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趙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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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深山老林,人跡罕至的地方,有一座名叫孤山的高峰,山上孤山派。
孤山派隻是一家在江湖上很不出名的小門派,但是山中弟子卻都是極為優秀之輩,一旦出師入了江湖,都能成為一方的高手。
深山鍾鳴,在那山腰上的一處廟宇之中,隻見著一個看著十六、七歲的青年正盤坐在莊嚴的道家三清石像前麵,不過腦袋都快沉到地上去了,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
“**!”
突然,一道突兀而來的怒喝將這**嚇得身子一哆嗦,**瞬間便將身子蹦的直直的,口中認真的念道:“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可即便如此,一杆重重的尺子已然狠打在了他的腦袋上。
“哎呦,疼死我了!”
**忍著疼痛側頭一看,果然又是他,麵容憎惡的賊老頭!
眼前這身著道袍,身材微微發福的禿頭老者恨鐵不成鋼道:“麵壁半日,可這僅僅才不過半個時辰你便要睡著了,這等心境還談什麽修行!”
“師叔教訓的是,**再也不敢了。”
**連忙叩首一拜,怎麽看都是一副真誠悔過的樣子,可是沒用,重尺再一次的狠狠打了下來。
誰讓這是他第二十九次犯了同樣的錯誤。
眼看著重尺就要打在頭上,原本一片虔誠的**頓時一個滾身,輕巧的躲過這一擊,隨後竟是怒指著這老頭道:“蘇文道,你個禿賊!我都悔過了你還打!你念的什麽佛,修的什麽道!”
蘇文道聽到這大逆不道的話後更是大怒,喝道:“逆徒!逆徒!!像你這般模樣還談什麽光複大宋,不叛國便算好了!既然如此,我今日打死你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說著這蘇文道又要一尺子打下來。
**眼看著情況不對,拔腿就往門外跑,可這蘇文道乃是山中大佬,一身修為深不可測,一個閃身便來到了**身邊,伸腿便將**淩空絆倒,拿尺子的右手頓時就要打過去。
可沒想到這**也是厲害,眼看就要摔倒之際,右手隨即觸地,淩空一個翻身便躲過了蘇文道這狠狠的一擊,翻出了門外。
“**,你給我滾回來!”
蘇文道追出門去,可是哪還有**的影子。
霧氣茫茫的山道上,**衝著身後已經隱隱不見的寺廟做了個鬼臉:“死老頭,抓不到我,哈哈——”
**興奮的就要轉身逃走,可就在這時,咦,自己怎麽飛起來了?不好,自己被抓了!
**咽了口唾沫,回頭一看,一張陰沉的冷臉卻是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連道:“何師兄,你就行行好,讓我走吧!”
何坤冷哼一聲,右手一甩,便狠狠的將**甩了出去,這一下可是把**摔的頭暈目眩。
“真是個混蛋!”
**心底惡狠的詛咒著何坤,剛要忍著疼痛爬起身來之際,一道熟悉的身影卻是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抬著頭,呆呆的看著蘇文道怒氣衝天的臉色,曬曬一笑,這下可玩完了。
※※※
那一輪的孤月,傾盡了無盡夜色,灑下人間。
隻見在那崎嶇的山道之上,有一條小路偏出主道,延伸到幽暗的深山之中,盡頭處,四不見林木,亂石叢生,一塊巨大的岩石坐落在中間,細細看去,卻是看到一處石階通向巨石之上。
一處孤院靜靜的坐落在那巨石上麵,這是一間專門供rén miàn壁的房間,兩個身著道袍的青年一邊一個站在屋外,不過看他們不斷低頭的樣子,儼然是要睡著了。
這時,一道異聲突兀的從山道上傳來,其中一人立馬清醒,怒目一視,拔劍喝道:“誰在哪鬼鬼祟祟的,出來!”
另一人也是大驚,也連忙拔劍道:“王師兄,發生了什麽事?”
王師兄怒視著石階陰暗處,怒喝道:“到底誰在那裏!再不出來,可莫怪我手狠!”
這時,一個人影氣喘籲籲的從陰暗處狼狽跑出,連連急道:“師兄莫要動手,是我、是我周華啊!”
卻見著一個瘦弱的青年拿著個食盒從黑暗的台階上走了上來。
王師兄看著周華的模樣,切了一聲,收了劍,道:“這麽晚了,你到這裏來幹什麽?”
周華柔弱的笑道:“這不是聽說**被關了禁閉,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我來看看他。”
一旁的林風冷笑道:“才一天就挺不住了,還修什麽道,我看還是先餓他七天再說。”
周華從食盒裏拿出了一壺酒,有些討好的遞了過去道:“餓上七天這人哪還能活啊,師兄你就行行好吧。”
林風聞了聞撲鼻的酒香,咽了口唾沫,酒這東西在山上可不是想喝就能喝到的,他嘖嘖了兩聲,道:“好你個周華,師叔看你老實才讓你去廚房幹的,沒想到你也是個壞種,跟兄弟我說說,你到底私藏了多少好東西?”
