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哈迪斯的標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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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之後,警方又追查到二號嫌疑人,李大衛,此人是一名律師。有目擊者稱,乾先生遇害的前一晚,這個人和乾先生發生過激烈的爭吵,地點就在乾先生的辦公室。警方盤問了這個李大衛,李大衛聲稱曾經幫助乾先生做過一些有違法律規範的事,乾先生答應在事後給自己好處,可是事後他卻反悔了。自己出於憤怒才會和他發生爭執。李大衛說爭執發生之後自己就獨自回家了,當晚沒有再離開過家,有妻子孩子為自己證明。



    一連調查了兩個嫌疑人,依然是一無所獲。不過隨著案件的調查越深入,李成祖越感到這個乾先生生前實在不是什麽善良守法的好公民,甚至經常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



    第二天,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黛西女士報警說在自己弟弟的地下室裏發現了一把雙叉戟,上麵有很多血跡,還有自己送給乾先生的手表。她哽咽的說自己怎麽也不敢相信是自己的弟弟殺了自己的未婚夫。



    接下來警方的調查表明黛西女士的弟弟的確在生意上陷入麻煩,他也承認向乾先生借錢遭到拒絕。但是他堅決否認自己殺了人,他情緒激動,堅持說根本不知道地下室有什麽雙叉戟,自己是被冤枉的。



    經過法醫鑒定,這把雙叉戟上的血跡的確來自死者,而且死者身體上的穿刺傷也與這把雙叉戟的形狀相吻合。



    看來如果沒有進一步有利的證據,黛西女士的弟弟將麵臨法庭的起訴。



    然而就在當天晚上,楚言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有一處十分美麗的水澤,周圍霧氣繚繞,水澤旁一位身材曼妙的měi nǚ翩翩起舞,再然後她走進霧氣中,身影縹緲,她越走越高,走到高處後她遇到另一位měi nǚ,之後兩人扭打起來,最終這位水澤姑娘被從高處推了下來。楚言也就驚醒了。醒來後她反複琢磨這個夢,但是實在琢磨不出來個所以然。



    直到第二天,李成祖招集事務所的全部成員,一起研究這個案子,暗影負責放幻燈片,把這個案子中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陸胖還買來不少薯片,爆米花,可樂。茉莉警官嘲笑他道:“嘿,胖子,我們是辦案的,你以為是看diàn yǐng嗎?”



    陸胖也不是吃素的,立馬頂回去:“我們一邊享受美食一邊辦案,兩不耽誤嘛。您倒是整天的一臉嚴肅,蓄勢待發的,也沒見你多破獲幾起大案要案啊。”



    茉莉一聽這話立馬不樂意了,剛想發作,李成祖就來調停,他對著陸胖說:“陸胖,少說兩句,你這薯片有沒有燒烤味的,給我來一包。”



    陸胖嘴裏說著“有,有。”之後遞給李成祖一包薯片,還不忘瞪了茉莉一眼。



    當暗影放到凶器雙叉戟這張tú piàn的時候,楚言突然腦子裏有個想法,一閃而過。這之後她就沉浸在自己的思考裏,漸漸聽不到周圍的聲音了。她想到雙叉戟,想到那個碎了的三頭犬雕塑,再想到那個夢裏的水澤姑娘。她突然有點明白這個夢的含義了。在古希臘神話中,水澤仙女明塔曾是冥王哈迪斯寵愛的qíng rén,然而哈迪斯卻從埃特那山娶回春天女神珀耳塞福涅為妻,並宣布立為冥後。明塔嫉妒不已,到處散布珀耳塞福涅的壞話,處處與她為敵。憤怒的珀耳塞福涅將明塔瘋狂的踩得粉碎稀爛



    楚言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隻聽到李成祖喊她的名字,她才回過神來。她對大家說了句抱歉,之後接著說:“我們之前的調查都是圍繞著乾先生工作中遇到的人,以及近期和他發生過矛盾的人。如果這個凶手不在這些人之列呢。我在想乾先生在感情生活方麵是個怎麽樣的人,他對感情專一麽?有沒有讓哪個姑娘吃過苦頭?”



    茉莉問道:“你是說也有可能是情殺?”



    這之後的調查表明在兩年前,乾先生的確有一個很要好的女友,這名女友叫妍菲,是一名漂亮的年輕護士,家境貧寒,乾先生是在醫院就醫的時候遇到的她。之後二人確實如膠似漆了一段時間,隻不過很快乾先生就移情別戀了,他在一次私家晚宴認識了他現在的未婚妻黛西女士。乾先生對黛西女士一見鍾情,並且二人家世相當,門當戶對,交往沒多久就訂了婚。被蒙在鼓裏的妍菲直到他們訂婚才知道自己被甩了。她憤怒不已,找到黛西女士理論,並聲稱自己才是乾先生真正的ài rén。兩人在扭打的過程中,妍菲被推下了樓,摔至傷殘。之後乾先生為黛西女士聘請了最好的律師,黛西女士被無罪釋放了。妍菲在癱瘓後,一直由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哥哥照顧,但是就在她出院兩周後,她割腕自殺了,當時她哥哥出去工作,沒有及時發現。



