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龍潛於淵,擋我者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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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門舉行冠禮,肯定選在有文化、有內涵、有紀念性意義的日子,比如國慶、春節、中秋、清明……

    好吧,大周是沒有中秋和清明的,隻有大年三十和年初一,所以寶玉舉行冠禮的日子,就在大年初一。

    所有的朝堂官員都接了帖子,以吳能為首的自然不想去,不討黴頭,也不想花那個銀子。可惜寶玉冠禮的正賓,也就是給寶玉負責加上成年玉冠的那個人來頭太大,他們不能不去……

    先皇水英光加冠,太後赫連端容觀禮,當今陛下水溶親手寫的帖子,敢問,誰有膽子不去?

    …

    年三十天色微黑,本該是各府各院喊了自家子嗣,一起吃個年夜飯的時辰,可是此時的吳府,已經聚集了兩百多名官員,人才濟濟,特別熱鬧……

    然而,吳能聽到管家的稟報,把來人的數量、神態聽進耳朵,唱著《桃花扇》的曲調陡然一轉,‘把五十年興亡看飽’,唱得簡直好像要哭了一般……

    他連忙出去,仔仔細細的把人數挨邊數了,咬牙道:“少了一百人。”

    “是啊,少了一百人,全都是牆頭草兩邊倒,沒本事的窩囊廢一群!”

    同樣是禮部侍郎的孫長久湊近說話,雪白的頭發,雪白的胡須,蒼老的臉掩藏不住極為憤怒的神色。

    他冷聲道:“賈寶玉最近不露麵了,分明是要潛伏起來。他看清了大周的內憂外患,要防著天狗、地狼和贏魚三方妖族,可是……

    就算是這樣了,還是有一百人不再靠近我們,想做原來的中立文人!”

    “是啊,這一百人想做真正的中立文人。”

    吳能附和了一句,對孫長久怒罵的話,卻是不做任何表示。

    牆頭草兩邊倒?或許吧。然而說那些人是沒本事的窩囊廢,他可不敢認同。

    要說沒本事,進士的五百年壽元都要盡了,還是三朝老臣,如今卻和他一樣隻是立柱進士的孫長久,應該才是真的沒本事……

    吳能這邊拿起茶盞掩飾了下神色,附近的官員就都圍了上來。

    “吳大人,明天就是賈寶玉的加冠禮。他成年了,定然要晉侯一等……世襲一等侯,賈府就是一侯雙公了!”

    “這個阻止不了,隻是他做了世襲一等侯,我等見了也要行禮,而且,明天過去了,總不能空著手去。”

    “咱們再掏銀子給他,總是不怎麽甘心……”

    你一言我一語的,聽這些官員的口氣,純粹是心裏不痛快,要來好生的抱怨一輪。

    孫長久突然怒罵開口:“不好意思空著手去?本官還就空著手去了!不,本官沒有空著手去,前些日子,本官可是給賈寶玉準備了一份大禮!”

    “什麽大禮?”

    吳能嚇了一跳,這口氣可不怎麽對味。

    寶玉想龍潛於淵,沒關係,他現在也不想招惹寶玉,可別因為孫長久,鬧出個天大的不痛快出來……

    孫長久得意的笑了,捋著胡須道:“前些日子老夫去了鄂州,也不瞞著你們,鄂州有一幫人,是給老夫的府上弄開銷銀子的。”

    “然後呢?”吳能繼續問道。

    開銷銀子這種事很正常,就好像史府的湘江水匪,隻要控製著劫富濟貧,一般鬧不出多大的事情出來。

    大周可是有俠客文人的,出了問題,推給那些俠客文人就是……

    然而,孫長久接下來的話,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老夫的人被一個女子滅了,所以老夫摘了那女子的一顆心……說來有趣,那女子被老夫的道理穿心而過,竟然沒有死,你們猜猜看,那女子是什麽東西幻化的?”

    吳能想到一個很不妙的可能,幹澀問道:“白霞仙子?”

    “沒錯,就是那個九娘!”

    孫長久哈哈大笑:“要不是白南煙出了手,老夫就斬了那個九娘,把她的腦袋送給賈寶玉!咳咳,你們放心,老夫還沒昏了頭,咱們惹不起白南煙。”

    是啊,你沒昏了頭,你、、、、我去、、、你、、、媽、、、的、、、啊!

    吳能把手掌藏在袖口裏,瘋狂的哆嗦,忍著,再忍著,好懸沒出手把這個老糊塗的頭給打爆。

    他想看看這個老糊塗的腦漿是怎麽長的?為什麽活了那麽大的年紀,他麽的一點腦子都沒有?

    傳言說那九娘,可是和白南煙一樣,都是賈寶玉的禁/臠……

    周圍一片寂靜,除了封號進士,還有最高級別的成宮進士不怎麽在乎外,連覆頂級別的進士都變了臉色。

    他們還記得穆府的下場,而那一次,卻隻是死了一個所謂的‘手足’。

    如今九娘被重傷,賈寶玉,會不會再發瘋一次?

    “你們怕什麽?”

    孫長久不屑的道:“本官可是三朝老臣,另外,難道你們忘了那個九娘的身份了嗎?”

    身份?白霞仙子?入魔?

