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洛水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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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已經被烏雲遮蔽,狂風讓樹木連根拔起,屋頂的瓦片四散飛落。李白衣與趙夙煙眼看著一襲黑衣的遊龍使停留在了空中,但是在這黑夜之中,遊龍使的容貌卻是難以看清。
烏雲凝聚在遊龍使的頭頂,天地的距離仿佛都在這一刻縮短,電閃雷鳴之聲不時將整個皇宮照亮,洛陽城在這一晚,仿佛迎來了末日一般。
此時正在寢宮的天子被這奇異的天氣所驚醒了。這麽多年來,他很少能睡的沉穩,更別說今晚這樣飛沙走石,雷雨交加的夜晚了。
“來人啊!到底發生了什麽?”天子有些惱怒了,他討厭一切打擾他睡眠的事情。
但是包括禦林軍統領在內的任何人,卻沒有一個人敢告訴這位天子真相,因為就在這個夜晚,宇文師守在了寢宮之外,他徹夜未眠,就是為了防止有任何突來的變化。
當他得知幾十名禦林軍死於回燕樓的消息時,沉默之餘,他命令所有人守口如瓶,所以當聽見皇上的召喚時,他也輕輕來到了寢宮門口。
當天子知道宇文師竟然在這深夜之中徹夜未眠,不由有些驚訝,連忙將其召喚進來,詢問詳情。
“丞相,今夜天生異像,究竟發生了什麽?”天子垂詢道。
“陛下勿擾,已經探聽明白,此時此刻,正是那李白衣在降妖之際。”宇文師平靜地說道。
“哦?沒想到他發力如此之強,竟然能改變天地氣象。”天子驚歎道。
“陛下盡管放心,老臣今日就守候在寢宮之外,不時派人打探消息,隨時向陛下稟告。陛下暫歇龍體,相信過不多久,一切借由分曉。”宇文師平靜地說道。
天子點了點頭,他的確有些困乏了,當他再次躺在龍榻之上時,閉上眼睛竟然在腦海中浮現出了楊洛秋的身影。
“洛秋洛秋莫怪父皇心狠,你知道嗎,我殺你並非因為你奪走了父皇的摯愛,而是因為”
天子盡量抹去腦海中的影像,極力不想去回憶這些往事,但是今晚不知怎麽的,腦海中的人一個個浮現出來,先是楊洛秋,繼而是獨孤皇後,還有齊貴妃
洛陽的夜即將結束,但是籠罩這座城的黑暗卻在加劇,電閃雷鳴驚醒了睡夢中的洛陽百姓,他們紛紛來到街道上,驚異地注視著皇宮上空中那團詭異的烏雲。
在回燕樓中的李白衣與趙夙煙看著頭頂上空的遊龍使,心中不禁泛起一陣絕望。
沒有人能比他們更能感受到那股懾人的強大氣場了,趙夙煙牙關一咬,回頭對李白衣說道:“你帶著公主先走,她根本無法抵禦這種妖氣。”
李白衣高聲道:“如此危難之際,你讓我逃跑?”
趙夙煙突然怒喝道:“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你若不走,我一劍便結果了你與那公主的性命,總好過讓你們死於遊龍使之手!”
說話間趙夙煙已經將寶劍高高舉起,李白衣看到趙夙煙那凝重的臉色,知道事情已經到了非常時刻,如若不走,恐怕也會拖累趙夙煙。 再看看已經被妖氣震懾的幾乎快要窒息的公主楊洛秋,李白衣知道自己非走不可了。
沉吟片刻之後,李白衣一跺腳,呼哨一聲,騎上了白龍,順手將公主背在了身後,盤旋於半空之中,看著趙夙煙魁偉堅毅的身軀矗立在這狂風之中。
“趙前輩,你”李白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趙夙煙衝著李白衣淒然一笑道:“不必多言,你隻要記住,你的身體內蘊含著連你都想象不到的真氣,隻是可惜估計我沒有時間幫你將這些靈力真正釋放出來了,一定要給我好好活著!”
趙夙煙說罷,手中持著流火寶劍,再次分出七個分身,迎著狂風走石向遊龍使而去。
在白龍背上的李白衣盤旋著,目送著趙夙煙離去的背影,突然間心中一陣難過,忍不住流下淚來。
幾百年來,降妖塢的降妖師們就是用這種舍生忘死的精神與這天地間的妖魔爭鬥的,趙夙煙其實何嚐不知道自己不是遊龍使的對手呢?可是他依然要用死來捍衛降妖法師的尊嚴與榮耀。
這是最痛的別離,也是最不得已的選擇,眼見得趴在自己背後的公主氣息越來越微弱,李白衣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長嘯一聲,雙手用力之下白龍立刻會意,騰空而起離開了回燕樓。
在李白衣的身後,漫天的烏雲之下,一片巨浪正在緩緩升起,那遮天蔽月的巨浪形成了一道水牆,幾乎覆蓋了半個天空,整個皇宮都在它的籠罩之下。
趙夙煙的瞳孔漸漸收縮著,被這巨浪的所填滿,他感覺自己的血液在漸漸冷卻,那巨浪完全將其籠罩其中,他那魁偉的身軀裹挾其中,仿佛滄海一粟一般渺小的微不足道。
雷鳴電閃的聲音此時到達了極致,風雨之中隻聽得遊龍使發出了低沉的聲音。
“蒼天!就讓洛水洗刷這人間的罪惡吧!”
