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 霸者橫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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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青色的隕星,與流光溢彩的虹龍撞在一起。
恐怖的能量衝撞,迅猛到了極點,沙土狂瀾就像是一道洪水衝破了堵塞河道的石堆,呼嘯而走,噴薄而出,衝向四麵八方。
彩虹氣龍慢慢消失了,淡青隕星炸碎,氣息融化在天地間。
待得沙塵漸斂,場間一個能令得尋常武夫震駭不已手腳麻的巨大深坑之中,姬正騰與老農相對而立。
老農身上的短卦早已經不知道化成了多少碎片飛向了哪裏,老人微微氣喘,眼神陰沉到了極點。
對於自己的全力一擊,老人能夠想象到這道力量會給眼前這渾身傷痕血流汩汩的年輕捕頭帶來怎樣的傷害與痛苦。
但令老人不解甚至驚懼的是,這年輕人還是沒死。
此時兩人姿勢很是怪異。
老人合十的雙手並起如犁,犁尖便抵在年輕人的胸腹之間。
年輕人卻仍舊保持著雙手攤開擁抱天地的姿勢。
先前一瞬,兩名武夫鼓蕩氣機對抗,皆是爆了全力一擊,氣機凶猛如潮,似山崩,似落石,滾滾奔流,盡數朝著對方湧去,老人嘴角有些抽搐,年輕武夫的全力一擊幾乎炸裂了他的氣海,那種疼痛,就像是將人活生生一絲一絲撕爛,鑽心得難以忍受。
年輕人都能做到這一點,他相信自己的全力一擊,絕對會將年輕人活活震殺在麵前,變成一地碎肉。
但是現在,這捕頭還是好好站著的。
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化一絲。
這是怎麽回事?
他是怎麽做到的?
那股令老人驚惶不安的氣息,早已經不知道消散去了何處,老人靜靜地凝視著年輕捕頭的樣狀,微微有些疑惑。
這個年輕人,命何至於這麽硬?
他確認年輕人已經身受重傷。
因為疑惑,也因為年輕人沒有死去,而且身體狀態甚至變得有些莫名其妙,因此老人開口詢問。
卻因為很多不明所以的不明所以,老人的問題有些不搭邊。
“不痛嗎?”
年輕人咧了咧嘴。
“很痛啊……”
“那你為什麽不死?”
老人有些焦急地問道。
年輕人嘴角輕輕咧開一個弧度:“我為什麽要死?”
年輕人睜大了眼睛,看著老人,反問道:“你知道差點被人生吃了,是什麽感覺嗎?”
“你知道每天每夜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睛持續整整幾年,是什麽感覺嗎?”
“你知道一不小心連吃飯的時候都會被人灌注在餿米粒裏的氣機洞穿脖頸炸開頭顱,是什麽感覺嗎?”
“你知道手無縛雞之力赤身裸體呆在群狼環伺的冰雪裏,是什麽感覺嗎?”
“你見過妖怪嗎?”
“你曾有過被鎮壓在十萬鈞深水之下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絕望嗎?”
“你曾被人一寸一寸打斷過全身的骨頭嗎?”
“你失去過一切嗎?”
年輕捕頭高高揚起一隻手,重重揮下。
“所以你這點疼痛算什麽?”
年輕捕頭語氣不重,卻飽含輕蔑,問出來的問題也不如何尖銳,但他的表情卻十分……猙獰,就像是有人在用刀子撕刮他的心髒一般。
這一刻,念頭一動,老人須皆豎,驟然警惕。
年輕人很高大。
老人站在年輕捕頭麵前,才到了他的肩頭。
老人驚訝抬頭。
一道無比強大神秘的氣息,隨著年輕人譏諷的表情以及高高揚起的下巴,霎時生出。
那是一種高貴而又冷傲的氣息,緩緩攀升,雖然微妙,卻仿似朝陽的光芒那樣不可阻擋。
老人挾製在年輕人身上的氣機再也無法支撐,
伴著無數密集的劈啪碎響,變成了無數片淡青色的透明氣絲,自年輕人身上剝離,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一道難以言喻的恐怖氣機,從姬正騰的身間,向著四麵八方散去,瞬間便將麵前的老人整個淹沒。
在這道氣機生出的那一刹那,大鷹崖上,夜鷹嘯鳴出聲。
緊隨氣機而出的,是一道血色的光浪。
大片沙丘被這血色光浪照亮,變得血紅一片,仿佛在燃燒。
“登峰啊……”黑袍的李盛帆說道。
“有點兒意思……”與黑袍李盛帆對峙的白衣妖異年輕貴公子哥般的異人,喃喃咂摸嘴唇。
此刻,大鷹崖前,困獸台上,所有還活著的蠅苟們,以及廝殺的大武夫們,無不為這道並未延伸出大片區域的血色光浪和那道恐怖的氣機而側目。
無數飛翔的夜鷹,感知到了這來自峰下的那道血紅光浪裏蘊藏著的兩那道無比高貴而強大的氣息,紛紛唰唰煽動羽翅,落在崖頂,不敢有任何妄動。
“登峰!”
姬正騰身前,老人齜牙咧嘴,眼神驚恐震駭不已。
緊接著,老人目露凶光,頂在年輕人胸腹的雙手驟然向下滑去。
“任你是登峰又如何?”
“老子現在就擊碎你的氣海,看你還登什麽峰!”