    楚言對李成祖講了自己的夢,並對他說出自己的推測:“妍菲的哥哥和她從小一起長大,這個哥哥對mèi mèi的感情一定很深,他在看到mèi mèi被乾先生無情的玩弄拋棄,甚至因此摔成殘廢,自殺而死後,很有可能對乾先生恨之入骨。他把乾先生視為冥王哈迪斯的形象,這個人殘忍、粗暴、毫無感情、但同時又富有。和哈迪斯如出一轍,並且包括對感情的處理方式也是一樣。這個哥哥認為自己的mèi mèi就是水澤仙女明塔的化身,她因為qíng rén的背叛才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所以他要報複回去,要讓乾先生也粉身碎骨,並被冥王哈迪斯的雙叉戟穿刺,死於冥王的標誌之下。還要砸碎冥王的三頭犬雕塑。”



    李成祖說道:“很有道理,但是如何獲得物證呢?犯罪現場沒有留下任何關於凶手的證據,沒有指紋,沒有dna,沒有錄像,什麽也沒有。唯一的凶器雙叉戟還被發現在珀耳塞福涅弟弟的地下室裏。”



    楚言想了想說道:“那個石膏雕塑,應該不是到處都能買到的吧?”



    李成祖恍然大悟,開始著手調查。



    之後證明這個三頭犬雕塑是從希臘進口來的,隻在一家歐式雕塑館出賣,店家一共就進口了12個,已經賣出去5個。警方按照店家的描述挨個找到了這五個買主,其中一個買主田先生稱,這個雕塑自己買了沒幾天就被人從家中偷走了。至今也沒有找到這個小偷。而隨著進一步的調查表明,妍菲女士的哥哥在不久前給田先生家裏維修過空調。也許他就是在看到這個三頭犬雕塑後想到了冥王哈迪斯,於是才萌生殺意的。



    有意思的是,雕塑的買主田先生之前把這個三頭犬雕塑放在一個方形玻璃罩裏,那個偷走雕塑的人,砸碎了玻璃罩的一麵,卻割傷了自己,在現場留下血跡,所幸的是田先生把這個破了的罩子扔在地下室裏,想要日後再配上一麵玻璃。最終警方將碎了的玻璃罩上的血跡提取了dna與妍菲哥哥的dna比對結果一致。妍菲的哥哥最後說乾先生就是個惡魔,這個惡魔毀了自己的mèi mèi,粉碎了自己mèi mèi的脊椎骨。mèi mèi受傷後,這個乾先生一次也沒有出現在醫院裏。mèi mèi傷的很重,需要做手術,術後還要做恢複治療,自己向乾先生借錢,他竟然讓保安把自己趕走,並聲稱和自己的mèi mèi已經毫無瓜葛了。然而可笑的是,mèi mèi竟然至死都愛著這個惡魔。



    事情過去之後,楚言對李成祖說:“你知道麽,在古希臘的神話裏,水澤女神明塔在被踩得粉身碎骨後,冥王哈迪斯出於同情,讓明塔的骨灰中長出了薄荷草。妍菲女士的受傷隻是意外,如果乾先生在妍菲女士受傷後不是表現的那麽冷酷無情,說不定事情的結局就會不同了。”



    楚言點亮一盞蠟燭,心裏想著:但願這個美麗如水澤般的姑娘最終放下了這段不屬於她的愛情。她生前已經為這段愛情吃盡了苦頭。一段錯愛,竟然是能致命的。



    這之後的一個星期五下午,李成祖從幼兒園接了妮妮,並把她帶到自己的別墅,然後他才先斬後奏的給楚言打了diàn huà。楚言當然是暴跳如雷,質問他為何不經過自己的允許就接走妮妮。李成祖隻是簡單一句話:“你不放心的話,就一起過來吧,我把地址發到你shǒu jī上。”



    楚言當然是不放心,妮妮可是她的心頭肉,放下diàn huà,她驅車趕往了李成祖的別墅。



    這棟別墅很大,但是不是豪華的那種,它內部的布置非常文藝範,而且有歐式複古風。四麵牆壁上都掛著歐洲的油畫,其中一麵牆還掛著婚紗照。客廳裏還布置了很多百合花,香氣撲鼻。客廳的一個角落裏有一架斯坦威鋼琴。李成祖對楚言說自己是接妮妮來過個愉快的周末的。楚言還沒來得及發火,妮妮就開心的說:“成祖叔叔給我買了漂亮的芭比娃娃,還送我這套洋裝,媽媽你看漂亮麽?”



    楚言不想在女兒麵前發火,隻得先克製住。待妮妮自己去玩了,楚言對著李成祖說:“你這樣以為是對她好麽,你這樣會慣壞她的。還有你為什麽不事先和我說一聲就接走妮妮?”



