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定江山之首戰寧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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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並沒有這麽結束,天祚帝耶律延禧和蕭奉先並沒有讓阿骨打的女真族人並沒有那麽好過,就因為他在“頭魚宴”上麵種種桀驁不馴的表現,引來了天祚帝各種方式的打壓和報複。

    寧江州,這裏設有榷場(集市貿易場所),作為女真以北珠、人參、鬆實、白附子、蜜蠟和麻布等交換重要物資的場所,其地位可想而知,但並不是所有的女真人都能像阿骨打那樣,遇到滿堂老人那樣心慈手軟的好人,這裏的大部分有能力來收購女真人這些物資的人,都是大遼派來的一些契丹人,他們貪得無厭,利用各種齷蹉的手段沆瀣一氣,壓榨這些本來已經生活非常窘迫的女真人。

    北珠顆粒碩大,顏色鵝黃,鮮麗圓潤,晶瑩奪目,“實遠勝嶺南北海之產物”,因而備受皇室賞愛,有詩詞為證:

    出蚌**稱自古,大東毓瑞未前聞。混同鴨綠圓流顆,合浦交州獨產分。

    取自珠軒供賦役,殊他蟲延戶效殷。緯蕭亦識留名喻,沽譽難更舊製雲。

    但一個普通的漢子獲得如此珍貴的東西之後並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會招來一身的麻煩與噩夢。

    一天,一個滿臉紅通通的漢子緊張的出現在寧江州的一處繁華的珠玉鋪前,他左右望了望,發現沒有跟蹤的人之後,頓時放心下來,平複了緊張的心境之後,他昂首闊步的走進了一間裝飾奢華的珠玉鋪。此時珠玉鋪子裏來往的客人並不多,他時不時的東瞅瞅,西望望,當一個跑堂的夥計發現他之後,立馬迎上來想將這個滿腳汙泥,衣衫破爛之人轟出這家名為‘珠玉軒’的珠玉鋪。

    “這個珠子多少錢?”當像乞丐一樣的男子指著一顆中等大小,成色一般的北珠開始詢問。

    “二十錢,走走走,買不起別在這裏瞎晃悠,我看見你心煩。”跑堂的夥計不耐煩的答道。

    “那這顆呢?”當男子指著金鑲玉鑲嵌的精致錦盒中,目前最大的一顆,成鵝huáng sè的上等北珠開始詢問價格的時候,原本對他不屑一顧的夥計開始思付起來。

    這段時間正是打撈珠蚌,采集北珠的最好時節,每天跑到這裏來問東問西,像這個漢子一樣的女真人不下十多個,每天送過來的北珠大小和成色,都不及剛剛那顆中等的成色。瞧見此人神色緊張之餘,眉宇間有一種掩飾不住的欣喜之情,難道他采到一顆jí pǐn珠玉了?跑堂夥計是何等的聰明伶俐,料想此人一定有好東西,便將那個女真漢子安撫好,到後堂將這家‘珠玉軒’的老板叫了出來。

    當女真男人看見一個中間是禿瓢,兩邊梳著兩條小辮子的契丹人興高采烈的從裏間走出來的時候,女真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了,放下手中的香茗,離席準備離開。

    “你手中的珠子我願意出一百錢。”當契丹老板豪氣雲天的說出這個價格後,女真男人本想邁出門檻的一隻腳收了回來。

    “二錢能買一隻羊,那一百錢能買多少隻羊呢?”女真男人在那裏搔首撓耳,不知所措的在那裏喃喃自語,這一個巨大的數字已經超越了他可以計算的範圍,但越急越是找不到那個讓他望而生畏的dá àn。

    “一百錢能買十隻羊,因為現在羊隻值一錢,所以你如果願意的話,我可以給你十錢。”契丹老板在那裏繞了一圈之後,早已把女真男人給繞暈了。

    “因為官府對於私自采擷要納取一定的費用,所以你最後隻能得到八錢。”

    “是嗎?難道這麽大的一顆珠子隻值四隻羊,不,應該是八隻羊。”女真男人拿出珍藏於懷中,用一塊完整的花布包裹著的一顆如小雞蛋般,泛著鵝huáng sè彩的晶瑩剔透,照得滿室霞光,比‘珠玉軒’陳列的最大的那顆珠子還要大上一圈的jí pǐn珠玉。

    契丹老板看到珠子的那一刻,早已露出貪婪的目光,再也不願意離開了,他直接奪走了女真男人手中的那顆珠子,然後拿出一份契約,讓女真男人畫押之後,才將八枚通寶錢交到了女真男子的手中。

