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無法忍受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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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易在我旁邊一邊看一邊跟我講解:“我標紅的這幾段內容,你檢查一下,但凡涉及到的一起刪掉,通稿要站在官方的角度,抓一些大範圍的東西,你自己必須要有主觀的判斷,哪些東西能對外披露,哪些不能。”

    我點點頭說:“知道了。”

    然後江易就這樣一個段落一個段落的指導我,特別涉及到管理方麵的知識,我不太懂的,他都跟我解釋一番,再讓我一遍遍的去寫,從天亮一直整到天黑才差不多弄好。

    我把季平聲助理寫的會議紀要拿給江易看,他過了一遍就沒再看了,輕描淡寫的說:“思路比較清晰,但文筆沒你好,慢慢來,你也會上手的。”

    不知道為什麽,我聽到他這樣說突然很感動,都有種想哭的感覺,我非說要請他吃晚飯謝謝他,他說不用了,明天要出差,回去要收拾東西。

    一起下樓的時候,公司裏麵已經沒什麽人了,我們遇到這麽多天,我還是第一次問他的近況。

    “你現在都住在蓉城了嗎?”

    他點點頭問我:“你怎麽想起來到這裏上班的?”

    我說我畢業一直在江城的m酒店,後來調過來的,他說怪不得。

    一直到公司樓下,我提出送他一程,他問我住哪,我告訴他大致方位後他說不順路,他打車走。

    我便向停車場走去,江易突然喊我:“大白。”

    我愣了一下回過頭看著他,我們之間隔了好幾米的距離,這個稱呼好像自從他和文青分手後就沒這樣叫過我了,每次都是連名帶姓,好像刻意劃清界限一樣。

    我怔怔的:“啊?”了一聲。

    他眉宇之間浮上一抹憂愁:“她過得好嗎?”

    忽而之間,我鼻頭酸澀,哽咽了一下說:“好。”

    他扯了下唇角麵色複雜道:“那就好。”

    說完便大步離開消失在夜色中,我轉過身的一刹那內心被拉扯著隱隱作痛。

    我騙了江易,但我也隻能這樣說,一段再也回不去的感情,唯有放手才是對彼此最好的成全。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心情有些悶悶的,黎梓落到底看出來我的反常問我怎麽了?

    我騙他說有點累了,想早點睡覺,其實白天的事多少對我的心情影響還挺大的,就是那種特別挫敗的感覺,讓我不知道怎麽麵對黎梓落,更是害怕他知道這件事,會覺得我很沒用,給他丟臉,這種感覺讓我太難受了,連夢裏都全是這件事…

    第二天我帶著新打印的通稿交給季平聲,季平聲還有些詫異的說:“這麽快就改好了啊?”

    我點點頭,他簡單掃了一眼放在一邊抬頭對我說:“我還怕你來不及,昨天正好讓小丁也寫了一份,你先放著吧,我得空看看。”

    這時候他來了電話,好像很忙的樣子,對我擺擺手,我就出去了。

    季平聲昨天發給我的會議紀要上,記錄人那欄寫著一個叫丁文濤的名字,他口中的這個小丁應該就是他的助理,我好像在總經辦看過這個人,但是對不上號,沒什麽印象了。

    現在明顯就是我和丁文濤各寫了一份,但不知道最終季平聲會選中哪個人的通稿,我突然非常忐忑,如果他選了丁文濤的東西,那豈不是變相打我臉嗎?

    當時他可是當著黎梓落的麵交代的這件事,如果最後通稿發出來是別人寫的,那黎梓落臉上同樣沒光!

    我一整天都緊張的什麽事也幹不進去,就想趕緊得到季平聲那邊的消息,哪怕他覺得我寫得還是不夠好,我繼續改都沒關係。

    可是就這樣消無聲息的過完了一天,下班的時候有同事讓我幫忙打印東西,我加了一個多少時的班。

    回去以後,黎梓落坐在客廳裏,電腦開著放在茶幾上,手上叼著煙似乎在看什麽。

    我進門後,他並沒有抬頭,微微擰著眉,我向他走了幾步,他緩緩合上電腦看向我,微眯著眼睛抽了口煙,不知道為什麽,就他這一個眼神看得我莫名的心慌。

    我匆匆說了句:“我累了,先上樓了。”

    他卻忽然說道:“季總今天去我那的。”

    我身體僵住,開始不敢看他的眼睛,站在樓梯口緊緊攥著包袋,聽見他繼續說道:“閑聊了一會,然後聊到了你。”

    我的手越握越緊,輕輕眨了下眼:“他…說什麽了嗎?”

    “建議我換掉你。”

    我雙手一顫,聽見他接著說道:“給我打發了。”

    我低著頭死死咬著唇。

    “我身邊的助理自然會有很多雙眼睛盯著,你的一言一行都可能成為別人眼中刺。”

    我臉色慘白,幸好有頭發擋著臉,不至於讓他看見我的難堪,我應聲道:“我知道了,我後麵會注意的。”

    晚上我很早就上床了,黎梓落上來的時候,我背對了過去,他從身後環住我問我:“睡了嗎?”

    我沒說話假裝睡著了。

    可自從我得知季平聲去找過黎梓落後,突然感覺壓力好大,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的第二版通稿也讓他覺得很垃圾,或許我真的很垃圾,跟那些名校出身的高材生和海龜比起來,我的確一文不值,他們可以輕輕鬆鬆寫出一個高大上的文稿,而我往往要加班加點熬到很晚才能弄出來,還怕出錯,一遍又一遍的反複核查,最終還是得不到領導的認可!

