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迫不及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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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外一個角落裏,

    秘諜司二當家的眼神冷酷盯著朝臣出宮口,對身邊的四五個心腹骨幹秘諜頭目兄弟吩咐道:“按計劃都盯緊了。凡是派家仆親兵什麽的離開的,都盯死了。凡是其府有人背行囊甚至帶防身武器想悄悄出京的,無論他是誰、帶了幾個人、以什麽名議,都秘密抓了關起來最快嚴刑審問搜查,抓捕時膽敢反抗的,一律格殺勿論,決不許一人漏網。”

    這位二當家的正是當初以薛弼小廝身份去偵察梁山卻受到了強烈刺激教訓的那人,叫周遊,

    也確實以商販、道士、遊方郎中等身份周遊了太多地方,國內各地荒蠻凶險卻要緊區,還有燕雲、西夏、大理凡朝廷想了解的都去過,這麽多年來,見識了太多風景世情,卻也吃了太多苦,冒過太多險惡。

    和他同期入秘諜司負責偵察外務的許多人都各種死法螻蟻一樣悄無聲息死在了各地,他武力高,心機巧,最主要是運氣好,活到了現在,梁山之行雖然受重挫卻得大功,趙佶很滿意,梁山無暗藏的軍力,趙廉沒蓄謀造反,趙佶大鬆口氣,當時心情好,周遊的運氣就來了,得趙佶親口嘉獎點將,由原本的骨幹大頭目之一,一下子拔升為秘諜二當家。老大是譚稹,曆來是皇帝心腹大太監兼任。具體主持幹活的是二當家,事實上的主管。

    但是,周遊卻並未為此有原本應該有的那麽慶幸和感恩。

    瘟相梁師成神秘沒了;冒死上梁山偵察的忠臣薛弼升官又很快獲罪遠竄邊荒必途中丟了命;大相國寺事件隻發生在京城的一樁樁一件件大事就足以讓周遊越發意識到,大宋王朝已經罪惡腐朽肆虐到不值得效忠了,怕是離倒也沒幾天了。

    從離開梁山時就有的那股子焦慮迫切感頓時翻著跟頭的上竄當間諜的本來就比常人敏銳。

    這樣得過且過蒙頭混下去,不行啊,和糊塗等死有何區別?

    我雖不算什麽好人,但十幾年為國家民族出生入死,不避艱險,從無推辭,有大功勞苦勞,我的犧牲對國家有價值,如今對我也得有意義,我有資格私心一下,也必須早早積極謀求另一種出路

    不能陪著那些該下地獄的一起死

    但是,他又不知道到底哪才是能接受他投靠的那個出路。

    海盜?

    他聯係不上。聯係上了也不要他。

    叛逃潮後,滯留在宋國的人都得承受刀兵火海的煎熬考驗,這是海盜對宋人的國策,不會再收人,除非是通過趙廉或趙嶽的途徑於是,在趙嶽大鬧東京時,別無選擇的周遊立即果斷秘密在京外跪拜了趙嶽懇求投靠梁山。

    皇帝的心腹秘諜,還是事實上的大頭子,突然冒昧來懇求投靠效力,趙嶽也沒忌諱。

    趙嶽有異於常人的能力,當時沒感受到周遊暗藏對他的敵意或什麽陰險,這就行了。至於人是會變的,周遊這種被洗腦的奸細更是最難琢磨把握,今日誠心投靠,明日就可能背叛,出賣會遭到極危險的反噬趙嶽也不以為意。

    用周遊這種極危險分子有用危險分子的方法。

    他說:“凡是收拾漢奸賣國賊各種罪惡奸賊的,凡是堅定抵抗外敵的,我梁山都願意為他提供最後一條生路。你不需要表白,不用賭咒發什麽毒誓,也不用急於立什麽投名狀。你是秘諜和此行的老大,靈活盡到你應盡的職責就行了。”

    準備了一肚子話的周遊當時愣了。

    他萬沒料到居然會如此容易。

    收拾坑國賣國的奸賊,對付外敵勢力,這本就是秘諜的根本職責,這算什麽入夥條件?滄趙果然大氣!

    他情不自禁又想起梁山之行離開時聽到的那首驟然響起的曲調古怪新鮮卻格外鏗鏘有感染力的歌。

    不用說自白(goodbye),我會珍重那未來,和你那帶不走的聖愛

    那鏗鏘古怪的曲調似乎又反複吟唱轟響在耳邊,一向冷靜(冷酷)心性早磨得異常堅忍沉穩無情的周遊不禁激動到熱淚盈眶強烈想表達一下仰慕滄趙已久和誓死忠誠投靠的心,一時胸中激蕩千言萬語,卻不知該說什麽好就象當年年少無知成為優秀秘諜,卑賤之極卻能跪坐在神聖殿堂當麵聽至尊神聖的皇帝殷殷教導寄予神聖重托,感覺自己的生命雖然卑微卻極有意義,極有價值,對國家和神聖君王都極有用極重要亢奮激動,呐呐不能言,隻知喊誓死效忠時一樣。

    他又想起那個官小卻異常機智勇敢又忠誠君王忠誠朝廷的薛弼,想起薛弼聽著那鏗鏘,當時突然淚崩脫口所說的“大宋,完了”的無限悲愴,下意識不禁悲歎道:“可惜了薛弼薛大人,他已經再也看不到他忠誠熱愛的大宋了。”

    “薛弼?”

