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節當壞蛋誰不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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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嶽的凶惡顯然沒有高衙內之流出行的清街效果。

    因為他背後是以慈悲公正為本的家族,不是高求這樣的可怕權臣,沒有這個加成,可怕程度就大大減弱了。

    在泰安的人看到趙嶽一行過來,盡管紛紛自覺躲開,但也隻是讓開路,退到街邊照樣圍觀議論,嘲笑咒罵的也有,隻是不再敢大聲,就是小聲對身邊的人嘀咕,生怕被趙嶽一行聽到而追過來讓自己吃苦頭。

    嘲笑咒罵也不是和滄趙家族有什麽仇怨,就是以此顯示一下自己牛逼有膽量與眾不同,從中獲得小人物踩強勢大人物的某種滿足,想以趙嶽為墊腳石提升混社會的身份好處,就和東京下三濫潑皮牛二故意當眾挑釁踐踏賣刀的貴族楊誌一樣的心理。

    趙嶽卻由麵無表情變得笑嗬嗬的,偶爾會抬頭掃一眼隨行進而漸漸臨近的某樓上的某個或某些看客,笑容會更盛。

    被趙嶽掃視的樓上窗後的一處處看客看到趙嶽的笑臉,卻無不心頭一寒,

    都感覺到了趙嶽眼中的強烈嘲弄意味與森森殺機。

    是我伺機以暗器(冷箭)暗算行刺的事暴露了,還是我心中有鬼才對趙嶽小兒的目光產生了錯覺?

    這些殺手都不禁捫心自問,原本的蠢蠢欲動變成終沒敢動手。

    這些裝作好奇的百姓甚至樓上住戶的刺客都有個感覺:趙老二很邪門,似乎有股預知一切能掌控一切的邪氣。

    當然,這不是殺手們不敢動手的主因。

    能幹殺手這一行的無不是凶殘膽橫之徒,不會因為某種錯覺似的荒唐感覺就嚇得舍得放棄刺殺能帶來的豐厚報酬。

    讓他們一直老實裝作看客的是,

    伴在趙嶽左右的宿義宿良兄弟,趙嶽每明顯轉頭抬頭看哪,那邊的這位就會緊隨著盯向那,對趙嶽看去的人仔細打量著,目光不是審視,而是直接變得明顯凶戾而充滿嘲弄挑釁的亢奮。另一個則繼續嚴密掃視戒備周圍。

    後麵的十個侍衛們中也會有幾個跟著宿家兄弟的目光動向緊盯過來,一雙雙眼睛沉靜機敏冷酷,因而可怕。

    其他侍衛同樣也是繼續不動聲色地審視周圍。

    侍衛們的武器都是種比較細長略帶些弧度的,藏在鞘中難知到底是刀還是某種劍,但肯定是犀利的,柄都握在手中。

    對這樣一支戒備森嚴,沉穩老辣,配合默契有序,肯定有戰鬥力又隨時能拔刀投入戰鬥的隊伍,三兩一夥甚至是獨行者的刺客實在沒信心自己動手後能在藏身的樓中不被發現能及時逃脫趙嶽侍衛的反擊追殺。

    此前混在人群中行刺卻莫名其妙死掉的十幾個刺客的悲劇教訓也讓這些殺手不寒而栗,沒有十足把握不敢輕舉妄動。

    吃瓜群眾不知現場的凶險詭異,有借輕賤趙嶽自抬身份的潑皮無賴,也有羨慕崇拜趙嶽的。

    “真英武啊!”

    “想不到滄趙家不著調的老二是這模樣,這麽好看。”

    “是啊,下凡的神仙聖徒一樣。”

    “滄趙家遭難了,破產了,趙老二也照樣騎駿馬威風得不行。真羨慕他有個好家族……”

    “唉!我要是能活他一天的生活這輩子也知足了。唉!莽撞傻子卻就是有傻福。我怎麽就這麽命苦呢?沒錢沒勢也沒貌。”

    在複雜的人心與目光中,趙嶽一行有驚無險趕路。

    快到擂台這邊了,明天是開擂日子,得找地先住下,住當然得住此地最牛逼的客棧——高盛客棧。

    這家客棧是本地最高最大最奢華的建築,有五層樓,在這個時代的這個地方,在一片低矮樓屋中有鶴立雞群之勢,很好找。

    快到高盛客棧的時候,突然路對側的一家小客棧中跑出兩個人來,

    當先一人衝趙嶽跑來,歡歡喜喜叫著:“四哥,你可來啦。”

