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8碼頭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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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嶽的白馬歡快在泊中泡澡。
白馬在水中快活涼快夠了,累了,就回到岸邊踏著碼頭處專門留的無台階斜道上到碼頭上抖抖身子甩掉渾身的水,然後遛遛達達傲然到趙嶽麵前昂首挺胸理所當然等著主人伺候。
趙嶽沒用布把馬擦幹。白馬就享受身上的水蒸發帶來的涼快呢。他徑直用刷子刷馬身上泡不掉的灰,也是清理藏在毛發裏的寄生蟲,舒服得白馬翕張著大鼻孔翻著嘴唇似乎想高歌一曲。
好不容易伺候好了白馬,還有兩個家夥要折騰趙嶽呢。
趙嶽實在不明白:鷹之類的鳥竟然會遊泳潛水。
鷹也好,雕也罷,在趙嶽印象裏是沒有鴨子的水中本事的,即便是海上討生活的海鳥,比如信天翁,也隻是撲向大海用利爪把魚什麽的抓起來,隻是前胸和腦袋蹌一下水就飛走了,至多是漂浮在水麵上,不會把全身尤其是翅膀弄濕透了,否則就飛不起來了,不會搞潛水這活吧?
可是,他養的這兩隻雕卻打破了他關於這方麵的模糊認知,他瞅著泊中兩雕有些發呆。
向來是天空山峰——陸地上的霸主,這兩鳥竟然喜歡玩水,這季節裏尤其酷愛洗澡,隻要天氣許可是天天下水時不時就全身鑽水裏似乎也想鴨子一樣的捉魚,順便把全身都洗到了。
可惜,或者說是搞笑的是,它們太大了,鑽水既沒有鴨子的那種靈活性,在水裏缺乏了最必須的速度哪能捉到水中倏忽來去的魚兒,它們也潛不下水去,無論它們怎樣奮力往水裏鑽也始終是至多屁股衝天露在水麵上掘著
顯然,兩家夥成精似的卻仍然遠不夠聰明,搞不明白自己與鴨子的區別,卻死心眼的硬要用鴨子的水中看家本事,一次次的失敗,自己不行,搞不來還急了在水中亂發脾氣
趙嶽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寵物雕會遊泳愛洗澡,但兩雕顯然早習慣了在梁山一年年的夏季玩水,看看附近幹活的那些老梁山看著兩雕的戲謔快樂表情就可知這一點這麽長時間了,兩鳥卻還是在堅持這種它們永遠也不可能做到的行為,恒心固然可嘉,卻說明仍是兩隻呆鳥。
兩雕的這種愚蠢行為可把小甜妞她們看樂壞了,也顯然不是第一次了,非但不安慰兩呆鳥,還在周圍遊來遊去時不時鑽入水中快活鑽來鑽去的做給兩鳥看,這決不是教呆鳥學會潛水,純粹是在故意氣鳥旁邊船上愜意躺在躺椅上擺著遊艇女郎pose的r ose也不禁看得樂了
趙嶽呆呆看著這一幕古怪情景。
雕的羽毛不是鴨子那樣的根本不沾水的吧?
這尼麻的濕透了,尤其是翅膀濕了飛不起來了,渾身泡水加重咕咚沉入泊中淹死可怎麽辦?
