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上眾人形態各異，有的在打diàn huà，有的竊竊私語，有的袖手旁觀，有的視而不見。

    李小花沒管眾人反應，用心檢查著這老頭。這老頭大概六十歲左右，長得挺威嚴的一個老頭，全身也收綴著得很幹淨。

    在卡了壓舌板，清理了下口腔之後，老頭不再吐白沫，嘴角還是有些牽動，四肢強直依舊，幸好呼吸道沒有阻塞。現在的關鍵問題是這老頭沒有意識，大小便倒沒有失禁。

    沒，沒事吧”司機緊張到有點小結巴地問:“你剛，剛才說什麽大發作”

    李小花瞄了眼這外強中幹的司機，沒好氣地說:“沒事你攤上大事了。這老人家被你氣得怒火攻心，引起癲癇大發作。看你怎麽收場，嗬嗬！”

    癲癇就是人們常說的“羊癲瘋”或“豬毛瘋”。它本身不是單一的疾病，而是一類臨床症候群。主要包括大發作和單純部分發作。

    癲癇發作性抽搐時都伴有意識障礙。大發作時患者表現為意識喪失，突然跌倒，四肢強直，屏氣，繼之出現陣發性肢體抽動，伴口吐白沫或咬破舌頭，尿失禁等。

    癲癇單純部分性發作表現為一係列的局部重複抽搐發作。可見一側口角，眼臉，手指或足趾。一般可自行緩解，嚴重是會留下暫時性癱瘓。

    至於病因及治療就是很複雜的事了，可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一般來講，癲癇發作時很嚇人，但不會引起死亡，發作時間也不長。不過患者發作時，沒人在身邊，常會死於其他意外。

    如發作時正好在水邊，跌倒在水裏被淹死。如發作身體受到致命的尖銳外物損傷而死等等。

    你可別嚇我，我又沒對他做什麽，話可不能亂說的。”司機猶在嘴硬。

    我亂說”李小花深度鄙視他一眼說:“你就可以亂說，現在倒要求我不要亂說，這都那門子的道理”

    這時圍觀的吃瓜群眾也再度開始口誅筆伐，這司機都成了過街老鼠。也不知他此刻對自己的嘴賤是否有所悔改不過江山易改呀，看他的神色，隻有緊張，害怕。絕對毫無悔意。

    咦？我是怎麽啦怎麽躺在地上這是啥玩意兒”就在大家紛紛指責司機時，這老頭兒悠悠醒來，因為口裏有壓舌板，有些兒含糊不清地說。

    這是壓舌板，老人家你剛才癲癇發作了。現在有什麽不舒服麽”李小花把卡在老頭口裏的壓舌板取了出來，又用衣角擦拭了一下，關心地問。

    頭好痛，有點累。我剛才發作了嗎”老人家接過那個剛才與他並肩作戰的婦女遞過來的礦泉水和紙巾，漱了口和擦拭一下，開口說:“這都是老毛病啦，我今年都還沒發作過。對嘍，剛才怎麽回事”

    這癲癇發作清醒後，患者都是主訴頭痛和疲倦，不能回憶起發作時的情況。

    那個婦女很熱情地把剛才幾分鍾發生的事好講了一遍。還不忘譴責司機，也大大表揚了李小花一番。

    小夥子謝謝你，你叫什麽名字，那裏人，老頭必有重謝。”老頭兒拉著李小花的手萬分誠懇地說：“你能把剛才的壓舌扳留給我做紀念麽”

    老人家，舉手之勞何必言謝，也不足掛齒。”李小花被老人家熱情得臉上有點發熱說:“這壓舌板給你當然沒問題。”

    李小花伸手把壓舌板遞了過去。這壓舌板有自己的名字，現在還多了這老頭的兩排清晰牙印。嗯，做個紀念真蠻好。

    謝謝！”這老頭如獲珍寶似地壓舌板收好，又一本正經地說:“哎，這可不行。你把地址和名字留下，到時我登門拜謝。我老頭兒姓謝，單名一個天字，今年六十。不嫌棄就叫我一聲謝哥，嗬嗬！”

    這老頭兒還挺風趣，而且恢複得挺快。看來他身體素質不錯，心態也好。

    我就叫老人家謝叔吧。”李小花實在沒有辦法推托，也就不矯情地說:“謝叔，我是小江縣人，名字叫李小花。感謝就真的沒有必要。”

