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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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陸晚晴哽咽著,根本沒辦法說出話。



    “嬤嬤……”蘇二夫人又看向在一邊偷偷抹淚的蘇嬤嬤,“嬤嬤,我從小就任性,嬤嬤您總是慣著我,這一次也請讓我再任性一次吧,這孩子也請您多費心……”



    蘇二夫人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的聽不見,蘇嬤嬤再也忍不住,跪在了床前,喊道,“xiǎo jiě!”



    蘇二夫人的嘴角無力的勾了勾,嘴唇翕動著,依稀看出是‘晴兒’兩個字,那雙眼再也沒有張開過。



    蘇嬤嬤聲嘶力竭一聲“xiǎo jiě!”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好在陸晚晴及時扶住了她,“嬤嬤,您請注意身體,娘……娘已經去了,你不能再倒下。”



    蘇二夫人去世的第三天,京城就派了人來,大老爺和三老爺因為朝堂的事走不開,便派了他們的夫人回了老宅。



    “xiǎo jiě,大夫人和三夫人來了。”蘇嬤嬤在陸晚晴的耳邊說。



    自從蘇二夫人去了,原本在她屋子裏服侍的蘇嬤嬤和喜鳶、喜鸞便來了陸晚晴的屋子裏服侍。



    蘇嬤嬤應著蘇二夫人臨終前將陸晚晴托付給了她,便硬生生從悲痛之中挺了出來,專心侍候陸晚晴。



    “嗯,我們去迎接伯母們。”陸晚晴一身素淨,頭戴白花去了大堂。



    隻見那堂著坐著兩個夫人,一個著木蘭青雙繡緞裳翠藍馬麵裙,頭戴玲瓏點翠草頭蟲鑲珠銀簪身材圓潤更顯富態,另一個則鐵鏽紅撒亮金刻絲蟹爪菊花宮裝,身配赤金鳳尾瑪瑙流蘇身材消瘦卻顯得尖酸刻薄,富貴十足,隻是這樣的打扮,又豈是真心實意要送葬的?



    陸晚晴心裏嗤笑一聲,麵上卻帶著笑走了進去,“侄女陸晚晴拜見大伯母、三伯母。”



    她盈盈一拜,那兩個伯母卻似沒有看見一般,其中一個冷笑,“弟妹,你可得小心啊,我先說現在有些人可真是恬不知恥的想跟你攀關係呢,被纏上了可就麻煩了!”



    “大嫂,說的極是,我也聽說了,聽說啊,那些人就是覬覦別人的家產,最後可都沒落得什麽好下場!”那身量稍顯消瘦的婦人說著又用眼角刮了陸晚晴一眼。



    陸晚晴眼裏的嘲諷一閃而過,全當自己沒有聽見,讓喜鳶端了兩杯茶過來,親自放到大伯母張氏與三伯母王氏的桌前。



    “兩位伯母一路周波勞頓,想必十分辛苦,我已經為兩位備下住處,這就讓丫鬟領你們過去休息。”



    “放肆!這是哪來的野丫頭,竟然胡亂叫人誰是你大伯母了?!”張氏見陸晚晴油鹽不進頓時怒火中燒,抄起手邊的茶杯向陸晚晴扔了過去。



    啪的一聲,青白海水雲龍紋杯便碎了一地,其中用上好普洱泡的茶不偏不倚潑了陸晚晴一身。



    白淨的衣衫上褐色的茶漬尤為刺眼,蘇嬤嬤上前為陸晚晴細細的擦拭,又對張氏道,“大夫人!我家xiǎo jiě是夫人親自寫上族譜的蘇家人!更是在聖上那存了底的!叫您一聲大伯母也不為過!”



    “喲!這是哪來的老刁奴!居然敢教訓起我了?!”張氏瞠目結舌,揚手就欲教訓蘇嬤嬤,陸晚晴冷著臉擋在了蘇嬤嬤身前,同時冷聲道,“大伯母!蘇嬤嬤是我二房的人,就不勞您來教訓!我自然會管教!”



    陸晚晴一向溫和順從,忽然這般的強硬,竟讓蘇嬤嬤怔住了,原本她還憂心若是陸晚晴被張氏王氏唬住,將二房的家產拱手相讓該如何是好,此時見了陸晚晴這般總算放了一半的心。



    “什麽?!你二房?!”張氏氣極而笑,吊梢眉一挑,張口道,“誰不知道二房唯一的嫡女早在六年前就死了!你是哪來的小渣滓!也敢說自己是二房的人?!”



