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殿的宮人都拿宇文晟沒辦法。

    皇帝看到眼前的太子時，整個人都愣住了，氣息不穩的喘著，驚訝心疼憤怒……

    皇後隨後步入寢店，見了太子的樣子，驚呼：“晟兒！”就要上前拉他的手。她被這景象一驚，眼前一晃，險些站不穩。

    宇文晟急忙後退，抗拒她的靠近，“別過來……別過來……”

    他縮在牆角，華貴的衣衫淩亂不堪，還有許多不知名的汙漬，原本光滑如綢緞的墨發散亂的披散，蓬燥不堪，眼神空洞，眼下有黑青濃重，麵上也有好些汙漬，整個人都瘦了一大截，隻是不斷的囁嚅著嘴唇。

    這哪裏還有大魏太子的模樣！這哪裏是當日驚才絕豔的皇室貴胄！

    大魏太子宇文晟，貌似端莊，顏如舜華，聰慧過人，是何等尊貴倜儻之人，如今卻比之街尾的乞丐還不如，猶如失心瘋一般的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太醫！太醫在哪？”皇帝大聲喊到，心下著急又憤怒。

    有宮人跪在地上，“回陛下，已經派人去請了。”

    “不僅是太醫院裏值班的太醫，馬上派人去把那些已經回各自府邸的也都找來！快去！”

    宮人飛一般的去了。

    皇後迅速穩定心緒，眼下她不可以倒下，心中一陣緊揪，努力的用溫和的語氣哄宇文晟，“晟兒？晟兒，我是母後，牆角冷，到母後這裏來好不好？”

    宇文晟置若罔聞，依舊顫抖地縮在牆角，“別過來……別過來……”

    “晟兒，別怕，我是母後呀，你看看母後，別害怕，父皇和母後都在這裏，沒有人敢再害你。”她盡心的哄著他。

    皇帝終於看不下去了，他那樣優秀的孩子怎麽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轉身出了寢宮。

    皇後臉色變得蒼白，後退幾步，跌坐在椅子上。

    她已至中年，歲月並未善待她，漸漸在她身上刻下歲月的印記，名貴的脂粉下掩著的是日漸衰老的麵孔，華美的錦裳下是顫抖的心。再多的金銀和再多用心的保養都擋不住的歲月的痕跡。

    她知道以色示人不能長久，她和她的家族都需要一個長久之計。

    所以她從嫁給皇帝開始就步步算計，一麵賢良淑德，一麵心狠手辣。她順利的讓自己的長子坐上太子位，即便如此她也從未放鬆，她極盡嚴苛的教育他，要他處處都做到最好，一路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所以當長子歿時，她抱著晟兒是那般倉皇無助，她十幾年的心血一朝盡付東流，她怎能不悲不怒，以致大病一場。

    後來皇帝對晟兒這個唯一的嫡子格外疼愛，又念及長子之故，封了晟兒做太子，她重新看到了希望，開始處處培養晟兒，雖然他不及他哥哥那樣從小刻苦努力，但好在他十分聰慧機敏。

    其他的皇子漸漸年長，特別是皇貴妃之子宇文霄才貌出眾，母家地位又高，她不能讓這個人的光芒蓋過自己的晟兒。那晟兒就必須要立下大功。

    所以當大魏準備假意和親時，眾臣都提議宇文霄，她十分擔憂他得到這次機會，讓弟弟暗中使人力諫，宇文霄尚為不妥，不如讓太子殿下前往。

    她要賭這一場，一旦贏了，晟兒就是大魏的功臣，太子之位將顧若金湯。

    她特意把手下的菁兒、蔓兒挑給他，還暗中安排了許多暗衛，讓他任何時候都能完好歸來。

    按照所有人的預計，和親會有多種可能，但出現即可開戰的可能性並不大，畢竟鳳耀女帝根基尚未穩，且鳳耀北境防守薄弱，一時半會難以有大軍與大魏抗衡。

    她覺得自己一定會贏！

    她卻沒想到鳳耀女帝當場拒絕，兵行險招，大軍壓境，還禦駕親征。

    可即便那樣她也未曾亂了方寸，鳳耀是守非攻，自己的晟兒總會平安回來的。弟弟齊國公還在陣前，一切還能挽回。

    鳳耀女帝再一次戳滅了她的希望，氣死了哥哥，攻占了岩風城，連占大半個大魏，她開始慌了，她想念她的晟兒。

    如今晟兒好不容易回來了，卻已經是廢人一個！

    她半生的算計心血這下全完了，全完了！

    她不甘！她不信！上天怎麽能對她如此殘忍……

    卻不得不信，長子歿了，哥哥沒了，晟兒也廢了，她齊氏一族的繁華富貴眼看就要到頭了。

    而這一切都拜鳳耀女帝所賜！

    她恨她。帝曦語，我恨你！

    恨你，怨你，咒你，恨你和你的鳳耀，既然你摧毀了我的一切，我也要你付出代價，性命的代價！

    她本傷心至極落下淚來的眸子變得炙熱可怖，灼灼的恨意灼燒著眼瞳。

    她不能落淚，她是大魏皇後，是齊氏長女，永遠高貴優雅堅韌，哪怕輸，也不能輸的難看。

    她直起身，挺直了脊梁，像以往一樣姿態高貴的邁開腳步。

    太醫來了，匆匆給她行禮，又匆匆卻診治晟兒，她始終保持著平靜。

    出了殿門，皇帝背對殿門負手站在殿前，齊景還跪在一邊，仍然是俯傭在地上。皇帝沉靜良久，歎了口氣才開口，“你們怎麽會落到鳳耀女帝手裏的？太子殿下到底是怎麽了？朕看你還尚且還好好地。”

    齊景方直起身來以便回話，“回陛下，罪臣與太子殿下一路趕至宛城，因擔心白牧關難以通過，所以暫時停留。意外之下發現了鳳耀帝爵也出現再宛城，鳳耀女帝極其看重帝爵，拒絕與大魏的和親就是為了他，所以太子殿下安排了影衛深夜裏去抓他。”

    “原本一切都是萬無一失，眼看要得手之時鳳耀女帝卻意外的出現，還帶著大隊影衛趕到救下了他。後來又派影衛追殺太子殿下。”

    “鳳耀女帝把殿下關在死牢裏，日日夜夜的點上極亮的明燈，安排人想盡辦法喧鬧不止，讓太子殿下難以入眠。這樣的折磨下來，殿下他……”齊景想著那種清醒心裏就一陣發怵。

    太醫診完脈出來，“啟稟陛下，微臣已經替太子殿下看過了。太子殿下全身晚好，並無傷痕，隻是似乎數日未曾好好休息過。”說著他有些疑惑的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