    那能呢，我留個diàn huà號碼給你，你也把diàn huà號碼留下。到時候好聯係。”謝叔掏出了diàn huà，要李小花把diàn huà號碼留下。

    人家都這麽熱情，李小花也隻好把diàn huà號碼留下了。這時司機看見謝叔沒事了，竟然發動了大巴車，準備出發。

    誒!你別急，我還要去醫院檢查呢，走什麽走”謝叔一聽大巴車發動的聲音，不高興地叫停。

    說完老頭又打了個diàn huà:“閨女麽老子要住院，立馬派輛車來，在市秋收起義廣場南側入口處。”

    從老頭發病到打diàn huà時，也不過五分鍾左右。甚至連旁邊乘客打的120和110都還沒有動靜。

    老人家，你自己都說了是老毛病，這可怪不著我。”司機語氣軟了下來說:“我這不是怕耽誤了大夥兒的時間麽。”

    我們不急，還是等120和110的人來了再說吧。”滿車的乘客都表達著這麽個意思。

    怪不怪你，等我在醫院檢查了再說。怪不怪你，由jǐng chá調查了之後定。”老頭兒有點兒惱怒地說:“我大不了今天不去岐山普通寺觀光朝聖啦。”

    岐山普通寺是小江縣乃至贛省或全國都有名的。是中國佛教的發源地之一，每年都吸引不少國內外的遊客觀光旅遊朝聖。是小江縣最有名的景點之一。

    在群情激忿下，這司機倒也不再蠻狠，把車子熄了火，跳下車打diàn huà去了。

    大家自然不怕這司機跑了，別說有輛大巴車在這裏，還有諾大的qì chē站呢。和尚跑了還有廟在，不愁找不地兒。

    看來這司機是猴子在搬救兵了。就不知道請來個什麽神位的，來搞笑的就不好了。當然，這也看醫院的診斷和出勤jǐng chá的處理意見。

    讓人奇怪的是，這直達客車為什麽出站後隻有司機一人如果多一個售票員什麽的，不就沒這回事了。假如兩人又同流合汙就讓人無語。

    市人民醫院的120救護車和110的警車終於先後來了。也算蠻快的了，從事發還沒超過十五分鍾。

    謝叔從容地跳下了大巴車，在120急診的醫護人員目瞪口呆下坐上了救護車。他從窗口探出頭對李小花揮揮手說:“多謝了，下次去普通寺你帶路。嗯，你這名字有意思!”

    好哦，隨時歡迎謝叔來西木玩，我當你向導。”李小花也揮手作別說:“我這名字，我也覺得好!”

    謝叔，你這名字也有意思呀，謝天謝地!”李小花不無調侃地說。

    呐，我老弟就叫謝地!嗬嗬嗬！”謝老頭唧巴了一下說，把一眾人愣在了當場。謝天謝地，真有味兒。

    要接的病人都自個兒上車了，醫護人員也不會趕。沒有規定病人就一定要抬上救護車才行。120救護車叫著讓人心塞的聲音揚長而去。

    110出勤的jǐng chá例行公事地找車上乘客了解了一番。基本上明白了前因後果。帶隊的jǐng chá正準備說處理結果。

    不外責令司機及qì chē站去市醫院善後，負責老人家的檢查費和醫藥費及賠禮道歉。

    突然帶隊的jǐng chádiàn huà響了，他接到了一個局裏的diàn huà，形勢急變。

    把司機銬起來帶回所裏，通知市qì chē站來處理這一批乘客。收隊!”帶隊的jǐng chá十分嚴肅地指揮。

    這下可把眾人給震懵了，這戴不戴shǒu kào的意義就有本質區別。犯錯和犯罪肯定不一樣。

    我沒犯法，你們為什麽銬我我抗議，我要投訴，我要在網上揭發你們!”司機揚腳舞手地咆哮著。

    這話怎麽聽起來有點耳熟嗯，剛才乘客對這司機說過，他倒現學現用得挺溜。可是幾個110jǐng chá不為所動。

    哢嚓!”一聲，一副明晃晃的銀色shǒu kào反銬著這司機的雙手。被推豬頭一樣塞進了警車。

    帶隊jǐng chá對乘客們說:“你們等等，馬上就有人來為你們安排。”然後掉頭鑽進了警車。

    警車又閃著警燈叫著令人揪心的聲音一溜煙遠去了，隻留下一車不知所以的乘客們在秋風中淩亂。

    天空中飄灑著更大的毛雨，讓整個市區都隱入了朦朧中，一切都有點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