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凝液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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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液境……為何凝液境的修士會出現在這種地方。”王倫維一字一字的呢喃出口,每一個字都飽含著驚懼之意。他兩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雙手顫抖起來。
景諱瞪大雙眼,他終於知道王師兄話語裏的絕望從何而來了,這一次他責怪不了王倫維的消極了。因為他的心底,也油然而生一股冰涼刺骨的情感,把他所有理智徹底淹沒。
他早該想到的,在“法器”二字脫口瞬間,他就應該明白。“五靈訣”書上,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法器需由靈力驅使,而靈力基本上是凝液境以上的專屬之物!
片刻過後,花費不了多長時間,miàn jù男子站立在樹梢之上,遠眺後方,其足尖隨著樹梢微微起伏。
“奇了怪了,又有一批人闖入紫血妖木大陣,今天百靈宗內發生了什麽事。”miàn jù男子厭煩的歎了口氣,皺起眉頭自語:“也罷,接下來就幹淨利落,直接出手,不給他們任何喘息之機了。”
他腳尖一點,如同大鵬騰空,在樹林上空踩著樹梢跳躍起落,朝著紫葉樹林的方向而去,留下一片血腥的區域。
有兩人的屍體身首異處,王倫維掛在樹枝上,雙手齊斷,兩截斷臂在足尖下方的地麵,一灘尚未凝固的血液流淌蔓延著。景諱坐在地上,背靠著一棵樹幹,眼睛瞪大,萬念俱灰的表情兀自凝固在其臉龐上。他的胸口穿開一個血洞,鮮血慢慢地將衣襟浸透,如同正綻放一朵血紅的花朵。
王倫維係在腰間的一個布囊,搖搖晃晃間,從他身上掉落。布囊顯然沒有係緊,口袋大開,裏麵的物什在地麵四下滾動。其中有一塊白色石頭,光滑滾圓,滾動了好長一段距離,恰好停在景諱手指尖前。
那染血的手指驀然一動,若有人施放著“感靈術”在附近徘徊,便能清晰感覺到,景諱身上一層靈氣縈繞,仿佛一團霧氣,將其全身包裹著。這團靈氣收縮蠕動間,變得稀薄起來,仿佛隨著時間逐漸流失。
當這塊白色石頭觸碰到景諱的手指尖時,這團靈氣忽然一漲,原本苦苦支撐的靈氣變得生機勃**來,無數股細小靈氣氣流,在景諱身體各處穿梭來回,最終匯聚到他胸口的血洞上。不僅靈氣包裹的範圍增大,靈氣的密度變得稠密異常,甚至能隱隱看見,白色的氣霧在景諱身上泛起,如同蒸騰的水蒸氣一般。
手臂上的皮膚發紅滾燙,五指一握,在無意識間,景諱用手握住了那塊乳白色玉石,手背處的青筋繃起。白色氣流源源不斷地沿著手臂上的經脈湧上去,充盈在景諱的胸口處,數股氣流探頭而出,在血洞之中相互交織,形成一團淡淡的靈光。
第一條粉紅肉芽,在血洞周圍慢慢伸出,隨著白色靈氣的催動,數不清的肉芽連接著血洞,並隨之扭擺糾纏起來。景諱咽喉一緊,吐出一口紫黑血液,依然垂頭昏闕。
在其衣襟的裂口處,其胸膛上出現一圈粉嫩的肌膚,雖然與周圍的皮膚顏色不大一致,但那個血洞依然被伸出的肉芽填充完畢了。
不知過了多久,夜幕來臨,淡淡的濕氣在林間遊蕩,沾濕了不知多少葉子尖端。一夜過去,黎明破曉,一顆晶瑩的露水把葉子壓彎,沿著葉脈滑落,滴在景諱的額頭之上。
一道冰涼的痕跡,劃過臉頰,流到嘴角處。景諱在迷迷糊糊中,感到嗓子幹裂,而嘴角竟有濕**感。他微伸舌頭往嘴角一舔,把那露珠卷入口中,幾乎無法察覺的甘甜在嘴裏化開。
不好!
