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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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備戰之事,緊鑼密鼓的開始了,大魏太子從鳳耀到大魏最快應該五六天左右,帝曦語沒有選擇派人去找,因為她知道即便花大量人力物力,也難以攔下他,所以幹脆放棄了。

    祁時黎的病漸漸好了起來,卻隻是望著窗外發呆,聽說,大戰在即,聽說,她要禦駕親征。

    隨侍的人員名單已經出來了,後宮中隻有叔如藺一人。

    那日明政殿中,她說,隻會有一個帝爵,她說,即便開戰也在所不惜。那麽,現在這場戰爭,是為自己,還是為了她的皇權,dá àn很清晰明了,自然是為了後者。

    宮兒端了湯藥進來,“帝爵,到了該服藥的時辰了。”

    祁時黎不語。“帝爵,這是最後一副了,用完三個時辰後,奴婢會再為帝爵把脈的複診的。想來應該沒有大的問題了,以後就不用再喝了。”

    他端起藥碗,看著碗中黑色的藥汁冒著盈盈的熱氣,那繚繚的氣息都在發黑,發苦。“是嗎?”他似在問宮兒,又似在喃喃自語問某一個人。

    “當然,是藥三分毒。自然還是能少用藥的好。”宮兒聽見了他的喃喃自語。

    仰頭,一飲而盡,喉結上下滑動,本來就精瘦的身材因為這場病又消瘦了不少。末了,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水跡,抿著唇,眼睛微眨,斂住眼裏的情緒。

    宮兒彎膝福禮,端著托盤轉身走出去,一直到門口,“宮兒。”祁時黎叫住她。

    “帝爵還有什麽吩咐嗎?”宮兒轉過身來,有些忐忑。

    “她,有沒有來過?”他的聲音很輕,很緩。自己之前很多時候都在發燒昏睡,並不清楚。

    宮兒聞言,轉過身來,眼中目光一閃,低下頭,久久不語,陛下她夜夜來照顧帝爵,殿中隻有青儀,商兒幾個和自己,陛下囑咐過,此事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可是麵對帝爵那樣落寞小心翼翼的神情,沒有來過這樣的話,真的不忍心說出口。

    見宮兒不說話,“下去吧。”他無力的都吩咐。

    她沒來,一次都沒有,已經心灰意冷了麽,是啊,那樣的場景,那樣的直接,她那聲怒喝,那冰冷的眼神,如今的軟禁,不都是在**裸的展現她的態度嗎,為什麽自己還要抱著一點點的希望去試探。

    他的這場過錯,連對自己都沒有辯駁的話,對她又有什麽解釋可說呢,自己推的,都清楚明白的看見了,是不是故意的、有心的,也就不重要了。

    他再次向窗外望去,這雕梁畫棟,繁華富貴,終究不是自己的落腳地。或許當初在心裏許下的要留在她身邊、守護她的誓言到了保質期了,壞掉了,結束了,該走了。

    她的心從不在這裏,自己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眼淚無聲滑落,他舉手摸到自己臉上的濕意,以前自己一向能將情緒克製的很好,也很少會掉淚,可是自從和她在一起,就總是容易流淚了……

    他將目光轉回大殿,恍惚間看見她的影子,吃著她最喜歡的紅豆糕,傻傻的燦爛的笑開,容光瀲灩,一室生春。

    他忍不住嗚咽的大哭起來,就放縱自己這一次吧。這裏,曾經有著他們兩個人的點點滴滴,每一句對話,每一個眼神,從某名的熟悉到不知何時起的深深愛上,相愛的日子短暫而真實,每一天,每一分鍾都很幸福。

    既然會分開,何必愛上。得到後又失去,更銘心刻骨,痛徹心扉。

    夜裏,宮兒診完最後一道脈。“別老讓人守著了,既然本爵已經好了,就都去休息吧。”他的語氣平靜的沒有一絲起伏。

    “是。”

    帝曦語接到宮兒帝爵病已近好,已停藥的消息,晚上也就沒有再去了。禦駕親征,是要大量體力的,也該歇歇,養養精神了。

    三更剛過,便是四更天了,是一天中眾人最疲累的時候,再精銳的防守,也會出現最薄弱的時候。

    一個消瘦的影子翻出重重高牆,悄然逃離了這裏,離開讓他流淚的緣由。

    第二日早晨,今天是個很好的天氣,冬日裏的暖陽早早的升起,一切繁華依舊。

    帝曦語剛起,寢殿中還隻有她一個人,影月一身黑衣帶著冷氣進入。

    “怎麽了,小影兒這麽早就想見朕了麽?”嬉鬧的語氣,故作輕鬆的態度。

    “昨晚四更天,帝爵從皇宮離開了。”她仍舊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朕知道了,你去忙吧。”帝曦語的聲音淺淺的,極淡,極輕,終究還是離開了嗎,這樣或許也好。末了,又說,“記得派人好好照顧他。”

    一直到了下早朝,宮兒來求見,帝曦語坐在殿中央,一勺一勺的用著蓮子紅豆膳粥。旁邊一個人都沒有。

    “拜見陛下,奴婢辦事不利,請陛下懲處,帝爵他……”宮兒急的冬天頭上的汗珠都出來了。

    “朕知道,這件事還有別的人知道嗎?”帝曦語動作未停,平淡的問。

    宮兒有些不平,還是如實回答,“沒有。”

    “那好,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她的聲音仍然沒有任何波瀾。

    “陛下的意思是讓其他人以為帝爵還在翊凰宮中嗎?”

    她又吃了一勺粥,擦了擦嘴角,“是。”

    宮兒總覺得陛下此時深沉平靜的可怕,不敢多問,隻得應下來。

    祁時黎來到城門口時,天色已經蒙蒙亮了,又過了一個時辰,城門打開了,他回望勝都中心的富麗堂皇,層層高牆,默默良久。

    繁華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叫賣聲,嬉鬧聲一如既往地響著,在這座城市裏飄散回響,處處生機勃勃。這一切,都是鳳耀帝國百代的皇帶給他們的,他享受著也感激著。

    男子一身白衣,帶著一頂黑色的鬥笠,轉動僵直的脖子,麵向城門口,壓了壓鬥笠簷,牽著一匹馬,緩緩走出城門,蹬馬上背,疾馳而去。

    馬上顛簸的身影消瘦落寞,身後煙塵滾滾,遠遠的勝都中心,一身華服的女子站在高處眺望著城門。

    “不去攔住他嗎?”

    “不了,隨他吧。”總會回來的,她在心裏默念,總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