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無缺席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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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無缺席宴會

    萬眾期待下,#集齊七條窮廣告召喚?#中“?”終於被揭曉。

    按照網友們一貫的想法,這條揭曉視頻一定是窮得昏天黑地。但偏偏,視頻從第一幀畫麵開始,就美得像在攝像機裏囊括了整個仙境。

    布景的美輪美奐,道具的富麗堂皇,配樂的蕩氣回腸,讓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視頻播放幾秒鍾後,當畫麵上出現一個人時,大家立刻燃炸了。

    “天啊是我女神詹寧寧!!!!!”

    這樣的評論被鋪天蓋地被拋出來。

    視頻裏,詹寧寧美得像個天仙一樣,舉著英塘口服液對著畫麵正前方含情脈脈地問:“喜歡我嗎?喜歡我就跟我一起來喝英塘吧!”

    網友們瞬間全都瘋掉了。

    詹寧寧為了自身逼格從不輕易接廣告,從她出道到現在,她拍過的廣告一隻手就數得過來,並且每支廣告接得都是國際大品牌。網友們根本想不到國民女神詹寧寧會接一條網絡廣告。

    網友們瘋狂留言,評論熱度一度導致網站癱瘓。

    “天啊,嚇死寶寶了!英塘居然請得起女神!我要去買箱英塘壓壓驚!”

    “天啊,原來預算都花在了這裏!寧寧女神我愛你我這就去買英塘!”

    “啊啊啊,英塘居然請得起詹寧寧!誰還敢說英塘窮,老娘和他拚了!我要去和女神喝一樣的口服液!”

    ……

    一夜之間,英塘口服液賣到脫銷。

    ******

    這第三步營銷方案,對於黎語蒖來說其實是意外之喜。

    #集齊七條窮廣告召喚?#中的“?”,黎語蒖一早就想好了,要在反差上做文章。前邊做得越窮,後麵反轉後的視覺效果就越高大上。

    為了達到高大上的終極效果,黎語蒖在最初設計方案的時候就已經默默決定,最後一條視頻要找一個明星來撐場。

    但預算有限,太大牌的一流明星她是請不起的。所以隻能找一個準一流明星、或者目前二流但有幾部劇正在播或者正待播的明星。

    經過對娛樂圈明星人氣進行一番係統調研後,黎語蒖最終把目標鎖定在一個選秀出身的二流明星子晴身上,她剛剛給詹寧寧搭完一個女二號,借著詹寧寧的名氣,大有躥紅之勢。

    看到她的調研後,黎語翰在一旁小大人一樣的唏噓:“唉,大姐,講真,你要是能請動我的女神幫你打廣告,她都不用講台詞,哪怕對著鏡頭隨便喝一口之後扭頭就走,咱家口服液就能買瘋掉了!”

    黎語蒖拍他的頭:“請她?可以啊!但是請她之前咱倆得先商量一下,是賣你的腎去請,還是賣我的?”

    況且不隻是價錢的問題。她已經查過了,詹寧寧根本不輕易接廣告。尤其是她將要拍的是條網絡廣告。

    不過請不動詹寧寧也沒關係,畢竟子晴也不錯,她和詹寧寧同一家經紀公司,雖然人氣跟詹寧寧還是不可比,但也擁有一定規模的米分絲群,如果能談下她,相信也是可以撐起#集齊七條窮廣告召喚?#中的“?”的。

    然而她太高估自己想法的可實施性,也太低估了一個非一線明星的傲嬌程度。

    她誠誠懇懇到經紀公司去談合作,第一次去時卻吃了很大一個閉門羹。子晴的經紀人告訴她,當天有投資人到訪,抱歉閑雜人等恕不接待了。

    黎語蒖隻好打道回府。

    兩天後她再次請求見麵,這回經紀人倒是接見她了。隻是會麵後,當黎語蒖隻把情況介紹到一半時,子晴的經紀人就直接甩了臉子。

    “你要我家子晴接你們的網絡廣告?有沒有搞錯!你們之前那七條廣告我們都看了,又窮又low,你讓我們子晴接你的第八條?別開玩笑了黎小姐!你這是在侮辱我們子晴嗎?”

