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自思量 卻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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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扔出去!”
李白衣起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出現了幻覺,直到這句話從背後再次想起。
快點,把我扔出去,讓我來!”
是木雨婷的聲音,李白衣詫異地回頭看去,正好與木雨婷那堅毅的眼神相遇。
你瘋了?”李白衣急忙問道。
沒有時間了,記得接住我就好!”木雨婷眼見得李白衣難以理解自己的意圖,當即不再多說,而是縱身一躍,將李白衣的脊背當做了大地,雙腳用力,整個身體竟然從他的背上高高躍起,向那石鳥飛去。
石鳥本來叼住了湛盧,正在空中盤旋,沒曾想卻看到眼前人影一閃,還來不及鳴叫,頓時隻聽得“哢哢”一聲脆響,再看時,石鳥的身體竟然已經從那張開的大嘴處一直到尾,被劈成了兩半。
碎裂的身體伴隨著碎裂的石塊在空中飄散開來,石塊之中是身體已經無法自由控製的木雨婷,她的手中還緊緊握住了那隻湛盧劍。
木雨婷不敢向下看去,她索性將眼睛一閉,但是等他睜開時,自己又已經在李白衣的懷中了。
我以為你會忘了救我呢。”木雨婷衝著李白衣嫣然一笑,那動人的容貌即便在這狂沙暴風彌漫的魔羅崖上,依舊顯得明豔動人。
你說的話,我怎會忘記?”李白衣也笑道。
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了李白衣,隻見她將木雨婷安放在一處石壁之上,自己卻是拿過了木雨婷手中的湛盧寶劍,縱身一躍,向那些洞中的石鳥攻去。
若是換做平時,麵對這些嗷嗷待哺的小鳥,李白衣無論如何是下不去手的。但是此刻他心中十分清楚,這些石鳥不是一般的小鳥,他們都已經幻化成妖魔。
對於妖魔的仁慈,就是對無辜者的殘忍,李白衣沒有別的選擇,他也不需要其他的選擇,湛盧揮舞處,那些石鳥都成為了碎裂的石塊。
天空中剩下的四隻大石鳥尖銳的鳴叫著,緊接著一個個俯衝下來,那突出的喙如同一把把銀劍一般,直刺李白衣的身體。
但是此時的李白衣站在洞口處,已經全然不懼了,因為他手中正握著的,是絕世寶劍湛盧,寶劍配英雄,在湛盧麵前,那些石喙不過是待割的稻草一般。
石鳥們那殘暴細小的眼睛爆發出一陣陣憤怒,它們本就沒有愛與痛的感知,它們的身體之中,隻有仇恨。喙被削斷之後,它們也感覺不到任何疼痛,而是繼續用它們的利爪攻來。
真是一群執迷不悟的畜生!”李白衣嗬斥著,湛盧寶劍在他的手中仿佛一道劃破星空的銀河一般。
他先是縱身一躍,一件向上刺出,正好刺破了一隻石鳥的腹部,石鳥感覺到身體一沉,在空中亂飛起來。
李白衣正是借助著這隻石鳥,手中緊緊握住寶劍,身體懸掛於石鳥的腹下,等到接近另一隻石鳥之時,突然雙手猛力往下一抽,整個人脫離了那隻石鳥,正好落在了另一隻在下麵想要攻上的石鳥脊背上。
湛盧寶劍在李白衣手中劃過,被落在身上的石鳥的頭瞬間離開了它的身體,石塊在空中亂散開來。
李白衣腳踏石塊,三五步之內縱身一躍,單手抓住了另一隻被這些石塊暫時困在空中的石鳥翅膀。
那隻石鳥的翅膀被抓住,頓時沒法飛翔,身體猛然下墜起來,驚得此時趴在崖上的木雨婷大聲呼喊了起來:“李白衣,小心!”