滿城的百姓都親眼目睹了難以置信的一幕,他們遠遠看著,洛陽城外的洛水仿佛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吸引到皇宮上空,然後就在頃刻之間,落向了皇宮。
流火寶劍的火光在趙夙煙靈力的催動下閃爍出從未有過的光芒,但在這漫天的大水之下,就如同螢火之光一般,隻不過一瞬間的功夫,就被隱沒在了其中。
就在大水傾覆的前一刻,在皇宮的地牢之中,火光搖曳著,宇文成支走了所有的守衛,打開了石壁牢門,正一臉淫笑地看著木雨婷,在他的手中,還拿著那配好的劇毒鶴頂紅。
“姑娘,你最好再想想吧,你看到這瓶毒藥了嗎?小爺本來可是奉了王命要毒死你的,但小爺素來是憐香惜玉的,像你這樣的美人若是七竅流血而死,實在是太過可惜了啊。小爺心有不忍,故而才苦口相勸,若你能從了我,明日我便讓父王去皇上那求情,你就可以保全性命,與小爺做一對鴛鴦夫妻。”宇文成晃動著鶴頂紅笑道。
木雨婷看著宇文成那令人作嘔的神態,恨不得上去給他兩巴掌,但是苦於自己被鐵鎖困住,當下隻能怒目而視,卻是動彈不得。
“你不肯答應,心裏一定是還在想著那個叫什麽李白衣的傻小子吧?唉,實話告訴你吧,皇上不過是跟他玩了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罷了,你以為咱們這個皇上是什麽人?他會那麽好心把你們再放了?不管李白衣能不能降妖,其實你們都是得死的!”宇文成故意恐嚇道。
“真是如此?”木雨婷問道。
“小爺豈能騙你?”宇文成一本正經說道。
“那好吧,既然他橫豎都是死,本姑娘也就沒有必要再等他了,你若真有誠意,就先將我其中一個手的鐵鎖解開,這樣說話真是難受死了。”木雨婷笑道。
宇文成見木雨婷回心轉意,不由色膽大起,心花怒放。
“解就解,你不要跟我耍花樣啊,我量你也跑不了!”宇文成笑嘻嘻地走上前來。
眼見得宇文成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木雨婷猛然把頭一低,重重地碰在宇文成的鼻梁之上。
這一下木雨婷幾乎使出了所有力氣,那額頭堅硬無比,鼻梁如何能夠招架的住,頓時隻聽得密室中一聲殺豬一般的慘叫,再看宇文成捂住鼻子在地上疼得不住打滾,鮮血順著手縫流了出來。
“我的鼻子!我的鼻子!”宇文成一邊打滾,一邊聲嘶力竭般慘叫著。
木雨婷看著狼狽不堪的宇文成,心中總算出了一口惡氣,不由大笑道:“宇文公子,你連自己的鼻子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麽保護我呢?”
宇文成摸著自己被撞斷的鼻梁,那鑽心的疼痛激發了他的怒火,隻見他怒目圓睜,像一頭猛獸一般撲到木雨婷身前,左手一伸,掐住了木雨婷的雙腮,另一隻手撥開了鶴頂紅的瓶塞。
“好啊!你這個死丫頭!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小爺本想和你玩玩,沒想到你自己找死!既然這樣,我就送你去見那李白衣!”說話間宇文成就要將那鶴頂紅灌入木雨婷的嘴中。
正在這時,突然之間隻聽得一聲巨響,仿佛驚濤駭浪之聲一般。宇文成大吃一驚,連忙回頭看去,隻見一股激流衝入了密室,頓時淹沒了整個牢房。
這密室再大,如何能經受住洛水來襲?頃刻之間整個牢房灌滿了水,宇文成與木雨婷頓時覺得不能呼吸。
宇文成手中的鶴頂紅早已經被大水衝走,在水中他拚命掙紮著,現在哪裏還有心思害木雨婷,連忙向牢房的石梯處遊去。
木雨婷手腳都被鐵鎖鎖住,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大水漫過了自己的頭頂,宇文成漸漸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之中。
過不多時,木雨婷隻覺得胸口似乎要爆炸一般,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到了極限,再也無法屏住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