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節旋渦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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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明過人的孫茂德也是個老賊了。
他不相信張宗諤會這麽有集體大局義氣觀肯把眼看就吃到嘴了的肥肉讓給他完全享受了。
但,張宗諤用的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孫茂德再明白這裏麵肯定有張宗諤的什麽企圖甚至根本是個陰謀,他也還會貪婪吃下去。
東平城裏有起義軍最需要的大量武器裝備。
隻這一項好處就是孫茂德所無法抗拒的。
現在的義軍各部,誰人最多,這不是最重要的。誰的正經武器最多,這才是根本。
孫茂德與張宗諤的勢力,差距最大的就是在武器方麵。
當然,這是孫茂德自己這麽認為的。
若是能獲取東平城的武器,武裝起上萬的人,那麽,他孫茂德就成了硬實力最強的。接下來,他壓製、控製甚至強搶了張宗諤的領袖地位也就有了最堅實的基礎。皇帝,自然是他來當。
這個誘惑是孫茂德無法抗拒的。
所以,隨後,孫茂德習慣地玩自負的精明多疑技能,以盛讚張宗諤顧大局夠大方夠義氣之類的好聽話回應著張宗諤,實則委屈查探張宗諤為什麽會突然對他這個對頭這麽大方好心。
東平城有這麽大好處,你已經打到這程度,城說破就破了,你竟然放棄了,你是不是有病啊?這到底是為什麽呢?你有什麽是瞞著我不知道的?
真義氣夠兄弟,你就告訴我一聲別假仁假義淨整些玄虛的,讓我吃了好處還不領你情
張宗諤自然有話對付孫茂德。
隻一個佯怒:“我拿你當個大人物,是真心把你當某最有力的搭檔兄弟,這才把拚死費力才快打下的東平城讓給你吃下占了享受,你竟然還這麽多問題,這麽多疑問,竟懷疑我居心不良要害你?既不信某。那東平城歸我好了。無非是分兵打的事。又不是缺兵力顧不過來。”
孫茂德再精明,再能言善辯,也頓時被堵得閉嘴了。
他自然是花言巧語一番,顧全場麵,也就不多問了,客氣幾句,就當場果斷接下了。
張宗諤似乎真是顧全大局和兄弟義氣的大度領袖,不但讓出了東平城地盤,而且還把大量炮灰留給了孫茂德用於攻城消耗以及占領東平府後要在這裏進行的統治與生產需要。
孫茂德讓人緊盯著張宗諤部的動向,等看清了張宗諤真的是急於去打下鄆州城,而不是耍詐蒙他打他個回馬槍,他這才放下心,專注全力攻打東平城,力爭早日坐到城中當逍遙城主大王。
隻從急於滿足當城主享受逍遙的這一點,也能看出孫茂德也就這麽點出息和氣數。
他野心夠大卻隻是空想,並沒有真正去追求去拚搏直到實現的決心與能力。
大多數人是如此。
想得大,不去幹,也幹不了。
在得力情報頭子朱貴的輔佐下,趙嶽敏銳注意到東平城這的情況突然發生變化。
孫茂德並不是張宗諤的心腹兄弟部下,而且兩人是對頭,張宗諤卻把東平城讓給了孫?