    想起這件事情,所有人的臉色都鬆快下來。

    九娘是入魔的白霞仙子,而世上入魔之物,那是人盡可殺。

    賈寶玉怎麽說也是大周的爵爺,將來還是天潢貴胄,他不可能娶了九娘,甚至不可能承認他和九娘的關係……

    所以,隻能吃個啞巴虧。

    “孫大人高見。”

    “咱們總是吃虧,這一次,總算是扳回一局。”

    很多人都笑了起來,吳能也跟著訕笑,看了茶,又聊了一陣,送了官員們出去。

    眼看人走光了,吳能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去,“這大周呐~~~~”

    他用著《桃花扇》的調子唱了出來,還是沒唱完,苦笑道:“果然是亂到極點了,對手不一定是對手,朋友也不一定是真的朋友。孫大人啊,您,太坑晚輩了……”

    抱怨了幾句,吳能手書一封,堂堂進士沒用神念傳音,而是掐了一隻紙鳶。

    雪白紙鳶上附著的,要追尋而去的氣息,竟然是……

    賈寶玉?

    …

    寶玉正在自己的香溢樓,臨著冠禮和大親一起,頭一天他是不能見林妹妹的。

    此時長案的左上角放著碎花軟黃玉四方硯,綻放寶物毫光,他正在研墨,手裏的卻不是墨條,而是通靈寶玉……

    隻見通靈寶玉隻是在硯台的底部一抹,小君子無名就卷著硯台內所有的墨漬跑了出來。

    它驚叫道:“文寶級別的墨條?不對,這,這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對於文房四寶,小君子天生就懂得全部,可是寶玉現在的動作,真的讓它徹底迷糊了。

    寶玉在研墨,沒錯,有血色的墨汁出來,也沒錯。

    墨條分很多種,赤色、血色也很正常,可是寶玉研磨出來的墨,真的超乎它的預料。

    不是墨條,絕對不是墨條,而是……

    純粹的血墨!

    恰在此時,寶玉抬起摁著硯台的左手,放下的時候,指尖已經掐了一隻紙鳶。

    他捏碎紙鳶,眼睛陡然眯了起來,手上的動作加快,有更多的血墨把硯台填滿……

    “原來如此,通靈寶玉是文寶級別的墨條,但是,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就在傍晚時分,寶玉突然發現能控製文寶,取了出來,才明白通靈寶玉的妙用。

    原來通靈寶玉可以吸納妖族的靈韻,樹參鮫人和東山惡蜈的妖族靈韻都被吸納,他此時研磨出的,正是樹參鮫人的靈韻。

    等這一種靈韻消耗完畢,黃玉硯台裏已經有了一汪血墨,他用火烏赤毫飽蘸血墨,唰唰的寫下了一篇詩詞:

    龍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

    秋霜切玉劍,落日明珠袍。

    鬥雞事萬乘,軒蓋一何高。

    弓摧宜山虎,手接泰山猱。

    酒後競風采,三杯弄寶刀。

    殺人如翦草,劇孟同遊遨。

    發憤去函穀,從軍向臨洮。

    叱吒萬戰場,敵酋1盡波濤。

    歸來使酒氣,未肯拜蕭曹。

    羞入原憲室,荒徑隱蓬蒿……

    天地異象澎湃而出,被寶玉一手捏碎,才氣靈泉噴薄而起,被寶玉隨口一吸。

    這是李太白的《雜曲歌辭?白馬篇》,有原創金光,應該還沒被盛唐的李白書寫出來。

    寶玉的手指輕撫血色字跡,低低的笑了:“除了和罪墨一缺齊名的妖帝血墨外,別的妖血是不能做墨的,而通靈寶玉,卻可以做到……”

    寶玉用絹帕把手指仔仔細細的擦幹淨,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紋路都要擦拭得潔白細膩。

    他已經把樹參鮫人的靈韻消耗幹淨,可是,裏麵還有二靈進士級別的,東山惡蜈的妖族靈韻。

    通靈寶玉可以把妖族的靈韻提高一個級別,也就是說:如果用東山惡蜈的妖族靈韻做墨,就等於是架梁級別的進士以血成墨,威力要強上不少。

    他很想試試,再加上自己的無窮道理,能不能斬殺立柱級別的朝堂老進士?

    “我可以斬殺二靈妖將的東山惡蜈,也可以斬殺立柱級別的在野進士,可是朝堂進士強了太多,或許,該書寫那一篇了……”

    寶玉笑了一笑,一揮手,房門自動打開。

    求不得正抬著手,要敲門,這房門打開了,就讓他呆了一次。

    “我已經知道了,”

    寶玉很溫和的笑道:“去告訴白南煙和九娘,就說我和林妹妹大婚,不會和任何人約什麽黃昏後,但是,請她們前來觀禮。”

    “這種話我可不敢傳,會死人的。”

    “是會死人,但是,死的不會是你……傳話吧,她們懂。”

    …

    天子出宮,金鍾七響;

    太上皇出宮,金鍾七響;

    皇太後出宮,金鍾也是七響。

    一共三七二十一響,鍾聲轟隆,震蕩整個金陵……

    上千朝堂大員早就在大觀園的門外等待,被堵著的和不想進去的,聽到鍾聲立馬要飛進去,禮儀都顧不得——

    他們要是比天子到的晚了,難道說,他們比水英光的架子還大?

    王善保在門口負責報禮,笑迎八方客,等迎來兩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就行了家仆大禮。

    雪蛟大輦,也緩緩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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