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言走後。

    院子裏頭隻餘下陳奶奶和田子航兩個人。

    陳奶奶的眼神從門口收回來，撇了下嘴，眼角餘光從剛才陳墨言走進去又出來的廚房處轉過來，一下子想起了之前陳墨言拎著放進去的廚房，眼珠子轉了轉，她突然跳了起來，想也不想的朝著廚房走過去。

    田子航還沒有完全的反應過來呢。

    去廚房做什麽？

    抬眼就看到從裏頭出來的陳奶奶嘴裏塞了半根油條。

    兩隻手，一隻手裏頭拎著一根油條。

    另一個手裏拿著豆漿。

    朝著他咧了嘴的笑。

    田子航，“”他真的被完全刷新了下限！

    壓下心頭的躁意，他瞪著陳奶奶，“趕緊吃完，不然我一會就讓你把你們趕回老家去！”

    “馬上馬上，馬上就好了。”

    另外兩根油條吃完，一杯豆漿下肚。

    陳奶奶覺得自己才吃了個半飽。

    不過也行了。

    她吧唧了兩下嘴，看向田子航道，“你想知道啥呀，我真的啥也不知道”

    啪。

    田子航直接把旁邊的水杯給砸了。

    摔在地下劈哩啪啦響。

    把陳奶奶嚇的噌的跳了起來，“你你，你想做啥，我可告訴你，打人要做牢的。”

    “我不但能打人，我還能弄死你，包括你們一家子。”

    田子航語氣陰森森的。

    殺氣騰騰，“不信嗎？要不，咱們可以試試？”

    看著陳奶奶發白的臉色，田子航冷笑了兩聲，“這裏可不是你們那個小破村子，帝都每天來往進出有多少人，死那麽幾個，又是外地人，誰知道？我現在給你一分鍾考慮時間”

    “我我，我說”

    陳奶奶下意識的抖了下身子。

    “你最好說實話，不然”

    田子航冷笑。

    對麵，陳奶奶瞅著田子航的眼神，全身發抖，心頭發毛。

    她看著對方，咬著唇，做最後的心裏掙紮。

    “還不說是吧？那要是我再和你說，要是你不說，我回頭就把你那個在部隊上的三兒子給弄死在外頭呢？”對於陳奶奶，田子航這幾天還是想了不少的，自然知道她心裏頭最在意的是什麽，陳大方那一家三口是不被陳奶奶放在眼裏的，至於陳奶奶口口聲聲最疼的二兒子，也就那麽一回事兒罷了。

    而部隊裏頭的陳三方。

    那才是陳奶奶的心頭肉！

    果然，幾乎在田子航的話甫一開口，陳奶奶如同被毒蠍子給蟄了。

    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不行，你不能對我家老三做什麽。”

    “他，他在部隊裏頭呢，你進不去的，你做不到的”

    “我是進不了部隊，不過現在部隊打仗啥的多危險呀，我隨便一個diàn huà讓他去前線，讓他去打架”

    “你說，萬一你那個三兒子被人誤殺什麽的”

    陳奶奶撲通一下子坐到了地下。

    “我說，我告訴你，我全都和你說”

    田子航坐在椅子上看著臉上全是驚恐，兩隻渾濁雙眼瞪的極大的陳奶奶，笑了笑。

    “說吧，我聽著呢。”

    “是，是我撿的她，她，她其實並不是被丟了的，她她”

    “快說。”

    “她，她是我們隔壁村一個寡婦丟的，當時，當時我看著一個男人和她把孩子生下來隨手就丟了，我，我不忍心就，就就撿了起來，剛好，剛好我我大孫女她”陳奶奶仍是想說大孫女出生就沒了氣兒，可想起孫慧，她不由自主的就頓了下，而坐在她不遠處的田子航則是好像一下子被戳破了汽球般泄了氣兒。

    真的不是嗎？

    言言竟然真的不是他的孩子？

    是隔壁村寡婦的嗎？

    坐在地下的陳奶聽著他不由自主呢喃自語說出聲的話。

    心頭湧起了幾分的疑惑，

    他這話什麽意思？

    難道他這樣一心一意的想要問出點什麽，是想確認點啥？

    要說陳奶奶這糊塗糊鬧了一生。

    這一刻的腦子卻是難得的轉快了那麽一回。

    不過也就這麽一點點。

    她也沒再多想啥，隻是抖著身子看向田子航，“真的，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可得答應我，不能再動我們家三方，他是個好孩子，不容易啊他”陳奶奶吧啦吧啦的自說自話，嘴裏頭全都是陳三方的辛苦，孝順和不容易，要是陳墨言在這聽到這些話的話，估計會嗤之以鼻。