    子晴的經紀人異常激動,覺得自己藝人的價值遭到了嚴重貶值和褻瀆。

    黎語蒖有點無語。盡管經紀人情緒已經不太穩定,她還是忍不住糾正她:“我們的廣告的確拍得很窮,但絕對不low。您可以試試看想拍出窮得那麽刻意的廣告要費多少心思,並且預算也絕對不是拍普通廣告可比的!”

    經紀人對她的說法嗤之以鼻:“那我可長見識了,這行裏我見過窮裝富,還真沒見過誰富裝窮呢!”

    黎語蒖覺得再多談下去也無益,不如離開再想別的人選。

    她起身要走。將起未起時,一道聲音從會議室門口響起。

    “這廣告我倒是挺有興趣的,能讓我試試嗎?”

    黎語蒖回頭,看到了詹寧寧。

    她耳邊響起經紀人的驚呼:“寧寧,你瘋了?!”

    ******

    詹寧寧把大呼小叫的經紀人請出了會議室。她關好門,坐到黎語蒖對麵。

    黎語蒖看著她,在心裏由衷讚歎她的氣質和美貌。

    明星就是明星。

    不是每個明星都叫詹寧寧。

    詹寧寧坐下後,單刀直入,說:“我對這個廣告很感興趣,你找我來拍好了。”

    黎語蒖微笑:“可我請不起你。”

    詹寧寧牽唇一笑:“這樣,我現在不收你的錢,等你的口服液賣得好了,你拿出一筆錢來,以我和你們公司共同的名義捐給慈善機構,怎麽樣?”

    黎語蒖思索:“總覺得這樣的話,我是占了你很大便宜,畢竟你一分錢實際利益都沒有得到,得的隻是個虛名。”

    詹寧寧點了支煙,吐一口煙圈後,她在繚繞煙霧中笑得無比嫵媚:“你覺得我更看重虛名還是實際利益?我自己覺得我更看重虛名,不然為了掙錢的話,我早打開懷抱接廣告了。”頓了頓,她說,“其實我也是瞧準了你挺有想法的,這事發展到最後,說不定能從你們蹭我的熱度,變成我來蹭你們的熱度。”

    黎語蒖笑了。

    她知道詹寧寧能得獎而別人不能是為什麽了。她美麗得像個花瓶,但她絕對不是花瓶。

    她和詹寧寧愉快地達成了合作。

    ******

    通過詹寧寧的站台,英塘話題的熱度達到其他話題前所未有過的新高度。

    徐慕然看著網絡上網友們熱火朝天地嚷嚷著要買瓶英塘壓壓驚,慢慢揚起嘴角。

    那天他去娛樂公司談項目投資,會議休息時無意間看到黎語蒖在外麵徘徊。會議開完後,他立刻找人了解了一下黎語蒖到娛樂公司來的目的。然後他不動聲色地安排好一切。

    他拿起電話打給詹寧寧,告訴她:“你做得很好,謝謝!之後我會投資你拍兩部大戲以示感謝,英塘那邊,你就不要再提酬勞的事了。”

    ******

    靠著詹寧寧的人氣,英塘的名氣一炮打響,口服液的線上銷售火爆異常,英塘的營業額節節攀升。

    麵對這樣驚人的成績,黎誌激動到落淚。葉傾顏更加放心把事情交給黎語蒖讓她放手去做。黎語萱嘴巴上依然不服氣,但臉上的桀驁表情已經不知不覺弱下去很多。

    黎語翰最開心也最傷心,他開心他的偶像大姐旗開得勝,他傷心她大姐找了詹寧寧拍廣告居然沒讓他知道,他是多麽想去探探班啊。

    每一天,都有捷報不斷傳來。工廠在日夜加班,口服液的銷量與日俱增,英塘的線上銷路就此被徹底打開。

    黎語蒖算過,照著這樣的勢頭發展,到年底時英塘必定甩掉虧損的帽子。

    對此佳績,葉家當家人葉懷光驚喜不已,他對黎語蒖親自施予嘉獎,並且為了借著英塘初戰告捷的熱乎勁來鼓舞整個集團的士氣,他吩咐葉傾顏:“不要在意預算,由集團撥款,給我籌辦一場轟轟烈烈的慶功宴!我要讓本城所有人都知道,我葉懷光以前是靠什麽發家的,以後就一樣有能力再把它發揚光大!”

