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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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花感覺到宗不封有些許失落,也就不說話了,陪著宗不封一起發呆。當天色完全暗了下來,路邊的店鋪紛紛亮起霓虹燈,宗不封才伸手拍了拍白花的肩膀自己轉身回家去了。

    白花站起來望著慢慢走遠的宗不封,他覺得老大今天這有點頹廢的背影好像失去了往日的自信,他從未見過宗不封如此的失魂落魄過,在他說出那個名字之前,他感覺宗不封的身影依舊偉岸,但在他說出那個名字之後,他感覺宗不封如同被擊中了要害一般,被摧毀了一切的驕傲和自信。白花有些懊惱,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麽。

    帶著困惑回到家的白花剛好遇到開完會回來的白起,平時白花見著他這個坑兒子的老爸都是能躲就躲,這次也不例外,看到警衛員拉開了車門,白花立刻就要跑,結果被白起一聲鎮住。“站住!跑什麽跑!”

    剛下車的白起就看到自己兒子跟見了鬼一樣撒腿往屋子裏鑽,立刻喝住了他。白花堆著扭曲的笑容轉過頭來:“老爸,什麽事呀?”

    白起接到警衛員遞過來的文件袋看了看白花說道:“今天劉mì shū跟我說,你班主任今天給他打了diàn huà,匯報了你近期的表現,小子,聽說你最近這段時間在學校表現很好啊。”白起特意把最後那個好字說的重了一些。

    白花整個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垮了下來,心想著:完了,今晚這頓打是逃不了了。滿是失落的站在那裏。

    白起一看兒子這個失落的樣子,突然覺得這些年對待兒子的教育方式好像除了棍棒嚴打,父子二人幾乎沒多少溝通,在白花小時候,隻要聽到老師打得小報告,白起就會抽出自己的皮帶二話不說抓住白花就是一陣毒打。

    想到這裏,他很想伸手摸摸兒子的頭,結果手剛伸過去,白花就條件反射般顫抖著躲避了一下,白起的心情落到極點。最終他的手在白花肩膀上拍了拍:“進屋吧,你媽等著我們呢。”

    高芳很是高興,父子二人第一次這麽和諧的回家,讓她倍感欣慰,以前白起生氣了要打白花,誰都拉不住他。想起今天上午老公還和自己說等兒子回來要他好看呢,沒想到晚上會是這麽和諧的一幕。

    餐桌上,白起沒有問白花這段時間在學校的情況,這也讓白花長舒口氣,放下心來,之後的談話就輕鬆很多,餐桌上充滿了歡笑,高芳也暗自高興,這一對冤家可算是放下一些矛盾能心平氣和的溝通了。

    不過白花不經意間問了一個問題又讓愉快的氛圍瞬間降低了溫度。“爸爸,你知道沐柳子麽,當初我記得我們還是初中同學呢,後來她好像一夜之間就消失了。”正在吃飯的白花漫不經心的問道。說者無心聽者驚心。

    白起原本微笑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你問這個幹什麽。”

    不死心的白花依舊追問道:“因為今天我跟老大提起過這個女孩,結果老大跟換了個人一樣,什麽都沒說就走了,所以我就回來問你了啊。”

    白起放下碗筷:“你跟不封提起了沐柳子?”

    “對啊。”白花睜大了眼睛,絲毫沒有察覺到高芳正在焦急的提醒他,示意他不要在說下去了。

    “胡鬧!”白起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白花被嚇了一跳,看到父親又生氣了,他連忙住嘴。高芳起身站在白起背後幫他揉著肩膀輕聲責怪道:“白花也是不知情,你這麽大聲的吼他,又把他給嚇到,你就滿意了?”

    白起看了一眼埋頭扒飯的白花歎口氣:“這次是我的不對了。”白花驚奇的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父親承認自己錯了,這在他十幾年的人生中是幾乎不存在的,被軍中大佬稱為“野牛”的父親向來強硬,他的字典裏麵根本就沒有服軟這兩個字。

    白起並未理會白花的驚訝,自顧自的說道:“你以後都要和不封一起發展,這件事我還是告訴的好。”原本被父親嚇得收回了好奇心的白花,又像個好奇寶寶一樣豎著耳朵仔細聽父親講的話。

    “六年前,不封曾經被人綁架了。”

    父親的第一句話就把白花給震驚到了。“不可能!我和老大那麽久了,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他被綁架過。”白花大聲說道。

    “那個時候你和不封都在上初一,那次事件經曆的時間很短,所以你沒有察覺也很正常。”