    李成祖一副息事寧人的架勢說道:“開心一點麽,不要破壞這個愉快的周末。”之後他就和妮妮一起去花園玩了。



    李成祖在大餐廳用過餐後,幾乎一直陪著妮妮玩,直到哄她去客房早點休息。



    這之後他就坐在那架斯坦威鋼琴前麵談起了肖邦的“離別曲”。



    他彈完一曲後,楚言對他說:“真沒想到你還能彈出這麽傷感動情的旋律,和你平時的形象很不符啊。”



    李成祖沉默了片刻,望向楚言說:“今天是我爸的忌日。”



    楚言聽到這話有些局促起來,她說道:“哦,對不起那麽客廳牆上的婚紗照是?”



    李成祖回道:“是我的爸媽,他們在我十幾歲的時候出了車禍,我父親在車禍中喪生,我母親失蹤了。一直沒有下落。”說著他露出傷心難過的表情。



    楚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於是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警方有什麽線索麽?”



    李成祖回道:“十幾年了,調查一無所獲。誰還會在意十幾年前的失蹤案呢。每年的失蹤人口不知道有多少呢。我們今天不說他們。不是說好了,要過個愉快的周末麽,別破壞了氣氛。你坐過來吧。”說著,他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楚言顯然很猶豫,她一向不是個放得開的人,更何況眼前這個男人總是花樣百出,一直讓自己不放心。



    李成祖看她不肯過來,繼續說道:“你看這個鋼琴前的板凳很寬,我父母生前時常一起坐在這裏宋醫生,你就當安慰我吧,我現在極需要心理撫慰的。”說著他用可憐的眼神望向楚言。



    楚言想到今天是他父親的忌日,他母親又是在同一天失蹤的,於是動了惻隱之心,慢慢走了過去。誰知道她還沒走到鋼琴旁,就被李成祖的長胳膊一把摟過來,等她反應過來,已經坐在李成祖的懷裏了。和他靠的如此近,楚言聞到了他嘴裏的酒氣,甚至還能聽到他心髒的跳動。楚言想要喊,拚命掙紮著。李成祖緊緊抱著她,靠向她的頭說道:“噓,不要吵醒妮妮。我隻想和你靜靜的說些話。”



    楚言惱怒的回道:“你要說就說,沒必要靠這麽近吧?”



    李成祖聞了聞楚言的頭發,就放她離開了自己的座位。楚言站起身,連忙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一臉尷尬的神色。



    李成祖笑道:“楚言,你害羞了。”



    楚言根本不理他,轉身要離開。



    李成祖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對她說:“我很嫉妒。”



    楚言不明就裏的問他:“你嫉妒什麽?”



    李成祖回道:“暗影,我說我嫉妒暗影。”



    楚言又問:“你嫉妒他是因為他異乎尋常的聰明?其實我也覺得他很聰明,不應該這麽就輟學了。他應該去讀大學。我私下裏和他聊過,但是他很抵觸”



    李成祖說道:“我們今晚能不能不聊他,隻聊我們。”



    楚言問道:“我們?什麽?”



    李成祖回道:“我嫉妒他因為你和他關係走的很近,我費了力也得不到的特權,他可以輕易的得到。他是你的網友,還知道你的喜好,和你一起看芭蕾演出。”



    楚言說道:“好了,好了,如果你要說的是這些,我和他隻是普通朋友,我當他是小孩子的,需要有人關心,他是個孤兒,養父去世後沒有人管他,他需要有人引導。僅此而已。”



    李成祖說道:“那我呢?在你心裏我是什麽樣的位置?”



    楚言和他四目相對,被他這麽直接的問,很是局促不安,但是在他熱切的目光下,自己又躲不開這個問題,於是說道:“我認為莎莉和你很合適。”



    李成祖有些失望的鬆開了拉著楚言的手,他看起來有些頹廢。但是很快他努力做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對楚言說:“很晚了,我送你去客房休息吧。”



    那一晚,楚言心裏翻湯倒海,她弄不明白這個李成祖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又在戲弄自己,如果他是認真的,自己又該如何麵對他呢。



    楚言看到床頭櫃上的小愛神丘比特的雕像,不由得陷入深思中。相傳丘比特是愛與美的女神維納斯的兒子,他有一張金弓、一枝金箭和一枝鉛箭,若被他的金箭射中,便會使人向往愛情且促進愛情走向婚姻,即使是冤家也會成佳偶,而且愛情一定甜蜜、快樂;相反,若被他的鉛箭射中,便會使人拒絕愛情且相愛的人也會產生憎惡,以分手而告終,即使是佳偶也會變成冤家,戀愛變成痛苦、妒恨摻雜而來。但是丘比特射箭時是蒙眼射箭,因此人們把愛情說是是盲目的。這世間人際關係的複雜很多都是這盲目的愛情造成的。可見這愛情真是要命的東西,一旦被丘比特的金箭射中,就不知會發生什麽荒唐的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