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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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秘辛,
是要深藏千秋萬古的皇家醜事!
可是,水溶一邊哽咽,一邊捂著心口,冷聲說道:“但是羅長纓殺了二哥,你讓我如何處理?”
“別說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賈元春厲聲阻止,常年的女吏官宦生活,已經讓她攢到了足夠的雍容和城府。
但是水溶高聲喊道:“不!我要說!”
趕緊把音線壓下啦,生怕嚇著了賈元春,柔和道:“沒事了,後麵的事情跟禁令沒有關係。”
賈元春想把水溶扶起來,用力道:“沒關係也不要說了,今天我不想聽。”
“但是我想說,我真的要瘋了,哪怕遠離了中都城,我還是要瘋了。”
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賈元春想了很久,直到水溶的眼淚止住了,這才艱難的點了點頭。
“好吧,既然這樣,那你就說給我聽。”
水溶站了起來,在心緣殿寬廣的空地走了一會,這才抓起金鎏大氈,猛的向上掀起。
賈元春歎了口氣,裏麵遮著的東西,果然沒出她的預料。
那是一個靈位,很簡單,很樸素,但是其上的字體,是用略帶華貴紫色的鮮血描刻的。
二哥水念德之靈位。
沒有血統,
沒有官職,
隻有一個名字。
賈元春不忍看了,偏開了頭。
堂堂的二皇子,死後沒有封王也就罷了,竟然還貶成了庶民。
可是…
“是他錯了,陛下這麽做,也是為了安天下百姓的心。”
賈元春如是道。
“你說的沒錯。”
水溶認可了賈元春說的話,但是止住的眼淚,卻順著大笑產生的紋路又淌了下來。
“二哥要用一萬一千個百姓的性命凝聚罪墨一缺,確實該死,羅長纓殺了他,那是為民除害!
但是!
你知不知道?
二哥之所以要製作罪墨一缺,是為了我!”
水溶靜靜的盯著賈元春,雙眸澤澤發光。
“如此,你還要為羅長纓求情嗎?”
“可是……”
“可是她和你一樣,救過我的命。她的身上,也有不下於三百道的鹽水鞭痕。”
水溶低垂了眼瞼,輕聲道:“寶哥兒說的不錯,接著做女吏,早晚要被選進宮裏去。父皇年老體衰,而我,也不會是個良人。
拜托了,算我求你,
遠離皇宮,將來替我和羅長纓,每逢清明佳節,點上一炷青廬山腳小鎮產出的香火。”
…
這青廬山腳下的小鎮,真真的是個桃源般的好地方。
寶玉聽王善保說了小鎮的靜謐,舒適,這感覺上還不覺得什麽,但是味覺上,還真是喜歡上了那個小到芝麻大的地方。
寶玉提著油紙包裹的醬牛肉,還有小鎮特產的桂花酒,悠閑自在的進了藏書閣。
“唔,有酒有肉,今個要好生讀書。”
嘀咕了一句,寶玉踏進了藏書閣的大門。
波紋泛起,巍峨肅穆的藏書閣第一次,但應該不會是最後一次,吞進了‘好酒好肉’。
蝸足從後麵露出身影,恨得直磨牙。
好酒好肉?
好生讀書?
賈寶玉,你有一點好生讀書的樣子嗎?
但是看見寶玉走了進去,蝸足又樂得眉開眼笑,隻覺得滿心暢快,把以往的憋屈都驅散了。
蝸足跟著走進去,還是凝聚進士才氣,讓自己看的通透。
隻見寶玉一手提著酒壇,把十分清淡卻香氣濃鬱的桂花酒灌進嘴裏,另一隻手,百無聊賴的從第一排書架翻了過去。
【陸機的《歎逝賦》,哎?這個也不全呢,記下。
賈思勰的《齊民要術》怎麽多了一篇後記?記下再說,是後人備注的還是原著,以後再研究。
酈道元《本誌》遺失的幾篇,不對啊,應該還有一篇沒湊夠,算了,先記下,以後再找……】
寶玉來回翻看,等桂花酒喝了半壇,還真找到了不少寶貝。
文山上的文火越發凶猛,明顯能感到文山融化的速度快了一絲。
這樣子,就讓寶玉尋寶的勁頭更漲不少。
“可惜啊,四排書架都翻遍了。”
寶玉嘀咕了一句,用紙上談兵幻化了桌椅板凳,要用醬牛肉填滿咕咕亂叫的肚子。
雖然覺得沒過多久,但那是因為寶玉沉浸在書籍的海洋裏,沒發覺時間的流逝。
可是自己的肚子,還是很忠實的告訴了寶玉——不知不覺,起碼一個上午都過去了。
寶玉知道藏書閣裏有四十多個秀才,或許有那恰好被人拿走的,也就多等一會。
所以寶玉吃飽了飯食,還打了個盹,這才繼續翻看四排書架上的書冊。
紙質的,翻遍;
絲綢的,翻遍;
連著最古老的竹簡,也又翻找了一遍,還真找到了兩卷缺失的古籍。
隨後,寶玉踏上第二樓的台階,順著蜿蜒的樓梯往上麵看。
這一下,可真樂壞了接引進士。
蝸足跟了寶玉一個上午,看著寶玉翻遍一樓的全部書籍,本來興奮著,就等寶玉上樓翻書了。
可是寶玉……
混蛋!