    宿義宿良和侍衛們看到來者,都不禁笑起來。

    趙嶽看到小劉通在這出現也絲毫不感到意外。奶兄弟要是不來湊這個熱鬧,那才不正常了。

    他來之前給大哥和老家都電報通了氣。

    他要在泰安鬧事,得讓兩處都有數,都事先做些相應準備,防備事態有變。劉通在老家也就自然知道了消息。

    趙嶽不知道的是,梁山向趙莊發電報,小劉通恰好就在電報房。

    本是趙莊納完新戶,一切安排好了,沒事了,少年閑不住,無所事事,莊上又沒談得來的小夥伴,悶得慌,即使沒有大哥劉文在眼目前拘管著,遠在清州根本管不著他,在趙莊沒什麽不自由自在的,他也待不住,所以劉通那天想電報聯係一下趙嶽,說明一下家裏用不著他啦,要回梁山和四哥待著,結果先接到泰安擂台的事。劉通一瞅電報內容,騰就火了。

    寧老太君當時在大廳納涼,聽著丫環和留守老教頭的婆娘們說些各處莊堡新戶和滄州的趣事,猛然聽到騰騰腳步聲,轉眼瞧見小劉通怒氣衝衝飛快而來,微愣了一下,待仔細瞅了瞅小家夥神情,感覺不是發生了什麽不幸的事,暗暗鬆了口氣,就笑嗬嗬地問:“瞧瞧把小猢孫氣的。是誰這麽大膽子敢把咱們家通兒氣成這樣?”

    “來,說給我聽聽,祖母為你做主,不打折他的腿不算完。”

    在場的婆娘丫環們都笑起來。

    小劉通不是趙嶽這樣活了兩世的妖精,是真正的少年,心裏藏不住事,臉上藏不住情緒,沒心情說笑。

    他用袖子胡亂擦了把額頭的汗,把泰山擂台的事三言兩語說了一下,怒氣衝天道:“老祖宗,有人欺負我四哥。我要去好好教訓他,讓他知道什麽擎天柱,什麽人猿都是渣。不用勞我四哥出手。我劉通一人就能挑翻了擂台,攪黃了他好算計。”

    老太君知道了原尾,微微點點頭,沉思了片刻又恢複笑臉,感慨一聲說:“確實是好算計。”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咱們家安穩好過。”

    教頭胡大海的婆娘揚眉嘲弄道:“朝廷這些官員也不知怎麽想的,大宋都要完了,這驚天災難才剛過去,居然又敢攪風搞雨的生事做惡。他們是不怕搞毛了大公子,毀了大宋江山?還是就想把大宋江山早早折騰完了,他們反而能得到什麽天大好處?”

    這一帶頭,老教頭的婆娘們就議論一片,都感覺氣憤又不解。

    寧老太君嘿一聲:“咱們漢人被異族欺負慣了,對朝代更替習慣了,也精通了如何應對。

    那些讀書當官的覺著折騰敗了這個江山沒什麽大不了的。

    新朝立,無論是異族還是本族人當了皇帝,想統治漢人就怎麽也離不得他們這些讀書會統治漢人的人。到時不過是換個身份,積極效忠新主,照樣能繼續當官做老爺享受榮華富貴。所以敢折騰,折騰眼下更能立即撈取可觀的好處。”

    這話點明了統治階層敢肆意腐朽的骨子裏的一個主力動因。

    另一個根本動因就是統治者總自信無勢無智的草民奈何不了有兵有一切的他們,至少一兩代兩三代內草民翻不了天,至於更長遠的,誰在乎?就不想了。那時自己早死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自己管不了那麽遠那麽多。

    再者,除了皇家,曆來權不過一兩代,富不過三代。皇家倒是想江山萬萬年,可誰也改變不了朝代更替的必然規律。

    不趁著有權得勢時盡可能地縱情享受,難道還等未知的下一朝下一世重新奮鬥?

    並非是統治者愚蠢看不清現實,也不是真的目光短淺。

    能當官的絕大多數都是當世的絕對精英。

    都是一邊盡可能地維護和延長本朝的統治,一邊想抓緊機會和此生時間肆意享樂而破壞統治。

    總也逃脫不了這個規律。

    大廳的眾人都不禁又一陣氣憤感慨,但片刻後又紛紛笑起來。

    一老教頭的婆娘笑道:“那些狗官抱著此朝折騰敗了,下一朝照樣有機會,不論誰當皇帝,江山總是得落在他們這些讀書人手裏,要是這麽想,那可就大錯特錯,要慘了。”

    “不止下一朝輪不到他們這些狗東西當官老爺穩坐天下,本朝敗亡時,怕是他們一個個都得先後不得好死,都得和領頭敗江山的皇帝陪葬,一個個家族不跟著徹底毀滅也至少要悲慘沉淪絕望。”

    另一個婆娘笑道:“你說他們使吃奶的勁拚命摟錢,撈來撈去,幹盡壞事,背盡罪孽,結果還不是為咱們攢的?”

