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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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sū zhōu,南京自然是不一樣的。sū zhōu像未出閣的小姑娘,有點嬌羞,婉約而輕柔,南京呢,像是能幹的男人,給人以厚重經曆風霜的樣子。南京比sū zhōu,熱鬧了很多,這裏作為留都,當然要比sū zhōu來的繁華。
李研和灼華是第一次出門,一路上也沒有來得及遊覽沿途的大城市,兩個人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這裏熱鬧,繁華,吃的,玩的,應有盡有,無論是路邊的雜耍,還是剛出鍋的燒餅,或者是路邊邊製作邊售賣的籮筐,亦或是一本書,一幅畫,他們都駐足看上一會。
繁華最容易使人忘卻煩惱,灼華李研二人早就被這暖風熏得醉了,早上的離別心傷也忘到了九霄雲外。
玩玩鬧鬧,已近中午,他們趕了一上午的路,又在這城裏晃悠了大半天,兩個人的肚子都已經餓得咕咕叫了。本著省吃儉用的原則,他們的大哥也並沒有給他們留下太多餘的錢,除去需要交的學費,生活費,他們沒有太多的錢可以浪費。
他們找了一家不起眼的飯店,飯店雖然不起眼,但是人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的,桌子挨著桌子,凳子挨著凳子,人也挨著人,有的是單腳搭在凳子上,有的是斯文的坐著,還有的客氣地笑著,販夫走卒貧民書生,各色人都有。
灼華和李研穿梭在人群中,碰到了邊上的人呢,灼華就忙著賠笑道歉,人都是和善笑笑了事。灼華找了一圈,終於看到在角落裏有空個座,那座位上剛好坐兩個人,還留下兩個人的位置,灼華開心極了,跑到座位前,作揖笑問“公子,我們可以做這裏嗎?”誰知兩人其中一人捧著一本書看,好像沒有聽到一般,完全不理會,另外一個人則嫌棄地衝灼華擺著手,揮著大大的衣袖,麵露厭惡吼道“不行不行,趕緊走,我們這不能坐。”
他這麽一凶,嚇的灼華往後退了一步,伶俐的嘴也被嚇得說不出話來,灼華真的好累,他想坐下歇歇,吃口熱飯,喝上幾口熱水,這裏大家不都是隨意坐的嗎,怎麽這個人這麽凶,灼華隻能掃興的離開。
李研到隔壁的一桌,舉起手作揖,看到兩人跟他年紀相仿,都是書生模樣,恭敬地跟那二人商量說“兄台,我們兄弟二人來晚了些,沒有座位,行個方便可否?”
其中一個年紀略長,有些略胖,笑起來很是親切,說“可以,可以,都是出門的人,不必客氣。”另外的一個,身材稍高,黑瘦一些,衝李研客氣的一笑以示同意。
李研衝跟他隔著一個桌子的灼華喊道“灼華,這邊,可以坐了。”灼華似乎沒有聽到,也許是店裏太吵的原因。李研大步走到灼華麵前,拉住灼華領口,將他拖到桌前,拿過他的行李放到兩人之間。
“小二,點菜。”李研中氣十足的衝小二喊道。
“來嘍。”店小二趕緊應道。
兩人點了兩個小菜和飯,雖然沒有在家裏的可口,但是李礬也沒有讓他們的生活太過拮據。
灼華不由自主的打量著剛才的那個衝他凶惡的家夥。這個店不大,從店裏麵人吃飯的樣子看的出來,一桌吃飯的人,他們之間也並不是全部認識,但是他們都是和顏悅色。而那個桌上的二人,一個穿著較好,一身綾羅綢緞,看著似官宦人家,吃飯的時候也是盯著書,倒是有幾分溫文儒雅的氣質。另外一個,就是剛才趕灼華的那個人,穿著不及那人,但是比一般的人要來的好些,他並沒有吃,隻是不停的給他對麵的人倒水,夾菜。這個很凶的人一定是那個人的書童,這個書童的年紀不大,頂多比自己大上一兩歲,但是這麽小的孩子怎麽會那麽的凶。想想也是,現在官府吏治**,官員橫行霸道,家裏的人也是狗仗人勢,欺壓百姓的多。但是如果真是有錢,又為何來這種地方,看那兩個人滿滿的一桌子的菜,就知道一定是官家少爺來揮霍搜刮來的民脂民膏。
想到這裏,灼華不禁更加生氣,他已經氣紅了臉,隻好大口喝幾口茶來紓解氣憤。再看看跟他拚桌的兩人,一個人穿著較好,從身行上看,胖乎乎的,家境肯定是富足的,笑眯眯的很容易接近。另外一個,看上去寒酸一些,並不能掩飾渾身的瀟灑浪漫,冷冰的臉上透著一股傲氣,估計是寒苦人家的孩子。貧苦人家的孩子書讀的好的,難免會更加傲氣,更加有氣節,因為這樣才能表現出自己沒有因出身貧窮而自卑。
灼華打量著,想著,這也許是他長這麽大的習慣,他每日在自家的店裏幫助二哥做生意,察言觀色已經成為他的本領了。李研可沒有灼華這麽的心細,四海之內皆兄弟,李研很快的就跟同桌的二人聊起天來。
