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本來已經累得分不清東西南北，連說話的心思都沒有。不料這一下被抓住小手，心兒猛地一顫，身體一僵，但也瞬間滿血。

    趙羽定了定神說:“沒事，搶救你一個人也不行呀，走吧。”

    李小花一邊拉著趙羽的手，一邊問:“大叔，以這樣的速度要多久才能到”

    還要一個小時差不多。隻要女娃子能跟上。”前麵的大叔健步如飛，回頭笑了笑說。

    我沒問題的!”趙羽揮著右手小拳頭，信誓旦旦地說。

    其實你們沒必要這麽趕的。”後麵的大叔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這就讓人不明白了，這是人說的話

    哎，我們村的赤腳醫生老黃下診斷了。沒氣了，都產生屍斑了。我們也是盡人事聽天命。”後麵的大叔歎了口氣說。

    李小花一聽，努力回憶相同病例，可惜上吊自縊的還真沒有，不過有被人勒的。沒想起相關病例，就隻有努力回想書本上記錄的和老師曾講解的。

    記憶中似乎都沒有說自縊多久後才會產生屍斑。可以肯定不會是那個赤腳醫生檢查時，患者就產生了屍斑。

    哦，已經死了”趙羽一聽，覺得之前的努力都白瞎了，這都成奔喪的啦。不由一口氣泄了，連雙腳都覺得沉重起，一股酸楚彌漫開來。

    李小花拉著她的小手，自然明確感受到。不由右手緊了緊丫頭的左手說:“羽姐，死了也要搶救下。”

    死了也要搶救下”趙羽一頓，急救醫護人員的職業操守記上心頭。使命和責任讓丫頭再次滿血。趙羽深深看了一眼朦朧的山上，重複了一句:“對，死了也要搶救下，我們快點。”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天空的星星卻亮了。閃閃的星光照著山間行走的人們，讓人不迷路，不悲傷。

    山間小道上的隱約間的四條人影反有加速的趨勢。兩個大叔也許不明白什麽叫死了也要搶救下，卻知道這兩個年輕的醫者是為張老頭著想。

    張羽在小花同學的激勵下，拚了一雙玉足受磨損，也加快了步伐。

    四人快速地走了一會兒，突然，“咕嚕嚕”一個很特別的聲音突兀地響了一下。

    羽姐，你沒吃晚飯”李小花聽得很明白，聲音從右邊的人兒這裏傳來。

    難道說你吃了平日我偶爾不吃晚飯也沒什反應呀今天是怎麽啦”趙羽摸了摸扁平的肚子說。這丫頭也不知走山路是多麽消耗能量的事。

    不好意思，嗯，我也沒吃。”李小花捏了捏玉手，示意丫頭堅持下。

    我還以為你吃了，討厭!”趙羽翻了下小白眼，也輕輕搖了下左手，表示收到。

    回去我請你吃夜宵。”李小花盡量分散丫頭的注意力。

    好嗬，我要吃花甲和鐵板牛肉，嘻嘻嘻!”趙羽翹起紅唇說。不料卻驚起密林中幾隻正在開始休息的鳥雀，展翅騰飛，吱吱叫了聲。

    這下好吧，鳥兒都罵你了，饞貓呀，嗬嗬！”李小花笑著說。

    罵我我烤著吃了它!加一個烤小鳥。慘了，真餓了。”趙羽右手摸著胃脘部無力地吐槽。

    慘不了，馬上到了!”前頭的大叔笑著說。穿過密林，一片空曠地迎入眼簾，山腰上處處燈光點點。好一副美麗的小山村夜景。

    不必去找張家在那裏，那一片亂糟糟的人聲和哭聲指引著方向。

    張老頭被移進屋裏竹床上，就那麽直挺挺躺著，沒有半點動靜。周圍是張家人圍著，都在痛哭。張老伴早自個悠悠醒轉了過來。

    大家在屋外等好吧，有人救治過嗎”李小花分開人群，一邊檢查患者，一邊問。

    黃醫生看了下。”潘村長越眾而出說。然後帶大家出屋，隻留下了赤腳醫生黃醫生。

    結果呢”李小花頭也沒回問。一邊動手解開了張老頭衣領，觀察了下勒痕，勒痕不深。

    沒氣了。”黃醫生畏畏縮縮地走過來說。

    沒了”李小花依舊沒回頭，扳開了眼皮，瞳孔散大，但角膜尚未渾濁。

    沒了!”黃醫生苦笑著說。心想，人都死了，你叫我要如何

    沒做心肺複蘇”李小花這時回頭看了一眼這黃醫生說。又摸了下腋下和腹股勾處，還有點餘溫。

    心肺複蘇是什麽”黃醫生如是說。黃醫生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讓李小花為之氣結，忍不住瞪了眼這黃醫生。

    然後才轉頭對趙羽說:“我為患者做心肺複蘇，你為他立刻建立靜脈通路，上20%的甘露醇溶液250ml，能有多快滴多快!”