隻有李白衣此時清楚自己在做什麽,隻見他單手抓住那隻翅膀,突然吸一口氣,將寶劍咬在嘴中,身體猛然拋起,雙手用力,抓在了那隻石鳥的雙腳之上。
石鳥的翅膀得到了放鬆,又可以再次飛起,但是雙腳卻被李白衣死死抓住,這樣一來,李白衣的身體往哪裏用力,這隻石鳥就要不由自主跟著往哪裏飛翔。
空中僅剩的另一隻石鳥看見了李白衣,頭一低,猛然向李白衣衝來,眼見得那隻石鳥尖銳的喙就要刺穿自己的身體,李白衣卻突然屏氣凝神,身體猛然下墜,拽著自己抓住的這隻石鳥一同下墜起來。
當兩隻石鳥的高度相同時,李白衣突然卻將雙手猛然鬆開。也就是在他鬆開的一刹那,隻聽得頭頂上一聲巨響,再看時,兩隻石鳥的頭猛烈的撞擊在了一起,頓時兩隻石鳥化作一堆亂石,在空中飛舞起來。
李白衣提氣縱身,施展法術與輕功,腳踏石塊,又再次縱身一躍,抓住了魔羅崖的石壁,隻留下那些石塊,紛紛墜落下去。
這一場大戰看得李世民無比驚駭,以至於李白衣是如何將寶劍還給他的,他都沒了感覺。
他隻是木呐地將湛盧再一次收入劍鞘,可是他此時此刻滿腦子都在回想著剛才看到的畫麵。
李白衣這樣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不僅僅有的是法術,更有常人難以企及的膽魄,自己想要在這紛紛亂世之中成就一番偉業,如果能夠得到這樣的人相助,那該會是多有幫助啊。
此時李白衣在李世民的心中,已經不亞於他腰間的湛盧寶劍,他把李白衣與湛盧,都看做了稀世珍寶。
而此時的李白衣身體趴在石崖之上,心跳加速,仿佛在激烈地敲打著石壁一樣,縱然他有過人之膽識,但是剛才的這場驚心動魄的大戰,也隻有他最能體會其中的凶險。
雖然臉上依舊是一副並不在乎的神情,但是他卻明白,剛才一腳踏空,自己就會墜落萬丈深淵。雖然緊急時刻他依舊可以喚出白龍,但是如果那樣,自己剛才的努力豈不是就白費了嗎?
偶然間,李白衣的雙眼正好與不遠處木雨婷的雙眼相對,卻突然發現她的眼中竟然好似有了淚水。
雨婷,你怎麽了?”李白衣笑著問道。
沒......沒什麽。”木雨婷意識到自己的淚水已經快要奪眶,不由說道。
沒什麽?那你為何會哭呢?難道你受傷了?”李白衣關切問道。
沒有,隻是你剛才留我一人在這裏,我害怕了而已.....”