他們茶足飯飽之後,紛紛離開,又繼續開始他們的行程,人生命中有很多過客,但是能夠相識總歸是緣分。
中午已過,李研和灼華上午在城裏逛的時候已經耽誤了時間,現在他們還要趕在天黑前到達書院。重要的是,他們第一次到南京,還要邊打聽邊趕路,他們沒有再留戀城市的喧囂,真奔著書院去了。
崇正書院位於南京紫金山南麓,灼華和李研一邊走著一邊打聽著道,幸好春耕時節,路上的行人很多,當他們看到“紫金山”的碑刻時,兩個人知道已經快要到書院了。
再往山上走的小路旁,都植滿了高大的樹木,時而有著上下山的行人。灼華左右張望著,叫住李研說“三哥,我要小解。”李研接過灼華的包裹說“去吧,我在這等你。”
灼華往林子裏走去,初春漫山遍野還是光禿禿的,沒有一點綠意,灼華左右看著也沒有找到可以遮蔽的地方,不停的往前走著,終於找到一隱蔽處,才放下心來。
李研再轉臉,已經看不見灼華人,心想真是麻煩,隻有在路邊耐心地等著。
灼華解決完之後,站起來才發現自己的四周全是林子,一棵棵光禿禿的樹看不到邊,也看不見三哥的身影,灼華轉過身來,指了指前方,拍著腦袋想了一下,應該不會錯的,於是就往那個方向走去。
走了一會兒,灼華還沒有看見李研的身影,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搞錯了方向,再仔細一聽,似乎聽見有人聲。
灼華上了一個坡,往坡下看,是一方池塘,池塘不大,但是水清澈見底,池塘對麵,山上的小溪溪水緩緩流下。池塘這麵是一些碎石搭成的石階,灼華眯著眼睛,看著在石階上坐著的,正是剛才在飯店裏麵那個不肯讓他們坐下,並且無情地趕走他們的主仆二人。
那位公子坐在池塘邊上的石頭上,不知道鞋子上踩到什麽東西,那個橫眉豎眼的書童,正在池塘裏刷洗鞋子,哼哼,壞人有壞報,估計是踩到牛屎羊屎了吧。
“這麽講究。”灼華冷哼一聲嘲諷笑道。
灼華本想轉身走開,但轉念一想,這麽遇到不是冤家路窄是什麽,自己何不捉弄他們一下?
灼華明亮的眼睛變得狡黠,灼華慢慢走到池塘邊,蹲到在書童的身邊,假模假樣的洗手。眼睛從水裏不停的打量他們倆,書童在洗著鞋底,而那位公子也不知道看什麽一直在發呆,灼華心想這個人不會是個傻子吧。
灼華正想著,還未想到什麽好的方法,邊上書童對著灼華大聲吼道“怎麽又是你,鄉巴佬,在這做什麽一直不走開?”
灼華本還未開口,這人還先叫起陣來了,灼華不甘示弱的站起來說道“這是你家的地方嗎,你都一直在這,我怎麽就不能在這裏。”
書童也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我們先來的。”
灼華嫌棄的看著他們,那公子回過神來,看到自己的書童如此無禮,說道“書銘,不得無禮。”聲音不大,但絕對算得上是訓斥。
書童站到主rén miàn前,對主人恭敬說“少爺,你不知道這小子,我們在吃飯的時候他都在,現在又跟到這裏來,不知道是不是壞人。”
灼華立馬變成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說“我沒有跟著你們,我為什麽要跟著你們,”看著書童謹慎的樣子,灼華痞痞壞笑道“怎麽,帶著金銀財寶太多了,怕被人搶了啊。”
富家公子傻傻地看著灼華說“我們沒有。”
灼華又打量了富家公子兩下,眼神清澈,一副傻乎乎的樣子,溫和的麵孔,怎麽看也不像個壞人,但是想到在酒樓裏冷漠的樣子,灼華還是沒有好感,不屑說“有也不要怕,我又不是強盜。”
書童哈哈大笑指著灼華說“就憑你,這麽個小不點,就是強盜我們也不怕你。”
“書銘,都是過路的人,你何必對誰都防備呢,世間哪裏有那麽的壞人啊。”富家公子好笑的搖搖頭,他的小書童就是這樣,疑神疑鬼的。
算了,何必跟他們逞口舌之快呢,灼華轉身要走,看著放在石階上的鞋子,不是愛幹淨嗎,不是嫌棄他是鄉巴佬嗎,這下讓他們沒有鞋子穿。
灼華剛抬腳,假裝被石階絆了一腳,摔趴在石階上,腳底一滑,正好把富家公子的鞋子踢掉在水中。
富家公子見灼華摔跤,立刻站起,顧不得腳上沒有鞋子,便去扶灼華,而小書童看著鞋子掉進水裏立刻大叫“鞋子,你把鞋子弄掉到水裏了。”
小書童立刻蹲下去撈鞋子,誰知道剛才灼華是用些力的,鞋子被一腳蹬進了水裏。灼華看著目的已經達到,還沒等到富家公子碰到他,他便身體靈活的爬起來,快速的爬到池塘上麵的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