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誰敢?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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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海潮汐層層卷動,猶如巨浪劈開。&t;p>
金色陽光從天穹中肆無忌憚地透露下來,照射在黑色的鷹海之中,形成一束束明亮的光柱。&t;p>
鷹王之王橫翅立於高天之上,覆壓而下。&t;p>
“愚蠢的賤胚,你在幹什麽?朕攔你什麽了?”&t;p>
鷹王之王冷眼凝視,神色異常冷漠,仿佛高高在上的神凰不經意間被地麵的螻蟻吸引了一點目光。&t;p>
它太強壯了,利爪像是神話史中的鯤鵬之爪一般,蒼勁有力,尖端長長伸出,彎曲如鐮,它可以一爪捏碎敵人的腦袋,甚至可以戰敗虎豹豺狼,將之生撕至死。&t;p>
鷹王之王兩對巨翅橫貫而起,麟羽沐浴著金陽,綻放出璀璨的七色光輝,十分耀眼奪目。&t;p>
它的尖喙,是世間最有力量的存在,狹長鋒利無比。&t;p>
一對霸道眼眸,仿佛兩顆褐色的太陽,凝視著雄霸。&t;p>
一股無可匹敵的氣焰,莫名間仿佛大江大河一般,衝刷而來。&t;p>
雄霸內心一陣顫抖。&t;p>
它撲棱著肉翅,想起自己曾經在一條大河之湍,拍擊流水,被那高高垂落的巨流撞擊得直接墜進水中,幾乎溺斃,好不容易才爬起來。&t;p>
從此再沒去過那條河,每次飛到那片天際,都要遠遠避開。&t;p>
現在,麵對著鷹王之王的凝視,它又體會到了那種感覺。&t;p>
雄霸有些愣。&t;p>
因為鷹王之王似乎根本都不知道鷹海之下生的事情。&t;p>
這就很諷刺了。&t;p>
它與千嬌媚在鷹海之下的一切表現,都像是笑話一般,而人家卻根本沒看到這個笑話,這不能不說真的很好笑。&t;p>
但它是鷹王之王,雄霸不相信它沒有洞徹鷹海之下的事情。&t;p>
它一指千嬌媚,厲聲說道:“我要帶走她!”&t;p>
“嗯?”&t;p>
鷹王之王扭頭看了一眼那不斷撲棱著血淋淋翅膀的千嬌媚,樣子有些疑惑。&t;p>
鷹後滑來,在鷹王之王身邊橫翅,看了一眼千嬌媚,不屑得哼了一聲。&t;p>
“別裝模作樣,我知道你都看到了!”雄霸大聲吼道。&t;p>
這對奸-夫-淫-婦,真的很擅長裝樣子給別人看。&t;p>
鷹王之王冷笑,“你不能帶走她!”&t;p>
雄霸揮舞肉翅,上麵兩根難兄難弟一般的麟羽對準了鷹王之王,“為什麽不可以?”&t;p>
“因為這是朕說的!”鷹王之王道。&t;p>
他猛一振翅,一股雄渾氣勢覆壓直下。&t;p>
這是他的威嚴。&t;p>
雄霸撇嘴。&t;p>
“朕有沒有說過不允許你出現在鷹群之中?”鷹王之王看著雄霸。&t;p>
“我為什麽不可以?”&t;p>
“因為你不配,你沒有資格,你是鷹族千萬年來最大的恥辱,你甚至比不過才新生一年的孩子,一代鷹群的壽命有七十年,因此輝煌七十年,而你,恥辱七十年,這將在我們這一支的鷹族史上,留下最恥辱的印記!”&t;p>
“少廢話!”雄霸打斷鷹王之王的話,怒道:“我就是要帶走千嬌媚。”&t;p>
“我不走!”千嬌媚忽然開口。&t;p>
“啥?”雄霸有些蒙,扭頭看向她。&t;p>
