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各懷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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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僅是在狄郡王府裏,在任何一個府上,能夠受此待遇都是極大的殊榮,但是在李白衣卻絲毫沒有高興的情緒,因為在他看來,狄郡王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心不在焉的進行一樣,如同應付公事。



    寧夫人此時坐在一旁,顯然她的準備要比狄郡王更充分一些,臉上的粉脂也比早先見到時更加濃一些,若是換做擦在別的女人臉上,肯能會稍顯別扭,但在寧夫人的臉上,卻顯得如此自然。



    一個年過三十的女人,總要靠些什麽來挽留自己的青春,但不論怎樣,任何人看到寧夫人,都會聯想到她在年輕時,會是個多麽美貌的女子啊。



    但盡管如此,寧夫人也隻是稍微問了一句為何木雨婷沒有出席,但當李白衣回答時,很顯然寧夫人沒有在聽,她甚至根本不關心木雨婷為何沒來。



    李白衣心中暗道:“這裏的事情果然比想象的還有複雜,他們越是這樣若無其事,其中必定越有極大的隱情。若是一個人三個孩子都下落不明,他們仍然能有此閑情雅致款待賓客,恐怕是這世間都難有的事情吧。”



    李白衣人雖然坐在這裏,眼睛雖然看著舞女,口中雖然與狄郡王交談著,但心卻早已經飛到了木雨婷那裏,他很想知道木雨婷現在進展如何了,她是否會遇到危險呢?



    木雨婷沒有遇到危險,至少現在沒有,因為這段時間內,她還根本沒有找到所謂大夫人住所在哪。



    她本不想驚動府中的人,但是偌大的狄郡王府她已經幾乎轉了一個遍,但仍然毫無頭緒,心中不免有些焦躁起來,於是在黑暗處趁著不注意,一把抓住了一個巡邏的仆人。



    “別動!”木雨婷說話間,龍紋短刃已經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那仆人早已經嚇得雙膝酸軟,想要喊叫卻仿佛口中被人堵了什麽東西一樣,話到嗓子眼卻難以喊出。



    “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就饒你的性命,否則過了今晚就是你的忌日了。”木雨婷壓低聲音,故意用一種惡狠狠的語氣說道。



    那人點點頭,甚至連回答都忘了。



    “我問你,你們府上狄郡王的大夫人住在哪裏?老實講來,若是給本姑娘耍花招,小心讓你好看!” 



    “大夫人?你要找大夫人做什麽?”那仆人竟然好似十分警覺一樣,反問起了木雨婷。



    木雨婷的龍紋短刃又近了一寸,低聲嗬斥道:“現在是我在問您,你隻需要回答,哪由得到你來問我?”



    那仆人這才感覺到身後這人是在來真格的,連忙回答道:“女俠客饒命啊,狄郡王曾經吩咐再三,大夫人的事情一律不得對外提及,否則就要把我們扔到忘境湖中喂魚,不是小的不告訴女俠,是真的不敢啊。”



    聽到這裏木雨婷不禁心中一動:“怨不得白衣讓我來尋找他們大夫人的下落,這樣一聽,果然此種有些蹊蹺。”



    木雨婷當下不動聲色地威脅道:“你們狄郡王能讓你死,難道我手中的短刃就不能嗎?你若告訴我,狄郡王未必會知道,知道了你也可以死不認賬,但是現在你若是不告訴我,立馬就會知道我利刃的厲害。”



    若換做平時,任何人都無法抵禦木雨婷這樣的威脅,但今晚木雨婷仿佛遇到了一個不怕死的人一樣,隻見那人雖然害怕的渾身打顫,但竟然還是重複著剛才說過的話,對於大夫人的所在,隻字不提。



    一個人竟然寧願死去,也不肯透露另一個人的行蹤,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原因,第一種原因就是兩人有生死之交的關係,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如果一旦告知另一人的下落,那高密之人必定會受到難以想象的殘酷處罰。



    眼下這個仆人,很顯然不屬於第一種情況。



    這樣一來,倒是真讓木雨婷為難了,她本以為威逼利誘會管用,可眼下這個仆人竟然不為所動,自己又不能真的傷了他的性命,隻好又威脅了兩句,然後在黑暗中悄悄退去了。



    如果說一個人還可能是偶然,但接下來讓木雨婷驚奇的是,她又連續盤問了渡月府上的兩個仆人,同樣是不論如何逼迫,都是三緘其口。



    “真是怪了!這大夫人之處究竟隱藏著什麽重大的秘密,讓這些仆人寧願死也不肯開口透露半點呢?”木雨婷心中想著,不由得很是著急,平日裏鬼主意多的她感覺現在有些無計可施。



