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兄弟們不能呆在這裏當靶子啊。”

    兩個排長爬到陳清泉身邊，他們的雙手扒拉冰雪，凍得通紅。

    把倒下的戰馬堆在一起……”

    陳清泉忽然覺得有些想當然了，被突然阻擊的子彈擊斃的戰馬，其屍體分量很重，一幫人趴在雪地上，怎麽拉得動？

    啊？那個……連長，黎爺已經在做了。”

    一排長有些傻眼，還真沒見過那般大力的人呢。喃喃道：“那塊頭，不該這麽大力啊！”

    嘀咕什麽呐？趕緊，都藏到戰馬堆後麵。對了，安排幾個兄弟，把其餘的戰馬，趕到下遊去……”

    陳清泉的命令，很快被執行下去。

    經過這麽一調整，這邊的傷亡——主要是戰馬，驟然變低了。

    黎爺，怎辦？”

    曹副官有些不知所措。

    你會日語麽？”

    黎葉摳出避彈衣裏的幾顆變形的子彈頭，任由氣血能量恢複槍眼傷口。

    啊？會……會啊。”

    曹副官有些懵。

    喊幾句，就說咱們是河那邊撤過來的同伴，用鬼子鳥語喊。”

    黎葉拍拍他，沉聲問道：“明白嗎？”

    哈？哦，哦！明白了。”

    曹副官一拍手，精神飛揚地“嘰裏呱啦”的叫喊起來……

    聲音無遮無攔地穿透了百十米的距離，沒幾回合，對麵的槍聲居然停了下來。

    還真……蒙對了？”

    陳清泉張大嘴巴，不可思議。

    此時，對麵傳來一陣“哇哩哇啦”的鳥語，這邊的戰士們都怒了：“麻蛋，是鬼子！”

    安靜，安靜！”

    陳清泉低聲怒吼好一陣，才製止了戰士們的衝動。

    別著急，對麵的鬼子問咱們是哪個部分的。”

    曹剛烈輕聲一說，戰士們都安靜下來。

    咱們有戰馬，就報那個騎兵營的編製……”

    黎葉知道那晚夜襲消滅的那營鬼子騎兵，應該是鬼子的特別精英小隊，其單位編製絕對是直屬旅團、師團甚至軍團的高級單位編製。

    這個好！”

    曹副官腦子開始運轉起來，朝黎葉伸出大拇指後，隨即向對麵林子裏的敵人“嘰哩哇啦”喊了起來……

    雙方溝通叫囂一陣後，場麵一時間安靜下來。

    什麽情況？老曹。”

    陳清泉抓把雪在臉上擦了擦，稍減疲乏，但臉上難免生出焦慮。

    等等，鬼子需要向上匯報確認。”

    曹副官翻身過來，頭枕著腥臭的馬屍，看著夜空中稀疏星辰，鬆了口氣，吐出一長條白茫茫的熱氣。

    這麽說，對麵的鬼子有電台？”

    黎葉原本閉著眼睛休息，此時睜開眼睛，透著驚喜。

    啊？是、是吧。”

    曹副官不是很確認。

    你們呆著別動，拖延一下鬼子，我去對麵摸摸情況。”

    黎葉說話間，便匍匐爬出好遠，不一會兒，身形消失在雪地裏……

    這……”

    曹副官回過神來，有些傻眼。

    電台，那麽重要麽？”

    陳清泉半晌才癡癡地問道。

    黎爺的那位，不是被他送出去了？他可能知道在哪裏，有了電台後，……”

    曹副官沒說完，但是陳清泉聽懂他後麵的意思。

    算了，不歸我們管，我們送到目的地後，就算完成任務了。”

    陳清泉歎了口氣，他真不想跟黎葉為敵。

    也是。”