    當女真男人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上當之後,拿著那可憐的八錢與之理論的時候,那個契丹商人以破壞了他的店鋪為由,直接連這八錢都從他手中奪走了。

    從此這個女真男人和其他所有的女真人一樣,恨死了這裏所有的契丹商人,他們經常巧取豪奪,用很低的價格收取這些女真人手中的北珠、人參、鬆實、白附子、蜜蠟和麻布等物,這些女真人本來想將這一切告到地方官那裏去。但折騰來,折騰去,那幫契丹商人和地方管蛇鼠一窩,最終都不了了之。當這些人越來越過分的時候,逼得這些女真人走投無路的時候,一場席卷寧江州的風雲之勢正在慢慢的醞釀著。

    一幫五國部的族人最近也開始在與女真人交界的地方與他們摩擦不斷,阿骨打趁亂在衝突中抓住了其中的一個小頭目,對他嚴刑拷打之後,才知道此人是受了遼人的指使,阿骨打靜悄悄的處理了此人,原本蹙眉的臉上卻露出了微笑,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阿骨打開始在邊界修築工事,美其名曰為了防禦部落免受五國部等人的騷擾,五國部給他們部落的族人造成了夜不能寐,飯食不下的巨大心理傷害,當大遼人來找阿骨打麻煩的時候,阿骨打提到了阿竦的問題,這件事情就這麽含糊其辭的過去了,但遼使還是仔細巡查了阿骨打的軍營,但做事滴血不漏的阿骨打怎麽會給這幫飯桶留下蛛絲馬跡,當阿骨打給這幫人送了一批珠銀之後,這位滿腦肥腸的遼使就很滿意的消失了,他很滿意阿骨打的識相。

    金秋十月,氣溫驟降,幾次霜凍之後,長白山區滿山遍野層林盡染,色彩斑斕,楓葉逐漸變紅,正是觀賞紅葉的最佳時間。蛟河紅葉穀楓葉更是如火如荼,燦若朝霞,美輪美奐,如入仙境,吸引了大批詩人與貴族前來盡情欣賞紅葉,紛紛吟詩作賦,感受大自然賦予的美景。

    有詞為證:“夕日紅霞,秋景瑰豔,盡寒霜色流丹。欲飄魂落,夢斷奈何間。質樸高潔誰曉,無恨怨,枯葉獨憐。雲遮淚,風促憔悴,水泣訴悲難憂酣。情眷世,悲望尋遍,孤影形單。欲訴無人伴,哭詠詩篇。殘月無聲冷照,眉難展,如病愁聯。化根土,蕩無思念,寂寂待冬前。”

    當大遼的皇帝和貴族們正沉浸在如火紅般的醉人風景的時候,一位徹夜星辰趕路的漢子騎著一匹駿馬奔馳於密林之間,來人身的人高馬大,虎背熊腰,風塵仆仆的眉宇間完全掩飾不住一股興奮之色,他便是阿骨打王朝的宗室子弟,銀術可,此人能文能武,這次帶回來的消息將改變阿骨打和整個女真族的曆史。

    阿骨打當聽到銀術可回來之後,早已急不可耐的召集整個部族的首領來商議此事。

    “大遼他們願意交出阿竦這個女真叛徒嗎?”阿骨打當著眾人的麵開始詢問銀術可,這些話隻是當著背叛過女真一個部族的新首領說的,但還是惹得其他部族的眾酋長氣憤不已。

    “他們不但不願意交出阿竦,還說”銀可術眼睛骨碌碌的轉了一下,欲言又止。

    “還說什麽?”阿骨打和眾酋長伸長了脖子,等著銀可術的苦衷之詞。

    “還說阿竦是他們尊貴的客人,他們永遠也不可能將他交還給我們。”此話一出,大帳裏麵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不是砸酒器就是拍桌子,一時間將眾人的憤怒推向了頂峰,而銀術可和阿骨打隻是冷眼旁觀,當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才會意的微笑了一下。

    “我這裏還帶回來一個重要的消息,這幾日,寧江州大遼的全部兵馬都去長白山勤王去了,守護在寧江州的人馬不足800,而且多是由契丹、女真和渤海等人組成的雜牌軍,這個時候正是我們攻打那裏的最好時機。”銀可術說完這句話之後,大帳裏麵所有的人都靜了

