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魚兒年紀雖不大，但她就可以這麽說話的。

    唐春水一滯，輕哼一聲，雖不和王魚兒爭執，卻端起了茶來，麵如寒霜，低沉喝水，擺足了姿態隻作沒聽見。

    陳佳琪就在一邊提醒我：“小俊，胡扯歸胡扯，別去和別人比什麽道理了，你比不過唐三元的。”

    我不屑了：“我會比不過？本少可謂是九天飛龍，唐三元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根本不是一個境界的。”

    唐春水聽了，本和我勢如水火，卻居然歎了口小氣，很可憐我了。

    甚至俏麗的小臉蛋都側了過去，似乎不忍心看我：“你這七次進學都沒考上的七敗大蒙童麽，都被人稱為姑蘇之恥了，姑蘇有三害而占其一，也確實和我家元兒不是一個境界的，我這隻是實話實說，俊小哥也不用生氣。”

    七敗蒙童？

    曆史上不是隻有七擒孟獲的嗎？

    我隻大約知道張子俊的才名是很凶悍的，難道還超出了我的想象？

    趕緊在記憶裏細細回想了下……

    嗯，蒙童是一種學製稱呼。

    在宗族模式之下，各族都不講究學製的，隻有族學。

    族中有本事的先生和夫子輪流著給孩子們上課，什麽都教，熊孩子們都是在族學中自學些生活技術，快樂的生活，長大了會做啥就做啥，反正也都是為族中做事，若是厲害的，也會被文命或推舉為各種職位，成為夫子，先生，帶領族人生活。

    如王魚兒，就是族學下教育出來的，讓她去考文章社論或許不行，你要她帶領村民發展，她也不見得能做好，至少在繁華的姑蘇，陳村若和周邊的村子比，那算是比較差的村子了，但要比廚藝和陶藝的本事，她在姑蘇都是排得上號的。

    又如陳佳琪，要比她感興趣的那些跳舞、插花、編織、木雕、養花的本事，更是整個江南都沒幾個人能比得過她的，這小妹子十二歲時就被邀去姑蘇跳祭月舞了。

    當然，這小妹子是蠻能讀書的。

    而到了聖略教發展出軍閥，也就是門閥後，用戰爭造就流民，鼓勵男人離族開小戶，搶堂媽為妻，搶鬥笠農女為妾，聚集為一個大城，如此一來，小戶人家的子女沒有族學可上，門閥就開設了小學、進學、府學、書院。

    其中的小學，當然就是啟蒙之用的，而這年頭的小學的教學標準還很簡單，基本上學一年就可以去考進學了，又因那教材實在很能蒙騙孩子，誤人子弟，因此不叫啟蒙學，卻被人戲稱為蒙學。

    就讀蒙學的，叫蒙童。

    七次初中沒考上麽……

    靠！那也是神童啊！

    我幽怨看去：“就會捅人傷疤……”

    陳佳琪不但不幫我，還掩著嘴巴偷笑，轉頭不看我，隻說：“子俊，被人說說沒什麽，你是廢了點，但若能知恥而後勇，好好讀書，也是不晚，本老大不嫌棄你，但你若想成為太月精武門的弟子麽，卻依然是要靠自身努力。”

    “老大也太直白了吧？”我都不是幽怨了，而是直接埋怨。

    但她的意思我明白。

    別看這小妹子從小和張子俊玩到大，可張子俊實在是很廢的，一點小事都辦不好的，就如陳佳琪昨日以為張子俊沒去買陶土，責了一句就算了，顯然對張子俊的不著調都已經習慣了，因此，實際上對於陳佳琪來說，張子俊隻是一名普通族人而已。

    說實在的，也就是佳蘭堂實在沒人口，張子俊才有機會老陪著陳佳琪玩。

    唐春水見陳佳琪傷了我這個小弟的心，立即出招了，那雙春水大眼細細看我敞開的袍子下的身材，似乎很喜歡，還語義不明地輕笑：“這倒是，俊哥兒若能聽話，稍讀點書，或者還是可堪一用的。”

    卻不知是說讓我聽誰的話。

    更不知道啥叫可堪一用。

    唐三元見到了她娘親的神情，盡管明知這必定是離間計，卻還是羞怒了，小胖臉都漲紅了。

    這小子冷笑，眼角藐我，嘴角都帶上了一絲不屑的斜勾：“俊哥兒，少扯東扯西，既然你說懂得賺錢的道理的麽，我就讓你占些便宜，由你先說好了，我若輸了，就絕不參加那個丹青會，你的經濟理論不會隻是個玩笑吧？”

    這小胖子說的話中有巧妙，他不參加丹青會，不等於他不可以請人。

    不過這確實也算是個蠻大的賭約了，我回道：“賺錢的道理？在江南還有比本少更懂經濟的麽？”

    “哦，就你也懂經濟？”又一聲不屑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我看去，是大馬臉柳力，石湖柳村人，太主母的小駙馬，一直很得勢，因為老主母雖因身體不好，早早就不管事了，但她要出麵說話了，那就是她說了算的，這是女尊家族的天道規矩，太主母才是真正的家主，村主隻是文命的家主而已。這廝會出現在這裏，無非是來圍著陳佳琪和春十一姨轉悠而已，到未必是來拜師的。

    我很想說，你妹的，管你毛事！但我要修心養性，不說粗話，一個人說了粗話還能文雅的嗎？

    我隻說：“柳力，我懂不懂經濟和你有什麽關係？”

    柳力笑了：“哦，我身為主公之一，偏要覺得村裏的事情都和我有關係呢？”

    我也微笑：“當我不懂麽？是鄉之上的，由五氏聯合而成的公社之主，才可叫公主的，因為五氏各為主母，按天道她們是平等的關係，而公主的老公麽，才可叫主公的，你算什麽主公？”

    柳力一滯：“至少我是主夫，小叔。”

    我輕嗤一聲：“凡是空口飄飄參與別人事情的人麽，通常顯得說話沒分量，也沒身份，管他是什麽主夫。”

    柳力臉色眼中凶光一閃，卻看到了我身邊的二哈。

    二哈腦袋貼著地麵，尾巴翹著如旗幟，那尾毛色上還有二條黑紋，一個真正的二字。

    柳力麵露一絲譏笑，先拿出了三顆小小的水晶石，但那實際上是一種對修煉各方麵都可能要用到的五行石，價格昂貴，一顆要十金左右。

    “你這窮小子很少看到寶石吧，不過，拿錯了。”這廝把玩顯擺了一下後，引動周圍幾人都眼饞看來後，才收好，卻拿出一個看似頗為老舊的卷軸來，“你們不是要比學識麽，我給你們加些彩頭好了，這是我前些日子在劍池附近撿到的一個古卷……不不，這是我祖傳的一門功法，誰要贏了，這古卷就歸誰，如此，我這個小叔總有分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