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慕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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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慕容府。

    若是不知情的情況下置身於這裏, 十有**的人會思考自己在帝都周圍的哪座山上。

    一棵棵巨大的參天古木拔地而起,修長密集的枝葉在空中互相緊張擁簇,它們遮蔽了天空的蔚藍用自己翠綠的身體組成新的天際,借住tòu shì過的一道道光線,宛如刺破雲海的晨曦 。

    各種占據枝頭為巢的稀有鳥類鳴唱著,與它們相伴的除了蟬聲以外,還有溪流聲潺潺回蕩著。每天不定時,悅耳的琴聲就會在林中響起。宛如一隻歡快的精靈在這裏飛過,經過了花海,越過了竹林,穿過了古木,跨過了溪流,在這片小型的森林裏反複盤旋著。

    這琴聲與其說優美不如舒適更為貼切。每當它響起時分,這兒的所有生物似乎都會頃刻間停止喧囂和huó dòng,張開自己渾身上下所有的細胞,去充分感受這份祥和的美。它有著泉水般清澈,安撫萬物之心靈,一切暴躁和波動在你踏上這片土地上時,在琴聲的浸入下,一點點消散。又如冬日般溫暖,驅散籠罩心間的嚴寒並將那堅冰化為滴滴露珠,滋潤著任何一個千瘡百孔的心靈。

    時而委婉,時而感傷,時而憂愁,時而歡樂,時而激昂。

    琴聲帶著多種複雜的情緒反複縱橫交織,淋漓盡致的將彈奏者心聲表達了出來。待到琴聲終止,萬物帶著意猶未盡再度回歸沉寂,爭鳴重新響起,一切都如初般不曾改變。

    慕容飛在林中穿行,在之前琴聲奏響時他便已經到達,隻是未敢上前以免打擾彈奏著。他安靜的坐在一棵古木下,琴聲消散後,才走了出來。

    走到了中心處,一棟房屋才儼然在高大植物遮掩下出現。一襲黑袍的慕容煜陽盤坐在走廊上,雙手撫琴,靜靜注視著從林中走來的慕容飛。

    這座坐落在皇城旁邊僅次於皇城的大規模建築群便是大夏朝百年來最大的世族,慕容家。

    慕容家世代統率銀狐軍,作為夏朝皇室最信任倚重的帝**事支柱,百年來威震天下的名將從未斷開傳承,且都是一代數名。而到了家主慕容煜陽這一代,六個兄弟三個經商兩個文官,僅有他一人繼承了家族傳承成為秦武年間的護國支柱。但不幸的是慕容煜陽獨傾愛一女,那名女子在與他產得一子後因病去世,癡情的他終身再未娶親。所幸這根獨苗順利長大,並完全繼承了慕容家的優良傳統,表現出的天賦更是讓他驚喜不已,年僅二十二歲就成為大夏驃騎將軍。這一點,足以彌補慕容煜陽銘這麽多年內心對家族的愧疚,也讓他那個飽經滄桑折磨的心得以不小的安慰。

    而在此刻,為自己的兒子驕傲的同時,一股踴躍暗處的擔憂,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悄然彌漫上了他的心頭。

    他的兒子慕容飛是軍事天才,這點他確實不可否認。十六歲從軍出征,第一次出征就立下戰功,升為百夫長。此後在大夏與其他國家為數不多的戰鬥中,每次都有慕容飛參加,而每次他都能屢次立下奇功。二十歲時的慕容飛獨自帶領一萬步騎驅逐逼近邊境的金越國,麵對敵軍五萬人方陣七進七出,殺得敵人聞風喪膽急退三百裏,至此一戰成名。隨後的兩年裏,鬼見愁防線外大破大理,使之扔下幾十萬裝備糧草落荒而逃,冒雪突襲樓蘭,並且連克十五城後全身而退的輝煌戰績,更是把他推向了年輕一代的頂峰。除了和大夏二十多年無戰事的北方蠻國之外,西邊大理樓蘭,東北金越的軍事騷擾幾乎都被慕容飛一人率少數兵力全部降服,而他本人則成為大夏曆史上最年輕的驃騎將軍。

    而縱橫沙場幾十年的慕容煜陽如今最擔心的就是從未受到打擊並且籠罩了太多榮耀光環的慕容飛內心開始萌芽自負感,而這點對於統兵的將領來講,無疑是一大忌!

    “父親。”慕容飛走到走廊前,行禮輕聲說道。

    慕容煜陽抱琴起身,問:“你聽到琴聲和以往的不同了嗎?”

    慕容飛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的回答:“父親的琴聲中似乎多了幾分的擔憂。”

    後者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走進了屋內,將琴放在角落的琴架上又走到房間的正中間,檀木方桌上,擺放著一盤棋。

    他對著黑子跪坐在地毯上,看著還站在屋外的慕容飛淡淡的說了一聲,“進來,陪為父下一盤。”

    慕容飛急忙點點頭,脫下長靴躍上走廊,一步跨進了鋪著暗色楠木地板的房間內,跪坐在父親的對麵。

    他低頭呆呆看著這盤還未動的新棋盤,不知道父親到底要幹什麽。在這接近正午時分,帶著酷暑味道的陽光雕刻著道道紋路的木窗處招進來,讓長期有些陰潮的房間裏彌漫著暖洋洋的氣息。

    一縷光線照射在慕容無銘蒼老的臉上,使他的五官變得模糊不清,即使在這麽近的距離讓慕容飛也看不清父親的臉。

    屋外古木參天,屋內二人對坐,角落的香爐發出陣陣熏香,縷縷陽光在房間內肆意交錯。慕容飛隻感覺有些恍惚,麵前的那張無比熟悉的麵孔,正飛快的旋轉著扭曲著,換成了另一副熟悉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