李白衣點點頭,可是他如何能夠盡解這少女的心思呢?其實木雨婷的淚水是為李白衣擔心的淚水,也是為了他能夠戰勝石鳥而高興的淚水。
隻是現在的木雨婷,還沒有勇氣將自己的這份關心全部釋放和展現出來。
自從在洛陽皇宮的地牢之中,那一場洛水傾城,兩人在水中擁抱在一起,李白衣在其額頭上輕輕的一吻,已經將那份情愫種下,但是不知為什麽,也仿佛在兩人的身前織就了一張密不透風的情網。
木雨婷知道自己已經深深陷入了這張情網,她分明感覺到李白衣也在這張網的某個角落,但是無論如何,她都沒有勇氣再邁出一步。
這張情網給了她無盡的欣喜和想象,卻也給她帶來了煩惱與憂鬱,以至於此時此刻的木雨婷,隻能將內心的那份情愫繼續埋在深處 。
李白衣、木雨婷與李世民的路還要繼續,他們不知道繼續往上爬,還會有什麽困難險阻等待著自己,但就像人生一樣,一旦開啟這段征程,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而當李白衣與木雨婷,李世民前往魔羅崖的時候,黃天問正獨自坐在那已經殘破不堪的中軍帳中,鼻腔中塞滿了煙塵的味道。
糧倉的大火已經被撲滅了,但是他心中的怒火卻無法被撲滅。盡管事先得到了那幅畫的提示,他這十萬大軍還是被區區十幾個人攪動的天翻地覆。
這種恥辱感實在比前些日子剛剛經曆的敗仗還令他惱羞成怒。
在黃天問的心中,他一直是想出將入相的,他的野心隻有他自己明白。雖然在外人看來他不過是當朝權傾朝野的丞相宇文師的侄兒,但是他並不喜歡這個稱號,他更想向所有人證明,他是憑借著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這次遠征就是他人生中最好的機會,也可能是他唯一的機會,他不想就此錯過,但是現實卻又如此的殘酷,麵對著被衝擊的七零八落,狼狽不堪的軍營,一切夢想又回歸到了現實。
不一會兒功夫,彭不傷帶領著一眾將軍緩緩進入了營帳之中。彭不傷此時腿上的傷依舊隱隱作痛,但是他知道沒有任何一種疼痛能比得上這位黃天問將軍的怒火。
回稟將軍......我們的斥候剛才打探到,異族軍隊已經有了新的動向,他們似乎......”一位牙將先是看了看彭不傷,在得到他眼神允許的情況下對黃天問奏稟道。
他們似乎什麽?是不是想乘勝主機,得隴望蜀,向我軍進發了?這群粗鄙蠻夷,我倒要讓他們看看我黃天問究竟是什麽角色!”黃天問冷冷說著,霍然站起身來。
不......不是如此,異族的軍隊開始行動,卻並不是朝我軍進發,而是開始向西北後撤了......”牙將囁喏道。
後撤?斥候沒有看錯嗎?他們竟然撤退了?”這的確出乎黃天問的意料之外,也讓在場的一眾將軍頗為驚訝。
恭喜黃將軍,賀喜黃將軍啊!看來異族雖然僥幸勝得一場,但是終歸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實力不濟,這是想見好就收,深入荒蠻之地,避之不戰了。咱們大隋軍威已經揚名塞外了!”
說話之人叫做胡海,正是當初戰敗之後給張、李兩人求情之人,隻不過此時的他再也沒有任何銳氣和勇氣了,但凡能有迎合黃天問的時機就會牢牢抓住,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彭不傷見胡海竟然搶了他的話,不由暗自咬牙,當即連忙補充道:“正是如此,咱們也可早日凱旋班師,回稟聖上,這些蠻夷異族已經被我們驅趕到了塞外苦寒偏遠之地,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黃天問看看胡海,繼而又看看彭不傷,殘破的營帳中透進冰涼的風來,所有人都不敢出聲,低下頭去盡量不與黃天問的目光相接。
凱旋?班師?你們究竟是在欺騙自己還是在欺騙我黃天問?還是想要欺騙朝廷和聖上?咱們就這樣回去,沒有繳獲對方一柄長刀,沒有俘獲對方一匹戰馬,沒有囚禁對方一名將領,難道當今天子是傻子嗎?朝野之中,百姓坊間,誰又會真正相信我們呢?”黃天問的聲音充滿了嚴厲的斥責。
胡海暗自懊惱,自己怎麽就又說錯話了呢?這黃將軍的心思是真的難猜啊!其實懊惱的人又何止他一個,彭不傷此時也是冒出了冷汗。
都給我聽著,立刻號令全軍集結!”黃天問坐回到了中軍大帳的將軍椅上,吩咐道。
是......是!隻是不知道黃將軍,接下來咱們該怎麽辦?”彭不傷硬著頭皮問道。
全軍出發,向異族進軍,我要趁機追擊,將這些塞外蠻夷全部消滅幹淨!”黃天問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