    高興之餘,他還對葉傾顏說:“你家這個小丫頭,真不錯,一定要好好培養!”

    葉傾顏淡笑著告訴她的父親:“以她現在的能力,我沒什麽可培養她的了,我得反過來像她學習才行。”

    ******

    有了葉懷光那句話,英塘慶功宴會的規模幾乎蓋過徐萬康的生日宴。來參加宴會的人不隻葉家幾房,連徐家、孟家、韓家,葉懷光也讓人送去了請柬。

    葉傾顏雖然麵色淡然但聲音裏難掩驕傲地告訴黎語蒖:“四大家族裏,哪家出了出類拔萃的年輕人,都會辦這樣一場慶功宴來大肆慶祝一番的,這是家族後繼有人的表現。上一次是韓家,韓雯瑜一畢業就盤活了一家半死不活的公司;再上上次是孟家,孟梓淵快準狠地擠垮競爭對手並以超低價收購了對手公司;再上上次是徐家,那時你還在鄉下。那會兒慕然隨隨便便就替他父親談成了一筆大生意。反觀葉家,已經好久沒有過這樣的宴會了。現在我父親終於能挺起腰板一次了,而他能挺直腰板的機會是源自於我的女兒,語蒖,你讓我很驕傲!”

    聽到葉傾顏這樣的評價,黎語蒖表情上波瀾不起,內心卻漣漪層層。

    沒有人不愛聽表揚的,哪怕性格被人標榜為性情淡定。況且這表揚還是來自於她的繼母。

    說到底,不管黎語萱怎麽對她飛白眼,但她住在這個家裏,和所有人都有著血緣關係,隻除了葉傾顏之外。

    現在這個唯一的無血緣的人對她加以肯定和表揚,並說她為她的家族爭光,是她的驕傲,黎語蒖在這一刻裏明白了為什麽那麽多人不為錢財不為權位隻追求成就感。她在這一刻裏體會到了成就感,成就感給她帶來無與倫比的滿足和快樂。平時她認為“人不能為了尊嚴連錢都不要”,但現在她覺得“人為了成就感是可以不要錢的”。

    宴會當晚,盛況空前,到處閃映著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的奢華之光。

    黎語蒖穿著黑色抹胸禮服,趁得膚白賽雪,清麗奪目。這次她沒有挽頭發,她讓長發自自然然地垂過肩頭。黎語翰在休息室看到她時,忍不住貓到她身後,學著電視廣告那樣,把梳子插在她頭發裏,看著梳子從上到下一滑到底。

    黎語翰反複這樣玩著,樂此不疲。

    黎語蒖懷疑自己再不阻止他,他能這麽玩一晚上。她問黎語翰:“你還想不想讓我下樓?你外公可已經等在宴會廳了!”

    黎語翰扼腕收手:“唉,你不懂,這樣純粹順滑的感覺對一個強迫症患者來說有多爽多治愈!”

    他放下梳子,跟著黎語蒖走出休息室一起下樓。黎語蒖下了幾級台階後,黎語翰在她身後叫:“大姐!”

    黎語蒖順聲回頭。

    她的黑色長發在空氣裏畫出炫目迷人的水墨軌跡;她驀然回首間,淺笑自然凝在嘴畔,清甜得好像一汪透底的泉。她好看的頸部線條牽動著肩膀和鎖骨,玉骨凝脂,美不勝收;她轉身間纖腰一擰,不盈一握。她揚起手臂不經心地去撩跑到鬢邊的發,她長睫輕眨間如同那隻攪動了龍卷風的蝴蝶翅膀,撲扇出直撲人心的驚濤駭浪。

    她回眸之間,像一幅美得驚心動魄的圖畫。

    她不再是當年的青澀少女,她美麗奪目靈氣逼人,低調內斂充滿魅力,她渾身飽脹著的年輕人的意氣風發像要破體而出。

    “嗯?”

