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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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若離開後,筮祀從光滑的石台上飄落下來,走到修竹身邊,平淡的道“如若是我相柳部落首領相柳琅玕的女兒,從小被嬌生慣養壞了,所以做起事來難免會有一些過激,不過她的本性卻並不壞,希望修竹小友不要怪罪啊!”



    修竹聽到巫師筮祀這解圍的話,橫眉怒目的冰冷臉龐也是稍稍解凍,不過聲音中仍有一絲不悅的道“過剛易折,我既然是寄人籬下自然不會有什麽過多的計較,但若是她以後依舊這般刁鑽跋扈,隻怕吃虧的還會是她自己!”



    筮祀眉頭一抖,一個初來乍到的少年能說出這種話,令巫師筮祀有些刮目相看,初出涉世的毛頭小子哪個不是盛氣淩人自命不凡的姿態?很少有像修竹這般不驕不餒的心態。即便是相柳部落中他最為看好的雲煙也不會有這般心態,和修竹相比還是差了半籌。雖然雲煙在自己麵前向來都是畢恭畢敬唯唯諾諾,但是筮祀心中卻是清楚的很,在外rén miàn前雲煙的那副冷漠足以拒人於千裏之外,長年覆陰霾、堆冰霜的麵孔即使在相柳部落的首領相柳琅玕麵前也不會有一絲的更改,想到這裏,筮祀在心中喟然一歎!



    見到修竹餘氣未消的滑稽模樣,筮祀在心中一陣啞然失笑,小小年紀至於如此記仇?然後也是不想再火上澆油的說些推波助瀾的話,隻是點點頭道“看來修竹小友對於上古吐納訣的修煉已經有了些心得,但想要成為真正的強者來肩負起身上的使命,還需步步為營穩紮穩打的反複錘煉才行啊!當然也不要一味的急於求成,這樣反而會影響到自身的修為根基,根基虛浮不穩以後怕是再難攀高峰!欲速則不達,勤勉但不過度才是修煉者最好的心態!”



    “修竹謹記筮老教誨,必定會勤勉修煉!”修竹對著筮祀一拱手,麵色認真的道。



    “嗬嗬!修竹小友不必如此拘謹,若是以後還有什麽麻煩的話,盡管來找我,既然你留在相柳部落,總得保證你的安全不是?”筮祀一臉笑容的道。



    修竹聽到此話,當即喜上眉梢,聲音爽朗的道“那小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既然筮祀主動給自己找台階,那修竹沒有理由不打蛇上棍厚著臉皮貼上去,再說以筮祀在相柳部落中的地位,可以說是一個極為穩固的靠山,上了他的台階,以後在相柳部落可以減少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剛剛如若不就是一個活脫脫的例子嗎?



    見到修竹點頭應是,筮祀原本微笑的臉上笑意更濃,猶如一朵盛開的菊花!



    筮祀這老狐狸在心中也是打著自己的如意小算盤,修竹的輪回破世的身份就注定以後是一個超級潛力股,樹大雖然容易招風,但是大樹底下同樣是好乘涼啊!此時不投資,更待何時啊?



    “嗬嗬!既然如此,那修竹小友就安心在這赤水之畔修煉吧!老頭我就先走一步了!”說完,筮祀的身影虛化成點點光斑消失不見。



    巫師筮祀走後,修竹再度盤坐在石台上修煉上古吐納訣。



    不遠處,一棵隨風擺動的垂柳下,少女如若雙眼眯起,嘴角輕輕掀起一絲危險的弧度,雙眼如鷹鷲的盯著盤坐在石台上的修竹,然後突然抬手折斷麵前的一枝柔軟嫋娜的柳枝,纖細的玲瓏手輕輕揉碎半截柳枝,半響後,將破碎的柳枝往身後一拋,轉身離開!



    就在如若轉身離開不久,從相柳部落中走出一位體型高大威猛的健碩壯年男子,健碩的壯年男子全身包裹著雪白的虎皮,手拎一把金黃的龍頭鍘刀,刀身幾乎與高大的身軀持平,龍頭鍘刀刀腹中空,鍘刀頭尾鑄有龍頭和鳳尾,壯漢持刀過柳,搖擺不定的柔嫩柳枝立即順著大漢前行的方向傾斜,發出一陣沙沙的婆娑聲。



    走過柳樹,壯漢往赤水之畔瞧了一眼後,往東走去。



    緊接著大漢走出相柳部落的事身裹獸皮的雲煙,雲煙麵色如常,波瀾不驚。步調不急不緩,過柳,被微風拂起的鬢間青絲與柔軟金柳同一節奏的擺動。少年走出相柳部落,轉身西去。



    相柳自源看著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部落,一臉旺盛的陰戾之色幾乎要溢出猙獰扭曲的臉龐,重重的冷哼一聲,向南行去。



    大戎部落領地……



    烈日上三竿,相柳自源來到了赤水河上遊的大戎部落領地。



    相柳自源駐足在大戎部落領地前,深吸了一口氣,感受到比相柳部落領地要濃上幾分的神力,心中也是閃出一股垂涎之色,真是一塊好地方!