周華嚇了一跳,連連擺手道:“師兄,這話可不能亂說,偷東西可是要挨板子的!這酒可是前幾天師叔賞給我的,我沒舍得喝,特意拿來給師兄們嚐嚐,師兄,你看這事——”
王師兄和林風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去吧,不過隻有一柱香時間。”
周華大喜,連連謝道:“謝謝師兄,謝謝師兄!”隨即推開門就進去了。
屋裏的**早就聽到了周華的聲音,眼見著周華進來,二話不說就搶過了食盒,抓起一根雞腿就啃食了起來。
周華回身把門關緊,麵色焦急道:“不好了,**!明天師叔準備當著全派人的麵,對你施罰!”
**咬了一大口雞肉,碎罵道:“打板子不說,還要當著全派人的麵?這蘇文道還真是越來越會整人了!”
周華歎了口氣,道:“這也不能全怪師叔,畢竟你三番五次的惹事,還死不悔改,他也是沒有辦法了。”
聽完這話,**竟是狠狠將還沒有吃完的雞腿扔到地上,怒道:“這能怪誰!我在外麵活得好好的,卻不知被哪個賊人擄到這裏來,我找誰說理去!抗金?抗他個鬼!最好金兵快點過來,把這些山賊全殺了才好!”
“**,你這話我可都聽到了,不想死就閉嘴!”一道困意冷厲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
周華嚇了一跳,連聲道:“師兄莫怪,他是在胡說八道,萬萬不能當真!”
“哼!”門外隨後傳來一聲冷哼,也懶得在說些什麽。
周華臉色慘白道:“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是傳到師叔耳朵裏,他非殺了你不可!再說,咱們可是宋人啊!”
**冷笑著掰下另一根雞腿吃了起來,道:“我懶得跟你這榆木腦袋理論,對了,我上次跟你說的東西準備好了沒?”
周華臉色更白,道:“你準備要用那東西?”
“怎麽不用!明天他要真敢那麽做,我非鬧他個雞飛狗跳不可,倒時候我就趁亂逃走,這麽多年,這可是我第一次求你辦事,周華,你可得幫幫我!”
周華咬了咬牙,道:“好!”
**狠狠一拍周華的肩膀,哈哈笑道:“果然是好兄弟啊!”
周華隻是苦笑的搖了搖頭。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臨走前,周華歎了口氣,道:“**,你不如便跟師叔認個錯吧。”
**一撇頭,不再搭理周華。
周華搖了搖頭,走出了大門,隨著大門的緩緩關死,整個房間內隻剩下了窗縫外透進來的月色了。
世界,變得一片漆黑。
※※※
東陽漸起,無數身著道袍的年輕男女正結伴向著山頂而去。
“聽說了麽,那**又闖禍了,聽說蘇師叔今天還要當眾打他板子呢!”
“嗬嗬,這**膽子就是大,你想想,自從他來到山上後,在山上安寧過幾天,我看還不如將他送下山去的好。”
“不對,不對,哪能犯了錯就逐出山門,我們一定要慢慢感化他,改變他才是。”
“好了好了,第六聲鍾響就要過了,再不快點可就遲到了。”
“是了,是了,大家快些了。”
孤山之頂,道門之下。
無數弟子腳踏著緩緩而去的雲霧,站在空曠的廣場之上,而最前方那玉梯之上,有著一道巨大的石門,石門上刻著一個大大的楷體字跡:道!
近百弟子寂靜的站在台下,目光注視著道門!
此刻,蘇文道便站在那裏,低頭看著這些他親手調教出來的弟子們,蘇文道淡笑著點了點頭,這些人每一個都身懷絕技,甚至有些人一出山便能成為江湖上了不得的大人物,要是把這些人放下山去,非得讓那些金賊吃盡苦頭不可。
“今日之會,大家也都明了,隻要通過今日的試練,明年開春,年滿十八歲者,便能下山曆練去了,否則,便到二十一歲後再說吧。”
蘇文道話音剛落,下麵便竊竊私語起來,凡是孤山弟子,哪一個沒有在山上呆上個五年,五年的與世隔絕,身懷絕技的同時,卻是更加思念外麵的世界。
“不過——”蘇文道話音一轉,從懷裏掏出了一根鞭子。
“放開我!放開我!”
卻是**的聲音從後麵傳了過來,隻見著**被何坤壓著走到了蘇文道的旁邊,**掙紮的厲害,好不容易何坤才把**推了上來,死死反綁在了柱子上。
剛一放手,**回身便呸了一口。
“你!”何坤神色微怒,不過這畢竟是大庭廣眾之下,他又是大師兄隻能強忍著怒氣。
**隨後抬頭看著前麵的蘇文道,這老賤人!
這時,蘇文道看著**喝道:“**,你三番五次觸犯門規,且屢教不改,今日我便用三成功力打你五十鞭,你可——”
說到這裏,蘇文道卻是怎麽也說不下去了,這句話在這幾年裏他都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每一次**的回答都是絕對改,但又有哪次真的改了?
