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放生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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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挨邊吩咐,燕赤霞和知秋一葉也就算了,在這儒家當道的大周,他們隻能當做打手;
王善保、樂陽申,還有青蓮也各有職司,主要是接人待物這方麵的事情……
寶玉含笑道:“最近會有很多人來訪,王善保接待,對人要客氣,一定要客氣,如果有送禮重的,不用拒絕,申哥兒去回禮就是。
可如果是那些親近的,青蓮,你身為我的義妹,在外人的眼裏地位更重,你要負責登門回禮。”
“我一天隻能顯身一個時辰啊。”
青蓮不滿意的道,登門回禮的活可不輕鬆。
寶玉笑了,這個青蓮很是憊懶,要不是她把《愛蓮說》給了陶淵明,而陶淵明也在糾結著藏萬千的事情,他真想趕了出去。
不過怎麽說也是認下的義妹,算是親近,這趕出去的念頭,想想就好……
他溫聲道:“你隻需要負責禮物重到咱們回不起的,既然回不起,那就不需要回了,你挑喜歡的選幾樣……
史、王、薛三家也需要你登門回禮,算是顯了你的身份,賈府的話,你要拿捏點威風,那也由你。”
同樣的活計,換句話說出來就不一樣了。
聽他這樣說,青蓮的紗衣好像蓮葉飄搖,歡快的應承了……
寶玉讓他們各自回去歇息,抬頭看明月當空,感受冬風清爽。
“一個月?”
他笑了,笑得很是愉快。
“賈雨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的能耐了,一個月的時間我不需要,我隻需要等待就好。你有盛唐作為後盾,這大樹招風,真個是極為嚇人,但是在大周,你的後盾遠沒有我的結實、及時……”
說著,寶玉從黑狐大氅裏伸出手掌,袖口一甩,碎花軟黃玉四方硯就飄在空中。
林修竹從漆黑的硯台底部漂浮上來,小君子也想跟著,被他一手摁了下去……
“賈寶玉,你好生無恥!”
“我無恥?”
寶玉拿手指撥弄林修竹的小腦袋,笑道:“原來你會說話了,是成為舉人級別後才會的嗎?哦,你說我無恥,是以為我拿你要挾賈雨村,讓他給我一個月的期限?”
“就是這樣!”
“你錯了,不是這樣呢。”
寶玉對林修竹的態度很溫和,他對林修竹,還是抱著原先的那種敬佩。
一方麵是賈雨村的教導之恩,一方麵是自身的君子修養。林修竹選擇了兩全之法,卻丟掉了自己的性命,這點,他做不到……
“說實話,我不想把你還給他,你跟隨我那麽久,肯定學了不少東西,我不想多出一個難對付的敵人。”
“那為什麽不殺了我?”
“不能殺啊。”
寶玉毫不避諱自己的殺意,他很清楚——林修竹知道他的念頭。
他低聲笑道:“殺了你,碎花軟黃玉四方硯就會崩潰,先前小君子給我的助力也會消失,會讓我憑空丟掉一大截文山。你知道的,這樣的話丟失的不是修行,而是根底,我的未來會少了那麽一截。”
“那你就永遠不能殺我,對你來說,我會比恩師更難對付。”
“沒事,賈雨村有底牌把你從碎花軟黃玉四方硯中剝離,然後複活你。你隻要不是小君子了,那就殺了無妨。”
寶玉輕笑道:“我和賈雨村的君子之爭是假的,他認真,我卻不怎麽在乎。但是和你的君子之爭,我願意持續到你仰望不到我,或者我仰望不到你的地步。
當然,後者,幾乎是沒有可能。”
“你感覺到了?”林修竹的眼神閃爍。
寶玉笑了笑,手指在碎花軟黃玉四方硯溫潤的表麵拂過:“沒錯,我感覺到了,碎花軟黃玉四方硯承受不起兩個小君子的再次晉階,而你和小君子晉升進士級別的時刻,就在這幾天了。”
他挪動手指,把林修竹往硯台的底部摁去。
“回去吧,你這個真君子,就算想阻礙我,也隻用了想漲碎硯台這種粉身碎骨的辦法,就不會趁我紙上談兵的時候給我搗亂?君子啊,我還真不太舍得殺,所以,複活後別來招惹我,我不會手軟……對了,”
林修竹的腦袋沉入墨漬的時候,寶玉好像想起了什麽,突然說道:“別怪賈雨村,他殺林和正,是為了保住你的清名。”
“賈寶玉,你混賬!”
林修竹瘋狂掙紮,想要再次出來,卻被寶玉的手指,堅定不移的摁進了硯台的最底部。
咕嚕嚕……
林修竹吐著濃墨泡泡,還在含糊不清的吼道:“賈寶玉你告訴我,你憑什麽從賈雨村的手裏奪取金陵?賈雨村的實力、魅力、風度、手段都是當世一等,你憑什麽?你的底牌到底是什麽?你憑什麽能夠做到?”
