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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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個所有人都知道,但無一人敢言的“秘密”!”李白衣此時隻覺得義憤填膺,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李白衣喃喃地重複著白紗女子最後的話,突然間有一個疑慮又浮上心頭,不由向那女子看去。



    那女子看到李白衣疑惑的眼神在盯著自己,不由莞爾一笑道:“怎麽?少俠一定是在心中想問,為何我一個年輕輕輕的女子會知道這件事的始末,卻又為何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少俠這樣一個初來乍到到的陌生人?”



    李白衣不由佩服,心中暗道:“是不是女孩子都特別容易猜出別人心裏在想什麽啊?為何她們的心思如此難猜,但她們猜測別人卻仿佛是一種天生的本領一樣呢?”



    “少俠不說話,大概就是小女子猜對了吧。”女子笑道。



    李白衣此時被問的無話可說,隻好用微笑作為回答。



    女子又笑道:“恐怕少俠心中的疑慮還不止這些吧?”



    “哦,那姑娘不妨說說在下還有什麽懷疑之處呢?”聽見白紗女子這樣問他,李白衣倒是心中一動,不由好奇心又起。



    “我猜你一定在想,如此一個年輕的女子竟然知道十年前發生的事情,而且這月黑風高的夜晚,還敢獨自在這埋了冤魂的回燕閣雨花台撫琴,說不定這個女子就是妖魔吧?”白紗女子說著說著,突然用手一指李白衣,那聲音中帶著神秘,也帶著一絲質疑。



    此時李白衣被白紗女子問得無可適從,他不知道自己內心深處是否這樣懷疑過。也許有,也許沒有,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今晚在他麵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絕不是一般的人物。



    白紗女子不等李白衣開口,繼而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是因為我從小就生活在這皇宮之中,一開始是在長安,隨後又到了這洛陽,總之,我人生所有的時間都在這兩座城中。所以我對外麵的世界一無所知,但是這宮中發生的每一件事情,我都如數家珍。”



    “是你父母把你送到宮中的?”李白衣隨口一問,不由又後悔起來,心想這麽弱不禁風的女孩子從小就被父母送到宮中,不知會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呢,此刻這樣問,豈不是又要觸動人家的傷心事嗎?



    白紗女子卻仿佛絲毫也不在意,而隻是淡淡說道:“我的父母並沒有送我到宮中,他們把我生在了宮中。”



    此言一出,李白衣不由一驚,心中暗道:“沒想到這個女孩子竟然是生在宮中,那一定不知道是哪個宮中的侍衛或者近臣與宮女有染了,亦或者是與皇上的嬪妃也未可知,這種宮闈密事自古以來就不鮮見,還是不要多問為好。”



    白紗女子見李白衣杵在那裏,不由笑道:“不管如此,少俠都不必擔心,小女子並無惡意。隻是聽說宮中今日來了降妖師,所以才想把這件事說與你聽,希望少俠可以了卻小女子一個心願。”



    “哦?姑娘之所以告訴我,是想讓我幫你?但不知是何事?”李白衣終於等到姑娘開口說出她的用意。



    “我希望你幫我除掉一個人。”白紗女子眼中的柔弱神情突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堅毅。



    “你是指妖魔?難道李花匠他”李白衣不自覺間聯想起了之前遇到的宮王府的黑袍畫師、昭覺寺的了然方丈以及寒冰城般若湖上的狄致遠。



    難道李花匠也出賣了自己的靈魂,成為了想要fù chóu的妖魔?



    這並非沒有可能,因為這李花匠所蒙受的冤屈,實在是比之那些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是白紗女子卻輕輕搖搖頭說道:“李花匠已經化為白骨埋葬在這椿樹之下,我要你殺的人卻逍遙法外,整日醉臥洛陽,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你讓我殺宇文成?”李白衣是聰明人,自然很快就明白了白紗女子的話。



    女子淒然一笑,點點頭,然後用殷切的眼光看著李白衣。



    李白衣明白,這女孩子是希望自己能夠答應她的請求。



    “我是降妖師,卻不是刺客。姑娘,恐怕你這次所托非人,對不起,我不是那個你要等的人。”李白衣回答道。



    “我等的人是一個充滿正義感的俠客,他是什麽身份,其實並不重要。”白紗女子說道。



    “你在宮中多年,為何不能尋找一個這樣的武士?那李花匠縱然含冤而死,又與你何幹?為何卻要為他報仇?”李白衣問道。



    白紗女子淒然一笑道:“少俠問得好!李花匠的確是含冤而死,我雖然同情他,但如你所說,與我並無太大幹係。但是那宇文成卻與我有著幹係!”