    曹副官幽幽地跟了句，雪地上又陷入一陣沉寂……

    黎葉在雪地上爬出幾十米後，便接近了樹林邊緣，裏麵的鬼子們的說話聲，他也聽得很清楚，但是聽不懂，他也沒太在意。

    早看到時的第一眼，他便分辨出了這波阻擊的敵人是鬼子喬裝打扮的。奈何曹某人腦子轉不過彎來，他便教了他那個餿主意……

    簌簌……”

    一陣踩雪的輕微聲響傳來，黎葉趕緊趴在一株小樹下麵、靜止不動，呼吸也放輕了。

    透過帽簷下方和雪地之間的縫隙，看著是兩個鬼子猥-猥-瑣-瑣地走近了，其探頭探腦的樣子，明顯是查探對麵動靜的偵察兵之類的。

    噗、噗！”

    兩道利刃亮光直射而出，正是兩把jun1 dāobǐ shǒu插在了兩個鬼子的額頭和側頸。

    噗通”兩聲輕響，兩個鬼子無力軟倒雪地上，給黎葉貢獻了點氣血值，原來是一個伍長、一個軍曹，都是士官級的曆經百戰的資深鬼子兵。

    黎葉上前將兩個鬼子拉到樹後藏起來，摸索一番，把三八大蓋、發子彈，wǔ qì彈藥這塊，形容起來一個字——窮！

    他收回jun1 dāo後，沒要步槍，隻搜走子彈，繼續前進……

    靠近林中陣地，首先一陣發報的細微聲響，傳進黎葉耳朵裏，那種金屬塊敲擊的低沉的“嗒嗒”聲音，特別突出。

    仔細看看，六組機槍陣地正對著河岸，裏麵的鬼子們都緊緊地盯著河邊方向，對黎葉這個繞到側麵的人，毫無察覺。

    噗噗噗……”

    黎葉立即激活虛擬炮口，的消音模式的連射，在六個機槍沙堡裏，造成的動靜，漸漸把電台發報聲給蓋住了……

    ada？”

    一個鬼子從後麵的樹枝搭建的臨時營帳內鑽出來，看到黎葉，立即警覺地向他喝問。

    嘿，這句我懂——你是什麽人？我啊，不告訴你。”

    黎葉攤攤手，在對方差異的眼神下，指了指鬼子身後懸空的虛擬炮口。

    嗯？……”

    鬼子立馬中招地回頭一看，當他感覺到不妥時，隻見一個詭異的黑洞裏，爆出一團火光和硝煙，他隻覺眉心一痛，隨即陷入無邊黑暗——有敵人滲透進來，注意啊。

    鬼子死得很遺憾，他的示警還沒及時傳達出去呢！

    他快速拖著鬼子，將他扔進機槍陣地的沙袋堆裏，將雪地上醒目的血漬用靴子踢雪掩埋住，才返身走進那處臨時營帳。

    裏麵有十幾個鬼子聚在一起討論忙碌著，另一邊的一張簾布後麵、一個單獨桌子上，四個鬼子聚在一起，桌子上明顯就是一部電台。

    就是你了。”

    黎葉一喜，兩把jun1 dāo在手。

    悄然靠近那十幾個開會討論的鬼子，發現他們桌麵上，攤開著一張大地圖，裏麵勾勒出的幾處標注位置，居然很熟悉，都是黎葉他們這個連隊經過的地方，最近兩處，便是楊林銅鼓山和小村鎮。

    這幫鬼子討論得很激烈，其中一個穿著鬆鬆垮垮的國-軍中校軍裝的鬼子，摘下帽子，指著字形的楊林河段下遊一處，大聲地“哇哩哇啦”發表意見……

    鬼子們的熱烈討論，逐漸變得冷卻安靜下來。不過，空氣中有種濃鬱的腥甜味道。

    絲絲……”

