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一株草刀意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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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內晃動的都是互相瘋狂攻擊廝殺的身影。
人瘋狂起來竟然如此可怕。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屍體一具一具倒在血泊之中,沙土變得像是沼澤一樣粘稠。
在十數名提督境界的高手瘋狂攻擊下,湧動的人潮像是堅冰被破冰大船給生生撞開,硬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急速向前突破。
有高手仆倒在前進的過程中,被數不清的人流給淹沒。
砍殺仿似無休無止。
盡管姬正騰在江湖中摸爬滾打多年,與無數人廝殺過很多次,戰鬥經驗豐富,但每一次與人互相砍殺,體驗都不一樣。
喊殺聲震天。
兵戈撞擊,鏗鳴炸響。
紅著眼睛的人們,猙獰的嘴臉帶著飽滿的惡意、殺意、敵意,互相掃視著,每一張臉看起來都不一樣,但好像又都一樣。
姬正騰感覺自己與別人並沒有任何不同。
內心裏一陣悚然。
這世界變得鬼一樣可怕。
姬正騰早已深入人群,距離苟有德與他的馬車僅有百尺。
他感覺到兩側身外,都有高手的氣機湧來,像是猛獸在接近。
心一橫,果斷斬斷摒棄忽然冒出來的彷徨,姬正騰冷眼看向身後來時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又被那邊那名暗中窺視著的恐怖高手給下了招,他有些擔憂李木華仙與那光頭小子,但他與他們其實並無太多情感,即便兩人已經死了,也隻能怪那女捕與小光頭命不好。
他姬正騰可不是什麽聖人。
“殺!”
提督境界的高手,已經正式加入到爭奪財富的廝殺當中,互相襲殺,恐怖異常。
一點星芒忽然掠過,像是一顆璀璨星辰,帶著鋒銳森寒的氣機,倏然直刺姬正騰喉嚨,手持筆直長戈的蠅狗,飛撲而來,長戈鋒刃撕裂空氣,戈鋒變得像是一尾銀色遊魚。
小提督境界。
姬正騰感覺到了襲來之人的強悍武力,長戈朝著他喉嚨洞穿而來,姬正騰手中斷刃筆直一劃,鏗鳴之音炸響,將那長戈生生震蕩開來。
長戈再起變化,借勢一沉滑出一個渾圓弧度,再一挑。
姬正騰不願纏鬥,如今所有超品武夫都在搶奪先機,倘若被拖住,後繼乏力之下,根本不可能獲得那車財富。
姬正騰當然不是為獲取財富而衝殺,但他要阻擋其他人。
長戈攻勢淩厲,氣機灌注之下顫抖不已,挑向姬正騰心髒。
略一側身,一個飄然旋轉,姬正騰不退反進,橫衝而過,以太盤斷刃格擋森寒長戈,整個人貼著戈柄逆勢而上。
那人廝殺經驗竟也豐富異常,姬正騰以短搏長,以近殺遠,那人霎時果斷舍棄長戈,沉重戈柄橫斜如山,重重撞來。
姬正騰以胸膛硬抗,悶哼一聲,嘴角溢血,原本便在與槌人氏的廝殺中遭受重大創傷的五髒六腑一陣劇烈疼痛,他要緊牙關,拚著身中一招,與敵手貼身而近。
長戈鐵柄驟然被姬正騰往前一撐,凹彎成一個半圓。
麵麵相對之下,姬正騰麵目森冷恐怖,綻溢十二色詭異光芒,如神如魔。
正要施展後手的那名小提督境界的武夫,眼神驚駭。
姬正騰一拳砸出,轟碎那人護體罡氣揪住其胸膛,那人臉色漲紅,鼓動氣機就要反殺,姬正騰手中太盤斷刃猛烈劃過,直接將那人大半顆頭顱一下子切開,腦漿迸裂。
姬正騰伸手在不及到底的死屍上重重一推,死屍向後倒飛而回,撞得幾名想要襲殺而至的蠅狗人仰馬翻筋骨寸斷。
所有人都殺紅了眼,慘叫聲,怒吼聲,殘肢斷臂,鮮血,刀光,一齊衝濺、洶湧……
轟隆隆!