    他陳三方辛苦？

    要是辛苦的話也不用入伍那麽多年，到最後卻是什麽都不是。

    馬上麵臨著被強行退伍的危險了。

    不過，前世到最後，陳三方好像最終還是留在了部隊上。

    陳墨言雖然知道這件事，但卻並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當然，這一刻的陳奶奶是不知道這些的。

    在她的眼裏頭，全世界她的三兒子才是最好，最優秀的那一個！

    “你給我閉嘴。”

    田子航帶著幾分戾氣的聲音在陳奶奶的耳朵邊響起來。

    把她嚇的身子一顫，“你”

    “我問你，有沒有見過這一個女人？”

    田子航把一直放在自己錢包裏頭的一張zhào piàn小心冀冀的拿出來。

    遞到陳奶奶的跟前，“見過這個女人沒有？好好看看，如果你能找到和她有關的線索，我再給你五百塊錢！”

    五百塊啊

    陳奶奶的眼神唰的一下亮了起來。

    她不顧想別的，瞪圓了雙眼去看田子航手上拿著的zhào piàn。

    一個很是年輕的女孩子。

    編著兩根麻花辮。

    一身很是普通的老土布衣裳，腳上踩著雙布鞋。

    眉眼淺淺的笑

    眉眼

    才剛剛站起來的陳奶奶撲通一屁股再次坐到了地上！

    陳奶奶的眼眸一縮。

    眼裏頭露出一抹的驚恐，“她她她沒見過，我沒見過，真沒”

    竟然是把頭直接扭開。

    再也不去看那個zhào piàn一眼！

    田子航卻是霍然變色，心裏頭的情緒如同漲潮的水。

    波濤洶湧！

    這個老女人在說謊！

    她一定見過子佳！

    深吸了口氣，他用力的壓下自己噴薄而出的情緒，小心冀冀的把zhào piàn放回錢包。

    因為他的手在抖。

    一連放了好幾回才把zhào piàn原封不動的放回去。

    然後，他的眼如同鷹一樣，全身帶著shā rén的氣息走到陳奶奶的跟前，

    “說，她在哪，她在哪，她身邊是不是還有個孩子，我女兒在哪，啊？”

    “隻要你告訴我，我馬上再給你加一百，不，五百。”

    “一千塊。”

    “隻要你能告訴我她和孩子的下落，你要什麽都成。”

    田子航的語氣裏頭帶著無盡的誘哄。

    如同一個yòu huò小紅帽的大灰狼！

    陳奶奶被他逼的坐在地下後退了好幾步，每聽田子航的一個字出口。

    她全身就抖的更加厲害幾分。

    到最後，聽到一千塊錢時。

    她的呼吸幾乎要停掉。

    一千塊啊。

    一千塊！

    她能買多少好多東西？

    他們村子裏頭一年最好過的村長家，一年也就賺那麽個幾百塊錢吧？

    一千塊！

    正在她為著這一千塊錢而暈頭轉向時。

    耳側，再次傳來的田子航的話讓她要高興的暈厥過去。

    要什麽都行！

    她她她

    陳奶奶的心跳加快，全身發抖。

    嘴唇更是抖的說不出話來。

    不過這次她是高興的！

    看著田子航，她幾次張嘴，最後竟然發現，她說不出聲音來？

    田子航卻是以為她不肯說啊。

    眼神裏頭的戾氣閃過。

    眼角餘光看到地下水杯的一塊碎瓷片，他想也不想的抄在手裏。

    尖銳的一角直接抵在了陳奶奶的脖子上。

    “說，她在哪，你在什麽時侯見到的她，她身邊是不是還有孩子。不然的話，我就弄死你！”

    如果說之前田子航說的那些狠話，多是以嚇唬陳奶奶為主。

    那麽，這一刻的田子航是真的動了殺心！

    二十年啊。

    自己好不容易有了這麽點線索！

    再加上之前朋友給她的關於柳林鎮的線索

    田子航怎麽可能會放過陳奶奶？

    “說說說，我說，啊，疼，救命啊，救命”

    陳奶奶扯了嗓子開始喊救命。

    田子航冷笑著看她一眼，“你可以喊一天試試，這裏不會有人聽到的。”