    一個鬼子從思考中清醒過來，鼻子嗅了嗅，赫然察覺到一絲不妥。

    但當他預備有所動作時，一隻強健有力的血色大手，牢牢卡住了他的脖子，隻覺得心口一涼，一種難以忍受的劇痛傳來，但怪異的是，隨著長條狀的利刃拔出身體，他隻覺自己瞬間失卻了渾身力道，唯有不甘地蹬蹬幾下腿，當血手離開他喉嚨時，他已經無力掙紮，很快出現在瞳孔裏的，是另一個同伴無力軟倒的身形——魔鬼？惡魔來了！快跑……

    黎葉輕輕收起桌上的那張大地圖時，腳下躺了十幾個鬼子們，居然都是尉官以上的鬼子軍官，給他帶來了近點氣血收割。

    剩下四個操作電台的鬼子，黎葉並沒打擾，耐心地守在簾布前，等他們忙完、掀開簾布時，才一手捏住一個鬼子喉嚨，“咯嚓”兩下擰斷了鬼子脖子，另外兩個鬼子，正在收拾電台，他倆才取下耳機，還有些懵。

    噗！噗！”

    黎葉念頭一動，虛擬炮口內的連閃兩下火光，兩個發蒙的鬼子立即爆頭倒斃……

    他趕緊上前兩步，將電台搶在手裏，最後一步——裝箱，他得親自完成。

    擰著這個碩大的皮箱，行動有些不方便，黎葉便先將它藏進不遠處的一株樹後，剩下的就是分組圍在十幾堆篝火前的三、四百號鬼子們。

    這麽狡猾，居然還會埋設排煙窗出氣口？！難怪在外麵沒發現你們。”

    黎葉不得不對這些鬼子點讚，這三四百號鬼子挖建的戰壕，都在厚雪覆蓋下，上麵用樹幹、樹枝搭建的頂棚，很好地遮擋了風雪和寒冷。

    但這種壕溝，也使得鬼子們難以察覺陣前的機槍沙堡處的動靜，他們絕對想不到黎葉的消聲shǒu qiāng玩得這麽嗨皮……

    這才是出神入化的初步階段，一個字，順暢！”

    黎葉脫下軍裝、避彈衣等，快速給傷口上藥包紮後、換穿新衣，再用雪擦洗一下手、臉，搬來的兩杆九六式拐把子輕機槍，悄然在坑道口，對準了裏麵舒適烤火的鬼子們……

    噠噠噠噠噠噠……”

    鬼子的這種輕機槍，黎葉不是第一次操作，其彈鬥的填裝有些麻煩，崔鬥牛曾傳授過經驗給他，若要連續擊發，就需要看準時機，進行壓彈，形成連續供彈。他還有些生疏，但是彈鬥內的五六排有阪步槍子彈，在坑道內造成的貫穿殺傷力，相當恐怖，一顆子彈打穿兩三個鬼子，太容易了。

    啊！”

    八嘎！”

    ……

    鬼子們慌亂起來，一窩蜂地朝坑道出口擠去……

    而另一邊的坑道口處，赫然有黎葉布置的虛擬炮口，的連續殺傷力，比之機槍遠遠不如，但是，擠在前頭的鬼子們，被shǒu qiāng款蘇撂倒的時候，鬼子們倉皇間，知道兩頭出口被堵後，都瘋了！

    叭勾，叭勾……”

    裏麵的鬼子們居然自相殘殺起來，為的就是搶占某處可爬上地表的位置，那裏代表著生的希望。

    噗噗噗……”

    黎葉沒再給機槍添加彈藥，拔出了兩把魯格pshǒu qiāng，點殺坑道內所有看得見的鬼子……

    三把shǒu qiāng，一虛二實，居然不弱於機槍的殺傷效率。

    等一切安靜下來後，黎葉次發覺有些不可思議，他也沒想到一時間熱血上頭，會做出這樣的戰績。這可是沒用手雷、炮彈，實打實的增加槍法之“出神入化”契合度……

    黎爺，黎爺……這？！”