“你見賈雨村之前他會知道的,還有,我告訴過你了,別怪賈雨村。你呢,該叫他恩師……”
寶玉帶著淡淡的笑意,徹底封閉了碎花軟黃玉四方硯。
他把硯台放回袖口,身後突然傳來淡淡的蓮花香氣。
“義兄,你對林修竹挺好的。”
青蓮有點羨慕的道。
寶玉搖了搖頭,笑道:“哪有?”
“怎麽沒有?”
青蓮急促道:“可能林修竹覺得你是卑鄙無恥,是要離間他和賈雨村,可是青蓮覺得,你是想林修竹不要幫賈雨村。因為你早就想殺死賈雨村,卻是沒把握能夠殺死。”
“那又怎麽樣?”
“因為林修竹很容易殺死啊,他要是幫賈雨村對付你的話,你肯定不會手軟,所以想林修竹和賈雨村生了罅隙,讓林修竹不要自尋死路!”
“你想多了。”
寶玉淡淡的道。
他閉上眼睛,腦海突然回響出姬無淚曾經的瘋狂大笑:
“有本事的話,小子,你就往上爬呐。”
“努力爬,使勁爬,爬到最後,總歸是要摔下來,對著天哭地拗。”
“隻要你想往上爬,就永遠沒有黑,沒有白,在那中間灰不拉幾的地方晃蕩。遲早良心被染成黑的,或者白了,啪嗒一聲,要摔他個粉身碎骨。”
黑白不分嗎?還是粉身碎骨?
寶玉突然笑了,對青蓮道:“回去休息吧,我要修行了。”
青蓮依依的走了,蓮步輕移,三步一回頭。
寶玉看著她踏進池水,看著她變成一朵溫婉的蓮,嘴角,綻放起一絲極為柔和的笑……
“無錯無對,無黑無白;
但憑一心,周納廣全;
天無二日,人無兩全;
縱橫捭闔,巧笑嫣然…….”
他小聲吟哦自己的本心,說到‘巧笑嫣然’的時候,笑得格外暢快。
沒有錯!也沒有對!他隻要但憑一心,就足夠周納廣全!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真個灰了,隻要有著林妹妹,他就不會變成絕對的黑……
“我之本心,無需向任何人解釋,我自有我的道理!”
寶玉鏗鏘出聲,眼眸精光四射。
他的文山烈焰熊熊,在尚寶卿大印、百姓願力的加持下,關鍵是他再一次的明了本心,瞬間融山十丈!
無數的經意道理,在他的腦海化作狂濤駭浪,隨後緩和平息……
…
第一天很熱鬧,金陵城的豪強、世家、大商按照地位的高低依次拜訪;
第二天同樣熱鬧,門口馬車如簇,擠滿了附近的十餘條街道;
第三天也是如此,統計金陵城內外有門臉的人家,收到的禮物都堆滿了幾座倉房……
尚寶卿府邸人流如織,從賈府的農莊裏調來的仆役,忙碌的招呼往來的客人。
樂陽申和青蓮都出去回禮,剩下寶玉自己在廂房裏待著……
迎接客人?招待?
除了賈雨村意外,金陵城能夠讓他出去招待的可不多。
他也沒有閑著,閉目沉心修煉。
行走坐臥皆是苦讀,但是沉心修行,速度還是快了不少……
“一天熔煉一丈文山?速度好快!”
寶玉睜開眼睛,十分驚歎自己的修行速度。
以前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修行很快,但是跟現在相比,簡直等於是蝸牛攀天!
一天熔煉一丈文山,代表著什麽?
這代表著要是開山十丈的舉人,十天就能凝練一膽,九十天就是九膽舉人!
一百天,他麽的就是進士文位!
當然,不可以這樣計算,但是這般的速度,讓寶玉都驚訝,乃至於險些狂喜出聲……
【按照這樣的速度,水英光大薨之時,我肯定能成為進士,就是不知道聖途進士怎麽做成的了。】
寶玉暗自思量,體會體內的百姓願力,除了加速修行以外,卻也沒感覺到什麽特殊。
不過百姓願力每一刻都在增長,顯然三奇新城的百姓都很念舊,讓他很是歡喜……
“罷了,修行的事情隻等水到渠成就是,可是水英光的動作,未免也太慢了吧?”
想起他和水英光商談的事情,寶玉微微蹙眉,抬手掐了一隻紙鳶。
紙鳶上隻有五個大字:
三門妥和司!
…
“繈褓中,父母歎雙亡。
縱居那綺羅叢,誰知嬌養?
幸生來,英豪闊大寬宏量,從未將兒女私情,略縈心上。
好一似,霽月光風耀玉堂。
廝配得才貌仙郎,博得個地久天長,準折得幼年時坎坷形狀。
終久是雲散高唐,水涸湘江:
這是塵寰中消長數應當,何必枉悲傷?”
