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那時我們並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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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梓落很快環視一周,把視線落在我身上,然後放下行李,緩步走了進來。
呂軍偉上去拿手指著他:“你他媽誰啊?”
黎梓落沒有轉頭,隻是斜看了他一眼,把身上的大衣脫了下來放在進門處的櫃子上!
呂軍偉見黎梓落視他為空氣,很是老火:“勞資問你話,你他媽聾子啊?”
黎梓落微皺了下眉頭,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忽然伸手握住了呂軍偉指著他的那隻手,我們幾乎都沒有看見他身子動了絲毫,隻聽見“嘎噠”一聲,隨即就是呂軍偉哀嚎一聲,當場那隻胳膊晃蕩晃蕩的,嚇得眾人沒一個人再敢說話。
黎梓落也沒開口,又安靜的掃了眼其他人,那些人突然互相說著:“走走,走吧…”
然後把手機衣服拿一拿統統魚貫而出,路過黎梓落身邊的時候,都客氣的說:“叔叔再見。”
有人把呂軍偉拉了出去,文清也被其他女同學扶出去了。
馮程還裸著上身,拿衣服擋住mī mī頭羞澀的跑到黎梓落麵前,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胸:“蜀黍好壯。”
然後嬌羞的跑走了,黎梓落眉頭皺得更緊了,抬頭目光陰暗的注視著我。
頓時,屋裏隻餘我們兩人,和一室狼藉。
我的臉早已燙得不像樣,因為喝了不少酒,而且還有點暈,但我知道自己犯錯誤了,所以根本不敢去看黎梓落的表情,隻是站在牆角低頭看腳尖。
我聽見皮鞋聲朝我慢慢逼近,甚至感覺到他身上凜冽的氣息,便縮緊了脖子。
直到他在我麵前站定,我頓時就感覺到一股蕭殺的氣場。
他突然伸手拽過我的身體,我害怕的抖了一下,心說不會打我吧?結果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有沒有受傷?”
我低頭看著滿地碎玻璃渣,突然就哭了,我本以為黎梓落會罵我,訓我的,他托起我的臉,眸色暗沉的低聲問我:“喝了多少酒?”
“好多瓶,我也沒數,就是文清失戀了,所以大家才會到家裏來,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會帶他們來了,對不起…”
他不動聲色的說:“睡覺去!”
我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剛走一步,他突然又說道:“等等。”
說完把我從地上打橫抱起,踩著一地碎玻璃渣把我抱進了房間,可是一進房後,他身型僵了一下,我眯著眼偷偷看他盯著那張龍床,怔然的嘀咕了一句:“什麽眼光!”
說完,把我鞋子脫了放在床上拉過被子,我這個人吧,除非一下子把我喝倒神智不清,如果喝得上不上下不下的時候,話就會特別多!
對於買床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痛,當時我感覺心口一陣燥熱,就蹬掉被子站在床上,突然就導購xiǎo jiě附體,深情並茂的跟黎梓落介紹道:“我告訴你啊,這床不一般啊!知道這叫什麽嗎?這床叫九龍奪嫡!秦始皇睡過的,曾經還放在故宮博物院展覽過,是著名雕刻大師諸葛亮幾個月前才雕刻出來的,能壯陽…”
我吧啦吧啦介紹一通,大抵還是心虛自己花了那麽多錢買了張床,結果就是,我越說黎梓落的臉色越難看,我依稀還記得他把我按在床上黑著臉讓我睡覺,我跟不倒翁一樣又自覺彈了起來,還拉著他說了好一陣的話,反正具體說了什麽我也記不得了,隻記得,說了半天後我很興奮的跳到床頭擺了個葉問的姿勢,對他大吼一聲:“黎梓落,我們來打一架吧!”
然後他站在床邊,我就助跑兩步衝過去把他當沙包狂打了一頓,再然後我累了,倒床就睡了…
夜裏,我做了個夢,夢裏柳蕭回來了,她對黎梓落說還是愛他,黎梓落牽著她的手走進教堂!
我哭著衝進教堂對黎梓落喊道:“我才是你的小公舉!”
他回過頭目光溫柔:“你是的,但她是我的新娘!”
柳蕭一回頭,居然是吳老虎的臉,眼皮上的大痣長得滿臉都是,跟麻子一樣,嚇得我大叫一聲就往後跑,覺得她要把大痣扣下來像裘千尺吐棗核丁一樣砸我了!
於是我拔腿就跑,回頭看見陸千禹穿著一身牛仔衣站在陽光下,笑得還是那麽痞痞壞壞的,劉海隨風舞動,露個小虎牙抱胸看著我。
我當時眼眶一紅就朝他狂奔,卻還沒有跑到他麵前時,一輛卡車飛快的撞到他身上,我嚇得大叫:“陸千禹!”
然後猛然坐起來,發現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天亮了,我回過頭,一看嚇了一跳!
黎梓落斜靠在床頭,安然的盯著我,黑沉的眸子裏閃過一抹陰暗:“你還會夢到他?”
氣氛一時間驟然下降,我知道陸千禹就是我和他之間的一個不能說的禁忌話題,當年因為他的出現,我們的關係才開始惡化,到後來徹底決裂,我沒有說話,他翻身下床走了出去。
我還記得黎梓落和陸千禹第一次見麵的場景,那段時間黎梓落在外地開發項目,長駐在外,有一次突然回來到學校接我,當時我和陸千禹打打鬧鬧走到校門口,黎梓落看見我後,把視線落在陸千禹身上,他本來平淡的表情,卻突然專注的盯著他!