    趙嶽一笑:“他怎麽會死在發配途中?我剛剛說過兩個凡是。薛弼忠誠我們這個偉大民族,我梁山自然給他生路。”

    周遊又愣了。

    他本還慚愧自己當時明知薛弼會在發配途中遭到殺害卻猶猶豫豫最終沒出手相救,沒想到一股強烈的震驚和喜悅狂湧而上,猛烈衝擊他堅硬的心頭:滄趙果然睿智無雙而大氣,值得信賴。我的決定沒有錯

    趙嶽並不在意這個秘諜頭子知道了薛弼藏匿在梁山。

    朝廷知道了此事,那又怎樣?

    諸賊敢動麽?

    準確的說是,諸賊該怎樣對付梁山還會照樣千方百計對付,知不知道薛弼在梁山還好好活著,對梁山都沒什麽區別。

    反正決定結局的最終隻是朝我雙方的力量。

    梁山目前兵力薄弱,卻已不是朝廷想圍剿就能夢想事成的

    周遊好不容易抑製住了激動,想了想說:“其實,叛逃潮後,秘諜已經沒剩下多少了。那些在外執行任務的,若是沒死在外麵,就是都跑了,至今一個也沒回來。隻有當時留守京畿執行監察或正好外歸在京休整的人手才有一部分沒叛逃。這些人中有品行不堪沒資格沒膽子敢叛逃海盜的,有感恩忠誠君王的,卻無論是哪一種,都有不少在心裏其實是極敬服擁護文成侯的。在我們秘諜司,包括公開對外的皇城司內部,一提到侯爺二字,大家的意思隻有一個,那是指文成侯。”

    “關於我自己。我隻想說一句,從今往後,小人這條命就交給梁山了,某必不負公子爺今日展現的偉大心胸情懷和恩遇。我手下也有不少能為梁山間接效力的可靠好手可用。”

    聽這話就可知周遊是個聰明可用的明白人。

    趙嶽淡然一笑,說:“命運是自己掌握的。你怎麽做,選擇什麽路,全在你自己心意。我不在意你會不會背叛。”

    然後交給周遊一個銀元大小的灰色塑料小牌,上麵隻仿佛一個小字“梁1”,說:“自會有人拿著這個牌子聯係你。這種牌子隻有我家能製造。以後你和他單線聯係。如何聯絡如何行事,你和他商量著辦就得。”

    周遊恭敬雙手接了牌子,心裏卻嘀咕:“滄趙果然在京城有眼線,甚至潛伏著不小勢力,否則如何救得了薛弼”

    這次滄北事變的消息,雖然還嚴格局限在朝堂上,但周遊這種身份,還是多多少少立即知道了點。

    文成侯死了?

    滄北軍叛逃了?

    周遊極度震驚,立即想到一個問題:“沒了趙廉和滄北軍撐腰,梁山的形勢立即就變了,還能是可靠的生路?”

    他立即喬裝去以緊急信箱聯絡上了聯係人,說了聽聞的此事,沒問那麽聰慧強大的趙廉居然就這麽死了是不是真的,隻急問:“沒了侯爺威嚴的庇護,咱們梁山如何應對?朝廷必定會收拾梁山。隻梁山那些牛羊財富,包括君王在內他們也會迫不及待下大力氣,絕不會讓二爺能活下去。他們都貪鄙無恥而無情無義,眼中隻有權勢利益,何況本就極度嫉恨仇視咱們二爺。我應該做點什麽?怎麽做?”

    趙老二可是大鬧東京在朝堂上囂張狠抽過滿朝君臣的臉的。

    當時,諸賊不得不強行忍受如此奇恥大辱,到如今隻會更猛烈反彈爆發事出太突然,想必趙嶽也萬萬料不到大哥會突然朝廷以一國之力對付荒野水泊梁山,小小梁山如何能抗得住?

    聯係人永遠是那種冷淡無波的大眾臉,即使猛聽到如此驚天噩耗也一如既往的仍然沒什麽強烈反應。周遊已經太熟悉這個,也沒感覺意外,隻是難免也有點懷疑。他死盯著聯係人的眼神變化,等待聽聽這人到底會說什麽。

    聯係人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沒提滄北事變半點,沒悲情,隻冷笑了一聲說:“大爺不在了,朝廷就能滅我梁山?”