賈府農莊的老爺院內,不知道哪個能人利用了火炕,弄出了個冬日的百花馨香。
百花叢中有一塊光滑的碩大青石,一個穿著大紅絲綢長裙,宛如火一般炙熱,又好像海棠花一般嬌憐的女子躺在其上。
她鬢亂殘妝,美麗卻不下於林黛玉和薛寶釵,折下一朵牡丹花兒,隨手別住了自己的散亂發髻……
“嗯?怨什麽?喝酒!”
史湘雲抬起纖纖玉足,繡花鞋上竟然站著一個巴掌大的小人。
小人是女性,長相嬌媚,卻有十分狠毒,她的腳上手上都纏繞著更小的毒蛇,氣勢十分囂張!
翠雲從旁邊拐出來,笑道:“姑娘啊,您這是想郎君了?也不要拿湘夫人出氣呀。”
“出氣?哪有!我就是喊她出來喝酒嘛!”
史湘雲捏過酒盞,就往湘夫人的身上倒。如果讓別人看見了,指不定要嚇死過去……
湘夫人,這可是魑魅魍魎中的一種,她們的前身死於湘水,出入總是風雨大作,雷電交加,仿佛要把冤死的怒氣灑向人間。
而且,也是一種能夠操縱風雨雷電,極為厲害的魑魅魍魎!
翠雲小心的避過有湘夫人在的,史湘雲的繡花鞋的方向,走過來道:“也是這個湘夫人倒黴,非要撞上了姑娘,咱們三足吞金蟾天生克製這種魑魅魍魎,唔,奴婢說的是姑娘這種血統最純粹的呢。”
血統最純粹?有什麽用?
聞言,史湘雲滿飲了一壺美酒,酡紅著臉龐,吃吃的笑了起來。
她的父母早亡,由叔叔嬸嬸撫養長大,史家的經濟又不好,差不多的針線活都得她自己做。
賈母貼補過不少,但是那些貼補,落不到她們孤女寡母的身上……
她也軟弱過,去看賈母的時候和薛寶釵閑話家常,也紅過眼圈兒說每日做活累得慌。
可是沒用,她知道——薛寶釵防著她呢。
不過還好,總歸養成了闊達的性子,日子總算習慣……
她笑了一陣,囑咐道:“你個丫頭,這賈府農莊裏的人都被調去寶哥哥的府邸了,你還不去巡視一下?要是被人偷走了什麽,咱們以後哪來的臉麵到這裏混吃混喝?”
“姑娘您就喜歡混吃混喝?明明賈府的老祖宗說了,寶二爺的爵位漸高,平妻的份子要給您一個,您卻拒絕了!放著奶奶不做,非得混吃混喝……”
翠雲抱怨了一陣子,還是聽話,去巡視賈府的農莊了……
史湘雲又開始飲酒,一邊喝,一邊吟哦自己的小曲兒。
“我也知道寶哥哥好,奈何他眼裏隻有個林黛玉……”
史湘雲早就磨練成了闊達的性子,她不在乎賈寶玉有多少正妻平妻,或者誥命什麽的,但是賈寶玉分明隻戀著黛玉,眼裏並沒有她。
如果她給賈寶玉做了平妻,她大概可以想象自己獨守空閨的樣子。
一天兩天沒關係,許久都是這樣,她會殺人,所以,賈寶玉……就放生吧。
至少在現在的時刻,她是這麽想的……
史湘雲吃吃的笑著,繼續哼唱自己的小曲兒。
可是這時候,更加美妙、纏綿哀婉的曲調,從附近傳了過來……
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
天生成孤癖人皆罕。
你道是啖肉食腥膻,視綺羅俗厭;
卻不知太高人愈妒,過潔世同嫌。
可歎這,青燈古殿人將老;
辜負了,紅粉朱樓春色闌。
到頭來,依舊是風塵肮髒違心願。
好一似,無瑕白玉遭泥陷;
又何須,王孫公子歎無緣?
“是哪位妹妹?無端端的這麽傲了,也如此傷心?”
史湘雲趁著酒勁,竊笑著喊了出來。
花枝被人撥開,那一隻手,美麗是如此雪白。
史湘雲眼前一亮,就見一個身姿窈窕的姑娘從花叢走來。這姑娘真個漂亮,弱弱的對她行了淑女禮。
“奴家妙玉,求姐姐救命!”
“妹妹何須如此?”
史湘雲擺手就當回了禮,笑問道:“這裏是賈府的農莊,何人能傷害於你?”
“奴家知道,所以往這裏跑呢,可是一路都沒見人,還是沒落著安全。”
妙玉苦笑道:“奴家在湘水畔遇見了水匪,為了逃命,用了底牌把水匪的頭目殺了,他們就追了奴家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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