    嗯，可以加壓!同時靜脈注射腎上腺素1mg，每隔3至5min重複一次，直到我叫停。”

    趙羽點了點頭，她早就輸上氧氣。這下打上了點滴，然後注射了腎上腺素1mg。操作速度差不多比平日在院速度快一倍。

    李小花說完已經騎跨在張老頭身上在準備做心肺複蘇術。心肺複蘇術是每個急救醫護人員一項基本操作，在搶救中說有起死回生之功毫不誇張。

    首先解開老張頭的衣服，找到胸骨下1/2處，雙手重疊。然後連續規則地按壓，其頻率保持在100次每分鍾左右，按壓幅度為胸骨下陷5cm左右。每次壓下與鬆開時間一致，以胸廓完全回複為度。

    心肺複蘇術在操作中不宜中斷，才不會前功全棄。同時進行人工呼吸更佳。還有按壓不能用力過猛，以免胸骨骨折。

    口對口人工呼吸會不會”李小花在做了一個周期換氣期間問那村醫黃醫生。本來自己或趙羽做最好，兩人都忙不過來，心肺複蘇不能停，用藥要掌控。也隻好叫這家夥。

    這個會，這個會!”黃醫生卷起袖子，硬著心上，不就是吹口氣的事麽。黃醫生甚至連紗布也不拿一塊，就直愣愣地口對口吹著氣。更別說捏住張老頭鼻孔了。這有個毛用

    羽姐，拿塊紗布給黃醫生，再示範下口對口人工呼吸。”李小花有種跳樓的衝動，這就是鄉村醫生的素質

    趙羽十分規範地示範了一遍，黃醫生倒沒說半句不高興的話，而是認真的學習。

    為什麽要捏住鼻孔又要鬆開再捏住”黃醫生小聲地問趙羽。

    這是在模擬人正常的呼吸，達到引起患者產生自主呼吸的目的。”趙羽十分認真地回答:“你來做吧，注意氧氣管。我要加壓讓輸液速度加快。”

    黃醫生點點頭，這回倒做得有模有樣。嗯，老頭可教也。

    三分鍾搶救後，張老頭依舊挺屍。五分鍾搶救後，張老頭依然沒動靜。十五分鍾搶救後，張老頭依舊一動不動。

    屋外。

    潘村長，這，行嗎”張家兒子問。

    行嗎我怎麽知道。哎！”潘村長歎了口氣回答。

    死了還要受罪，要不算了吧，讓老頭安靜點走。”張老伴一邊哭一邊向村長要求。

    就是，人都死了，還折騰個啥呀，還真有人能起死回生不成”鄰居看不下去了。

    別說死了，就是活的被這麽壓，也會丟半條命。我還沒見過這麽往死裏救人的。”鄰居有點忿忿不平了。

    各種各樣的說詞都有，反正一個意思，人死了，不要折騰了。

    別吵了，人家辛苦上來，又沒欠我們的，你們這樣說說有意思嗎”下山接人的兩個大叔怒了，合著好心找恨了。

    他們兩個很清楚這醫院來的兩個醫者是真心想救人的。人家連飯都沒吃，走不了山路也堅持著。

    小花，要不”趙羽脾氣本就不小，還餓著肚子，被人們這樣不信任地指責，真想收拾東西走人。

    嗯，別管別聽，換%10葡萄糖溶液靜滴，檢查下瞳孔和眼結膜。再推次1mg腎上腺素。”李小花手沒停，一邊安慰羽姐稍安勿燥。

    哼！”趙羽哼了一聲，還是按說的去做。

    醫生，好了麽”黃醫生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

    你也是醫生，你說呢”李小花自己也累得不行了，沒好氣地反問。

    那，那還是接著吹氣吧！”黃醫生很無奈地說。吹氣也是很累人的活兒呀。

    是人工呼吸!”李小花翻著白眼糾正著。

    二十分鍾過去了，張老頭一如之前。

    屋外。

    村長!”全村人眼巴巴地望著他們的主心骨村長。

    那麽算了，我們也仁至義盡了。”潘村長也很無奈。“你們兩個說呢”

    那兩個下山接人的大叔彼此對視了一眼，其中曾提醒小花兩個走山路的大叔說:“再給他們十分鍾吧!”

    好!就十分鍾。”村長示意大家稍安毋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