    黎語蒖淺笑倩兮地回望向她的小弟。

    黎語翰舉著相機對著她,哢嚓一聲。

    抓拍完畢,黎語翰哎呀哎呀地叫:“大姐你去做明星算了!經商太埋沒你的長相氣質了呀!”

    他抱著相機三步並作兩步跳過幾級台階,跑到黎語蒖麵前來。

    而黎語蒖卻依然沒有回身起步。

    她還保持著向後回望的姿勢。

    黎語翰於是順著她的眼神也轉身向後回望。

    然後他看到徐、孟兩位大哥加上他自己家一個三舅,那三個有錢又有顏的人正站在樓梯盡頭。他們看起來應該是跟在他和黎語蒖身後也準備下樓的。

    現在他們三個人的表情非常統一。他們望著他回眸一笑的大姐,每個人臉上都難以掩飾地加大加粗加黑打藝術字陰影地寫著兩個字——

    驚豔。

    ******

    宴會開始後,葉懷光講了幾句話,對來賓們隆重介紹了黎語蒖。

    黎語蒖接收到無數目光的打量。在這些目光裏,她有點如墜夢裏的感覺。她這算實實在在地躋身上流社會了吧?

    真難以想象,幾年前她還是隻有在洗完頭時手指甲裏才沒有泥的土丫頭。現在搖身一變,竟也從麻雀變成了鳳凰。

    恍恍中她忽然又有點清醒過來。她得保持冷靜理智,不能得意忘形。這樣依托著他人家族背景帶來的榮譽感,並不值得驕傲。

    如果有一天她能靠著自己來達到今時今日這種程度的榮耀,那時才真正值得昂起頭。

    葉懷光講完話,宴會正式開席。黎語蒖瞅準時機往偏處走。她不想被那些並不認識的人圍住聊天,恭維話聽多了很催吐。

    她轉到宴會廳一角,想暫尋一隅安靜。

    偏偏有人不叫她如願,不知道是原本就待在那裏,還是如影隨形跟了過來,不依不饒地破壞她想要的安靜:“外甥女今天,很讓人刮目相看啊!”

    黎語蒖回頭,看著舉著酒杯衝她笑著的葉傾城,靜默無語。

    他其實真的是個俊美的男人,甚至身上帶著點藝術氣息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經常顯得和別人不太一樣。可也許是他太有藝術氣息了,有時總叫人覺得他這人有點邪氣,比如現在,他邪裏邪氣地笑著,在邪裏邪氣中講著有點輕佻的話。

    黎語蒖狂忍想要翻白眼的念頭。

    你也知道我是你外甥女……您瞧瞧您這副輕佻的樣子……

    葉傾城看著她,挑眉笑:“我現在去跟大姐重提過繼你的事,你說還來不來得及?”

    黎語蒖在唇畔牽出一抹皮笑肉不笑:“您隻要把遺囑先寫好了,什麽時候想過都來得及!”

    葉傾城聞聲嗬嗬笑個不停。在他的笑聲裏,孟梓淵一步步走進。

    他對葉傾城叫了聲師兄,把目光投在黎語蒖身上,眼底仿佛有兩簇火焰在跳躍燃燒。

    他衝著黎語蒖微笑:“語蒖,你今天真漂亮!”

    黎語蒖回以微笑。

    本想著在自己的笑容裏能醞釀出點羞澀,但讓黎語蒖奇怪的是,她竟怎麽擠也擠不出這種情緒來。

    想一想,也許是因為她和孟梓淵太久沒見麵了,那種可以滋生害羞的親近感因為長時間的不見而中斷了。

    葉傾城在一旁挑眉圍觀,饒有興味地問孟梓淵:“怎麽,你認識我這外甥女?”

    孟梓淵大大方方回複他:“是呀,師兄,很意外吧?緣分這件事,總是來得很意外的!”

    黎語蒖聽著他們說話,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的感覺。

    三舅,師兄。

    特碼的是不是又差輩了……

    葉傾城附和著孟梓淵的話笑:“怪不得你急急忙忙從國外趕回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小子!”

    孟梓淵也不怕他的奚落,目光落在黎語蒖臉上,灼灼地,輕聲說:“不回來還好,一回來,我現在都不太想繼續出國忙活去了!”