鐵鏈橫空。
一聲劇烈炸響。
姬正騰警惕回頭。
一道身影出現在姬正騰身側,氣勢凶戾無比。
魁梧高大的光頭壯漢玄武,手持烏沉鐵鏈,與一名持著斬馬大刀的蠅狗,瘋狂對轟,烏沉鐵鏈在空中劃過黝黑的猙獰軌跡,發出風雷轟鳴之音,猶如炸雷霹靂,震得人心髒都跟著顫抖不已。
“嘿嘿嘿,屈捕頭,我困獸台此番為了助您維護北大荒治安,活捉麻黃粉中毒事件的罪魁禍首苟有德,為慘遭毒食之禍的百姓們討個公道,代價不小啊!”早已得到自家龍頭老大放手shā rén示意的魁梧壯漢,邊戰邊甕聲甕氣說道,眼神古怪地看了流光溢彩的姬正騰一眼,身上猩紅劍痕道道,流淌鮮血。
“本捕感謝困獸台的傾力相助,相信北大荒州衙和百姓,也都會銘記困獸台今夜的相助之恩。”
嗤地一聲,姬正騰手中斷刃之上充盈的草刀意氣狂風暴漲,將一人生生切成兩瓣,扭頭看了一眼魁梧壯漢,沒有與之動手,繼續往前轟殺,冠冕堂皇地回應道。
“會給予獎勵吧,比如發幾文錢買酒喝什麽的……”
鏗鏗鏗!
粗壯鐵鏈與斬-馬-刀撞在一起,迸濺閃耀的火花,響聲驚天動地。
魁梧壯漢玄武,真個如同一頭怒龜,脖頸肩背之間的肌肉,粗壯到了極點,一揚手中騰蛇般的鐵鏈,轟擊向那手持斬-馬-刀戰力狂猛無匹的蠅狗,鐵鏈再次重重與斬-馬-刀撞擊在一起,在氣機轟然迸濺的刹那,鐵鏈霎時抖動如響尾蛇尾,直接將那斬-馬-刀給震得自那蠅狗手中崩彈而出。
鐵鏈呼嘯砸落,將那蠅狗頭顱和胸膛都給敲碎,死屍和血肉一起落在地上,滿地猩紅。
“這是自然,美酒管夠,飯肉管飽,還有美人!”
“嗡”的一聲,姬正騰斬出一刀,刀鋒像輕飄飄的柳絮掠起。
看起狂猛無匹的一刀,竟走陰柔路子,如同草葉點頭,劃過一連串奇妙的弧線,似曲似直地斬了出去,當即力劈了數名攔路阻殺的蠅狗。
這些蠅狗即便不受人鼓動去截殺提督境界的高手,他們也會互相砍殺起來,一切為了財富!
姬正騰殺起來絲毫不手軟。
砰砰砰砰!
數聲沉悶的響。
數名蠅狗身形倒飛落地,一襲黑衣雙拳爆發至剛至猛的氣機,滾燙如岩漿一般肆虐,猶如斧削刀鑿,彪悍威猛,掀起滾滾氣浪,巨山般壓穿透蠅狗人潮,橫移殺了過來。
“屈捕頭好俏的刀!”
來人盯著姬正騰,烏黑瞳孔映襯著繽紛光彩。
那是姬正騰身上流轉轟鳴的十二色虹光。
“朱雀使好重的拳頭!”
姬正騰咂舌讚歎道。
一個女人,擁有這般巨力,一雙粉拳捶得屍橫遍野,叫人驚懼。
三人聚在一起,皆為提督境界的超品高手,轟殺向前,氣勢鋒銳無匹。
“困獸台對苟有德與他的馬車,沒有興趣嗎?”姬正騰問道。
“我困獸台自古以來,就以解決江湖紛爭、維護江湖安定為己任,盡管沒有得到guān fāng的認可,但與全天下的捕快、乃至於龍庭刑部那些官老爺們,操地心是一樣一樣的,對於苟有德那些肮髒的錢,我困獸台不屑伸手,但是對於天下正義的維護,我困獸台義不容辭!”朱雀手下不停,眼睛卻看著姬正騰身上蒸騰的虹光,舔了舔嘴唇,說道。
她感覺這一身虹光,更適合自己。
要是自己身上綻溢而出的氣機,不是如血一般的熾烈顏色,而是如此漂亮璀璨,那該多好呀。
“那不知困獸台今夜付出與砸招牌般的大代價相助屈某,所為為何呢?”