老人無比怨毒,無比嫉妒,無比驚恐,無比盛怒。
他不相信,即便這個年輕人不知為何竟得以爆出登峰境界的恐怖氣焰,在如此近的距離之內,年輕人還能如何擋下他的攻擊。
而隻要擊碎年輕捕頭的氣海,什麽登峰,什麽天才,什麽逆襲,什麽反轉……都隻是無根浮萍,揮手即散。
……
年輕人身上噴薄而出的血紅光芒,就像是一片火海。
老人的雙手離開了年輕人的胸腹,在迅雷之間便想年輕捕頭的小腹下捶去。
老人的雙手陡然開始嗡鳴振動,破開那片血色火海,如將要破雲的真龍,強硬地不停向前突進!
咚!
一聲悶響。
就像是重錘擊打在皮革之上。
老人的雙拳撞在了年輕人的小腹上。
無數絲絮般的拳罡瘋狂順著老人的雙拳鑽進年輕捕頭的身體裏,那裏是一個武夫的根本,雪山氣海。
“就算是金剛鑽老子也給你一拳捶碎,更何況是肉眼凡胎!”
“這下看你還……”
但隻在一瞬間,老人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好硬!
年輕捕頭的雪山氣海裏麵好硬啊!
老人隻感覺自己的拳罡就像是無數流雲,撞在了山巔的冰冷巨石上。
這怎麽可能?
一個人的氣海怎麽可能會變得硬邦邦的?
氣海充塞氣機,氣機宛如百煉鋼化就的繞指柔,存在於丹田之中,怎麽可能是硬的?
硬氣?
老人驚恐抬頭。
短暫一愣。
那因為被老人雙拳擂實在身上渾身劇震的年輕捕頭一口滾燙的血就噴在了老人的臉上。
緊隨這口鮮血而至的,還有年輕人的拳頭。
這個時候,老人臉上的喜色尚自來不及散,就已經開始揮。
年輕人的拳頭,裹挾著一道難以想象的宏大力量,橫擺撞來。
老人雪山氣海之內的氣機緊隨這老人眼底驚恐的情緒一同湧上頭顱,當驚恐情緒在老人眼睛裏閃現的時候,幾乎轉瞬便從下丹田延伸至頭顱體表之內的氣機便已經覆蓋了老人的頭顱,使得老人的整顆頭顱都變成了青色。
老人隻來得及作出這個反應。
倉促之間的應敵,又如何能敵得過精心算計蓄勢待伺機而動的一拳?
老人無論如何不會想到,這個渾身氣機充沛到了極點幾乎像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年輕捕頭,他的雪山氣海竟然有如此古怪。
雪山氣海是世間武夫的根本,這是共識。
繞是老人見識過了太多新瓶裝舊酒的氣機和武道技巧,也沒有見過不靠雪山氣海就能擁有一身滂湃氣機的武道。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門法……
老人眼球瞳孔霎時緊縮。
除了那門法,他再也想不到別的了。
但當老人想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年輕人勢大力沉的拳頭,結結實實砸在了老人震驚錯愕的頭顱之上,
直接撞碎了老人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道氣機。
那道裹挾在年輕捕頭拳頭上、帶著原始洪荒氣息的宏大力量,沿著夜色裏滿臉鮮血、整顆頭顱呈現淡青顏色仿似鬼麵一般的老人頭顱體表的無數細微通道,向著內部湧去。
啪!
清脆的聲音之後,緊接著無數道細微的聲音密集地響了起來,就像盛夏陡然迎來一場霜降的林子裏,無數昆蟲落到了微硬的地麵上。
那是老人的頭顱炸開,然後碎肉落在地上的聲音。
這還不完。
老人死而不倒。
姬正騰的身影已經如閃電般緊隨而至。
他的右腳重重踩在地麵,震起塵礫與沙土,腰腹力,左腳膝蓋重重往上一抬,轟地一膝撞在老人的無頭屍體上,滂湃氣機驟然爆!
嘩嘩聲起,如暴雨驟然出於陰雲,在死候氣機的強大威力之下,老僧失去了意識的身體變成無數血肉碎塊,四處濺飛。
片刻後,那些血肉碎塊從空中落下,落在冰冷的沙海地麵,出密集的啪啪輕響,就像是陰雲裏落下的暴雨終於抵達了地麵。
轟轟!
當場血肉暴雨降臨的那一刹那,陡然兩聲炸雷響徹耳際。
那當然不是真正的天雷。
但聲勢比天雷還要浩大!
姬正騰扭頭看去,那兩個對峙的黑衣白衣年輕大武夫,動手了。
無盡光芒噴湧。
大鷹崖劇烈震動。
大地之上,無盡砂礫陡然騰空而起。
天地變色。
大鷹崖頂,無數夜鷹驚惶飛起,想要遠離此地。
一隻隻展翅飛翔的夜鷹,在夜空中轟然炸碎,被那兩道衝天而起的煌煌氣勢震碎成了猩紅的霧氣,緩緩飄散,那片天空都猩紅了起來。
與夜鷹一同想要逃離此地的,還有數名武夫。
屠夫安介,血浮屠,鐵血攻四郎,放牛郎,尷尬儒生……
這一刻,五名武夫作鳥獸狀散。
白虎、朱雀和玄武奮起直追。
姬正騰渾身一震,長身而起。
手臂一揚,一株草刀意氣自掌刀之上轟然透,橫貫數十丈之遠,朝著那砍出彎圓般一擊震退玄武,想要逃離的屠夫安介斬去。
姬正騰渾身淒慘傷痕。
卻氣勢煌然。
像是一株不屈的野草。
頂著被朝陽照亮得晶瑩剔透了的露珠。
“可敢一戰!”
他朝著那被阻了原本算計好要逃離路徑,此時眼神陰狠回望他的屠夫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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