千嬌媚渾身浴血,麟羽之間出現很多光禿的血塊,那是被啄去毛羽的地方,而她的一雙翅膀幾乎都被撕裂開來,流血汩汩。&t;p>
此時她看著渾身浴血的雄霸,輕輕搖了搖頭,眼神中有莫名的光彩閃爍,似感激,似意外,似悲愴,說道:“我不走!”&t;p>
“為啥?”雄霸不解。&t;p>
“你知道為什麽。”千嬌媚淒慘笑道。&t;p>
雄霸沉默下來。&t;p>
“你等二鷹,乃是我鷹群千年以來,最大的恥辱,今,更是忤逆犯上,肉郎君,朕留你不得,至於千嬌媚,放逐落石澗至孤獨終老!”鷹王之王振翅,就要翱翔衝天。&t;p>
雄霸抬起隻有兩根麟羽的肉翅,指著他,怒道:“你說留不得就留不得?我的命是你給的?”&t;p>
千嬌媚同樣仰頭怒視:“毋寧死,不苟活!”&t;p>
“大膽!”有鷹將怒喝,唳嘯之音震天而響。&t;p>
無數鷹隻聚攏而來,皆是怒瞪著眼前兩鷹,眼神陰狠憤怒,似欲擇而噬之,聲勢濤濤。&t;p>
“大你-媽-的膽,你們才大膽,勾結外族,害死了前皇,誰不知道此事?此時還有臉高高在上?”雄霸怒喝,指著那名開言怒斥的鷹將。&t;p>
這話語,仿若晴天霹靂,響徹鷹群。&t;p>
一時間,所有鷹隻皆是愣了一愣,然後各種異樣的情緒開始蔓延。&t;p>
“還有你們,明明知道前皇是被這些臭不要臉的給害死的,可是一個個低聲下氣,閉口不言,諂媚地生活在其淫威之下,這就是所謂鷹族的驕傲嗎?”不給鷹隻們反應的時間,雄霸又指向所有鷹隻。&t;p>
“大逆不道!”有強壯的鷹將隻開口怒斥。&t;p>
“處死,必須處死!”有年老鷹隻臉色通紅,指著場間被團團圍困的兩鷹,言語惡毒。&t;p>
“賤胚!賤胚!”&t;p>
“真是反了天了!”&t;p>
鷹群鼓噪起來。&t;p>
很多鷹隻神色憤怒,盯著雄霸與千嬌媚,仿佛要用眼神將之殺死千百遍,也有的鷹隻別過頭去,閉著眼睛,仿佛在思索著什麽。&t;p>
“孽畜,當誅!”有鷹將振翅,神色猙獰,就要衝來。&t;p>
轟隆一聲悶響。&t;p>
鷹王之王振翅,滂湃氣勁將其震飛。&t;p>
在其周身,群鷹避退。&t;p>
鷹王之王盯著雄霸,朗聲道:“朕知道,很多鷹隻對於前皇之薨,心存疑慮,但,我蒼蒙,對此問心無愧!”&t;p>
“好一個問心無愧,臉都不曾紅上半點!”雄霸毫無畏懼地與之對視,朗聲道:“你敢誓嗎?”&t;p>
“大膽!”&t;p>
“孽障,敢爾!”&t;p>
“甭廢話,此子理應即刻斬殺!”&t;p>
雄霸話音一落,就有鷹群逼近上來,紛紛磨刀霍霍,想要將其撕碎。&t;p>
便是鷹王之王,眼神都陰冷下來。&t;p>
鷹族王者誓言,毫無疑問屬於鷹族內心之不可逾越的底線,倘若鷹王之王被外族逼得起誓,那麽說明整個鷹族都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倘若被族人自己逼迫得起誓,那麽說明鷹族王者的權威,已經受到了整個鷹族的質疑,無論是內外還是外,於起誓這一行徑而言,鷹王之王都是被逼到了絕境。&t;p>
很多鷹隻眼神中露出陰狠的凶光。&t;p>
便是飛到其身邊的千嬌媚都是一愣,有些慚愧地底下了頭。&t;p>
脅迫鷹王之王起誓,這簡直……&t;p>
太不要臉了。&t;p>
難以想象。&t;p>
雄霸在此之後,不是鷹族的千古罪人,就是古往今來第一豪雄。&t;p>
無論怎麽看,都是在那千載以來,名字都寥寥無幾的恥辱柱最頂端留名,慘遭萬世唾棄的樣子。&t;p>
雄霸對此卻視若罔聞。&t;p>
