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誰來找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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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在轉頭看是不是找別人的,幾人已經站到了桌邊,帶頭一個青衫中年人看了看我,又回頭問:「確定是他嗎?」便有人答:「紅幘巾、青襦、黑短衫、下著皂青長褲、打綁腿、白布鞋,十八歲上下的俊秀小子,坐在街邊吃麵,跟那測字的講的一個樣,肯定是他。」
我邊聽、邊不自覺地打量自己:嘿、講的還真是我哩!
「這位小哥,打攪了,」領頭人衝我一抱拳:「在下是內城蕭大官人的伴當,今奉我家主人之命,來請小哥前去大相國寺內一晤!」「你們弄錯了吧!小可不認得什麽蕭大官人的。」我說,心裏一麵os道:哼,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不可能是宋朝張俊認得的人,肯定是來找茬子的!
可是會是誰呢?蘇俊那邊的人?還是…孫二姐的店裏?這一轉念間,那中年帶頭的已答道:「不認識卻也無妨,主人隻是請小哥去幫個忙,稍後自有酬謝。」
「卻不知幫什麽忙?」「其中原因、小哥去了就知,隻是我家主人不耐久候,便請移步。」「小可隻是個店頭供使喚的,哪幫得上什麽大官人的忙?俺熱湯吃得正香,你們還是找別人吧!」說完,低頭吃我的麵。「嘿,你這小子,」一個個子高大的隨從湊上前來:「俺們主人可是這東京城裏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他今日召喚你,是你的福份!你可別給臉不要臉啊!」「我便不要這臉了又如何?」我吞下一口麵片,慢條斯理地說。大個子火更大了:「俺與你挑明了說,俺主人既下了令,今日便是抬也要把你抬了去!」
「牛大,下手輕些,別傷了客人!」那帶頭的正說著,大個子已經一手抓我後襟、一手扣住我臂膀,口中應聲:「頭兒寬心!」便要把我像小雞一般拎起來。
一旁的食客見狀,紛紛走避,我則動也不動,隻聽得「咦?」的一聲,牛大鬆了手,腰一沉,再次施力。
如此反複幾次,牛大臉上已沁出汗珠,卻是未能動我分毫。那中年人察覺不對,問道:「牛大你做甚耶?」「頭兒,」牛大扭曲著臉說:「這廝…有古怪!」
中年頭兒來回看了兩眼,他當然不知道我運氣下沉,接上地氣,雙腳就像被牢牢攫住了似的,區區一個牛大又怎能動得了我?
「從後頭給牛大抱腰去!」中年頭兒示意剩下兩個伴當,這兩人就真的去一個抱一個,三人連成一串,齊聲喊到三,一同往後拖!
這也欺人太甚了吧?一個就算了,還三個一起來,慢說我脖子給衣襟扯得多不舒服了!
我往頸子後頭伸手,牛大立即怪叫一聲,往後一摔、四腳朝天,還把後頭兩個抱腰的壓了個墊背!
一片唉叫聲中,牛大率先跳了起了,強自鎮定後,又抓了來。我站起身,不在客氣,等他一沾上我的衣袂就運氣出手,氣勁瓦解了力道,對方就隻剩下慣性作用,再隨手一帶,再笨重的身軀也失了重心,結果又是好一陣乒乒乓乓,牛大摔了個狗吃屎,一時再爬不起來!
我一個箭步搶到中年男子麵前,嚇得他連連拱手:「小、不,俠…俠少息怒,這…這是個誤會,有話好說啊!」「說!」我圓瞪著眼:「你叫什麽名字?你家主人究竟是誰?與小可又有什麽過節!」「在、在下小姓楊、名戩,」他結巴道:「我家主人與俠少沒、真沒過節,千真萬確是有事請俠少相幫的!」「到底何事?」「請…請俠少聽我道來。」「好,」我拉回椅子,一屁股坐了:「你說!」
原來他家主人今日來到大廟會,一時興起,找了一個日者測字。蕭大官人以「家中主業能否襲得」一問,與那日者約好三字為限,日者每測一字,蕭官人便會反推出相反之預測,隻要三字中有一字蕭官人不能推翻,便算信了日者所測,日者可得十倍酬勞,否則,分文不給。那日者也爽快答應了,但有一個條件:這三字卻必須出自兩不相幹的第三人,才算公平。蕭官人也允了他,隻是問這人從何而來?日者故弄玄虛、掐指算去,才說道門中人凡事講究機緣成熟,如今便有一人與蕭官人機運相契。那人無巧不巧,眼前就坐在相國寺對麵餅鋪吃湯餅,他還描述了衣著、長相等——那人,自然就是我了。
「那日者叫什麽名?長相如何?」我狐疑道。
「隻知姓郭,帶個黃冠,長了個倒三角臉,加上一副猴腮幫,蹋鼻噘嘴的。」楊戩答道。
倒是與**師兄描述的相仿,如果真是到師父麵前告狀的那個道士,那他還真有些本事了。不如就趁此去會他一會?至於那個蕭大官人嘛…。我一眼掃過那幾個手下敗將,輕鬆地說:「好,俺便跟你們去會會那個日者。」
楊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說:「真耶?俠少小爺,你可真是俺的活菩薩啊!那,俺們趕緊走吧?」「等等,」我指了指四周:「你們幾個壞了俺的湯餅、又砸了人家生財工具,不該給店家賠償則個?」
「當然要、當然要!」他趕緊跨過地上狼藉的桌凳什物等,抓著躲在角落的店家,又是道歉、又是塞錢的。見我滿意了,又回頭畢恭畢敬地請我移步,一夥人這才往大廟會走去。
雖說廟會裏萬頭鑽動,有牛大幾個在前吆喝開路,我們走得卻是挺快。我隻能在經過一排又一排的攤位時,快速地把它們叫賣的東西和我腦海中估狗到的片斷一一印證。而大相國寺的宏偉建築更是淪為配角,怱怱經過、不及細看。
我們穿過一道廡廊、拐到一幢配殿後麵,眼前景色又不一樣了。賣場安靜許多,清一色擺放的是佛道用品,一徑穿了過去,到得後頭廊簷下,又是不同的攤位一字排開,擺攤的清一色僧道打扮,這些就是日者了。
楊戩領著我來到角落裏一處圍著好些人的攤子,楊戩吆喝著分開眾人,我才一眼看見坐攤那個醜道士。剎那間,記憶匣子打開,場景回到孫二姐開的浴堂、城門外的汴河邊,就是那個老盯著我、說話古怪的醜道士,而我在從河水中被救起來時,身邊那人也是他!
我一手指去,才說了聲「你」,突然身旁一個熟悉的聲音喚道:「張俊?」
猛一轉頭,這才發現攤子另一邊站著一個青年,「高二?」我驚道。這時,挨著他坐交椅上的另一個年輕男子轉過頭來,這一看可不得了!
「大…?」我瞪大眼、脫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