    “宇文成?”李白衣問道。



    “他是我的丈夫。”



    白紗女子的話再一次讓李白衣震驚了,他沒想到這個神秘的,如此年輕的女孩子竟然已經嫁做他人婦。而他的丈夫,又怎麽竟然會是那個紈絝、狡猾、凶惡的宇文成呢?



    白紗女子緊接著說道:“少俠不知,我與宇文成隻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我之所以獨身一人在此雨花台中,也是為了不願與他有任何關係的緣故。像他這種人,禍國殃民,實為國家之蛀蟲。我請少俠殺他,為私是想毀掉這門婚事,為公是想讓少俠為國除害,澤福天下。”



    李白衣點點頭,雖然心中依然有很多疑問,但是一時又不知該從何處問起了,但是對於才第一次見麵的女子讓他刺殺丞相之子的事情,他卻不得不再次拒絕。



    “姑娘,你的心意我已經明白,可是恕在下不能從命。姑娘莫怪,一來在下隻是初來乍到,與姑娘也隻是萍水相逢,初次相見,如果但聽了姑娘一麵之詞便動手shā rén,萬一枉殺好人豈不遺恨終生?姑娘勿怪,我並非懷疑姑娘所說之言。但就算這宇文家族窮凶極惡,也自有國家法度可以將其繩之以法,濫用私刑終非上策。”李白衣婉言謝絕道。



    白紗女子微微歎了口氣,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繼而又坐將兩隻手放在了琴弦上,開始彈奏起來。



    ““暮江平不動,春花滿正開。流波將月去,潮水帶星來”



    悠揚婉轉的歌聲伴隨著琴聲再次響起,如流波浮水,又如同清風拂麵。就像李白衣剛來到時一樣,那琴聲是如此讓人沉醉。但是此時這首曲子,悠揚之外卻仿佛又充滿了惆悵與失望,現在的白紗姑娘演奏此曲,卻像是在送客一般。



    李白衣知道姑娘的心願沒有達成,心中對自己肯定充滿不滿,但不論如何,這件事他認為隻能如此處置,當下沒有什麽好說的,隻好轉身下樓。



    等走到一半,李白衣突然回過身來問道:“姑娘,還沒有請教芳名。”



    白紗女子低著頭撫琴,口中回答道:“不論去與往,俱是一浮萍,名字又有和意味?”



    李白衣知道姑娘不願說出自己的姓名,當下不能勉強,於是說道:“我叫李白衣,姑娘不願告知姓名也是人之常情,隻是這首曲子如此動聽,不知姑娘能否賜教此曲的名字?”



    白紗女子這次卻沒有再隱瞞,而是隨後淡淡說道:“此曲名叫《春江花月夜》,小女子彈得不好,有辱尊聽了。”



    李白衣笑道:“姑娘說笑了,如此佳曲配上姑娘這位佳人,真是相得益彰,在下草莽之人,能有幸聽得此曲,才是三生有幸,隻是不知作曲之人是誰?”



    “當今皇上。”白紗女子輕輕說道。



    “皇上?”李白衣不由大驚失色。因為在他行走江湖之時,看到流離失所的百姓和滿目瘡痍時,心中早已認定這個大隋皇帝必定是個酒色之徒,庸碌之輩,但誰又能想到他竟然能做出如此絕世佳句呢?



    “皇上現在還常常來回燕樓和這雨花台嗎?”李白衣不由問道。



    “你不是才剛剛見過他嗎?”白紗女子反問道。



    “剛剛見過?”



    李白衣隨口一說,突然間心口一震。



    “難道是他?怎麽會!”李白衣大驚失色道。



    他突然明白了,原來入夜之時,悄悄進入自己房門的那個略顯富態的,穿著仆人衣服的中年男子竟然就是當今大隋的天子!



    那樣一個看似庸碌粗鄙的人竟然是這首曲子的作者!而這樣一個深夜穿著仆人衣服出來胡鬧的人,竟然是擁有這萬千疆土,權力至高無上的皇上!



    如此荒誕不羈卻又才華橫溢,若他不是個瘋子,那必定就是個絕頂聰明之人了。



    今晚在這皇宮的月色之下發生的事情,無疑是李白衣這一生中經曆過的最非議所思的一次。



    “天子為何要裝成一副仆人的模樣來找自己,這個神秘的女子為何又要在回燕閣中將陳年往事告訴自己,木雨婷究竟現在又被關在何處?”



    這所有事情,就像這漆黑的也一樣撲朔迷離,讓李白衣一時間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