趙嶽就笑了。
朱貴也笑了,說:“張宗諤這廝是從偵察咱們梁山泊的失敗中怕了咱們會突襲他,機警趕緊跑了,卻利用對頭的貪婪與自負精明,順手把蒙在鼓裏的對頭按在東平當替死鬼。是個人物。”
趙嶽也覺得張宗諤的這招借刀殺人玩得好,說:“那咱們就如了他的意。隻是不是現在。”
張宗諤這個人能力不一般。趙嶽打算留著張宗諤,好好利用他的能力影響和拉動起二龍山和梁山兩大集團無法影響和拉動的山東其它地方及相關地區的百姓的戰爭意識與戰爭能力。
反正,這個人起來的已經晚了,聚不起堪用的頭領人物,威脅不了梁山或二龍山,部下人手勢力再多也隻是會讓宋朝廷多了一項頭疼。
孫茂德這樣的垃圾梟雄,就由梁山幫張宗諤除掉吧。
免得張宗諤有了殺義軍兄弟的不義臭名,失了威信,內部分裂,起得快,敗亡得也快。
張宗諤放棄了東平城,無形中也大大降低了東平守軍的守城壓力。
張宗諤部才有真正有軍事素質會打仗的核心部隊,能嚴重威脅到城中守軍。孫茂德部下的所謂核心主力無非是些江湖人物或綠林蟊賊之流,玩正經戰爭,全是外行,攻城不知要點,更找不到城防弱點抓不到一閃即逝的破城戰機,主力總兵力也遠不如張宗諤統率的大軍,就知道強逼著炮灰用命硬打硬填,殘忍而不得攻城要領,反而激起炮灰們的反抗不從心,越發無力攻下城。
孫茂德不知其故,隻急著拿下城池享受好處,一次次感覺城要破了卻就是不破,急得氣得他直跳腳,大罵炮灰刁民不識大體不肯為了起義的正義大局事業及所有人的相關好處而奮勇賣命。
他能做的隻會是催促頭領再加把勁,命令殺人,想以凶殘殺人嚇得逼得炮灰奮勇起來。
效果如何,可想而知。
隻是讓東平守軍多了喘息之機,還有突然棄城突圍成功而去的機會。
鄆州。
張宗諤在這裏也照樣沒能收獲縣鎮處的好處,仍然隻能是懷疑也是跑去梁山那了。
照樣是一邊用雜牌軍為主負責去搶掠席卷百姓,一邊自己親自揮軍直接攻打州城。
鄆州可沒有五千駐軍,隻有三千將士,城池卻並不比東平府城小多少,曾經也是興盛之極而人口眾多的上州,當年沾梁山商貿的光形成的,城大,守軍少,經不住流寇用無數人命日夜不停地硬攻。就在張宗諤部習慣地以為需要多花點時間硬磨潰守軍的抵抗意誌時,城中卻突然果斷棄城輕裝突圍了,突了個張宗諤部措手不及。
雜亂無章又是匆匆忙忙趕來這圍困的起義軍,輕狂大意,缺乏強大戰鬥力,更缺乏應變能力,既不熟悉這一帶的地形,又擋不住官軍憑著武器裝備及專業打仗的優勢發起的猛攻,竟然讓鄆州軍輕易突圍,鑽山野輕鬆跑掉了,跑去的方向極可能正是梁山泊那邊。
張宗諤驚怒詫異,卻沒敢仗著兵力多而散兵數部咬著追擊。
他終於又一次輕鬆的奪得了州府級城池,可是,急急進城去發財卻空歡喜一場。最想要的武器裝備是半點沒有。床弩倒是有幾架在,卻隻是木頭架子,最要緊的弩弦全沒了。沒有弩弦的弩,甭管是什麽弩都是沒用的廢物,隻配當柴燒。因為,宋國沒有牛筋等可補上弩弦。
這已經讓張宗諤失望而惱怒之極。
結果還有更令他失望上火的事。
搜抄全城,別說錢財官家女著美色啥的流寇最想搶到的了,就是糧食,雖然沒被官軍突圍時帶走卻也沒多少這座州城竟然是空的,沒官,沒吏,沒錢,沒隻有官軍與寥寥居民在。
州官竟然也提前就跑了,卷著錢糧布匹油鹽跑了,竟然也不顧守城的職責,不怕朝廷追究,真是宋王朝的標準好官吏!就是這麽怕死!就是這麽識時務懂機靈精保命保家保財!
問題是他們能躲到哪裏?
到處的起義風暴下,哪裏才是官府人的安全地?
總不會是跑去了京城。
梁山!
