑向來嚴肅的漢子，跌破情緒的時候發射出一枚淺淺的笑意，那才是真正的寶貴。

    “可是今天有件事情我不得不說，”周小興鼓起勇氣，站在墨彥麵前攔住了他清理桌子的手，直勾勾的抬頭仰視他，像是臣服在王的腳下的一名忠心臣子，“我問你的問題是我的肺腑之言，我相信一件鍾情，對你就是！墨哥，我喜歡你，我從來都沒有像這樣喜歡過一個人，我會因為和你多說了一句話而高興一整天，也會因為你的一個眼神落寞的半夜三更都無法入睡，我對你的真心天地可鑒，你已經成為了我心中的一部分！我想和你在一起！”

    初生牛犢不怕虎，周小興沒談過戀愛，不懂得其中的酸甜苦辣，他正值花季年華，迷戀上一個人就當做生命，再加上他學習畫畫中自我培養的文藝氣息，早就把愛情淩駕於麵包之上了，沒有什麽可以阻擋他尋愛的心，也沒有什麽能夠改變他的心意，他相信真愛，跟相信墨彥就是他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然而

    墨彥：“說完了？說完了閃開，我要擦桌子。”

    周小興：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不相信？你瞧不起我的愛情？”

    墨彥薄唇微啟，“愛不愛是你的自由，我從不評判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能接受我？”周小興急了，哭了，酸了，流淚了，哽咽道，“為什麽？”

    “到底是為什麽？”

    墨彥甩開抹布，“你還太小。”

    “我不小了！”周小興聲嘶力竭，“我知道我在做什麽，我也知道我想要什麽！再說，顧宸也比你為什麽你能接納他？”

    墨彥：“他不一樣？”

    “他有什麽不一樣的？”

    “因為他叫顧宸，”墨彥皺眉，隻是因為他是顧宸，所以特殊，全天下他的顧宸獨一無二，沒有所謂的像不像，他從不拿顧宸跟任何人相比。

    周小興一地滾燙的淚落下，潺潺的說：“今天，是我生日。”

    墨彥扭頭看人：

    周小興非常聰明有腦筋，特別機智的捕捉到了墨彥神態中的的一絲猶疑和精神上的一寸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