雕可沒有鴨子的那種腳掌。
特麽的用爪子在水裏亂胡劃扒拉想鑽出水麵遊泳保命隻想想就讓人感覺太淒慘。
可是,兩隻巨雕卻始終能浮在水麵上,似乎羽毛也不怕濕,似乎根本沒有趙嶽擔心的那樣會呆蠢淒慘沉入水底拚命掙紮也不可能再鑽出水麵漂著,甚至越是掙紮驚鳴越是沉水嗆水死得快。
小甜妞她們遊泳玩膩了,開始到淺水區用腳在泊底淤泥中踩來踩去的摸河蚌。
大野泊是幾十年的老泊了,河蚌這東西以前是根本沒人會來采了吃的,當年,梁山上荒無人煙,隻有零星歹徒偶爾在此幹壞事或藏匿著逃避追捕,作為洪水威脅區就是泊周圍也沒幾個村落。象阮氏二五七水中蛟龍三兄弟那最大的漁村總共也沒幾個人。長年累月下來缺乏人為打擾破壞,這麽大的野水泊中不知積累了多少水貨,隻魚一項就多得不得了。周圍的人捕大魚都捕不過來呢,誰會費力氣浪費時間去踩淤泥撈在他們心中並不好吃甚至屬於肮髒不可吃的河蚌。
也就是趙嶽當年來立寨後才開始摸點河蚌吃,得會做,或是喜愛這口自然鮮。
反正趙嶽覺得是挺好吃的。不需要多加什麽香料調料,甚至就那麽洗幹淨了放大鍋裏煮了,肉湯已很鮮美。那是純自然的獨有鮮美味道,是大自然賦予的美妙精華,另一個世界的中國人很難享受到。但,那幾年梁山人少,就算愛吃這玩也消耗不了多少,所以泊中河蚌不是一般的多。
小甜妞她們在淤泥中隨意踩踩就能很快有收獲,一個個的河蚌在她們的歡呼聲中撈出水洗去烏黑的淤泥丟到船上的筐裏,這說明泊中河蚌確實極多,也說明這幫小丫頭以前沒少偷著下水
趙嶽見此不禁皺了皺眉頭。
狗頭軍師薛弼和程萬裏這一對搭檔,此時就躲在旁邊亭子中嗅著花香悠哉納涼下著圍棋消遣,程萬裏在拈子琢磨間卻也能及時發現趙嶽對梁山這些以聾啞人為主體的孩子們的夏季安全擔憂。這家夥果然是個奸詐、心細、眼又尖的大號壞蛋,所以就是能在宋王朝混上一方諸侯,做上東平府這樣的無論是經濟人口還是軍事戰略防禦地位都重要的山東大府的長官。
好人或一般的奸賊在荒唐的趙佶朝是決不可能混成這等體麵大吏的。
與程萬裏相比,薛弼就顯出差距來了,不止是現在還太年輕當官火候不到,
他不夠奸詐,更遠不夠心黑無恥,所以在曆史上他也隻能夠做到圓滑,不沾完顏趙構和秦檜製造的殺嶽飛那樣的大禍,一生官途也算是順利吧,卻沒可能混個大官大出息。
薛弼忙著對付棋局還什麽也不知道呢,程萬裏卻已徑直丟下棋子站起身從從容容極有風度、形象極好的過來了,站在趙嶽身邊撚著胡須看著泊中的歡騰笑嗬嗬道:“主上卻是不必為孩子們擔憂。”
趙嶽略扭頭看了程萬裏一眼,臉上又恢複了笑眯眯,微嗯一聲。
程萬裏頓時更來精神了,感歎道:“咱們梁山的老成員孩子們都知道規矩,都懂得保護自己,不會亂下水,一來就是好幾個相伴相互照顧著,水性都練得精熟,而且總有船跟著。其他的孩子們,象是才上山的將領家的半大娃,也都受過專門的安全教育甚至已完成了嚴格的遊泳訓練,天熱想下水玩不要緊,這是小孩子的天性,卻都懂得在有船有大人在這幹活或監管著隨時能下水搶救時他們才會來。他們的家長也會加強看護。
您看,孩子們在戲鬧卻不會撒瘋亂鬧導致危險。所以不會有事的。”
薛弼在亭子中看著程萬裏在那緊著拍趙嶽的馬屁,不禁鄙夷不已:真是馬屁精狗賊!為了多和大王說幾句話,竟然到了見縫插針的無恥地步。這特麽的下棋呢,竟然還能兼顧它處真行這也太不要臉了吧?怎麽也是聖人門徒啊,總不能最起碼的羞恥心都沒有
他在那撚搓著白白的瓷棋子腹誹連連,卻看到趙嶽笑了皺的眉頭也鬆開了,甚至還低低和程萬裏說了幾句什麽,程萬裏的老臉頓時樂成了一朵喇叭花,越發撚著胡須風度翩翩起來啊呸,這諂媚無恥樣真惡心!可是,這又似乎令人有些羨慕啊!這無恥狗賊還真是個人才
程萬裏很懂得拍馬屁的尺度和分寸,達到了目的後並不貪圖多陪趙嶽多聊,識趣地略說了幾句趣話就回來了,平靜端莊的在石桌子對麵坐下,先喝了口茶,然後優雅的又拈起棋子就仿佛剛才那諂媚無恥之徒根本不是他,是薛弼的幻覺,天太熱給熱出來的幻覺,亦或是剛才有妖魔附體操控了程萬裏,那無恥行徑不是程萬裏本人的體現
高。
別人,我不服。我就服你。
薛弼忍不住挑了大拇指讚了一聲。
程萬裏挑挑眉瞅著薛弼,臉上卻沒有抓到機會拍馬成功的喜悅得意,竟然相反,神色甚至有些沉重,搞得薛弼不解其故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同時又暗暗擔心自己可別這官場老騙子給騙了。
程萬裏閃眼看到趙嶽專注著泊中並不在意這邊,這才姿態不動卻嘴巴微動。
“直老(薛弼字),某可比不得你呀!”
