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再見了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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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隨後趕忙站直身子問他:“對了,他怎麽會過來呢?你們怎麽會見麵啊?剛才把我嚇一跳!”

    黎梓落鬆開我走回沙發旁點燃一根煙,小白在他腿邊一直蹭啊蹭的,還發出討好的呼嚕聲,黎梓落單手將它一把抓到腿上放著,小白才滿意的眯起眼睛。

    然後他抬頭對我說:“他下午聯係的我,想和我見一麵,我就幹脆讓他直接來家裏了。”

    我不可置信的繞到他對麵靠在桌子上:“你們兩也夠瘋的,他就敢一個人來了?你也敢一個人等他?你們就不怕被對方坑了?”

    黎梓落斜看我一眼吐出一絲煙花:“我們兩如果要的是對方的性命,方法多的是,何必親自出麵?”

    我陷入沉思,的確是,事情發展到今天這步,不是黎梓落和陸千禹兩家人的個人恩怨,背後牽扯到整個國內經濟和uba的幹涉,即使沒有他們兩,這場戰爭也早已打響,不可能停下。

    我忽然想到什麽不解的問他:“你剛才和他應該不隻是在閑聊m酒店的發展史吧?行百裏者半九十,你在告訴他你不會退讓,事情到了哪一步了?”

    這幾乎是這幾個月來我第一次主動問黎梓落這件事。

    他骨節分明的食指和中指夾著煙,抬手悠悠抽了一口,深邃的黑眸眯起一絲光亮:“聽過入海取沈水的故事嗎?”

    我繞到他對麵,盤腿蜷在沙發上,他接著說道:“說的是一位長者的兒子去大海取沉香,曆經多年,終於艱辛打撈到一車珍貴的木料沉香,結果拿到市場上因為價高難賣,心情煩躁之下,失去了理性的判斷,一把火燒成了炭很快賣了出去,多年來的艱辛付諸東流,如果他不把沉香燒成炭,退一步降價出售,最起碼能給自己一個交代。”

    我抱著膝蓋望著黎梓落,他歎了一聲,緩緩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我,手上的煙霧緩緩升起,良久,在這寂靜的屋中,他的聲音忽然沉沉的響起:“小淒,要結束了。”

    我遠遠凝望著他,他的背影仿佛融進窗外無邊的黑夜之中,像掌控命運的主宰者,卻不知為什麽讓他看上去既蒼涼又偉岸。

    水滴在盆裏、瓶裏或者地上都生存不了多久,可是把它放進大海裏,凝結成一片汪洋,那樣才能永不幹涸。

    這些所謂十三幫的後人也許早已斷了老祖宗留下的營生,但如今在各行各業的滲透力都是我無法想象的,他們利用這種盤根錯節的關係,抓住uba布下的網反圈住了他們。

    uba作為一個獨立的三方機構般的存在,試圖用手上的國外貿易資源牽製住國內眾多企業的發展,卻反而被這些企業反咬一口,這是包括陸千禹在內的眾多外商都沒料到的情況!

    因為本來合作就是一對一,跨行業,跨領域,涉足麵太廣,要想那麽多國內企業同時牽住外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從難度上來講,要從各行各業的貿易合同,技術協議,操作流程,甚至國際貿易法等方麵入手,試圖尋找合作中的漏洞反牽製,這需要相當多,涉足領域非常廣的一部分高端人才,和眾多關係網作為基礎。

    現在不是喊打喊殺的舊社會,這些商業競爭全部都是智的較量,仿若棋盤上布陣,每走一步都關乎到性命!

    我無法想象這些人就像在操控木偶戲般,每個人手上都握著無數條看不見的線,要控製那麽多台戲同時上演難度有多大。

    而那些外商資源本來就是想通過uba在境內市場賺足一波,如此一來,很多外商集中爆發,苗頭都對準了uba,討要說法。

    一時間,uba在國外的分支被踏平了門檻,這個時代,信用危機是最大的殺傷利器。

    那個龐大的帝國似乎一夜之間搖搖欲墜。

    我在聽聞黎梓落說的這一切後,並沒有感到輕鬆,反而整個人都很沉重。

    他彎下腰,把早已燒到煙嘴的香煙掐滅,而後站直身子緩緩轉向我,漆黑的眸子藏著有些蒼涼幽深的光芒牢牢鎖住我。

    “你說他會留下,還是離開?”

    我的視線緩緩穿過他看向窗外未知的黑暗,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因為我們都清楚,如果他留下來,那份明細就足以讓他在國內寸步難行。

    而離開將要麵對的是國外眾多企業的洪水猛獸。

    所以…

    他已經沒有路可以走了…

    我站起身收回視線轉身走向樓梯:“我累了…”

    “小淒。”他在我身後沉重的喚住我。

    我扶住樓梯把手低頭說:“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我隻是…有些困了。”

    ……

    或許從匣子被打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隻是,我沒想到會這麽快,理智上來講,我們勝利了。

    可也許正如黎梓落所說,陸千禹從邁出第一步開始,就走得急了些,注定給他日後埋下隱患,而我們都知道,他為什麽會提前邁出那第一步!

    夜已深,黎梓落上了床,從身後摟住我,繾綣的呼吸落在我耳邊,那麽近,那麽真實,我轉身鑽進他懷中,如果當初我就知道陸千禹的身份,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可能還是會去阿聯酋與他相遇。

    因為從我愛上黎梓落的那一刻起,我的人、我的心、我的全部就已經屬於他,我別無選擇。

    在那之後的幾天,小楊急匆匆來找我,我當時還在辦公室忙,他進來對我說:“白總,陸先生傍晚的航班,回英國。”

    我拿著文件的手輕微顫了一下,隨後對小楊點點頭:“我知道了。”

    下午起了風,中午的暖陽似乎隨著降溫漸漸消失了,我合上電腦看著窗外,維斯的大樓很高,自從我坐上現在這個位置後,辦公室就從原來的地方挪到了樓上,透過玻璃可以俯瞰這座舊城,透著霧蒙蒙的迷離,藏著訴說不完的故事,帶著些許憂傷。

    我泡了一杯咖啡在窗邊站了很久,直到杯子裏的咖啡一滴也不剩才想起來放下。

    走回桌邊,剛準備打開電腦繼續工作,側眼瞟了下車鑰匙,頓了幾秒,忽然拿起外套向外衝去…

    我沒有把車子開到送機口,而是停在很遠的地方,起風了,天更涼了,我攏了攏風衣,靠在車門上看著那個方向,直到他從一輛黑色轎車中下來。

    遠遠看去,他單薄的仿佛能被一陣大風吹走,可饒是那樣,他依然挺拔佇立側身和送他的人說了幾句話,便拉著行李箱準備進機場。

    我站直身子雙手插在口袋裏盯著他的背影,一切就好像無形中的感應一樣,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停下腳步,驀然回首朝我的方向看了過來,那一瞬,仿佛隔著千山萬水,時間停止了…

    雖然我根本看不見他的樣子,可我知道,他在看我。

    沒有言語,沒有動作,就這樣隔著遙遠的距離凝望著彼此。

    我在心裏默默對他說:“再見!”

    他轉身離去,消失在我眼前,飛機從頭頂劃過,漸行漸遠,我抬起頭看著歸於黑暗的天空輕聲說:“下輩子,不要再見麵了。”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

    三個月後,我收到一件來自英國一個叫rye的小鎮寄來的包裹,東西很大,寄件人是湯姆。

    我把包裹拆開,一個精致的畫框出現在我眼前,我驀然怔住,心頭微微顫動著,當抬起手緩緩拆下封皮的那一瞬,一幅畫赫然出現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