“你不敢,我知道你不敢,如果你還有一點點羞恥之心的話!”雄霸凝視著鷹王之王,搖頭說道:“你不敢,可是前皇敢!”&t;p>
“什麽?”&t;p>
“前皇起誓?”&t;p>
“什麽時候?”&t;p>
雄霸此言,再次於鷹群之中,激起千層浪濤。&t;p>
所有鷹隻如遭雷擊,頓時怔住了。&t;p>
高天之上,鴉雀無聲。&t;p>
很多族中老者麵麵相覷。&t;p>
有的鷹隻淚流滿麵。&t;p>
“前皇起誓了?那它……它彼時……該……多麽委屈?嗚嗚……”有老者捂麵哭泣,顫顫巍巍。&t;p>
雄霸看了一眼那名哭泣的老者,搖頭冷笑,說道:“你們知道,慘死的前皇,在曆經艱辛回到群中,卻被執法長老撕裂羽翅墜下荒古大漠,這之後,它去了哪裏嗎?”&t;p>
“它死在了我的麵前!”雄霸那隻剩下兩根麟羽的肉翅,重重指著自己的麵前。&t;p>
“那一夜,乃是前皇帶領我族,戰勝敵對的臨群歸來,舉族慶功大宴的第三日夜晚,也是你挑戰前皇的那一天。就在那一夜,你挑戰前皇,得勝歸來,群雄更是激昂,大肆慶祝,無數你等的嘔吐物和糞便,堆滿了我的崖逢,我被逼無奈,沾染著渾身糞土,隻能到沙海中擦身洗澡,就在我洗得痛快之時,鷹王之王落在了我的麵前,渾身浴血,便是眼睛裏和口鼻之中,都是碧血充斥。”&t;p>
“他的頭,幾乎碎了一半,上麵深深插著兩顆鋒利的蛇牙,一隻羽翅,隻剩下一點皮肉粘連。”&t;p>
“他奄奄一息,就那麽,緣分似地,落在了我的麵前。”&t;p>
“他對我講述了一切。”&t;p>
“你勾結蛇族,埋伏在荒古深處的日不落山巔,埋伏了他,然後你又故意向敵臨泄露其所在,導致其遭到圍攻,好不容易從圍攻中逃出,你卻又再次伏擊他,他終於不敵,墜落在蒼茫大漠。”&t;p>
“你以為他回不來了,可是他還是回來了。”&t;p>
“然後就被受你指使的執法長老撕爛了那本就重傷垂死的身軀,終於隕落。”&t;p>
千嬌媚捂麵哭泣,即便她竭力壓製,那種悲傷還是撕扯得她渾身淋漓鮮血更加洶湧滂湃,羽翅之上,大滴大滴殷紅鮮血墜落大地,那血,紅如寶玉,粒粒觸目驚心。&t;p>
“臨死前,他以鷹族王者榮耀之名起誓,他之所言,字字為真。”&t;p>
“你知道他為什麽會告訴我一切嗎?”雄霸看著鷹王之王。&t;p>
“他說,他知道我不會報仇,也沒有能力報仇,鷹族需要團結穩定,他不希望他之死,給鷹族的穩定帶來影響,他死的時候,他甚至還在為了此前一回到族群的時候,因為心神激蕩而大吼了兩嗓子,暴露了你的陰謀而感到後悔,他說他不該開口出言,讓你新成就的鷹王權威受到質疑,他應該靜靜地,悄悄地,看一眼千嬌媚,然後去找個地方死去就好,但是他也說了,他真的好不甘,好不甘,所以才對我說了那些,他隻想有鷹隻知道,他其實不是一個失敗者,他是鷹王之王……”&t;p>
“後來,整個鷹族動,都沒有找到他的遺體,因為是我掩埋了他,我把他藏了起來……”&t;p>
“如果大家不信,大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他的遺體,看看他破碎幹枯的頭顱上,插著的是兩顆劇毒的蛇牙,還是咱們鷹王之王勝利的爪痕!”&t;p>
“誰敢去?”&t;p>
“你嗎?”雄霸逼視著,森冷地凝望著鷹王之王。&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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