    他和陳墨言居住的雖然算是頭一進的院子。

    但卻又不完全是在最前頭。

    隔著大門好遠呢。

    外頭那些人能聽到才怪！

    陳奶奶喊了一會，覺得自己的嗓子都喊疼了。

    到最後，她抬眼看著田子航眼底的隨意，知道自己是真的等不到別人來救。

    坐在地下怔了半響。

    “你要是不說，我現在就打diàn huà去，讓人把你三兒子給弄死！”

    “還有你們陳家人，旦凡是在帝都的，我都不會放過！”

    田子航這會兒反倒是真正的冷靜了下來。

    他看著陳奶奶歎了口氣，“那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孩子，我找她們好久好久了，隻要你能說出在哪裏見過她們，或者是能幫我找到她們，我說到做到，肯定會答應你的任何條件！”他看著坐在地下的陳奶奶眼神猛的一縮，知道她是為著自己許下的好處而心動，田子航並不曾覺得有什麽。

    隻要是能用錢辦到的事情。

    容易！

    “你們不是一直覺得村子裏頭的日子不好過嗎，我給你們在縣城買棟房子怎麽樣？”

    “當然，我還會另外再給你加五百塊錢”

    陳奶奶的呼吸完全不能自主。

    她覺得自己的耳朵幻聽了。

    啥，這個男人剛才說的啥？

    她小心冀冀的開口，“你說，那個zhào piàn上的是誰，是你你啥，妻子是啥？”

    “妻子就是你們說的婆娘，是媳婦兒。”

    “你一定是見過她的吧，你好好想想，想好了，想清楚了，你們的日子就能翻天的。”

    “有錢有房的城裏人生活在等著你們呢。”

    陳奶奶卻是再也沒把這些話聽進去。

    她的頭有些懵。

    嗡嗡的。

    好像有千百隻的螞蟻在她的耳邊裏頭飛過去飛過來的。

    吵的她頭都要炸開了。

    他剛才說的啥？

    那個女人是他媳婦？

    那那，這麽說來，陳墨言這個死丫頭竟然是

    不行不行。

    她絕對不能讓這樣子的事情發生！

    那個死丫頭她怎麽可能過的這麽好？

    她就隻能配是一個雜種。

    是沒父沒母的孤兒，是野種！

    她絕對不能是帝都人，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絕不行！

    心思電轉間，陳奶奶直接就在心裏頭死死的下了一個決定。

    別的事情不說，就這個死丫頭的事情上。

    她絕對打死也不能說出來！

    可眼前這個男人分明不好打發的

    田子航就坐在那裏，慢悠悠的看著她，眼神帶著玩味。

    他心裏頭可是打定了主意：

    隻要陳奶奶不開口，她就絕不能走出這個大院半步！

    地下，陳奶奶的手都是抖的。

    她要怎麽說？

    怎麽開這個口？

    聽著他的意思，是知道孩子和那個女人一起的

    要是自己一口咬定隻見到了那個女人。

    他會不會不信？

    還有，他說的給自己的那些好處

    陳奶奶眼珠子轉了幾轉，最後，她還是抵不過對有房子，有錢，要做城裏人這個條件的強烈衝擊，忍著心頭懼意和憤怒開了口，“你說的，隻要我說出來，你就會給我們在城裏頭買房，還給我們錢的，你這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自然是真的。”

    田子航笑了笑，隨手一指他們所在的這個大院，“看到了嗎，我要是沒錢的話怎麽可能會住這麽大房子？你們縣城的房子我可以買好多套，隻要你能說出我想要聽的，怎麽樣，你想好了沒有？”

    “想，想好了”

    陳奶奶重重的一點頭，不過下一刻，她卻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不行，你這樣說我不相信，我要是告訴你了，你突然一下子反悔了怎麽辦？我不相信你。”

    “你不相信我？我還不相信你呢，也好，那你想怎麽辦？”

    陳奶奶咬了下唇，突然道，“反正你這樣空口白話的說，我不信，你要是萬一聽了我的話不給我了，我也拿你沒辦法。要不，要不你給我寫個字條吧，打條子。”陳奶奶雖然沒啥文化，可卻是記得一件事情，以前生產隊裏頭借東西記工分啥的，都會打個條的。

    到時侯拿著這個條子到哪裏都有人認賬！

    “我給你寫字條？可以啊，不過，你認字嗎？”

    他要是胡亂寫，她知道？

    陳奶奶眼珠子轉了轉，突然跳起來，“我去找人過來看，找人幫我看，你要是敢胡弄我，我就什麽都不說。”

    陳奶奶找的人是誰？

    孫慧！

    題外話

    哎，這事兒。再糾結個一兩天呀。親們別急不會讓孫慧登堂入室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