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生機與陰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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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的孫連方目睹了自己二弟死的那麽淒慘,一股悲鳴從心底湧至全身,早已怒不可遏的握起手中的判官筆,朝台上滿臉冷笑的‘君子劍’胡廉庸攻了過去。

    當鐵筆頭與利劍碰撞在一起後,發出‘乒乒乓乓’的金屬撞擊之聲。孫連方早已使出了渾身的殺招,那支判官筆被他舞的遊刃有餘,虎虎生風,他手中仿佛握著一尾靈動的銀蛇,靈蛇吐信,步步緊逼,讓胡廉庸劾的連退數步,居然忘了反擊。

    其他的綠林英雄早已和西夷的官兵戰在了一起,人人握著手中的兵器,宣泄著滿腔的怒氣,幾乎是手起刀落,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再也不存於世,那幫西夷兵也毫不畏死,依然前赴後繼的奔湧而來。

    高地上的拓跋吾宗揮了揮手,旁邊一位英氣不凡,膀闊腰圓,身騎一匹紅鬃烈馬,亮盔藤甲加身的小將衝了出去。他是拓跋吾宗的小兒子拓跋嚴烈,也是使的一把清風槍,他頗有其父的風采,英姿颯爽,好一個威風凜冽的小將軍。

    拓跋嚴烈欲上台幫襯被孫連方打的節節敗退的胡廉庸,腳下在馬鐙上一使力,早已如風火雷電般舉起清風槍朝孫連方的背心刺去。

    藤甲小將正為這一致命一擊暗自高興,冷不防旁邊飛身過來一個倩影,隻是輕輕撩了一劍,就將拓跋彥烈剛剛的槍勢化去了。拓跋彥烈調轉槍頭,一記回馬槍,朝剛剛出手的慕容怡清梭了過去。慕容怡清似乎也發現了他的意圖,身體化作一個旋轉的陀螺,如一陣青煙在拓跋彥烈的周身流動,反而讓剛剛氣勢很盛的拓跋彥烈慌了手腳。慕容怡清乘他慌忙招架之際,左腿掃上了他的脖子,拓跋彥烈騰出一隻手去招架,慕容怡清早已變招直攻他的下肋,漂亮的一記側踢,將拓跋彥烈胸前的肋骨都踢斷了幾根,剛剛都能聽見骨頭斷裂的‘哢哢’聲。拓跋彥烈直接被踢到十丈開外,如果不是旁邊的幾個西夷兵當了他的肉墊,替他緩衝了力道,估計早已廢了。此時拓跋彥烈蹲坐在地上,一股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嘴角慢慢的流淌出來,早已沒有了剛剛的意氣風發。

    還沒等拓跋彥烈緩過神來,慕容怡清早已激射而起,挽著漂亮的劍花直接朝著拓跋嚴烈的位置殺了過來,眾官兵完全低擋不住慕容怡清的攻勢,慕容怡清也是出手毫不留情,一輪劍雨過後,地上留下了幾具新的屍體。提劍之人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當拓跋彥烈恢複了一絲力氣從地上站立起來後,倩影早已迎麵而至,一柄利劍直接向他的胸口刺來。

    “我兒小心。”拓跋吾宗隨手拋出了自己的清風槍,像一把利箭射騰空而起,長槍剛到,人影已至。當拓跋吾宗出手的那一瞬間,慕容怡清便知道此人是個硬茬子,剛剛與那人的鋼槍過了一招之後,握劍的手居然還在微微的顫抖。

    西夷兵剛剛被此人的氣勢所逼迫,早已被嚇破了膽,此時看見大將軍一出手邊將此人的殺氣鎮壓住了,忍不住爆發了雷鳴般的喝彩。

    慕容怡清的鬥笠早已脫落,此時露出了清秀的容顏,一頭爽利的秀發隨意的披在肩上,眼神卻靜如一潭清泉,倒讓拓跋吾宗開始嘖嘖稱奇,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弱女子,居然有如此的修為,衛朝果然是臥虎藏龍之地。

    “想不到是你這個妖女。”胡廉庸認出了慕容怡清,急忙高聲呼喊道:“此人是紅衫教的妖女。”

    眾武林好漢完全對胡廉庸的尖利之詞無動於衷,對於投靠西夷的胡廉庸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對於hàn jiān,任何朝代的人都是深惡痛絕的。