    下來,目不轉睛的望向了台上正坐的阿骨打。

    “如果和大遼撕破了這層臉皮,大家想過是什麽後果嗎?”阿骨打也不正麵答可否,而是將這些人的後路拋了出來。

    “我願帶領族人當先鋒。”一位身高八尺,威風凜凜,生的銅皮鐵骨的黝黑的漢子站了出來,他便是女子的第一勇士,完顏婁室。

    “我們隻有2500的女真勇士,即使拿下了寧江州,等待我們的將是大遼數不盡的反撲,大家想過沒有,如果一旦戰敗,等待我們的將是滅族的悲慘命運。”

    “尊敬的首領大人,這些日子我們的族人已經受夠這些遼人的鳥氣了,如果再這麽下去,我們的族人根本就活不下去了,此時不反,更待何時?”國相完顏撒改的長子完顏宗翰隨聲附和,此人也是一個武能提槍上馬,文能安邦治國的全能型人才。

    “我們打吧,首領大人,我們打吧”一時間,大帳裏附議聲此起彼伏,這些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就等著首領大人阿骨打點頭答應。

    阿骨打環顧了一下周圍興奮異常的眾人,開始下達了一長串的出兵寧江州的命令,人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完顏婁室帶領300人馬從正麵進攻,完顏斡魯古帶領300人馬從右翼掩護,銀術可帶領300人馬從左翼增援,吾兒完顏宗望,完顏宗弼各帶300人馬在寧江州的東,西城門埋伏,以防有漏網之魚。國相撒改大人負責留守本部,其餘人等,都和本將一起攻打寧江州,昨日的仇恨,我們讓他們用血來償還。”

    此時的寧江州,遼使耶律謝石和都統蕭兀納以軍人的直覺感受到了一絲不平常的氣息,而前方的探子來報,女真人居然派出300多人來攻打寧江州。

    “這些鳥人哪裏來的膽子,待我去斬殺了這些鳥人,讓這些人知道我大遼勇士的厲害。”一向飛揚跋扈的耶律謝石聽見探子的來報之後,引兵來殺,都統蕭兀納及其孫蕭移敵蹇隨軍而行。

    當耶律謝石還在準備挑釁的時候,完顏婁室早已提著百斤重的巨斧砍了過來,蕭移敵蹇用腳夾了下馬肚,提著兩把金瓜錘,早已迎了上去,一時間戰馬嘶鳴,兵器交接聲不絕於耳。完顏婁室揮過來的巨斧幾乎有萬斤之力,幾個回合之後,一記“開山破斧”,直接將蕭移敵蹇連人帶馬砍成了兩截,其氣勢早已嚇壞了一旁觀戰的耶律謝石等人。

    蕭兀納悲憤難平,自己曾經多次勸諫過皇帝,阿骨打乃當世英雄,不可不防,但那個皇帝老子眼高到天上去了,就是不聽,這下可好,自己孫子都陪進去了,望著如無人之境般殺入遼陣的完顏婁室,直呼:“養虎為患,終於自食惡果。”

    未卜先知的蕭兀納早有準備,在混同河邊準備了一些渡船,但耶律謝石可沒那麽xìng yùn,在渡河的時候被阿骨打射來的一記百步之箭透胸而亡,這一場毫無懸念的衝鋒,以北遼的輕敵而告終。

    寧州城的海州刺使高仙壽和防禦使大藥師奴負隅頑抗,讓這場大戰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勝利的天平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停的相互轉換。

    攻打寧州城的第七日,完顏婁室帶著自己年僅17歲的兒子完顏活女和數名持強弓硬弩的女真人,趁著夜色來到了防守薄弱的寧江城南,望著一臉剛毅的兒子,完顏婁室激動的說道:“吾兒記住,一將功成萬骨枯,這裏將成為這幫遼狗的墳場。”

    在弓箭手的掩護下,完顏婁室和完顏活女率先攀上了城樓,完顏婁室如狼如羊群,殺的那幫守城官兵鬼哭神嚎,丟盔棄甲。但他的兒子卻沒那麽xìng yùn,完顏活女被數名遼兵圍住後,由於武力值趕不上其父,被圍住的遼兵傷及多處,血流不止,但仍力戰不卻,直到攻上城樓的其它女真勇士強行扶於城下,隨即趕來的阿骨打親自為他包紮傷口,並把自己用的良藥給活女用過之後,這才保住了他這條小命。

    “良將虎子,日後必成大器!”阿骨打由衷的讚賞不已。

    女真兵把此事傳為佳話,從而軍威大振,士氣陡長,特別是完顏婁室,更是感恩戴德,奮其智勇,終於全殲了寧江州之敵,但這場戰鬥才剛剛開始,曆史的篇章從這一天起,便將北遼帶入了悲慘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