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正文——不負如來不負卿

    “並不完全是香火願力。”

    樓靖看得較為仔細：“香火願力在於願，但這其中並沒有多少願存在，更像是還願之時的單純信力。”

    “又來顯擺你學術派的實力了不是？”

    花王沒好氣地說：“願力、信力都是香火之力，不過前者有所求而後者心滿意足別無所求而已。總之我就那個意思，她的神道之路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明明沒有經過任何經營，竟然就攢足了這塑造金身的香火之力，足可以一步登天！”

    “確實如此。”

    樓靖點頭承認：“此等香火之力，哪怕限於信眾規模，隻得城隍級別，但個中之意純粹，作用於自身之後，哪怕隻是神君，整體實力也應該不下天仙。”

    說完這個，樓靖轉瞬又道：“不過神道一途，終是外道，受限頗多，真要就此接受了這香火之力，除非後續發展信徒，道途就算到此為止了，過了鼎盛時期，香火轉為淡薄，還有可能實力倒退，最後隻得一個空有其表的金身也不是不可能。”

    “你這麽苦口婆心的……是在防我？”

    花王咀嚼了一番其中的味道，似笑非笑地抬起頭來看向識海，口唇不動，一絲意念直達識海：“你以為我會為了自己早日脫困，慫恿小葉子選擇神道之路？樓靖，你當我是什麽人，在我說過那樣一番話之後，你還用這等心思來揣摩我……”

    說著他又冷笑：“還有，你人都走了，還留這具分丨身下來，也是在防我吧。我就這麽不值得信任！”

    “是，我是在防你。”

    樓靖坦白承認：“相關她的安全，我一絲一毫都不會疏忽，我不會也不可能將這一點寄托在你目前的心態之上，我要的是沒有萬一的一萬！”

    花王怔了一怔，灰心道：“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你說，她這麽默認你留在了這裏，是不是也是這個原因？”

    “她會留我在這裏，隻是因為我想留在這裏。”

    樓靖如實道。

    花王心中好歹安慰了些，忍不住又抱怨：“就算這樣，你也太小心了些，小葉子又不傻，還會放著正宗道途不走，反去選沒什麽前途的神道？”

    樓靖解釋說：“其實我會那麽說也不是獨為防你——因為沒想過她有朝一日會跟神道搭上關係，在這之前我幾乎沒跟她講過神道方麵的東西，隻大略帶過幾句，這些弊端她都是不明了的。而……”

    頓了一頓，樓靖又說：“而她這個人雖然看上去冷情冷心，其實最是重情，不告訴她這些弊端，隻怕她真要為了他們選修神道了。”

    被他這麽一說，花王緊張了，他再顧不得跟樓靖賭氣磨牙，脫口而出對蘇葉道：“小葉子，你聽了樓靖剛才的話了沒有，可千萬別選神道！這玩意兒快是快，可那是一個坑，跳進去就別想再出來了！”

    “我剛才在想……”

    蘇葉不搭花王的話茬，若有所思地說了另外一件事：“這裏的修煉體係，是不是有像神道靠攏的可能？”

    樓靖想了想道：“這不失為一個解決辦法。”

    花王自覺地攬下來差使：“我讓分丨身去找些相關的神道的秘籍來，回頭你交給鐵匠參看。”

    蘇葉又道：“你們說，關聖帝君走的究竟是神道還是天道？”

    樓靖和花王齊齊一愕。

    他們自然不會不知道關聖帝君是何許人也，這可是大名鼎鼎的武神，因其功績，死後成聖，算是所有兵解成神當中走得最遠的一個。

    不過後來因為人間莫名刮來的一股風氣，進而香火願力加身，又兼職了財神……

    樓靖和花王都是通透的人，蘇葉隻這麽一說，他們瞬間就領會了她的意思。

    樓靖沉吟：“你要成道之後再選擇香火加身，大約也不是不可以，雖然仍會有相關香火願力的種種羈絆，但因為道果在身，這些終究隻是外物，當不會就此造成過多的阻滯。”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花王悠悠道：“被你們這一提示我才發現，這雙全法還真是有的，成了如來之後，自然就可以不負卿了。”

    蘇葉一笑，先前種種猶疑的念頭盡消，道途依舊一片明朗。

    而這內天地中的種種，僅僅是意念交匯，彼此往來之間交換的意念雖多，卻不需要多少時間，於外界來看就是，蘇葉分別看了大家一眼，而後就拈花微笑了……

    好吧，蘇葉並沒有拈花，但她這一笑，清淨平和，與拈花一笑並無二致。

    受了她的感染，大家的心緒也莫名平定了下來，蘇葉靜靜道：“光明神也好，黑暗之神也罷，都接下來就是。”

    鐵匠跟著道：“先把圍在外麵的那些幹掉再說，他們看著太礙眼了。”