    張氏盛世淩人,換做一般的xiǎo jiě怕是要怕了,隻是可惜她遇見的是曾經的陸家大xiǎo jiě,尤其會怕她?隻聽陸晚晴冷笑,“不知道大伯母是否患有耳疾?方才蘇嬤嬤已經說的清楚了,我陸晚晴便是二房的xiǎo jiě!你想不認也不行!”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心思?!說!你是不是覬覦蘇家的財產,才想方設法的騙了二弟妹的信任竟然將你收做義女?!我是不會叫你得逞的!”張氏指著陸晚晴怒道。



    陸晚晴啪的打開張氏的手,高聲道,“大伯母!若是你是來祭拜亡母的,我自然是歡迎,但若是你是來鬧事的恕我不送!”



    “你!”張氏胸脯劇烈的起伏,還欲再說些什麽,卻被王氏拉住了,“大嫂,稍安勿躁,這個臭丫頭被寫進了族譜已成定局,咱們可不能亂了陣腳!這件事我們要從長計議,絕不能讓這個臭丫頭占了便宜。”



    “好好好!你別讓我抓住你的狐狸尾巴!不讓我一定讓你現了原形!”張氏把王氏的話聽了進去,卻還是忍不住又說了陸晚晴一句。



    陸晚晴隻是笑笑知道她是妥協了,於是吩咐,“寶月,寶笙,帶大夫人和三夫人會房裏休息。”



    蘇二夫人的喪事沒有大辦,陸晚晴作為二房唯一的嫡係,自然是她換了麻衣孝服親自扶著蘇二夫人的棺材下葬。



    她跪在蘇二夫人的墓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叩謝四年來她的悉心照顧。



    第二天,張氏便找到了陸晚晴,“你既然已經入了蘇家的族譜,你就必須和我們一起回京城!”



    張氏心中千百個不耐,若不是這個丫頭橫空出現,二房的家產早就進了她的口袋了,何須這麽麻煩!



    陸晚晴一點也不意外張氏會要求她一起回京城,畢竟二房的家產盡數歸她,隻有把她放在跟前他們才能放心,所以當張氏這麽跟陸晚晴說的時候,陸晚晴沒有半點遲疑的點了頭。



    “這是自然,我也想看看娘曾經住過的地方。”陸晚晴笑意晏晏,張氏瞧見又覺得氣結。



    回京城的日子便定在三日之後,這天夜裏陸晚晴把蘇嬤嬤、喜鳶、喜鸞、寶月、寶笙叫道了房裏。



    “再過兩日我便要隨大伯母三伯母去京城了,這一去不知是福還是禍,所以這次去留有你們決定,若是想走,我便將她的賣身契還給她,自可離去,若是願意跟著我去京城討生活的,可要自己想清楚,到時候就不是你們說走便能走的了。”



    寶月寶笙兩個丫鬟最先表態,“xiǎo jiě,我們願意跟著你去京城!”“是呀,xiǎo jiě,反正我們留在這也是被家裏人再賣去做丫鬟,到時候說不定就不會遇到想xiǎo jiě這麽好的主子了。”



    喜鳶和喜鸞也說道,“我們自然是要跟著xiǎo jiě回京城的。我們自幼便服侍夫人,如今又能服侍xiǎo jiě,這是我們的福分。”



    陸晚晴點點頭,又對蘇嬤嬤說,“嬤嬤你便留下來吧?我會找兩個貼心的丫鬟服侍您的。”



    “這怎麽成?!xiǎo jiě是嫌了老婆子我礙事了?”蘇嬤嬤一瞪眼,滿心的失望。



    “怎麽會,您是母親的奶娘我敬重您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嫌您?隻是這次回京城必定與母親在世時大有不同,我不希望嬤嬤您出事。”蘇嬤嬤年紀已經大了,陸晚晴希望她能頤養天年。



    “xiǎo jiě您不必說了,我不會留下的!”蘇嬤嬤搖搖頭,“多虧了xiǎo jiě您,夫人才能多活了這幾年,奴婢心裏是很感激您的,更何況夫人臨走的時候,特意將您交托給我我又怎麽能辜負了夫人?”



    蘇嬤嬤態度堅決,陸晚晴幾次勸說皆無疾而終,最後也隻好一同在三日後踏上重返京城的路途。



    陸晚晴和蘇嬤嬤坐到是四年前蘇二夫人回杭州時候坐的馬車,大伯母和三伯母的馬車則走在她的前麵。



    隨著京城越來越近,陸晚晴也越來越激動,甚至每走個幾裏她就要掀開簾子看一眼外麵,蘇嬤嬤以為她擔憂回到蘇家該怎麽辦,於是安慰道,“xiǎo jiě,不必心慌,奴婢自然會幫著您的。”她在蘇家待了十幾年,有些事她是陸晚晴清楚的多。



    陸晚晴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望向窗外。



    爹娘,我終於又回到了京城,現在我已經長大了,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雪恨,洗去你們這麽多年的冤屈,你們放心……



    而等她真真到了京城之後,她反而冷靜了下來,她知道自己衝動不得,陸家的血海深仇,她必須步步為營,方可得報。



    眼下,她倒是要先將注意力轉到即將到達的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