他猛地掙開眼睛,身隨念動,兩團火球滾滾浮現,釋放出的熱量把附近的濕潤蒸發而空。兩團火球繞著他的身體轉動,景諱掃視四周,同樣發覺了兩個舍友身首異處的屍體,以及樹枝上慘死的王倫維師兄。
任何一個人在此時,哪怕他腦袋裏再混混僵僵,他都會自問,為什麽單單隻有他活下來了。然而景諱腦海中,卻浮現出了另外一片場景,於此時此刻極為相像,布滿了屍體,殘肢以及凝固的深紅血跡。
為什麽又是這樣,再一次唯獨隻有我活了下來?景諱握緊了一個拳頭,放在胸口,感受著那枚心髒在胸腔中,仿佛永不停休般跳躍著。
此時他才注意到手心中,攥著一枚乳白色玉石,與他一個日夜相伴的東西極其相像,心中一驚,他連忙把脖子上掛著的石頭拿下來。他看見自己胸口的衣襟裂開,思緒中電光火石的畫麵一掠,突然腦袋劇痛起來。他抱著腦袋在地上掙紮翻滾,好一會,才喘著粗氣停下來,鬆軟潮濕的土壤被他翻出一片淺坑。
他回憶起,在其昏迷前,一道青光如強弩勁矢般,洞穿他的胸腔,並把他釘在樹幹之下。想到這裏,景諱連忙轉身,樹幹上的確有一個小孩手臂粗細的圓孔,他摸了摸堅硬異常的圓孔邊緣,俯身從圓孔中看過去,這道鑽透整個樹幹的圓孔,能見到樹幹之後的景象。
“怎麽會這樣,跟上次一樣,我應該死了才對。”景諱難以置信地自語,他盤坐起來,下意識地拿起手中之物,那兩塊乳白色的玉石。兩次相同的絕境,兩次同樣的異狀,景諱每次存活下來,都能在身邊找到這樣一枚玉石,他隻能下此判斷,他的奇特遭遇恐怕跟這兩塊玉石脫不了幹係。
他依稀還記得昏闕前,自己身上的致命傷口,扒開衣襟一看,胸膛處絲毫傷痕都沒有,仿佛記憶裏被洞穿的血洞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般。
景諱小心翼翼的把玉石藏在身上,找出它們的秘密可不是一件短時間內能解決的事情,距離上一次的時間有好幾年了,景諱絲毫進展都沒有,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樹林遠郊中浪費時間。回想起那個miàn jù男子,深深紮根在心中的恐懼又跳動起來,連忙骨碌爬起,拍拍身上的灰塵,他向著百靈宗方向逃去。
哪怕在前不久經曆大戰,景諱此時卻感到身體精力充沛,哪還有昏闕不醒的後遺症,腿腳矯健的大步流星前行。
當太陽升至高空,林蔭中都有一絲悶熱氣息時,景諱早就遠離那片紫葉密林。他正緩下速度,稍作放鬆,忽然頭頂一道劍光一閃,一個男子站在一把長劍之上,懸空飛行在他頭頂上方。
景諱有些意外,隱隱覺得那個男子有些眼熟。飛劍上的男子一低頭,正好讓景諱看清楚他的臉龐,俊逸非凡,自有一種咄咄逼人的英氣,額頭上印有一枚蓮花靈紋。
“師叔!”景諱連連揮手,大聲呼喚道。
此人正是景諱第一天入宗,質詢他的那位師叔,不說別的,其英俊相貌和額頭的蓮花印記,都讓人映像深刻,不記住不行。那位師叔按下劍光,落在景諱麵前,一抖長袖,足下飛劍縮小而被袖口收入其中。
師叔皺了皺眉,顯然還記得景諱,說:“難道你完成宗門任務了嗎,怎麽隻有一個人?”
想起舍友數人,以及王倫維師兄的慘狀,景諱登時感到喉嚨一澀,有些哽咽道:“師叔,我隊伍其他人都死了。”
師叔皺起眉頭,卻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這麽說來,你們誤入了那片怪異樹林中了?真是奇怪,我百靈宗附近怎麽忽然出現了這麽一片不合常理的區域。”
“師叔也知道那片紫色樹林嗎?”景諱吃驚道,師叔這麽一說,他頓時心亂如麻,宗門若一開始就知道的話,怎麽還會把他們這些新人弟子引入那些危險區域。
“的確有人在那片紫色樹林中,聽見過淒厲的慘叫,上報給宗門,而我是過來視察一番的,至於那片樹林,我從空中俯瞰過一番,除了樹葉樹皮染成紫色之外,似乎沒什麽異狀。”師叔說:“當然,我自告奮勇還有一個原因,我的一個侄子第一次參加宗門任務失蹤了,似乎跟那片紫色樹林有關,不過我在樹林上轉了一遍,卻沒找到他的行蹤。”
這麽說來,宗門也是剛剛才知道這個消息,景諱不知是該鬆口氣,還是應該替宗門擔憂。此時此刻,脫離危險的他,驀然想到一個身影,那個黑發齊肩的狡黠少女,他心裏莫名湧上一絲擔心,那個少女應該沒有如此倒黴的踏入那片樹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