    此時的李白衣還在強忍著看那些無聊透頂的舞蹈,李白衣對音樂沒有什麽研究,對舞蹈更是如此,他尤其討厭那些一板一眼,沉悶的如同湖水裏的死魚一般的舞蹈,而不幸的是,此刻他正在欣賞的,就是這樣的舞蹈。



    李白衣用餘光看看狄郡王與寧夫人,隻見他們兩個一個麵沉似水,一個微露笑容,倒是看得很認真的樣子。



    李白衣畢竟是少年心性,有些沉不住氣了,心中暗自罵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果不其然啊,這狄郡王和寧夫人看得如此心安理得,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可是那小子天和寧願冒著挨打的風險也要偷了寶物出去,不就是為了請人來幫他們嗎。這倒好,你們兩個人反而在這裏裝蒜了。我李白衣偏偏不吃這一套。”



    李白衣想著想著,突然有了主意,他知道如果再用平和的語氣與這位看似裝腔作勢的狄郡王交談,結果隻能是一無所獲。



    “狄郡王,這麽熱鬧好看的舞蹈,為何卻不見公子xiǎo jiě們出來觀賞啊?”李白衣明知故問,出言就切中了要害。



    但是再看狄郡王,似乎一點意外的感覺都沒有,仍然麵無表情,緩緩說道:“李少俠遠道而來,本王也不能相瞞,家門不幸,三個孩子都在早年前接連失蹤了。”



    李白衣心中暗道:“這狄郡王城府竟然如此之深,他的三個孩子丟了,但在他的口中說出來,仿佛就像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情一樣。”



    “丟了?全丟了?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李白衣繼續假裝問道。



    這時隻見狄郡王低聲歎了口氣道:“人生在這世間,就是什麽事情都可能遇到啊。李少俠你還年青,等您到了我這個年紀,經曆的多了,有些事情你就會自然明白了。”



    “狄郡王似乎對於這件事已經接受了?”李白衣繼續試探著問道。



    “接受?這種事情誰願意接受?但是這種事情誰又能不接受呢?不管你承不承認,事情就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隻是可憐我白發人竟然連送黑發人的機會都不會再有了。”狄郡王直到現在,眼神中才透露出淒涼之感。



    “狄郡王既然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那看來就是天和這小子不知群,沒有明白郡王的心思,還到處張羅著找人來幫你解憂呢。”李白衣說道。



    “是呀,也難為天和這孩子了,我和郡王都說過好幾次,這件事就讓他過去吧,傷口總要愈合的,我們不能隔三差五就扒出來看看,這樣創傷豈不是要跟我們一輩子?可是這孩子就是不聽,一門心思非要找什麽法師、劍客。”這時坐在一旁的寧夫人突然插話道。



    “我就說嘛,這世間高人有的是,依狄郡王的身份,什麽樣的高手請不到呢?可是不知那些法師、劍客現在都在何處?是否已經為狄郡王解憂了呢?”李白衣繼續旁敲側擊,逐步引著二人向自己關心的話題靠攏。



    “他們也都失蹤了。”狄郡王這時說道,雖然隻是短短幾個字,但是一股不悅之情仿佛已經顯露出來。



    李白衣心中暗喜,心想不怕你不高興,就怕你無動於衷,隻要你的情緒有了波動,那我就有可乘之機了。



    想到這裏,李白衣豁然站起,一臉驚訝地問道:“什麽?狄郡王你是說所有來到這裏的劍客、法師全都失蹤了嗎?”



    狄郡王點點頭,索性沒有再說一句話,他顯然不是很喜歡李白衣引起的這個話題。



    “不得了、不得了!寧夫人、狄郡王,在下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情沒有辦妥,這寒冰城我想我是不能久留了,實在抱歉,打擾二位了,我明天離開渡月府,不,是離開寒冰城。反正能看到狄郡王安然無恙,我也就放心了。”李白衣一邊說著,一邊踉蹌著站起來,仿佛很是慌張的樣子。



    寧夫人還想說什麽,卻看了一眼狄郡王,隻見狄郡王對她使了個眼色,寧夫人就不再說什麽了。



    李白衣此時已經離席而去,慌亂間還踢倒了一壇上好的白酒。



    天和此時也在人群之中,看見李白衣竟然突然要走,不禁心急如焚,可是當著狄郡王和寧夫人的麵,也不敢再說什麽,隻好垂手而立,在那裏幹著急。



    “郡王”



    “由他去吧,害怕也是人之常情,這樣豈不是更好,不至於在咱們寒冰城再丟失一兩個江湖中人。”狄郡王說著,也起身離座,對於這場舞蹈,他原來也早已經厭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