    塞蒙也靜靜道：“也許會有人迫不及待跳出來。”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戰鬥，大貓甚至沒有參加，他重新化作早先小小白虎的樣子找那些老貓撒歡去了，弗蘭克至今為止還不能算是聚居地的人，也沒有出頭，樓靖因為出現場合並不太多，被蘇葉當做隱藏力量被留了下來，最終站到那片營地上空的隻得鐵匠和蘇葉兩個，塞蒙做為盜賊，雖然也去了，但一直隱匿在空氣當中，不見身形。

    而幾乎隻是蘇葉和鐵匠剛到的瞬間，營地裏就有人出來了。

    鐵匠咧嘴一笑：“果然被塞蒙說中了。”

    這是指塞蒙說得那句“也許會有人迫不及待跳出來”，蘇葉點頭應道：“果然。”

    說著她又微微挑眉，半問詢半肯定道：“光明教廷的……大祭祀？”

    那是一個看上去極為睿智溫和的長者，白色長發順遂，前額上壓著一道淡金的金箍，一身白袍潔白無瑕，滾著淡淡的金邊，他手持一根同樣潔白的法杖，法杖頂端，光明晶石下麵，亦滾著金邊。

    這身裝扮，不言而喻是光明教廷的人，這通身的氣勢也不言而喻這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十階，除了大祭祀，不會再有別個。至於會不會有人冒充，想來還沒有哪個十階會蠢到這個份上，這可是一動手就知道有沒有的事情，除非他從頭至尾都不打算動手，否則分分鍾曝光。

    “看來……”

    鐵匠伸了個懶腰：“這一切的確都是光明神的手筆了。”

    說完這句話，他常年不離手的巨錘便如泰山一般壓了下去，剛才他隻是舒活一下筋骨，好發出這雷霆一擊而已。

    “神聖守護。”

    大祭祀麵露驚訝，但是不慌不忙，法杖輕點，一個淡金光芒的護罩籠住了整個營地。

    巨錘正好擊打在光罩之上，光罩顫了一顫，卻是穩穩地停住了。

    直到這時候，帳篷裏才又陸續有人出來，他們驚疑不定地看向天空，其中一個九階的聖盾士並一個九階的聖劍師緊張地朝大祭祀這邊趕來，似乎是想來守護大祭祀。

    大祭祀輕笑著示意眾人安心，並示意那兩個聖職者不要過來，那兩個聖職者頓了頓也就站住了，十階的大祭祀確實不用他們守護，而且這護罩看上去結實穩定，並沒有他們發揮作用的餘地。

    安撫完了眾人，大祭祀抬頭看向天空：“原以九階就算高估你們了，沒想到到底還是低估了——這麽短的時間裏你們都成了十階，這是借助了哪位神靈的試煉之地？”

    說著他又輕鬆道：“隻是試煉之地裏出來的十階，到底隻是速成的十階而已，你們對我來說，仍舊不夠看，哪怕你們有兩個，不……。”

    大祭祀微微一笑：“是三個，我險些忘了你們還有一個盜賊了。”

    “聽起來，你很了解我們嘛。”

    鐵匠揶揄道：“那我得好好讓你看看，我們是不是真的不夠看了。”

    說著他也沒做別的，隻將巨錘又向下壓了壓。

    立刻，那看似□□完滿的護罩立刻就碎裂開來，震字訣奧義之下掀起來一波環形的風浪，將護罩下的營帳吹得支零破碎，將那一個個出了帳篷、又或還沒來得及出來的人吹得東倒西歪，狼狽踉蹌，大多低階的普通戰士，皆是一聲不吭，瞬間就失去了生命氣息。

    十階的戰力就是這樣可怕，而這些不過是鐵匠跟大祭祀交鋒的餘波而已。

    大祭祀自不會像其它人這麽不濟，但措不及防之下，他頭上淡金的額帶還是被風吹走了，並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割痕，一絲絲地向外洇著鮮血。

    大祭祀不可置信地撫上自己的額際，訥訥自語：“這不可能！”

    “我們可以再來一次。”

    鐵匠好心地建議說：“，也可以第三次、第四次，多來幾次你就能確定這到底可能不可能了。不過作為回報，你大概並不介意告訴我，你背後的人到底是誰——也就是，誰讓你到這裏來的？”

    大祭祀不語，他陰鬱的看了鐵匠一樣，法杖輕顫，嘴唇翕動，似在無聲地吟唱一著一個極可怕的咒語。

    到了他這個級別，幾乎所有法術都已經是瞬發的了，需要他花費時間來吟唱，足可見這個法術有多麽可怕。

    鐵匠和蘇葉就那麽眼睜睜地看著他做這個，不做任何阻止，也沒有任何提前防備的意思。

    大祭祀的嘴角忍不住勾出了一絲鄙夷的笑容來，速成的就是速成的，哪怕戰鬥實力有了，戰鬥經驗也總歸積攢不足，給了法向職業者從容吟唱的機會，這根自殺也沒什麽分別。

    再有幾個音節整個咒語就已經吟唱完畢了，大祭祀已經可以想見鐵匠和蘇葉的下場，正好他們離得又是那樣近……不對！

    大祭祀突然想起自己忽略了什麽，隻是這個時候，已有一雙匕首從他的背後探了過來，輕輕一劃——抹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