“困獸台不求什麽,該求的,我台少龍頭與老龍頭,都與龍庭長安刑部等各部的官老爺們談好了,不是朱雀故意針對,屈捕頭你一個才來北大荒沒幾天的小小捕頭,帶著還沒混熟的州衙幾個人,可給不了我困獸台什麽東西,所以屈捕頭大可放心!”
朱雀眉眼狹長,盡管附著猩紅鐵麵,但那脖頸之間以及胸前,湧動的風景叫人心猿意馬。
她鄙視地掃了一眼姬正騰,繼續說道:“不過屈捕頭若真是對我困獸台感激涕零,不若以身相許如何?”
姬正騰肩背朝前衝撞,撞飛兩人,揮刀割下兩顆頭顱,扭頭看了一眼左側的黑衣朱雀,又扭頭看了一眼右側的壯漢玄武,再扭頭看向朱雀,在其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揚眉笑道:“我很樂意為朱雀使寬衣解帶,策馬揚鞭,馳騁疆場,來回衝殺啊!”
“屈捕頭說笑了,在下說的是以身相許給我困獸台,而不是朱雀!”
朱雀瞥了姬正騰一眼,眼神不屑,眼珠裏卻散發盈盈光波,一雙鐵拳狂猛無匹,身姿間的風情卻柔弱無骨盈盈可堪一握,十分矛盾。
姬正騰不置可否。
“屈捕頭可敢一戰?”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冷冽清喝自前方響起。
鏗鏗鏗!
那處有鋒利氣機氣衝天而起,映照了夜空,像是由地麵激射向夜空的巨大光柱。
姬正騰眼眸一凝。
是刀!
屠夫安介的刀。
屠夫安介和他的殺豬刀。
姬正騰咧嘴一笑。
倒提斷刃,撇開朱雀玄武,衝殺向前。
“怕你不成!”
一株草刀意氣,瘋狂暴漲。
前方數十步開外,屠夫安介手中油光閃亮的菜刀,轟然砍下。
狂風呼嘯,兩道刀氣驟然凝聚在夜色之中。
一道刀氣如草,閃爍十二色光芒。
一刀刀氣雪亮如弧,像是一勾彎月沉墜而來。
兩道刀氣在人群頭頂無端生出,然後相遇,
一瞬間,皎潔夜空霹靂乍起。
鏗!
沙塵蔽空之中,略顯晦暗的天色裏,驟然響起一道驚雷。
一股強烈的衝擊波,從眾人頭頂覆壓而下,然後朝著開始四麵八方傳去。
沙土蕩起輕柔卻勢不可擋的漣漪,像是退潮的海,往遙遙相對的兩人之間,朝著兩側衝去。
攔在兩道刀氣之間的所有人,身上瞬間騰起血光,頭顱和身軀接連炸開,碎成一地爛肉。
持刀的兩人,在瞬間生出來的、落滿了死屍碎肉的巨大溝壑之前,對峙著。
“媽-逼的,真要我死嗎?”
“我偏不死!”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飽含悲憤的唾罵聲,響徹夜空。
轟隆隆!
所有人仰頭看去。
看向苟有德和他的馬車。
苟有德站在車上,渾身浴血。
原本搖搖欲墜的他,此時卻安穩如山站立在那裏。
他雙手伸向夜空,高高仰頭,渾然不顧周身上下鋪天蓋地的兵戈和氣機轟擊即將臨體。
一陣晦澀難言的波動自其小腹處生出。
“老子今夜入提督!”
一陣透明漣漪擴散。
頓時,所有襲向苟有德的攻擊,都在他周身上下,靜止了。
人們都暫時放下手中的夥計,看向苟有德。
“這龜孫,破境了嗎?”
“真可惜啊……”
有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