    等我坐上相柳部落的首領之位後,這片地域必是我的首取之物,這麽好的一塊風水領地,這些年真是便宜了大戎這群狗雜碎了!這片天地的格局也該變一變了,風水輪流轉,日後到相柳!



    部落中那些守成有餘開拓不足的老家夥,他們來掌控相柳,讓相柳自源感到無比的憋屈,甚至比三百年前被流放到天神山脈還要讓他覺得憋屈,蚍蜉不撼大樹無可厚非,但在這塊貧瘠的天神山脈依然束手束腳畏首畏尾的,這讓相柳自源由衷的感到一股恥辱。



    “一群鼠目寸光的老家夥,這些年傾力培養雲煙,我相柳自源何時比他差過?一個從外麵撿來的野種也有資格淩駕在我之上?既然相柳不助我,那我相柳自源隻能自助了!我要親眼讓你們看到,相柳部落會在我的手中逐漸恢複往日的榮光,甚至猶有更甚!”



    相柳自源撫摸著腰間的一對子午陰陽鉞,心中冷哼道“以後我會用我手中的這對子午陰陽鉞來主宰這片天地的陰陽生死!”



    一步踏出,相柳自源身體挺直如匕,大步邁入大戎部落。



    “相柳自源!為何無故出現在我大戎領地?可是前來送死?”兩名守卒見到步履穩健前來的相柳自源,臉上浮現出一抹警惕之色,開口大喝道。



    “送死?”相柳自源冷漠的臉龐上扯出一絲譏諷,也不多說什麽,單手輕輕從子午陰陽鉞上移開,動作閑庭信步一般的往前輕輕拍出一掌,兩名守卒倒射而出,一口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鮮血吐在滿是灰塵的地麵上,地麵上突兀的隆起了一處暗紅色的血土疙瘩。躺在地上的兩名守卒眼中大駭,他們知道相柳自源很強,但是沒有想到會強到讓他們沒有絲毫還手餘地的境界。難不成是他之前有所拙藏?



    一掌拍飛兩人後,相柳自源負手站定,聲音洪亮如撞天鍾,大喝道“相柳部落相柳自源前來求見大戎載天!”聲音中沒有一絲倨傲和恭謹,不卑不亢!



    “十息之內,滾出大戎領地,否則以後別再想踏出大戎半步!”一道深沉嘹亮的喝聲從部落深處傳來。喝聲中夾雜著一絲不怒自威的惱怒,在大戎部落傷大戎守卒,足以讓大戎載天不用問緣由的直接將其擊殺!



    “相柳部落在赤水之畔的小赤山中發現了一座赤銅礦脈!”一道聲音平淡的傳入大戎部落深處。



    聽到赤銅礦脈後,大戎部落深處沉默了一會,沒有急於答話。



    相柳自源依舊負手站立,身挺如匕,氣度不凡!



    大戎部落深處,一座由精玄石所鑄的黑色石椅上正坐著大戎部落的首領大戎載天,左側下方坐著一位幹瘦弱小的老者,麵黃肌瘦,幹枯斑白的發絲上沒有一點光澤,儼然一副殫精竭慮嘔心瀝血的模樣。



    大戎載天雙手撐在黑色石椅座上,厚實的軀體微欠,扭頭看向那位坐在下方的幹瘦老者道“巫師?”



    巫師雙手環腹,眼角都不抬的低眉道“相柳自源有生性反骨的命格,且此子心狠手辣,又極能隱忍不發,猶如一隻不吠不叫的家狗,但其做起事來往往又不擇手段、喪心病狂。又像一隻流竄荒山的野狗,兩種截然相反的命格集於一身,可shā rén,可誅己,不可小覷!我也看不透他的命格運轉,所以不好判定,但是有一點卻是能夠確定,那就是相柳部落的老鬼筮祀在這些年中應該早已經看透了此子的狼子野心,此次他隻身前來,已經是反水相柳,至於何時會與相柳攤牌,就要看我們的態度了!”



    幹瘦老者將手從腹部抽出,輕放在石桌上,微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接著道“現在可以確定小赤山中存在著赤銅礦脈無疑,赤銅礦脈茲事體大,足以決定一個部落的盛衰走勢,但以筮祀老鬼算無遺策的精湛卜術肯定會有所防備和部署,想要得到赤銅礦脈,相柳自源此次前來無疑是雪中送碳,他會成為這盤大棋上的一枚舉足輕重的棋子,但為防萬一,這次還必須要拉攏上犬封和神魔庵這兩方勢力,即便相柳部落底蘊再深也不可能抵擋住我們三方勢力聯手的討伐,隻要三方聯手,赤銅礦脈唾手可得!”



