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良心薄命(養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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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王善保木木的笑,連著李貴一起,眉開眼笑的彎了身子,大聲道:“恭喜寶二爺,從今往後,您的身子骨,要比普通的秀才強了太多。”

    寶玉點點頭,想從襲人的懷裏出來。

    卻不想略微用力,就跳了三尺多高。

    三尺多高,是多高?

    算起來,

    大約是一丈的高度。

    以小寶玉的身子骨,寶玉以前不敢蹦跳,骨頭的底子都酥了,生怕承受不了身體的重量,折斷了小腿骨。

    這一點,從王善保隻是輕輕一扯,就脫臼了他的左手上很有體現。

    而如今,寶玉又彈跳了兩次。

    一次一丈半尺,

    一次瘋了一下,足有一丈半!

    也就是……

    一丈一尺有餘。

    估摸身體的力量,不燃燒才氣的話,已經有了兩百多斤,比普通人強了許多。就算跟同級別的秀才相比,也隻差了不過幾十斤的力氣。

    這點需要鍛煉,任何的天才地寶,都無法替代自身的磨練的。

    寶玉興奮著,燃燒才氣,看向翻滾在院牆下的一個石鎖。石鎖很大,是王善保和李貴打磨力氣用的,是其中中等偏大的那種。

    八百斤,相當於五六個成年大漢的身體重量。

    寶玉走過去,單手握住石鎖,猛然用力,

    石鎖動了一下。

    加上雙手,再用力。

    吐氣開聲,

    嘿!

    高舉過了頭頂!

    “哈哈哈哈哈哈……”

    寶玉丟掉石鎖,按捺不住的大笑起來。

    能夠舉起八百斤的石鎖,他燃燒才氣的之後的力量,穩穩的得有,九百斤之多。

    別說同樣剛剛成就秀才文位的了,就算跟剛剛成為大妖的妖族相比,也不過差了百十斤的力量。

    可是,他還可以熬煉身體。

    樹參小人充實了他的底子,雖然沒了藥力,

    但是,

    他可以把身體從一塊璞石,雕琢成一塊美玉。

    還需要鍛煉,隻需要鍛煉啊……

    他開的,可是百丈文山,自身的力量加強上去,再加上百丈文山充足才氣的增幅,恐怕單論力氣,都不比一般的妖族差。

    至於跟別的秀才比,以後……

    “王善保,以後你要教給我拳腳。”

    寶玉大聲說道,手指摸了袖口中碎花軟黃玉四方硯光潤的表麵,嘴角帶起來一抹譏誚。

    要是跟秀才懟起來,以前

    他一直擔心被人上來暴打。

    現在,需要擔心的,卻是拳腳上沒有能耐,不能打斷別人的紙上談兵了。

    寶玉笑著,四處看看,發現寧嬤嬤的屍體不見了,肯定是白南煙拿了走。

    寧嬤嬤是青埂峰的門臉,白南煙不放心留在這裏,而且按照妖族的做派,那寧嬤嬤的尾巴……

    搖搖頭,寶玉又覺得有點惡心。

    讓襲人端了茶水漱口,順便讓王善保自己想借口,去擺平莊子裏好奇的老妖大妖小妖們。別看王善保木木的,那也是府裏多年的老人,這方麵最有本事。

    寶玉又四處看了,從剛才寧嬤嬤屍體趴著的地方,拿起來那個帖子。

    帖子是白南煙翻找時,跟樹參小人一起翻出來的,但是這個帖子,白南煙隻看了一眼,就隨手丟在了地上。

    寶玉拿起來一看,也就明白了白南煙這麽做的原因。

    上麵有五個字:

    寶二爺親啟。

    沒開封,用火漆封得結實,隻在表麵上有五個字。

    寶玉辨別了一下字體,搖搖頭。

    這是林修竹的字體。

    圓潤,沒有一絲戾氣,也沒有一絲棱角。

    雖然修習的是賈雨村的劍道君子字體,林修竹學到了君子方麵的九成神韻,但是劍道方麵,卻是半分都要欠缺。

    寶玉燃燒才氣,手指的力量加持下,隻是一搓,就融開了火漆。

    打開信封,上麵寫著:

    寶二爺,想必您現在,已然身處青埂峰文院,也了解到了……

    以此等小人行徑對付寶二爺,修竹愧煞,隻有此帖,讓三姨嬤嬤在事情過後遞給您……

    寶二爺不要怪罪三姨嬤嬤,也不要怪罪修竹的恩師,此事,隻是修竹……

    洋洋灑灑,足有八百多字,書寫在上好的十扣紙上。

    寶玉捏了,這張紙,竟然是價值八百兩銀子的佳品。正是這樣的好紙,才能折疊了,仍然讓信封薄如蟬翼。

    寶玉大略看了一遍,越看,臉色越顯得陰沉,等看完了,一揮手,把十扣紙丟掉。

    火焰燃燒起來,在半空燒出明豔的半圓。

    王善保大步走來,邊走邊道:“一般的手法,紙上撒了黃磷,隻要拆開了,沒多久就會燒幹淨。

    爺,這上麵寫的什麽,需不需要我去處理一下。”

    寶玉搖搖頭,臉色十分難看。

    突然大叫了玎璫,隻是幾個呼吸,就見那隻憊懶的黑驢,啃著燒雞從拐角溜過來……

    馬車還是那個馬車,金陵城還是那個金陵。

    寶玉掀開窗簾,看那窗外呼嘯而過的閃影,臉上一片陰霾。

    …

    “恩師,”

