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 蔥花的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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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色怨毒、充滿了不甘的剖肝道人,整個人瞬間便爆炸開來,燒成無數飛灰。

    一輪血色大日綻開。

    血紅大日兩側,兩名高手,一人身披十二色彩帶,一拳轟出。

    一人高舉鋤頭,一鋤鋤下。

    無盡血色光芒中,兩人的身影隻留下一個異常簡潔卻強大無比的輪廓。

    血色光芒在二者之間,掀起滔天風暴,大地都是沉陷了下去。

    蘊藏著極致毀滅能力的狂暴能量潮汐,洶湧浩蕩,瘋狂的席卷而開。

    姬正騰與鋤禾者,兩人身上的護體罡氣皆是千瘡百孔,但兩人一步不退,強悍而蠻橫地朝著彼此衝殺而去。

    這一切都是生在極短的時間內,姬正騰知道自己的機會隻有這一次,以他如山嶽般厚重滂湃的氣機,以及常年出生入死的殺伐氣焰,絕對不會錯過這樣格殺對手的時機。

    遇強越強。

    深吸一口氣,胸膛暴漲,左手一震,迅即化作一隻裹挾彩帶的鐵鉗,像是巨蛇揚起頭顱,朝著那鋤下的鋤頭捏去,另一隻手,則是緊握成拳,一拳擂出。

    那鋤禾者一手摟褲襠,一手挖鋤頭,姿勢很囂張,但半點不影響他的強大。

    鋤禾者手中的鋤頭,不詳的淡青顏色光芒大綻,幾與一顆真正的彗星劃過無異,那充斥天地的血色大日,一下子就被那淡青顏色給生生撕開,然後崩散。

    就像天狗一口咬掉了半個初生的太陽。

    姬正騰大蟒一般彈出的那隻手,輕而易舉便捏上了鋤頭的鋤把,死死扼住。

    但下一刻,那隻手臂劇震,探起的手臂響起骨骼炸裂的聲響,然後霎時彎折,那柄鋤頭仿似不受影響一般,重重鋤下。

    與此同時,姬正騰的右手已經裹挾十二色匹練氣機,像是一顆流星般,一拳重重地擊打在鋤禾者胸腹上。

    噗嗤一聲,緊接著砰然悶響!

    姬正騰身上爆濺起衝天血光。

    左臂上,數條絞殺而上迎向那柄鋤頭的氣機匹練,與姬正騰的手臂一同,驟然彎折,骨骼響起炸裂的聲音,那氣機匹練則是生生崩碎。

    鋤頭一下子就鋤在了姬正騰高高挺起的胸膛之上。

    姬正騰臉色一白。

    但他的眼睛紅得可怕。

    噗嗤一下,一大塊血肉就那麽掉了下來。

    姬正騰左胸之上,出現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就像是大地上被鐵犁犁出來的一條深溝。

    而姬正騰的拳頭,也同時砸在了鋤禾者幹瘦的身軀之上,響起一聲劇烈的悶響。

    老人幹瘦的身軀,出奇地硬。

    姬正騰這勢大力沉沒有半點落空的一拳,就像捶在了曬得幹硬的牛皮上。

    老人黑黝黝的麵容之上,頓時就像抹了一層麵粉。

    砰!

    強大的衝擊力,各自轟然撞在對方身上,兩名以力搏力的武夫,俱是在黃沙地裏蹬蹬而退,一路踏炸地麵,震起煙塵。

    血腥味瞬間充斥口腔鼻腔。

    姬正騰五髒六腑劇震。

    每一絲血肉都像是被鐮刀收割了頭顱的草梗,那鋤頭上透而出的殺氣,自那道傷口處,向著他全身彌漫開來。

    “哦啊,糟逼糕!”

    一聲猴叫似地聲音,自摟著褲襠踉蹌後退的老武夫鋤禾者口中炸出來。

    老人神色驚怒不已,他耷拉著兩撇倒運的掉梢眉毛,半禿的腦袋上凝著一片大汗珠子,遲遲不往下流,滿嘴齜出黃牙,臉色由白轉紅,整個人散出被人偷了糧食、或是被別人家的牛馬吃了地裏玉米禾苗的狂躁情緒。

    他終於放開了一手摟著的褲襠。

    鼓囊囊裝滿了金銀的褲襠來回晃動。

    雙手持鋤。

    老人腳步不動,整個大地之上,那因為剖肝道人的自爆而像是浪潮一般朝著四麵八方衝刷開去的沙土,卻驟然凝滯,而後生生逆流。

    老人就像踩著一條拱動的怒龍,高舉著鋤頭,轟然朝著姬正騰頭顱挖去。

    老人的打法,似乎畫地為牢一般,一絲一毫的力量盡在掌握,收斂凝實,精妙到了極點,幹淨簡潔,卻強大到令人心驚。

    “喝!”