這一次,在全部的弟子麵前,若是在問下去,下麵的人非笑出聲來不可,想到這裏,蘇文道心裏一怒,也不在多說什麽,揮著鞭子就打了上去!
“啪!”
**咬緊牙關,這鞭子不傷骨隻傷皮,但這疼痛可是實打實的厲害,更別說還帶著蘇文道的內力。
僅僅一鞭子就把**抽的冷汗直流,他斜視著人群中的周華,使勁向著他使眼色。
周華臉色慘白,點了點頭,然後消失在了人群裏。
**鬆了口氣,可轉眼間——
“啊!”
蘇文道冷聲道:“還有四十八鞭!”
“四十七鞭!”
“四十六鞭!”
“四十五鞭!”
……
“三十七鞭!”
才十幾鞭,便把**全身打的全身發顫,**死咬著柱子,牙齒裏都鑽出了血液,實在是他娘的太疼了!
眼看著第三十六鞭就要落下,忽然,隻聽“轟”的一聲,四處響起了轟鳴的爆炸聲,劇烈的波動濃煙霎時席卷了整個山頂!
是huǒ yào!
這可是能死人的東西!
聽著一聲接著一聲的爆炸,無數弟子頓時慌亂了。
蘇文道也呆住了,急喝道:“全部下山!下山!”
蘇文道疏散人群之際,卻是想到了一旁的**,剛要帶著他一起下去,可沒想到這柱子上早就沒人了,隻留下一推割斷的繩子。
“難不成又跟這小子有關?”
滿山混亂,**在逃出虎口的最後一刻隻聽到蘇文道歇斯底裏的嘶吼聲:“**!”
這一聲勢可是把**嚇得不輕,再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在回頭看一眼,這一次說什麽也得逃下山去!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逃跑了,從他十二歲被“劫”上山到現在,五年時間裏,他已經被發現九次試圖逃山,當然,這僅僅隻是發現的,還有沒被發現的,怕是連他自己都數不清了。
這五年裏,**早已把這孤山上的地方踏的滾瓜爛熟,有些難行小道怕更是連孤山派的元老們都不曾知道,可即便如此,**還是沒找到下山的路。
不論怎麽走,隻要踏出孤山的範圍,便會走進一陣迷霧之中,然後自己就會在不知不覺中走回原地,不但如此,一旦走進去,立馬便會被人知道。
**那九次便是這麽被發現的,而其他時候他則是在尋找其他小道,希望能繞過迷霧,可這迷霧似乎是將整座孤山層層包圍,沒有一絲縫隙,**為了省去一頓板子,才沒有硬闖進去。
這一次,事起突然,**心裏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逃出這裏,隻得先竄進茂密的深林,躲一刻是一刻吧,這一次要是再被抓住……
**使勁的甩了甩腦袋,把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扔得遠遠的:“不對,我一定能逃出去,一定!”
**看著尚早的天色,不覺加快了速度,盡量往茂林深處多走些路,省得一下子就被發現了。
不過這山上也就這麽大,其他人就算沒有**那麽熟悉路況,幾年下來,也是差不多了,近百人散開尋找,即便**逃得再快,不過半個時辰,已經依稀聽到身後的人聲了。
**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氣急道:“追的這麽急幹什麽!”
**這幾年一直研究逃跑路線,一身武藝那是一個稀疏平常,這要被追上,怕是隨便一個弟子都能將他逮回去。
**徹底急了,一咬牙,頓時轉向另一個方向,那裏是懸崖!
“**,站住!”
一聲嬌喝從身後傳來,**暗道不好,這麽清冷的聲音,不是那二師姐慕清寒又是誰!
這女子的武藝可是不在蘇文道之下!
**更是連頭都不敢回一下,發了命的往前跑,還別說,人這一拚命,這速度也快了一倍。
可是人家慕清寒那一身輕功那是一個了不得,話落不過幾息,一陣香風便從身後傳來,慕清寒已經追到了。
**頓時覺得後背一疼,“哎呦”一聲,一個跟頭便摔到了地上。
“疼死我了!”
慕清寒白衣如雪,清冷絕色的麵容看著倒地痛苦,並且發出殺豬般慘叫的**,不覺皺了皺眉,嘴上遲疑道:“你沒事吧?”
**隻是躺在地上慘叫著,這讓慕清寒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用力過大了,不過自己已經收了八分力道,但據說這**武藝奇差不比,說不得還真出了意外。
慕清寒蹲下身子,想要看看**傷的怎麽樣,可就在這一刻,異變陡生!
**一個翻身,手裏抓起一把沙子就灑向了慕清寒的眼睛!
“啊——!**!”
慕清寒狼狽的後退數步,等她勉強睜開眼睛時,哪裏還有**的影子。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