一定是梁山搞得鬼。沒別處。
可惡!可恨之極!老子早晚讓梁山趙小二死得淒慘之極
張宗諤的怒火仇恨殺機幾乎要衝破了頭皮。
好在,他並不缺糧。從東平府已經搶了不少,都隨身帶著。還有鄆州當地的錢糧可源源不斷搶來。數月也根本不用愁吃喝。隻供主力軍,不管炮灰吃飯,更是能飽餐一年也有餘。
在軍師杜社的勸解開導下,張宗諤強按下對梁山人的憤怒衝動,先在城中休整了一下,緩了緩急撲到這的疲勞緊張,隨後就分配大軍加緊搜刮鄆州的錢糧,集中在城中,就此占住本州。
鄆州是朝廷秘密搞的洪水淹梁山妙計的受害者之一,朝廷沒淹成梁山,反而把猝不及防的鄆州人和領土淹沒了不少,如今在東部一大塊成了梁山泊西區的一部分水域,連東邊的縣城如今也成了水中危城,與淹沒的林子一起倒是給魚蝦尤其是螺殼類水生物提供了優良最充分的生活處。
意外遭受到如此打擊,還是朝廷發起的凶狠背刺,鄆州知府等主要官員當時是個個氣得直罵娘,當然是罵朝中那些大人物的娘,心裏也難免偷偷罵皇帝趙佶趙大寶真是個當世最頂級的王八蛋蠢貨玩藝。卻還得費盡心力趕緊搶救困在水中盼著獲救的官吏及太多的百姓並設法安置
鄆州官府總算幹了點關心民眾生死的事,這是被唐斌之亂給教訓的,更是害怕梁山
經此一災,鄆州領土淹掉了五分之一強,這還隻是算的能開田地的平地低窪地等容易被水淹沒的,再算上山地等水中高地,鄆州領土能少掉整整五分之二。搞得原本良田及方便生活的好地方都相對寬鬆的情況一下子變了。以前的,地不好,房子不好,或村落在的地方偏僻危險或出行不便等百姓不屑去占了的,全成了緊俏貨,需要官府出麵主持著分配好,讓被朝廷狠坑得失了家業正滿肚子惱火的百姓為爭田地房產新業別搶紅眼了鬧起民變官府焦頭爛額,疲於奔命。
這,你叫當地官府如何能不氣得大罵朝廷混蛋。
現在,本州陸地地域狹小了,人口生活得相對集中了,反倒方便了流寇來了快速搶劫。
鄆州知府等上上下下的非軍方官府人員即便是得到了趙嶽的同意,早一步就離城躲到了梁山泊這,不用受流寇殘暴危害了,即便是洪水之災早過去了,卻仍然忍不住氣恨得罵起娘來。朝廷那幫人莫非真是全瘋傻了不成?淨特媽的玩心眼搞瞎主意。淹了鄆州,方便了賊寇洗劫就當著執法宦官團的人的麵大罵朝中權臣,也罵皇帝趙佶,毫不客氣,毫不畏懼。
執法宦官團的人,包括首領太監,卻一聲不敢吭,根本不敢威脅要上報皇帝。
他們這些人也是上了賊船了,還是自願的,為了保住命啊,隻能跟著知府等人也躲到唯一安全可靠的梁山泊這度劫,這決定還是首領太監拍的板帶的頭。
那些所謂忠貞皇帝的死忠或死心眼宦官,或是心眼多,太奸詐,琢磨著先隨大流去梁山那邊度劫,事後再秘報皇帝這邊的秘密的宦官,自然是全被清洗幹淨了,還是宦官團自己親自動的手,他們熟悉情況,能殺對了,也是以此立下投名狀。
包括領袖太監在內,他們也是看明白了,既然躲到梁山這了坐實了私通,那以後就當著宋國的執法宦官、皇帝的心腹家奴卻效忠著梁山吧,否則就算耍心眼兒事後舉報了,倒黴的也隻是本州的官員,並且會連累到自己至少是不再受有精神病多疑的皇帝的信任,而梁山卻不會受到半點損失,也根本不用在乎官員的死活。反正,換誰來這當官,都免不了得聽梁山的也就不必枉作小人了。
再者,認了梁山趙嶽當主子,隻怕好處更大呀,能混到肉吃吧?
最主要是有長遠出路吧?
大宋王朝,嘖,不離開皇宮和京城就不知道,原來竟然這麽糟糕,怕是氣數已盡真要倒啦
王朝倒了,最淒慘的一類人是誰?
自然是閹人宦官啦。沒了皇家可依靠與供養,無人會收留,全得淒慘餓死凍死街頭
這幫宦官聽著本州官員大罵皇帝,心裏明白這是在向梁山委婉地表忠心,卻也感覺罵得似乎不是沒道理。
可不就是太荒唐任性瞎搞嗎?不然,這麽富裕興盛的國家怎麽會落到這天地。
首領太監也不禁一聲一聲的歎氣搖頭,心中背叛皇帝主子的心思不禁更堅定了,也叮囑其他宦官千萬別犯傻等度了劫回去就犯病背棄梁山的今日救命之恩,做了那忘恩負義之輩,連累大家全得死,也害了自己。
他這麽叮囑著,卻未必所有手下的宦官都會聽進去。
總有那種自覺精明透頂的家夥會專幹害人終也害死自己的事。總有那種固執蠢貨。
然後,東平府的人突圍也突然來了。
兩夥執法宦官團會麵在了皇帝的敵人梁山勢力這,場麵詭異,卻全都釋然了。精明透頂的或固執蠢貨宦官,這一下子都沒有了。泄密的隱患終於徹底消除了。
梁山周圍全是梁山的地盤,人心所向所需所迫,這就是潮流,順之者得活,逆之者亡。皇帝趙佶又是個日益變態的瘋子,你忠貞他,他卻越發猜忌不信你。那何必背叛現在的團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