    甚至惹得季平聲直接去找黎梓落,怪不得晚上從一進門開始,黎梓落的臉色就不大好看,這種羞辱和難堪,又何嚐不是讓他臉上無光!

    黎梓落上床沒一會從身後摟住我,把我拉進了他懷中,我的後背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可我卻依然覺得心口發寒。

    我真的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黎梓落身邊的這個位置這麽難,對外人來說不過是一個助理而已,都如此苛刻,怪不得,他一直把我放在江城,如果是兩年前的我,恐怕遇到這種事更備受打擊!

    那晚,我失眠到很晚沒睡,直到我聽見黎梓落淺淺的呼吸才轉過身去,他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是那雙深邃的眼窩,英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唇瓣,淡漠清冷中又偶爾透出一絲柔情。

    他睡著的時候是這樣的安逸,好似白天裏那個覆手為雨,翻手為雲的他根本不存在一樣。

    可我知道,我麵前的這個人男人很厲害,他不管麵對什麽樣的敵人,不管對方比自己強大多少倍,他都無所畏懼,以己製敵,甚至在維斯這樣的大集團內,在那麽多善於權術的長輩麵前,他也依然絲毫不懼,能占有自己一席別人無法撼動的天地。

    我如何才能在這樣的他身邊站穩腳跟?我忽然很迷茫!

    這件事就像石沉大海一樣沒了消息,而後的幾天我總是悶悶不樂的,突然對工作沒了剛開始的激情,更不知道怎麽才能幹好這份工作。

    倒是偶爾吃飯的時候會碰上阿傑爾,和他聊天很輕鬆,他雖然長得挺酷的,不過人很開朗,還會分享一些美劇給我,和我閑聊一些八卦。

    他算是我來總部這麽長時間,唯一一個相處起來沒什麽太大壓力的同事,隻可惜他和我不是一個部門的,也隻是偶爾碰見會聊兩句。

    企業內部交流一般用rtx,是類似於qq一樣的內部溝通軟件,上麵經常會發布一些企業新聞啥的。

    周五的時候我事情不算多,正好看見有同事發了個鏈接在群裏,我就點進去看了一下,乍看之下這篇文章很是眼熟,就是我們那天集團會議的內容。

    我趕忙掏出手機,果真看見集團公眾號推送了一條最新動態,我看了一遍,覺得這篇文章有些段落和我寫的幾乎一樣,但卻也不完全是我寫的,有些內容進行了改動。

    我拉到最後,在通稿的結尾處有撰稿人——丁文濤,這個字樣。

    我看到這個名字後大腦忽然就懵掉了,迅速點開電腦裏自己寫的通稿,和手機上這篇文章做了下對比,赫然發現文章中的導語還有中間好幾個段落基本上就是我寫的東西!

    整體文章架構根本就是照搬我的通稿,隻是其中涉及到一些核心思想稍加潤色,語句前後調整了一下而已!

    我當時坐在位置上盯著手機上的這篇文章整個人氣得渾身發抖!

    我流了多少眼淚,受到多大的打擊,熬了兩晚才弄出來的東西,就這麽輕易被人照搬了過去,稍加改動署名別人了!

    那一刻,我真想把手機砸電腦上,衝到季平聲的辦公室質問他!

    可實際上,我除了被氣得發暈什麽事也做不了!

    江易出差還沒回來,沒人能給我作證這個稿子是我寫的!

    況且,他進行了改動,也加了自己的東西進去,和我的原稿也並不算完全一樣,這種情況就是鬧到季平聲麵前,他一句話也可以駁了我,更何況,我根本不可能因為這麽小的事跑到大總裁麵前瞎鬧!

    所以最終,這個啞巴虧我隻能悶在肚子裏,無法跟任何一個人說,可天知道這委屈到底有多難受!

    就在前兩天季平聲還有意無意在黎梓落麵前提到我能力不行,我也的確意識到我目前的能力還夠不上一個副總裁助理一職,雖然受挫,可我並不覺得季平聲說的沒道理,相反,我這些天一直在反思,在想該怎麽提升自己!

    然而最後卻出了這麽一件事,簡直比吃了翔還讓人惡心!

    我衝進洗手間,把自己關在隔間裏,拳頭狠狠揍在冰冷的瓷磚上,委屈的眼淚不停流不停流…

    我在心裏把季平聲罵了一萬遍,他憑什麽到黎梓落麵前說我?憑什麽讓黎梓落換掉我?憑什麽偷換我的通稿署名別人?憑什麽!!!

    可我除了無助的抱著自己膀子默默流眼淚,一點討回公道的辦法都沒有!

    我忽然覺得大企業裏麵好黑暗,我努力做好的事情,到頭來卻是為別人做嫁衣!

    我甚至不知道那一個下午我是如何度過的,每分每秒都像在烈火上煎烤著,我真的不明白我天天這樣加班,不怕累不怕苦的去花時間花精力做著別人不願意做的工作,意義在哪?

    我頭一次動了回去的念頭,真的,那一刻,我甚至想我晚上回家就跟黎梓落說我回江城算了,繼續在酒店,起碼現在的我在酒店裏,不管幹哪個崗位還能夠得心應手,而我如果繼續待在這裏,我覺得我會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