    黎語蒖眨了下眼,思考著為孟梓淵的話應該及時配以什麽樣的表情。

    他好像在和她隱晦地調|情啊……

    耳邊響起一道動人女聲,聲線旖旎溫柔,還叫人有些熟悉。

    “是誰舍不得出國去工作了呀?”

    黎語蒖和孟梓淵葉傾城齊齊轉頭循聲看,是韓雯瑜和葉傾霞並肩款款走來。

    孟梓淵出現赧然的表情,和韓雯瑜葉傾霞打了聲招呼後,拉著葉傾城一起走開。

    走出兩步遠時,他回身看向黎語蒖。他與黎語蒖之間隔著韓雯瑜和葉傾霞兩道背影。他對她做了一個看手機的動作。

    黎語蒖會意,輕輕點一下頭。

    韓雯瑜就著她的動作回頭看,正看到孟梓淵轉身走開。

    韓雯瑜轉回臉來,噗嗤一笑:“真夠害羞的,這就不好意思的要走了!”她對黎語蒖送來友善誇獎,“語蒖,你夠厲害的,年紀輕輕就一鳴驚人!以後有時間多到我的餐廳來坐吧!”

    黎語蒖得體地謝過她。

    站在韓雯瑜身旁的葉傾霞一直在上上下下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黎語蒖。

    黎語蒖被她掃射得心煩,做出微笑,問了一句:“五姨媽是看上我這件裙子了嗎?”

    她這聲五姨媽叫得特別清脆動人,咬字清晰得直叫人聽著聲音就會忍不住遐想五姨媽一定已經老到有了滿臉皺紋。

    葉傾霞哼笑一聲:“小姑娘,我是語萱的五姨媽,但好像和你沒什麽關係喔!”

    黎語蒖望著她也是一笑:“五姨媽真見外。”

    就不順著你的心意撇清關係,就這麽說膈應著你。

    葉傾霞臉色一下變得難看,韓雯瑜打著圓場借著說要去認識一下其他人把她拉走了。

    黎語蒖喘口氣。

    參加宴會真是累,得不斷地應付各種牛鬼蛇神——有的臉上是神心裏是鬼,有的臉上是鬼心裏也是鬼。

    她往轉角處走,想避開這些神神鬼鬼歇一歇。

    偏偏一隻美豔小鬼就是不讓她得到安寧。她剛站定,黎語萱就衝到她身邊來。

    黎語萱一張口就沒什麽好語氣:“我看到三舅五姨媽來和你說話了!”

    黎語蒖嗯了一聲。

    手包裏的手機似乎震了一下。她拿出來看,是孟梓淵給她發了短信。

    “明天一起吃飯好嗎?”

    看著信息,黎語蒖嘴角微微上揚。剛剛那種久別後重見的陌生感被衝淡了一些,之前那會讓她有點小羞澀的情緒好像又可以回來找她了。

    她回複孟梓淵:“好的。”

    一旁黎語萱很不高興地發聲:“喂,黎語蒖,你是不是太目中無人了!我在跟你講話哎,你卻故意和人發短信不理我!”

    黎語蒖收好手機:“你接著說。”

    不就是想發牢騷,你大姐我現在心情好,隨便發好了。

    黎語萱語氣酸溜溜:“我可告訴你啊,二房三房那邊可都沒什麽好心眼,別以為他們找你聊天是在跟你培養長輩情深!再說說實話你跟我們葉家也沒什麽血緣關係,他們對我都沒親情,對你更不可能有!”

    黎語蒖聽到“我們葉家”幾個字後,嘴角的笑意收了起來。

    她看著黎語萱,正色說:“黎語萱,你姓黎,不姓葉,這話以後記著別說了,省著爸爸聽到傷心。還有你媽媽在外披荊斬棘給你遮風擋雨,費了那麽大勁把你養成無憂無慮的傻白甜,不過是想讓你遠離親情鬥爭的大坑,她自己半輩子都在和親人鬥,她不想你和語翰還這樣。所以以後二房三房怎樣怎樣,你不必管,好好活你的就成了,你別讓你媽一片苦心白費。”