    姬正騰怒吼一聲,渾然不顧身體的傷勢,理順了一口凝滯的氣之後,捏拳伸腿一腳踏出,印出一個舉重若輕的腳印,帶動著自己的身體朝前撞去。

    周身十二色氣機彩帶,如匹練當空而舞。

    這渾圓一體的十二色氣機罡氣的出現,也是大大出乎姬正騰的意料之外,那由體內氣機凝聚而得、看起來極其炫目的彩帶,並不是他有意為之,而是氣機自透體而成。

    在姬正騰渾身上下的血氣盡數沸騰之後,在他感覺自己滿身血肉都化作了條條細蟒吞吃天地氣機之後,滾燙炙熱膨脹到了極點的血肉,就開始綻溢氣機彩帶。

    那種圓轉如意的感覺,仿似吃飯喝水一般,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就那麽理所當然地出現了。

    這些彩帶,透體而出,繚繞上下,比之敦煌壁畫中的天女的裙帶還要鮮豔奪目。

    更令他驚奇的是,每一條氣機匹練,都像是活物一般,心念之所至,匹練遊蛇一般躥起,當空而舞,爆出強橫的戰力和無匹的防禦力。

    這是十二陰陽脈死候功,第一次展現出除了剛猛的力道和精純的氣機之外,一個大大的玄機。

    匹練繞體而舞,氣機互相牽引之下,防禦堪稱滴水不漏。

    鋤禾老農雙手持鋤挖下,鋤刃綻溢淡青尾跡。

    這是老人周身上下,唯一顯露出不凡的地方。

    但老人的存在,就已經是最大的不凡。

    這是一種返璞歸真的打法,直達武夫廝殺的本質,凶險異常,看起來沒有氣機隨處亂炸那般炫目,但殺力卻令人驚恐。

    身含氣機,手頭有個一兩招,誰都能打得花樣百出,但真正的生死搏殺,往往總是近身廝殺中,轉瞬即逝的高下生死立判。

    姬正騰捏著拳頭,渾身氣機臻於巔峰,不敢掉以輕心,十二色匹練圓轉如意,防禦己身。

    兩人霎時接近,姬正騰一拳擂出。

    鋤禾者又是簡簡單單一鋤鋤下。

    當那閃耀著不詳淡青顏色的鋤刃,撞在姬正騰的氣機彩帶之上,哢擦一聲,滾走遊動的彩帶氣壁,霎時傳來炸響,緊接著瞬間潰散。

    姬正騰不管不顧,捏著拳頭直接砸了過去。

    砰!

    硬橋硬馬的一拳,砸在那氣機含而不吐的老人幹瘦的身軀之上,怦然炸響。

    精瘦武夫鋤禾者皺了皺眉眉頭。

    他手中的鋤頭敲在那些顏色各異的匹練上,就像是敲在了石頭上一般,盡管那圓轉如意的匹練崩碎了,可是他的鋤頭也是猛地在雙手中跳了一跳,幾乎拿捏不穩。

    老人雙手死死一按,青筋畢露。

    挖下去的鋤頭終於恢複紋絲不動的模樣,但那鋤刃卻已然被彈歪了方向,他的這一“挖”也隨即變成了“砸”。

    鋤頭砸在姬正騰的胸腹之間。

    下一刻,姬正騰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飄了出去。

    但雙腳紮根大地巍然不動的老武夫鋤禾者,生生受了一拳,也是渾身劇震。

    姬正騰往後倒飛,屈膝立在大地上。

    黃沙在他的腳下衝天乍起,像是倒衝而起的大瀑布。

    姬正騰倒退出十餘丈。

    雙腿在地麵撕出一道恐怖無比的溝壑。

    ……

    不知何時,落在困獸台內那鋪天蓋地的十二石大黃力弩,已經稀疏很多了。

    連天炸響漸漸歸於沉寂。

    煙塵漸斂,皎潔月色重新落下,滿地瘡痍。

    整個困獸台一片破敗,到處都是死屍,以及小房屋一般巨大的坑洞。

    無數哀嚎的聲音傳來。

    很多人死去,很多人即將死去。

    在即將淩晨的天光下,皎潔的月色中,灰黃一片的沙海,呈現一種寒冷腐爛的顏色,就像是一隻黃毛狗的死屍一般。

    大地上,到處是令人震駭的深坑,那坑像是一座座的房屋一般巨大。

    無數淩亂的坑洞,像是由調皮的孩子,用木棍在爛泥裏捅出來的,布滿了整個困獸台。

    漫天弩矢激射的恐怖場麵,已經結束了。

    大致算一下,其實這場看似漫長的恐怖殺陣,持續的時間也不過是短短半盞茶的時間。

    如此短暫的時間內,整個困獸台聚集的數千蠅苟,死傷十之八九。

    能逃出生天活下來的,寥寥無幾。

    哀鴻遍野。

    姬正騰猙獰地抬起頭來,雙腿在地麵猛力一蹬,整個人倏然前撲。

    那自廝殺開始之後,便始終一語不的老人,終於化簡為繁,雙手一抖手中鋤把,鋤刃一甩,劃出一個氣勢磅礴的渾圓,朝著撲殺而至的姬正騰頭顱掃來。

    度快至堪稱恐怖。

    奔襲中,姬正騰腳尖一點,相距五步時,身形側向擰轉,間不容避過要將其頭顱鋤爛的一擊,整個人麵朝湛藍夜空,在那鋤頭一掃之後迅疾變換為挖鋤的老農身側劃過。

    姬正騰伸手往側方一攬。

    攬向鋤禾者瘦削的腰腹。

    鋤禾者頓時臉紅。

    不是害羞。

    而是勃然大怒。

    始終不動如山沉穩如嶽的老人,這一刻聲如悶雷撼動天地:“你敢!”

    姬正騰獰笑,攬出去的雙手,一掌回撤,掌心朝內,一掌推出,掌心向外,整個環住了老人的胸腹。

    下一刻,他挺腰而起。

    “老家夥,既然你這麽喜歡玩鋤頭,不如來個倒栽蔥吧,也好感受一下蔥花的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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