無恥!
不當人!
這個賈寶玉,竟然沒有一點文人對書籍的渴望,竟然跑開去喝酒吃肉!
好不容易等寶玉吃完了,他麽的又要打盹!
如今打完了盹,你妹啊……原諒我用這個詞語,實在是蝸足的心裏,已經無法形容那種憋屈的怒火了。
終於,寶玉踏上了前往第二樓的樓梯。
蝸足興奮得手舞足蹈,快步跟上了寶玉。
等寶玉上了二樓,他也要用留下的能上二樓的牌子,緊接著跟上去呢。
無他,還有手尾需要處理。
在蝸足的心裏,寶玉隻要翻看了二樓的書籍,瞬間就會被千士轟鳴所震殺。
而在之後,蝸足隻要把寶玉搬到二樓的樓梯口,然後拿走通行手牌,寶玉的死因就坐實了。
貪心不足,強行攀登二樓,不理會門禁警告,被千士轟鳴震殺……
哈哈,多好的理由啊!
賈寶玉,就算你死了,那也要聲名狼藉!
我蝸足要整個榮國公府,都背上教養出個狂妄之徒的‘大好’名聲!
蝸足咧嘴笑著,仿佛已經看見美好的前景。
而且,這個時候,寶玉真的往樓上走了。
一步,
兩步,
直到樓梯的盡頭。
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沒有通行手牌,請先生按照自己的文位、學識,量力而行。”
“二樓古籍內含千名進士的修行備注,其上滿斥才氣感悟,若是實力不足,或是學識不夠,會被修行備注震碎文山,或瘋或死。”
聲音剛落,蝸足的臉就扭曲成了一團麻花。
“該死,賈寶玉這麽陰險,竟然沒帶通行手牌!”
與一樓的書架不同,二樓隻在樓梯口有那麽一個門禁,隻要帶了通行手牌,就不會受到阻擋。
可是身上沒有通行手牌的話,就會被設置好的法門給出言警告了。
寶玉往後側了一步,隨後,又往前走了一步。
“沒有通行手牌,請先生取了通行手牌再次前來,否則會有千士轟鳴,考驗先生的學識,或者考驗修為。”
“不必了。”
寶玉對著虛空的地方拱了拱手,四處看了看,露出了然的笑容。
“蝸足,接引進士前輩,請問您在不在?”
“哎呀,晚輩也不知道您在不在呢,不過按照晚輩想來,要是進士能在這裏看到、聽到別人的話,您肯定是在的吧?
您要是不等在這裏,晚輩要是真的死了,身上又有您的通行手牌……”
“不管您在不在,晚輩可就說了。”
“真的要說了,晚輩要跟您問好呢。”
寶玉的音調滿滿的都是揶揄,把蝸足氣了個臉色黑紫,接連跳腳。
“老子,在!”
蝸足陰沉開口,他知道寶玉聽不見他的聲音。
但是這時候,寶玉笑得越來越暢快,伸出手指對著四周劃拉一圈,哈哈大笑。
“蝸足前輩,您可聽好了。晚輩今天啊,要問候您的老母,連同您十八輩子祖宗裏所有的女性。
唔,晚輩沒這麽重口味,不過山間的黑熊、老虎、山豹子什麽的,應該很樂意替晚輩效勞。
晚輩啊,我這個小後生啊,在問候您的十八輩子祖宗呢。”
難過!
憋屈!
想殺人!
但是,也隻能想想罷了。
藏書閣裏,他不敢動手;
青廬山裏,他不敢動手;
等到他敢動手的時候,寶玉應該已經出了青廬山,起碼也是舉人文位。
更難受的是,他不死的話,寶玉這隻小狐狸就算成了舉人,肯定也要賈府的妖將前來護衛。
可以想象,寶玉離開青廬山的時候會是……
蝸足的腦海出現這麽兩個畫麵:
一個是寶玉成了進士,出山之前先滅了他,而另一個畫麵,更是把蝸足氣得咬破了嘴唇。
那個畫麵委實太美,他不敢看。
寶玉四處走了走,沿著牆壁到處亂摸,知道是摸不到的,就是做個架勢,要氣蝸足。
“接引進士前輩,您就把心放進肚子裏去,晚輩肯定是自己留著手牌,不告您的黑狀。”
有用的東西,寶玉自然要暫時留著,而且,他還很喜歡現在的狀況。
臉上滿是難以明說,你隻能體會的笑容,寶玉怪聲道:“您放心,您死之前,我肯定不會出青廬山的。就算出去,那也得有府裏的妖將護衛。
老前輩,您試想一下,等我到了青廬山腳,跳出去,哎呦我出去了,立馬有妖將出來護衛,哎呦我回來了,就讓妖將走開。
這感覺,真個是讓晚輩特別懷念。”
寶玉想起上輩子玩遊戲,站安全區,
那神態,那模樣,那儀表,就真真的越發的難以形容。
身在小寶玉的這一世,寶玉第一次露出了一種,名叫‘猥瑣’的,不能見人的古怪模樣。
“對了,我是君子。”
寶玉好像想起了什麽,整理儀表,儒雅風流的邁著四方步,
緩慢、
優雅、
悠閑的向著藏書閣的大門走去。
身後,蝸足哢嚓咬碎了兩排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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