我感覺有點奇怪,側頭去看陸千禹,發現陸千禹臉上掛著一種別有深意的笑容,黎梓落把煙扔掉,大步朝我走來。
我開心的朝他撲過去向他介紹:“這是我們班的轉學生,陸千禹。”
陸千禹邪邪的把書包甩在背上伸出手:“你好。”
黎梓落看了他一眼,淡漠的伸手與他握了握,不知道為什麽我看見陸千禹的臉色微變了一下,當即抽出手。
黎梓落便帶著我大步上了車…
那時,我就感覺出黎梓落不喜歡陸千禹,可我不知道為什麽…
我發了一會呆,梳洗好出去時,他已經穿好衣服了,客廳裏麵昨晚跟打仗一樣,現在已經恢複如初,我吃驚的說:“不會是你收的吧?那你才睡幾個小時啊?”
他套好外套,眼神晦暗的掃了我一眼:“沒睡。”
我頓時記憶湧了上來,我…貌似…昨天晚上發酒瘋來著,拽著黎梓落不知道鬧到多晚!
我突然感覺沒臉見他,他臉色不大好看的對我說:“換身衣服,跟我出門。”
我本來以為他是不是要帶我約會啊?結果他把我送去位於江城的“”酒店,但是他沒進去在門口就停車了,而後側過身子,一束沉沉的視線落在我身上,讓我無形中感到一股壓力!
我問他:“帶我來這幹嘛?”
他目光深沉的注視著我:“你知道當初為什麽一到年齡我就讓你學駕照嗎?”
他讓我學的東西多了,我怎麽知道…
他接著說道:“是為了日後有一天當別人送你車子的時候,你能開走!”
我不解的看著他,他用眼神示意我進去:“報你名字,會有人安排你實習。”
我那是一臉懵逼啊,然後被他趕下車扒著車窗可憐兮兮的問他:“那你呢?我一個人進去嗎?可以不報我名字,報你名字嗎?”
他瞪我一眼:“不可以!恭喜你,你胡鬧的生活從今天開始結束了!”
說完合上車窗,揚長而去…
我慘兮兮的欲哭無淚,剛進去就有人問我叫什麽名字,我以為黎梓落打過招呼了,後來才知道,當天有很多實習生報道,不知道黎梓落是不是把我的資料混在裏麵了,總之我就被分到客房部,和那些實習生一起做培訓了。
其實和在學校裏上課差不多,隻是內容不一樣而已,帶我們培訓的主管是個二十幾歲的小夥子,叫方承然,帶著眼鏡挺斯文的樣子,講話聲音也挺好聽的,一休息很多小女生就上去要diàn huà了。
我感歎社會大學不比學校,大家都想著多和培訓師混熟了,多條路子以後工作說不定能用上。
中午的時候,我突然接到文清的diàn huà,一接起,她就在大哭,我心說怎麽了?不會昨晚離開後她又出事了吧?嚇了一跳!
就聽見她對我說:“大白!你現在能來趟醫院嗎?”
我問她:“你怎麽了?哪邊不舒服啊?”
“我懷孕了…”
我嚇的立馬打diàn huà給黎梓落跟他說,文清出了點事,我要馬上去趟醫院。
他不帶私人感情的回道:“和你直屬上級辦請假手續。”我說知道了。
然後和方承然請了假,就慌慌張張跑到醫院,文清拿著一堆化驗單坐在長長的椅子上,頭埋在膝蓋間,我衝過去問她:“怎麽搞的?”
她抬起頭抓住我的手說:“下午兩點的手術,你能不能陪我。”
文清比我大半歲,我從認識她起,她就一直以姐姐自居,在學校有什麽事從來都是她罩著我,我第一次看到她這麽無助的樣子。
我立馬說:“江易知道嗎?”
文清蒼白的臉埋在手掌間,整個人都在發抖。
“是那天晚上你和他出去後?”
文清沒說話,我氣得踢了下椅子:“我就搞不懂了,你到底鬧個毛線啊?你告訴江易,他肯定會負這個責,你幹嗎…”
文清忽然很激動的站起來,眼淚“唰”得就流了下來,她拉著我的手,語氣幾近哀求的說:“大白,如果可以,我比誰都想要這個孩子,可我不能要!算我求求你,不要告訴江易,這件事,爛在你肚子裏,永遠也不要說!”
那一刻,文清脆弱的像隨時會碎的玻璃,她臉上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此時卻盛滿了哀傷,讓人心疼,我無法阻止她的決定,隻能默默陪著她,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走進手術室。
我和她都不知道,很多時候,人的一生就會因為這麽一個小小的決定被改變了,再也回不了頭…
我坐在手術室外,明明暖氣十足,卻仍然感覺有些寒冷。
中途黎梵打了個diàn huà給我,我接起,她就問我:“小龍女是不是去找你了?”
我說:“昨晚過來的。”
“靠!我說他昨晚回國,怎麽今天還沒回來,敢情直接去你那了!還真是…算了算了,我掛了啊!”
然後她又風風火火的掛了diàn huà。
她那邊diàn huà是掛了,但我不淡定了,原來昨晚黎梓落是直接從國外飛回來的?還被我折騰了一夜,我突然有些內疚起來!莫名的想他。
我拿出手機打了個diàn huà給他,他很快接起,我問他在哪,他說在溫泉度假村,有點事,我有些難過的問他:“如果我懷孕了怎麽辦?”
他突然有些緊張的說:“你在哪?”
“不,我沒懷孕,我是說如果。”
“那你想怎麽辦?”他反問我。
“你會給我生下來嗎?”
他有絲不悅的說:“你認為我會給你打掉?”
“可我不想懷孕,也不想生小孩,也不想打掉!”
diàn huà那頭沉默了幾秒,他沉沉的開了口:“小淒,我在忙。”
我愣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居然在纏著維斯副總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趕緊對他說:“那,那你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