    又一個笑道:“狗東西占那麽多婆娘,生那麽多子子孫孫,花大價錢培養讀書,成就一個個滿肚子詩書的奸滑無恥偽君子軟骨頭,鬧個歸齊還不是當官做爺不成,和那些五花八門異族一起當奴隸作到死“

    眾人一想新帝國的全新政治和人才儲備,一想趙嶽不惜代價地把人口移來移去,都笑起來,在這一刻都深感二少爺做得太對了,就得這麽割斷陳舊肮髒的一切。不然怕是很快又回到過去的老路,哪有天下萬民的長久好日子過?

    憑什麽咱們的丈夫子弟流血犧牲打下天下,鬧來鬧去卻還是那些東西順裏成章理所當然地坐天下悠然自得享受成果?

    老娘我不答應。

    帝國的人也不會答應。

    曆史循環是應該有個了結了。

    當著統治者卻肆意害民坑人的,這次定要叫他們和家族嚐到作虐的惡果和後患,統統都掃入垃圾堆成為曆史塵埃。

    以後,世界再也沒他們這類人的份。

    老奶奶也笑了笑,對等在一邊著急的不行,心早飛了的小劉通道:“通兒啊,你想去打擂。我準了。”

    小劉通一聽這話,頓時高興得蹦了高。

    “老祖宗,我就知道你最英明,最體諒人了。”

    老奶奶笑道:“這孩子,是不是我要不答應你,我就是個糊塗可惡老太婆了?”

    小劉通一吐舌頭,“哪能呢?老祖宗可是看著我長大的。我哪是那種人?”

    老奶奶和眾人哈哈笑了一陣,又說:“你要去,我不攔你。但得答應我個條件。”

    一個條件?

    一千個一萬個也行啊。

    老奶奶把小家夥的那點心思看得通透,擔心的也正是少年的莽撞不知輕重,所以收斂了笑容,特意嚴肅了點。

    “本來呢,開擂還要幾天。不著急去。可你指定坐不住。那就早點走。但要悄悄去,去了後更不得惹事招搖……”

    “你四哥那性子豈肯讓那狗官算計的得意?

    指定會親自去大鬧一場讓那些東西吃個窩囊大虧。你就等著你四哥去。一切聽你四哥的。

    要是開擂了,你四哥還沒到。通兒啊,你切記了,萬不可自己逞強上去打擂。一定要等你四哥到了再說。”

    “千萬乖乖的。”

    “萬一你四哥沒去。你也萬不可衝動上台打擂。你可記下啦?”

    老奶奶知道小劉通有本事,但不清楚到底有多高的本事。泰安官府自信能以擂台索命達到某種罪惡目的,那擂主指定不是一般的厲害人物,要是沒點鎮世的能耐,不可能被官府看上並寄托重任和信心。

    況且就算打敗了擂主,事也不是就這麽完了。

    這不是一次簡單的相撲比賽熱鬧。那後麵還有官府一層勢力和算計呢。

    沾上官府的事就沒個容易的,一般人不死也得扒層皮。小劉通隻十六歲,還是個標準的少年,可不是小孫子那種比大人還成熟老辣的怪物。劉通就算獨自應付得了打擂,也指定應付不了官府黑手。萬一出了事,那事後怎麽報複也晚了。

    所以很不放心。

    老奶奶決不許劉通擅自冒險。

    隻要讓去,小劉通自然什麽都滿口答應,心裏到底拿的什麽主意就沒人知道了。

    但,他老實聽安排,扮作尋常家庭的少年,沒在這社會還動蕩的危險時期騎馬走陸路穿州過府地冒險,坐了條小船,走運河,到了泰安附近再下船去泰山,聽老奶奶的說法,趙嶽來指定高調住最好的客棧,他在高盛附近悄悄住下。

    老奶奶做事穩妥,

    派了個身邊最得力的侍衛跟著去,既是相互照顧保護,也是看管著小劉通不讓其到時候能任性行事。

    如此不算,後麵還讓李助安排了接應的人手和船隻以防萬一。

    當然這也是趙嶽電報中的要求。

    趙嶽來泰山,打擂隻是一個方麵,要坑泰安官府的財坑到府尹等狗官心痛得要死。

    否則殺了任猿意義也了了,教訓不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