    曹、陳二人帶隊衝殺過來，或許是遲疑耽擱了些許時間，但是當下爆發未知戰鬥，他們能來支援，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收拾完了，你們趕緊打掃戰場。曹副官、陳連長，你倆跟我來。”

    黎爺揉了揉酸脹的雙臂肌肉，帶著曹陳二人去取回電台……

    真有電台！”

    曹副官歡喜地叫了出來。

    那處臨時營帳，被他們占據後，裏麵的鬼子都被清理出去了，不太通風，還有些血腥味。不過不影響幾人的熱情商討……

    ……行，黎爺，你放心，我曹剛烈雖然混賬，但也知道這條命也是多虧了您……好，這些咱不提，我一定給你聯係上嫂子。”

    曹剛烈聯係不上老陳和第九戰區，本來有些絕望，但是黎葉拜托他的這個聯絡任務，使他有些感動，這完全是信任啊。

    好，拜托了。”

    黎葉也沒辦法，他對這個數字亂碼什麽的東東，跟見學習鬼子鳥語一樣頭痛，現在能不能聯係上苗秀蘭、知道他們的近況，隻能拜托給曹副官和僅存的一個通訊員了。

    一夜休息不提。

    第二天，黎葉被槍聲驚醒時，發覺天色已經大亮。

    什麽情況？”

    黎葉揉著眼睛，打個哈欠，來到機槍沙堡裏的陳清泉身邊。

    好像是昨夜的那個向導，帶人過來了。應該是新兵走火了。嗤……”

    陳清泉好像一夜沒睡，戴著濃厚的黑眼圈，笑得像隻熊貓。

    你去休息一下，讓一排長去處理，中午，呃，下午，咱們就出發。估計晚上就到了目的地。”

    黎葉隱隱有種迫切感，沒有來得及照顧陳清泉等人的不舍分離情緒。

    他拍了拍欲言又止的陳清泉，再次道：“去睡會兒。這裏有我！”

    陳清泉點點頭，轉身便走進了那處營帳……

    一排長，他們怎麽回去了？”

    不久後，黎葉有些詫異地問返回來的一排長。

    黎爺，……”

    一排長相貌方正，此時略顯無奈，道：“他們不肯過來，不過說……，咱們的傷員，他們村裏可以照顧。”

    盡管昨夜沒有用他們突襲鬼子諸多潰兵單位的聯合營地，但是，在河邊冰雪之地，還是有十幾人的傷亡。現在全連不滿兩個排，原本想把那幫援兵編製進來，補充兵力的。不想，人家早有覺悟，打死不來前線陣地。

    南岸畢竟安全些，可以理解，不必強求。”

    黎葉簡單安慰一下，他快速思索往後的行程、還怎麽安排。

    黎爺！”

    曹剛烈一臉疲憊，但神情非常激動，顯然電台有回饋xìn hào了。

    有消息了？！”

    黎葉將陣地交給一排長負責，他跑到曹副官身邊，心髒突突地直跳……

    有了，戰區指揮部薛長官聯係上了。他轉達陳長官的命令，要求我們在三日內抵達通城前線戰場，和第四軍匯合……”

    曹剛烈有了回歸的希望，隻要跟第四軍匯合，他的這次穿越火線戰場的曆險，立下的功勳，足夠他升上一級了。怎不高興？而且，老薛有了明顯的暗示，會調動他和陳清泉等人到第九戰區任職，那可是實權！

    嗯？好的。”

    黎葉有些失望，當下戰爭停止了，通城是兩軍交界前線危地。老蔣希望直接推進、將鬼子第軍全滅了，但，老薛和老陳都不同意，老蔣畢竟不懂前線戰場的特殊情況，都是補充的農夫級新兵，戰鬥值都是渣渣，怎麽打？目前最好是休整、訓練……

    還有惡戰要打啊。”

    黎葉攤開地圖，去通城前線的路程並不好走，而去鄱陽湖根據地的路，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