    林修竹滿身狼藉,素白的秀才袍,斑斑點點的都是烏黑的墨漬,特別是左邊胸口挨著心口處,一個漆黑的巴掌印特別顯眼。

    賈雨村看著林修竹一身狼狽,向來溫雅的表情有點讚許,又有點失望,笑道:“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恩師教導的,自然都是正確的。”

    “你還是要跟著我走?”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弟子有生之年,自然是要跟著恩師走的。”

    林修竹暢快笑道:“恩師不用擔心賈寶玉了……弟子出身金陵林家,雖然家道破落,但是在弟子和哥哥年輕時,救過幾隻被受傷的白狐。”

    賈雨村皺起眉頭,知道林修竹還有後話。

    救些畜生的小事,雖然是善舉,但是,林修竹也不是會拿這個出來炫耀的性子。

    果然,林修竹頓了一頓,道:“那些白狐,其實是青埂峰的寧嬤嬤。”

    賈雨村端著的茶盞哢嚓碎掉,手指沾了滾燙的茶水,還是兀然不覺。

    林修竹連忙起身,用袖子給賈雨村擦幹淨手上的茶水,再清理幹淨桌麵,嗔怪道:“是修竹不好,讓恩師擔心了……

    恩師,不要怪罪修竹,實在是這件事情,修竹也是離開中都城的時候,方才知曉。寧嬤嬤找了修竹,要報以前的恩情,本來想自己進青埂峰文院的,但是……”

    林修竹苦笑一聲,歎道:“恩師,那青埂峰白狐尊者的事情,您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

    賈雨村搖頭道:“那等厲害的人物,就算為師遇見了,也是隨便碾殺的螻蟻。修竹,為師奉勸你一句千萬,絕對不要和青埂峰扯上關係!”

    “已經扯上關係了。”

    林修竹苦笑道:“我給一位寧嬤嬤遞了書信,讓她把賈寶玉帶去青埂峰文院。這樣不好,是小人所為,但是恩師教導過……

    賈寶玉是賈府中興砥柱,是對您有威脅的敵人。我是您的弟子,自然該讓他變得……

    毫無威脅。”

    林修竹低垂眼瞼,眼底如同深潭道:“您以天地為棋盤,豪傑作棋子。弟子沒那麽大的本事,但是壞掉一個同輩,還是有這個能耐的。恩師…

    賈寶玉會被帶進青埂峰文院,而且,會……

    帶上青埂峰大宮,

    他不僅要成為白狐尊者的裙下之臣,還會成為青埂峰的內監官,對您再也沒有威脅了。”

    “所以……”

    林修竹的臉色驀然慘白,shen yin道:“恩師,對賈府,略微留情可好?這是賈寶玉用一輩子換來的。也是弟子用良心換來的啊!”

    賈雨村站起來,踱步走動,又伸出手,讓林修竹奉上新的茶盞,一口悶掉。

    “修竹,你怎麽……變化如此之大?”

    心狠,

    手辣!

    林修竹的變化,竟然讓賈雨村都有些忐忑了。

    把賈寶玉帶進青埂峰文院,事實上,已經就是沒威脅了。

    所有青埂峰文院出來的文人,都會成為白狐尊者的裙下之臣,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但是,這些個文人,一生都要為青埂峰努力,全心全意為了青埂峰和儒家大周。

    就算賈寶玉是賈府的嫡子,隻要進去了,也不會再把賈府放在心上。

    賈雨村要對付的隻是四大家族,既然賈寶玉脫身出去,自然也不再是他們的敵人。

    可是,

    林修竹不僅這樣做,還要讓賈雨村做那青埂峰的內監官!

    何為內監官?

    公公!

    太監!

    這就是內監官!

    青埂峰的內監官一生無法下山,要老死青埂峰,而且……

    賈雨村突然大笑起來,道:“好好好,不愧是我賈雨村的弟子。修竹,我還怕你太善良,想你做個與世無爭的清淨文人呢,沒想到這狠下心來,竟是比為師更絕。”

    林修竹搖搖頭,歎道:“修竹還是稚嫩,不及恩師萬一。恩師,修竹做不來拿別人的性命布局的事情,隻求恩師,以後也不要拿無辜百姓的性命布局。百姓良善,受不得這種苦。”

    賈雨村張張嘴,想要答應,但是麵對自己的愛徒,這個謊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恩師,求您答應弟子。”

    “不可能,人要是心軟了,會敗的。”

    “恩師,弟子不要良心了,用下作手段算計了賈寶玉,隻求恩師饒過善良百姓,那些該死的,弟子不會跟恩師提起。”

    林修竹少見的倔強起來,低頭看了心口烏黑的手掌印,慘白的臉,突然多了一絲血色。

    “恩師,弟子求您了。”

    賈雨村皺眉看著林修竹,恨鐵不成鋼的道:“你今天是怎麽了?既然下了決心,要做為師這般的梟雄,怎麽平白多了更多的心善?”

    這是不肯答應了,林修竹長籲了一口氣,眼眸,驀的,呈現一片灰白。

    “弟子不是心善,隻是……

    人之將死,

    其言也善。”

    “弟子,咳咳,弟子說過,有生之年,一定要跟著恩師…咳咳,走的。

    弟子,

    枉讀聖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