    白起看了看被震驚到的白花繼續說道:“六年前,宗老爺子還在軍中任職,不封的伯父宗冰天將軍也晉升上將,他的三叔宗炎天成為了國內第一支快速反應特種集團軍的jun1 zhǎng,宗家的勢力和風頭一時無兩,宗家除了宗老爺子的兩個女兒外,不封的伯父和三叔生的孩子都是女孩,可以說不封就是宗家唯一的獨苗。當時的沐家已經在政界站穩了腳跟,沐家老爺子沐德東已經是省部級的幹部,時任hb省的省長,沐家子孫也在這位封疆大吏的影響下紛紛走進政界。雖然說沐家和宗家比起來影響力還不足,但沐德東和宗老爺子有著很好的交情,沐家的那個小孫女也深得宗老爺子喜愛,有次兩個老人下棋,下到高興的地方,兩個老人一拍即合,給不封和沐柳子定了娃娃親。”

    聽到這裏,白花的嘴已經驚訝的合不攏了,甚至連口水流出來了都不知道。

    白起接著說道:“後來就有一股國外敵對勢力盯上了宗家,最容易同時也是最合適的下手目標就是不封,本來以宗家的實力,保護不封的安全不受他人迫害是完全沒問題的,但問題是宗家被人出賣了。出賣宗家的那個人就是沐家老三,沐柳子的叔叔,至於那個人叫什麽名字我已經不想再提了。當時就是他用了一些手段把不封和沐柳子都哄騙到那群恐怖分子指定的地點,僅僅是為了他們給他的五百萬美元,他不惜出賣宗家甚至還要害了自己的親侄女!再後來不封被綁架的事情第一時間被宗老爺子知道了,震怒之下的他出動了將近一個團的兵力去營救,這件事甚至還驚動了主席!之後在不封被綁的三個小時後,那個近一百人的團夥被全部擊斃,團隊頭目甚至被幾個狙擊手給打成了篩子,不封和沐柳子被安全救出。但自此之後,宗家和沐家決裂,沐老爺子一氣之下就病倒了,沒過兩個月就撒手人寰,而沐家從此衰落開始淡出軍政界的視線。但這件事情影響太大,許多人都從這件事裏麵看到了宗家可怕的實力和勢力,就是在這次事件後,在一些有心人的推動下,宗老爺子連同好幾個軍中老總都退居二線,逐漸退出了那個權力紛爭的舞台。”

    此時的白花已經說不出話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白起站起來摸了摸兒子的腦袋:“這件事的原委我已經大概告訴你了,你也知道了一些真相,以後該怎麽和不封相處就是你的事情了。”說完,他就衝高芳擺了擺手:“我今晚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那些文件你給我整理一下,我明早在處理。”他深深的看了白花一眼,揭簾而去。

    回到家裏的宗不封表現的和往常一樣,提著一桶水去櫻桃樹下時,他把水桶放在了一邊,直接坐在樹根旁邊。

    他輕輕撫著櫻桃樹那略顯粗糙的樹皮,喃喃自語道:“如果時間能夠從來,我能夠做些什麽呢?”

    “事實永遠都會是事實,發生過的一切曆史都有他的必然性,無論如何改變,最終結果都會是那樣。”不知何時,宗叔出現在進來的小徑旁邊。

    宗不封抬頭看著那個一直和藹微笑負手而立的老人問道:“宗叔你的過去是什麽樣的?”

    宗叔搖了搖頭:“我很早就跟在老爺身邊了,我的過去,不值一提。”

    宗不封不再追問。

    “您覺得,六年前的那件事,真正做錯的是誰?是沐家老三麽?是沐家老爺子麽?是,沐柳子麽?”即便是從自己口中說出這個名字,宗不封依舊會感到一陣陣心絞,這是他心底永遠也抹不去的痛。

    “其實誰都沒有做錯什麽,至少從他們的角度來看。沐老三當時欠了巨額賭債,迫不得已中了計,沐家老先生忙於公務毫不知情。至於沐柳子,她本不該卷進這個事件。因為種種的必然和巧合,這件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宗不封突然激動了起來:“那為什麽,毀了兩個家!宗家實力退減,爺爺退居二線,沐家家道中落,就連,沐柳子也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宗叔沉默不語。

    晚風吹過,翠綠的樹葉卷雜著鮮粉的花蕊飄然落下,地麵的草坪上波起一層浪。涼風吹開了宗不封低頭時垂下的劉海,一滴熱淚悄然滑落,隱匿在濃密的草地上,再也不見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