    孫連方調轉筆鋒,一記漂亮的騰空墜,如餓虎撲食般朝慕容怡清飛了過來。

    “姑娘先休息一下,讓我先會一會此人。”孫連方才說完,人影早已撲向了拓跋吾宗。

    拓跋吾宗早已背起了拓跋嚴烈,清風槍在手,絲毫沒落下一點氣勢,對於孫連方的連削帶點,一一輕鬆的化解,一柄清風槍舞的密不透風,一寸長一寸強,更何況是在如此空曠的場地,長槍更是占了很大的優勢,數十招下來,孫連方有些招架不住,漸漸的開始吃力起來。

    旁邊剛剛在觀戰的眾好漢看見孫連方快要落敗,早已丟下西夷兵,直接朝拓跋吾宗圍了過來,眾西夷兵看見主將被圍,早已縮小了站圈,急於上去撲救,卻被眾好漢一一殺退了。

    拓跋吾宗不愧為西夷的第一猛男,對於此等境地,完全沒有一絲慌亂,對於背上背著的兒子,隻是輕輕的說了一句:“吾兒放心,爹爹今天一定帶著你活著離開這裏。”

    旁邊忍不住的一名彪形大漢舉著一柄鋼刀呼的就撲了過去,還沒等他看清楚,清風槍一記‘橫掃秋風’,將來人的身體掃出了十丈之外,完全讓人來不及救援,他就氣絕而亡。

    眾人看到此人如此剛猛,剛開始還有一點怯意,但看見眾好漢從四麵八方衝了過去,早已忘記了剛才的一幕,直接朝拓跋吾宗圍攻了過來。

    拓跋吾宗出手毫不留情,幹淨利落,清風槍帶著風雷之勢捅進了最先靠近的一人的身體,順勢將此人的身體撩了起來,再一使力,將此人直接砸向了圍上來的眾好漢,這股力道也甚是霸道,剛剛拋擲之處傳來陣陣哀嚎,當頭的一個早已七竅流血,含恨而亡,旁邊的幾人也受了很重的內傷,躺在地上之後,卻再也爬不起來了。

    看見這一缺口,拓跋吾宗邊走邊戰,走過的地方早已躺下了一具具殘肢斷腿的屍體。

    西夷第一人如果論武功的修為是倫無序,但如果論武功shā rén的霸道,絕對是當前之人。此人有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之勇,其父更是替蠻世祖屢屢啃下硬骨頭的勇猛之臣,曾經一人對戰過一支一千人的圍剿,當時也是為了救回他自己的兒子拓跋吾宗,聽說其父在與這一千人的廝殺之中,拓跋吾宗並未啼哭過一次,直到重新回到母親的懷中,才開始大哭起來,可見其膽魄是遺傳了其父的。

    拓跋吾宗從小便獲得了其父的真傳,槍法在番邦幾乎無人能敵,在剛剛成年的時候,已經獲得了其父的衣缽,在軍中的威望甚高,再經過幾次平叛的洗禮,他變得更加沉穩果敢,其風采早已超過了其父,完全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對於這些綠林之人,拓跋吾宗覺得有點可惜了,如果不是背後受傷的兒子,這場纏鬥可能早就結束了,但這幫人落敗,隻是時間的問題,外圍的自己人再一衝上來,這幫人一個人也逃不了。

    尹天仇早就被隔在了官兵的外圍,此時看著被圍在中間的眾好漢像一條條活魚被人提撚而起,他已經猜到了這戰事的結局,隻是沒想到這戰事會結束的那麽快,那麽匪夷所思。

    慕容怡清再次與拓跋吾宗交手的時候,隻見對方滿身的汙血,但卻沒有一處是自己身上的,而且周圍的眾好漢完全低擋不住這絞肉機器的攻勢。拓跋吾宗眼神堅定,睥睨眾生,就像一位修羅武神,這一幫人就像一群螞蟻,他想怎麽踩死對方就怎麽踩死對方,而且對方還毫無還手之力。

    槍,劍,碰撞的一瞬間,火星四射,慕容怡清感受到了一股難以捉摸的氣息,此人的內力修為,早已在自己之上,戰場的隨機應變,已經不是自己所能比擬的。

    兩人你來我往,已經不知不覺間過了十多招,但拓跋吾宗卻越打越興奮,一招霸道的‘鐵鎖橫江’之後,慕容怡清早已氣呼紊亂,剛剛胸口又被拓跋吾宗踢了一腳,此時全身的真氣無法凝聚,劍招一下就慢了下來。

    拓跋吾宗趁勝追擊,一把清風槍在他手中猶如一條遊龍,當‘橫貫全軍’的槍身撞上慕容怡清的身體之後,她護身的天罡真氣早已被打的竄至五髒六腑,這一時半會的功夫是再也沒有與拓跋吾宗一戰的能力了。