    大戎載天微微前傾的身軀往精玄石所鑄的黑色坐椅上一靠,點了點頭,大喝一聲道“有請相柳來客!”



    在部落前恭候多時的相柳自源聽到大喝聲後,大步邁入大戎部落深處。



    “相柳自源見過首領大戎載天,見過巫師卜湮大人!”來至大戎堂前的相柳自源一臉肅穆的拱手道。



    “自源賢侄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大戎載天明知故問的道。



    進入堂中的相柳自源麵對兩位老一輩巔峰強者,在自己還是隻身赴虎穴的情況下沒有半分懼意,一臉平靜的道“自源此次前來是希望能與大戎談一樁合作!”



    “哦!合作?什麽合作?”大戎載天裝作一臉疑惑的樣子。



    相柳自源見他這般做作,嘴角扯出一抹沒有任何掩飾的嘲諷,生冷的道“早就聽說大戎載天裝逼的格度很高,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麵啊!我相柳自源雖然喜歡別人裝逼,但卻不喜歡別人在我麵前裝逼,畢竟相柳自源在這天神山脈裝逼界也是有頭有臉的存在,想要在相柳自源麵前裝一手,隻怕你還沒有那個火候!”



    大戎載天聽到相柳自源的冷嘲熱諷,微微一笑,淡然處之。大戎載天之所以裝出這副模樣,就是為了試探相柳自源,隻有親眼看到他的生性涼薄與冷血無情他才敢放心的與相柳自源合作,不怕反己,就怕幫敵!



    “相柳出銅礦,想必大戎不願意看到相柳坐大吧!而赤銅礦脈這等豐厚的資源以你大戎的心性沒有不動心的理由!所以相柳自源可以做大戎的內應,為你大戎奪取赤銅礦脈,而我隻有一個條件!”相柳自源淡淡的道!



    相柳自源剛說完這些話,臉上就浮現出些許外人難以察覺的陰霾,此言一出就真的與相柳撕破臉皮了啊!就算他再如何涼薄冷血此時心頭也是泛起一股酸楚的滋味。不過轉而雙眼赤紅的在心中怒道“我這麽做都是被你們逼的啊!我隻是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是你們不念香火舊情,怨不得我啊!”



    “你的條件?”大戎載天淡淡的道。



    “大戎助我成為相柳部落新的首領,並且保證十年內不對我相柳出手!”相柳自源神色恢複如初,聲音低沉的道。



    “像你這種反咬主人的瘋狗真以為相柳部落會臣服於你?”大戎載天玩味的道。



    像這種能夠落井下石的機會,大戎載天還是很不遺餘力的。



    相柳自源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道“一個不臣,我殺一個,兩個不臣,我殺一雙,隻要他們敢來送死,我相柳自源就敢收!”



    大戎載天見到相柳自源如此決絕,眼神中也是湧動著殺意,旋即冷聲道“就算給你十年,你相柳自源真的就能傾覆我大戎不成?”



    相柳自源目光如隼,直勾勾的盯住大戎載天道“十年之後,大戎傾覆,我說到做到!”



    大戎載天突然仰天大笑,聲音洪亮如風雷齊嘯的道“好一個心狠手辣的小子,當真是無毒不丈夫啊!有此誌氣,大事可期!”



    相柳自源麵色古井無波,聲音平淡的道“相柳部落會在三個月後舉行過族內大典後才會開采赤銅礦脈,而我們就在相柳部落舉行大典時動手,相柳自源奉勸一句,若是大戎提前動手,那就別怪相柳自源無情無義了!”



    大戎載天嗤然一笑,道“你相柳自源也會有情意?”



    相柳自源沒有理會他的嘲諷,雙手緊握著腰間的子午陰陽鉞,轉身離開大戎。



    卜湮見到相柳自源的這副表情,眼神中閃爍著濃濃的殺意,淡淡的道“此子的涼薄冷血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更甚,他從未真正相信過任何人,由始至終他隻相信他手中的那對鉞!”



    大戎載天聽到此話,好奇的問道“那巫師能否看到他的生死?”



    卜湮淡淡的道“想要看透他,至少要消耗我十年的修為!”



    大戎載天一臉陰沉的道“這樣就有些不值了啊!”



    巫師卜湮反常的搖了搖頭道“你錯了,用十年修為,窺他生死,不虧!他就是一把深藏於鞘的利劍,不出鞘還好,一旦出鞘,必定會一劍挽破天神山脈的格局,而他今日能夠隻身赴大戎,就證明這把利劍就已經出鞘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必須要死,大戎眼中容不得這粒隨時都有可能劃破大戎命脈的沙礫!”



    大戎載天一臉錯愕,沒想到巫師會對相柳自源有如此之高的評價,然後輕輕點頭道“我眼中也容不下一個日後能夠改變天神山脈格局的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