說了這句,程萬裏臉上露出一絲苦澀意,“你知道某在這梁山是個什麽角色。某,是國之頭號大賊蔡賊門下的狗官奸賊啊!”
感歎完了,再不多說一句。
薛弼卻秒懂了。
程萬裏底子不好,屬於梁山人不待見甚至堅決清洗掉的目標一類奸賊宋官。程萬裏沾了有個好閨女的光,加上自身也機靈果斷選對了路,這才得以僥幸上了梁山混平安生活。
趙嶽啟用他,是他上山後識趣地一直老實肯幹,不再是禍害廢物這等在梁山人眼裏隻配趕緊埋了肥地的,趙嶽想用他對付朝廷,嗯,說白了用的正是程萬裏的奸詐凶殘等狗官本事。
程萬裏起來了,在梁山有了些地位,更有了自由,不再是隨時可能被拋棄弄死的下賤奴隸一樣的人,但,這不意味著程萬裏就是真混起來了。
梁山人不喜歡程萬裏這樣的狗官奸賊,隻是麵上不作色而已。
程萬裏想容入這個集體,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要證明自己,但,人生,誰說得定呢?意外太多啊。程萬裏別無它法,唯有犬馬一樣全力效忠寨主趙嶽,讓趙嶽感覺這人最起碼是條忠犬能憐惜他些,在此基礎上他再盡量體現自己的作用,證明自己對梁山對趙嶽都是有用的甚至能有大用,是有價值的,不是隻配殺了拋棄掉肥地的人渣,如此贏得尊重,真正能容入這個集體。
而,諂媚,陪領導說說話,及時最體貼的為領導解憂,讓領導生活得更開心日子過得更有點滋味,這也是作用的一部分,這對程萬裏來說已經不是無恥不無恥了,無關道德,是生存需要。
薛弼自己在梁山的情況就大不同了。
他就算想當個狗官,可是進入官場時間太短,根腳都沒站穩,哪有機會搞,卻也因此落得了個潔身自好官形象,不是梁山人眼裏該殺的目標爛官,又曾經出使過梁山,當時對梁山表現出了很多理解與善意,盡管就算他滿懷歹意也沒用,梁山人根本不在乎朝廷怎麽看梁山,但薛弼怎麽也給梁山人留下了好印象,這是善緣,這就有了容入梁山集體的基礎,境況大不同。
所以,他在梁山就輕鬆自在了許多,盡管也被晾了好久,卻沒有程萬裏那些困難與苦惱。
想通了這些,薛弼也不禁對老程有些同情,不再那麽鄙夷不屑,但也沒敢放下戒心。
這老家夥可夠心黑夠狡詐的,所言所行都不可太相信,否則一不小心就掉套裏了。
畢竟,到了程萬裏這層次的官員,即使不是狗官,表演功力也已經驚人了,無需刻意努力準備就能現場即興表演得流暢自如甚至是嚴絲合縫,仿佛一言一行都發自本心,讓人信以為真。你若是隻憑著看到的聽到的去分析認定,那一準被蒙住,察覺不到背後的險惡用意,這已是高官的一種自我修養。沒有這兩下子,你就不可能有機會混上高官大佬的位置,尤其是在虛偽趙佶朝。
程萬裏不需要仔細觀察就能察覺薛弼的心思。
他心裏得意的同時卻也不禁暗罵:這小王八蛋還挺有腦子,混官場這麽短竟然就如此警惕也算是人才了。
他哪知道薛弼在曆史上就靠著這份天生的圓滑機警才能混官場不倒大黴的。
薛弼若是對官場對宋朝廷風向意圖沒這份極度敏感,趙嶽也不會特意留在梁山用上。
就在老賊程萬裏與小賊薛弼在花亭中一邊鬥奸詐一邊卻也是在加強彼此的搭檔關係時,趙嶽看到的的更神奇的一幕在泊中出現了。
兩隻巨雕洗夠了澡,在水上漂夠了,竟然也跟著小甜妞她們去淺水區去摸河蚌了。
這是真的。
趙嶽就看到兩隻雕仗著自己塊頭夠大腿夠長在淺水區那左右搖晃著似乎在學著小甜妞她們那樣走著。兩雕如今從腦袋起算高度的話,已經有趙嶽的肩膀那麽高了。就見一隻雕突然腦袋一歪,隨即一隻大爪子就從水底抬出來了,爪子抓的正是一隻河蚌,比海碗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