    慕容怡清靠在一顆大樹上,等著自己的身體被拓跋吾宗的鋼槍貫穿,等著自己的生命在這一刻結束,她現在唯一想起的親人便是月靈兒,唯一的遺憾是沒有見到那個傳說中的吳掌櫃,也許這就是命。

    滿天的烏雲遮蔽了這一切,老天似乎也不忍看著這些血性兒女的浴血搏殺,不一會風雪大作,原本殷紅的戰場被一片片雪花掩蓋,為這些英骨忠魂送上最後一程。

    慕容怡清望著旁邊的懸崖,毫不猶豫的滾了下去,與其被羞辱,不如這樣死的痛痛快快的。望著天上落下的雪花,慕容怡清臉上帶著無比的平靜,直到身體落入了一處深潭,而後知覺完全被凍得麻木,就此昏厥了過去,朦朦朧朧中隻記得,自己凍僵的身體,順著流水漂泊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直到被人再次打撈上來,而那已經是數日之後了。

    尹天仇望著眼前的一幕,恨的咬牙切齒,嘴角已經沁出了一絲絲鮮血,原本還生龍活虎的數百人,早已被人屠宰的幹幹淨淨,他甚至沒有勇氣去幫這些英雄好漢們去收屍,隻能遠看著那些官軍泄憤的將那一具具早已冰涼的屍體剁成了肉泥。

    風雪越來越大,自己的藏身之所漸漸的被大雪掩蓋,想著慕容怡清跳懸崖的那一刻,他再也不願意起來,直到看見西夷兵散去之後,血屍中露出了一支熟悉的判官筆,他才醒悟過來,人活著就有希望,自己總該做點什麽吧,無論是為活著的人,還是早已死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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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顛簸,走走停停,再加上風雪交加,山路更加難行,耶律淳於和蕭普賢女端坐於馬車之內,沒有了往日的恩愛場麵,臉上更多的是凝重之色。

    他們才走出金河府一天的路程,便得到了自己安排的探子傳來的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蕭邦反了,而且吳兄弟和蕭後已經著了他的毒手。”

    蕭普賢女更多的擔心是自己的老爹允文公和傻弟弟,自己這家人本來就和蕭邦他們不和,一旦他當了番邦的王,自己的親人絕對會遭到他的毒手的,其下場可想而知。

    耶律淳於將暗自垂淚的蕭普賢女緊緊的摟入懷中,輕聲的安慰道:“娘子不用太擔心,我已經派出密使暗暗知會蕭邦了,如果他敢動老爺子,便是與我北遼為敵,對於這一點,他們也會有所顧慮的。”

    “隻是爹爹和那個傻弟弟不知道要受多少苦,胡正彥這個小人本來就睚眥必報,上次他們在吳掌櫃和爹爹那裏吃了不少的虧,吳掌櫃被抹殺已經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了,爹爹和弟弟能不能撐到我們再次趕回來救他們出來,很難說啊。”蕭普賢女說完,又開始抽泣起來。

    “放心吧,他們會撐到那一天的。”耶律淳於其實更傷感的是獲悉了吳永麟的暴斃,雖然與此人僅僅是數麵之緣,但得知此人冒充自己娘子的哥哥後,他並沒有惱怒,反而心裏卻認了這個大哥,這好不容易有個相交的人,就這麽說走就走了,哎,真的是天妒英才。

    耶律淳於不忍將這種低落的情緒表露給自己的妻子,輕輕撩起車內的窗簾,往流淌的河水中吾自出神。

    突然,河麵上一個衣著華麗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連忙讓幾個下人下水將那個受傷的麗人拖了上來。

    這一看簡直嚇一跳,這不就是為自己賜婚的番邦的王後嗎?怎麽身上還插了一支箭矢,用手去探了一下她的氣息,居然還沒有斷氣,讓耶律淳於更加興奮不已。

    這一下老丈人和那個傻舅子總算有救了,如果用她來與蕭邦交換,這筆買賣一定會讓他心動的,但這件事情必須好好籌劃一番,那個蕭邦本來就不是吃素的,他敢造反稱王,必然不會考慮這一層顧忌,必須摸清他的底線才行。

    自從看見蕭紅菱慢慢醒來,蕭普賢女才和她熱絡起來,但當蕭紅菱聽說吳永麟被誅殺以後,她完全的不相信,一定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耶律淳於和蕭普賢女拿她沒辦法,隻得順著河流尋找了好一段時間,直到再也沒有了希望,蕭紅菱便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如果你不往她的方向看一眼,你完全可以當她是個透明人。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便是痛失我愛,當這一天自己真的麵臨的時候,蕭普賢女想自己可能也會像蕭紅菱這個樣子吧。看清爽的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