    周遊感覺到聯係人不是在為穩住他而故作鎮定和忽悠,而是心中真正有底氣。

    他不禁精神一振。

    聯係人也一直在密切審視周遊。

    看到周遊並未懷著聖人所立信條‘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而識時務的產生背叛心,他這才接著淡漠道:”這滿天下的達官貴人,包括這京城,包括深宮中自以為安全的皇帝父子,我梁山想叫他三更死,他就不會活到五更天。他們連自己的命都掌握不住,生死隻在我家少爺一念間,也配奢望滅我梁山?不算這個,隻戰場正麵較量,決生死“

    聯係人說到這,嘴角不禁微微翹起,流露出一股子強烈自信、霸氣、驕傲,”天下何人是我家少爺的對手?“

    ”就是強如猛虎魔王的金國國主完顏阿骨打親自統領他最能打的所有戰將、最精銳的兵力猛攻梁山,隻要他敢進水泊,下場也隻有一個字,死。“

    周遊猛聽到那一聲死,不禁渾身一震,雙眼不禁放出亢奮的光來。

    他是真心把梁山當唯一的生路來忠心效勞的,可不希望梁山經不起這場突兀打擊。

    再者,人無信不立。

    在這個摸不著頭腦的亂世,毫無信義,專門聰明的趨炎附勢投機取巧求生求活得好,隻會無人敢信,淪落為孤家寡人,必死得更無助更慘,對秘諜這行人來說尤其如此。

    聯係人收斂了微放的情緒,臉上露出周遊難得見到的一絲笑模樣,說:”危難之際,梁山如何自保,那是我家少爺的事。你,我,要考慮的要做的隻是你我在此應盡的職責本分。你不需要著急為梁山做什麽。一切照舊。眼下要做,也隻是你秘諜司該做的,抓捕清除京中暗藏的賣國賊,血手為國除奸。這是個最難得的機會。必有人急於把事件泄露給遼國。“

    周遊想不清楚聯係人何來的如此鎮定以及底氣霸氣,心中猛然升模糊念頭,卻也不去多想多進一步分析猜測。

    是的,他隻要盡到秘諜的職責就行了。

    隻要做好這一點,無論後續事態如何發展,他都不會有什麽風險、損失,自可進退自如相機而動。

    也正是梁山不約束他不要求他專門為梁山做什麽,周遊反而對梁山更多了一份信心和堅定。

    隨後,周遊虛心和聯係人商討了如何展開除奸行動,並獲知了一份京畿漢奸名單,震驚不已,想不到這些滿臉正氣君子忠臣信誓旦旦的人背後居然會如此無恥除奸也更多了明確目標和把握。

    現在,朝會結束了,就該輪到他周遊出手了。

    一番緊鑼密鼓周密行動,當場逮到了六家派赴遼國的人手,又牽扯出兩家,其中還有一家居然是皇帝一向視為休戚與共可靠看門狗而格外恩待的勳貴將門。

    與宋王朝利益太緊密的勳貴,縱然明知成功投靠了遼國,也必定因廢物和被猜忌而在失去利用價值後最終無好下場,可是,一看大宋要倒了,急眼了,也難免有人會試試這條路。

    人總有僥幸心。

    總有人自覺高明,總會懷著僥幸心一搏

    &esp;趙佶從昏迷中醒了,聽了兒皇帝匯報的應變處置,懸在嗓子眼似乎要蹦出來的心總算放下了點,但內心裏卻還處在極度驚慮中無法恢複鎮定,因為他不相信除了趙廉以外,還能有人抵抗住遼國。

    劉?宗澤?兩個文官糟老頭,加上個義氣書生嘴本事的李綱,就能倉促間守住邊防?

    這明顯不大靠譜的說。

    他虛弱憂愁的躺在床上休息,可是一聽譚稹和周遊的緊急匯報,頓時驚恐大怒到一下子從床上跳下來。

    ”好狗賊,就這麽盼著我大宋江山被遼賊並吞?就這麽迫不及待要朕國破身亡?忘恩負義,欺世盜名,狗東西“

    ”統統抄家滅門,誅九族,殺!“

    趙佶赤腳在冰冷的地,赤紅著眼,咬牙切齒咆哮:“給朕盯緊了。如此懲罰,看看還有誰敢背叛朕。”

    緊急來旁聽的兒皇帝趙桓也憤恨激動到拳頭握得死死,凶狠大發:你們想要我皇家死。我先叫你滿族亡。”

    譚稹滿臉凶狠高聲叫著:遵旨,請陛下放心心裏同樣大恨:咱家是閹奴,沒了大宋,咱家的好日子哪找去?你們敢助遼國滅宋,這是在挖咱家的根呐。咱家豈能讓你們好活

    躬身在那的周遊嘴上恭敬應諾表決心,心裏則暗暗嘀咕:這是暴露出來的幾家,你們就這樣了,還有不少能沉得住氣,或是還在觀望隨時會背叛,或是投靠得早並不需要特意靠這次泄密加強效忠遼國,沒暴露出來不臣的,他們更狡猾更險惡更具欺騙性有的還是關鍵職位上的重臣呢,危害性恐怖你們若是全知道了,豈不得當場驚怒死嚇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