    她說完看到黎語萱一臉懵逼呆在原地。

    她繞過她,提著裙角往轉角另一邊走。等她剛走出去,耳朵裏就聽到一聲輕笑。

    黎語蒖扭頭,看到葉傾城帶著一臉好整以暇的微笑從從容容地看著她,一點偷聽牆角的慚愧感都沒有。

    黎語蒖輕飄飄叫了聲三舅,腳步不停,打算越過他去取杯酒來喝。

    葉傾城卻在她走近時突然踏出一步,擋在她麵前。

    他們兩個一下離得特別近,要不是黎語蒖收腳收得幹脆,恐怕就要撞在他胸口上了。

    “什麽是傻白甜?”葉傾城笑得很傻白甜地問。

    黎語蒖不著痕跡地退後一步。

    拉開距離後,她揚揚眉,忍著不讓自己翻白眼。

    偷聽完別人講話還能這麽光明正大的提問,這臉皮的糙厚度,她也是服了。

    她看著葉傾城,睜著眼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傻白甜是一種白糖,甜到齁嘴。”

    葉傾城聞聲挑了挑眉:“哦?這麽甜?比甜到憂傷還甜嗎?”

    黎語蒖忍不住在心裏說了聲“靠”。

    她三舅還真有一顆文藝的心。

    “主要還是分人看,嘴弱的愛齁嘴,心殘的愛憂傷。”

    葉傾城笑眯眯看著她,眼角彎起來:“你這丫頭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不錯!”

    黎語蒖非常想去拿杯酒來,不小心潑到她這有點事事的三舅臉上。

    她嗬嗬地皮笑肉不笑了一下,說了聲失陪,越過葉傾城往不遠處的酒台走去。

    還沒等走到目的地,又有人從斜側裏冒出來,叫住她。

    黎語蒖無語望天。

    她想找個地方自己安安靜靜喝一杯歇一會,怎麽就這樣難。

    她循聲去看叫住自己的徐慕然。

    “有事?”

    徐慕然的眉眼在宴會廳金黃色光暈的籠罩下,越發豐神俊朗,秀逸不凡。

    他看著黎語蒖,幾乎有些小心地,提出邀請:“我們能不能一起,心平氣和地聊聊天?”

    黎語蒖歎口氣。

    她告訴他:“真的,其實我一直都心平氣和,主要是你自己的態度沒擺正。”

    徐慕然衝她微笑。黎語蒖懷疑他是不是對著鏡子計算過自己微笑時嘴角上翹的角度。

    他嘴角揚起到剛剛好的位置,讓笑容呈現出妖孽至極的韻味。

    “我剛剛看到,你和別人聊天時,表情都挺好的,但一換到我這,你就好像麵部神經壞死了一樣。甚至我剛才叫你的時候,你一聽到我的聲音差點拔腿走掉,”徐慕然頓了頓,喘口氣,小心地不那麽有侵略性地,向著黎語蒖又近了一小步,然後盯住她的麵孔,輕聲問,“我很可怕嗎?”

    黎語蒖嘴角一抽。

    你不可怕,你就是有點煩人。她在心裏一臉麻木地吐槽。

    她真心佩服徐慕然無聲無息就能貼到一個女孩身前來的本事。如果說這不是他在百花叢中長時間遊走而練就出來的本領,她甘願去表演活人吞糞。

    黎語蒖後挫一步,抬頭看著徐慕然,微微一笑:“其實如果我們不是一路人,又何必硬要往一起湊呢,你說是不是?”

    徐慕然又向前欺近一步:“就算我們不是一路人,你那條路和我這條路,走著走著總要交錯一下的,你說是不是?”

    黎語蒖這回不後退了。她抬手抵在徐慕然胸口。她能感覺到她的手指搭在他胸前時他的身體似乎一震。

    她把手抵在他胸口上,把他推遠。

    她看著他,說:“徐先生,兩條直線的關係,除了相交,還有平行。我和你走在兩條平行的路上,我們可以不用相交,永遠不用。”

    徐慕然看著她,嘴角漸漸抹平。那完美的上揚角度現在變成一條不愉悅的直線。

    “是相交還是平行,話別說得這麽早。”

    徐慕然看著黎語蒖,幽幽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