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凱沉默一陣，道：“靠！每個月他媽的都要支出幾萬塊，鋪子房子車子女朋友，樣樣要供，我隻告訴你一個人啊，我啊，表麵風光，但生意上競爭實在太大，天天愁得要死，頭發都白了，喏，晚飯吃的就是花生米。”

    “哦，”郭穩笑了笑，道：“那那沒事了。”

    劉凱似乎也感覺到自己說的話太過，又笑了幾聲，道：“你缺多少？”

    “幾千。”郭穩聲細如蠅。

    “我給你打一千吧。”劉凱歎了口氣：“卡號多少？”

    郭穩報了卡號，感激地道：“劉凱，這錢我一定盡早還你。”

    劉凱笑了笑，笑聲中似乎是理解，又似乎帶著嘲諷。郭穩放下diàn huà，滿額密汗，還沒回過神來，老馮的diàn huà來了：“好了沒？”

    “好了。”

    “老地方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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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地方是粥坊，炒菜價格便宜，油厚味足，老馮最喜歡來的地方——每逢中了獎，即使是贏了幾十塊錢，也常來這裏叫上一個小菜，喝幾瓶酒。

    “怎麽愁眉苦臉的？”老馮將杯子倒滿酒，移到郭穩麵前。

    “沒什麽。”郭穩笑不出來，想起適才借錢時的低聲下氣，心裏又酸楚，又無奈。

    “來吧！”老馮舉起酒杯，道：“人生處處不如意，最能消愁三五瓶，喝！”

    郭穩和老馮喝了幾杯，依舊愁眉不展。老馮歎了口氣，問道：“要真遇到了坎兒，就回家吧！守著父母和田地，總能飽腹，也心安。”

    “那你不回家？”

    “回不了啦！”老馮搖了搖頭：“村子被水淹了，一家大小，轉眼間就沒了。”

    以前談到回家的事，老馮總閉口不言，今日終於吐真言，語氣平淡，但那是心都碎成粉了之後，才變成的對人生噩運的淡漠。

    “趁親人在時，多多陪伴吧。”老馮說。

    “我要把爸媽接到湧州來住。”

    “啊！？”老馮笑了笑，又皺了皺眉：“等等，你不是老是說自己不是湧州人嗎？還寫了那首什麽打油詩——怎麽還想把父母接來住？”

    “老天爺給了個機會，”郭穩淡淡道：“不能浪費。”

    “就機會就要把握住，是不是缺錢？”

    郭穩不語。確實，要將大莽的技能填滿，單憑劉凱的一千塊錢，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老馮歎了口氣，數了五百塊，遞了過來。

    郭穩愕然。“馮哥，你這是——”

    “拿著吧，”老馮將錢塞給郭穩，搖搖頭道：“你這人啊，愛麵子，有骨氣，若不是窮得絕了，也絕不會去朋友家裏。”

    郭穩聽了這話，鼻子一酸，連忙喝了一口酒。

    “不過，人情冷暖，今日對你好，明日就嫌棄了，也說不定。”老馮吃了口菜，緩緩道：“如果那邊住不下去了，就回來這裏，你睡床上，我打地鋪嘛。”

    “馮哥，我不說一個‘謝’字了。這番恩情，來日必有相報。”郭穩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住得起雲海瀾的人，那是有錢人了。”老馮歎了口氣：“什麽二八法則，馬太效應，別看我老馮不識字，道理我懂，就一句話，特麽的有錢就能生錢，能生錢的人就有人願意給你錢，差距啊，就越拉越大嘛！”

    “馮哥，你就沒有想過不打工，自己出來做個小生意？”

    “什麽小生意？”老馮愕然。

    “你總有一技之長啊，比如開車。”

    老馮之前做過搬運，會開麵包車。

    “開個車能做什麽小生意？”

    “動腦筋想想嘛！”一談到生意經，郭穩就來勁，道：“你現在進的這個工地，有沒有tí gòng中餐和晚餐？”

    “有是有，難吃得很。”

    “如果，我tí gòng快餐，你開車運到工地，你看如何？你一分錢不用出，隻管油費。”

    “你一個人做得了那麽多飯菜嗎？”老馮搖頭：“再說，價格壓不下去了，現在一份也才八塊錢，還兩菜一肉。”

    “方法總比困難多，而且，我有幫手。”

    郭穩看似混混沌沌，老馮卻深知他做生意比別人多了一竅，對他的話也仔仔細細地琢磨了一番。

    “聽你這麽說，還真有點搞頭。”老馮道：“你真請得到幫手？”

    “給我十天時間，給你答複。”

    “好！”老馮一拍桌子：“你要是敢下決心，我就敢隨你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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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老馮吃完宵夜，郭穩在超市買了個電飯煲和五斤大米，回2204教了大莽煮飯。電飯煲嗤嗤地噴著白氣，大莽嘿嘿笑著，守在旁邊。

    郭穩走到第三間房裏，彎下腰細細地端詳另外八個人的麵目——這些“人”到底藏著什麽技能？若大莽技能全滿，最理性的做法，第二個啟動的該是誰？

    做事業，最重要的是有個軍師。郭穩站在八人中唯一的一個白頭發老者麵前，暗暗道：“老哥啊老哥，看樣子你是個智者，我若激活了你，您老可要為我出謀劃策啊！”

    白發老者坐姿端嚴，神色木然。

    郭穩又細細端詳了三個女人，一個嫵媚，一個清純，一個成熟，各具風致，真讓人百看不厭。

    想一想，將這九個人全部激活，那將是多麽歡快的事。

    給母親打了diàn huà後，郭穩躺在地上，決定明天一早，就去家具市場掃貨，用身上百分之八十的資金買家具，留下百分之二十不動。

    飯煮開了，大莽迫不及待地打開鍋蓋，嚷道：“郭哥，你吃嗎？”

    “不吃了，你吃吧。”

    大莽高興極了，將飯煲端了起來，也不怕燙嘴，大口大口咬著白飯，就著郭穩打包回來的半盒炒菜，吃得嘖嘖聲。

    郭穩想定了明天要做的事，打開了聊天工具，忽然見到有一個好友添加信息，點開來看，竟然是尹xiǎo jiě。

    郭穩點擊了添加，發了一條信息：“不好意思，尹xiǎo jiě，現在才看到。”

    “我叫尹婉。zhào piàn收到了。曬了之後，好像沒有漏水了。”尹婉很快回複。

    “那就好。”

    過了一會兒，尹婉忽然發了那首打油詩詩過來：

    “醉臥溪邊無人問，發須三丈龍紋身。

    醒來相逢君莫笑，我本不是湧州人。”

    “這是你寫的？”

    這首詩是郭穩聊天賬號的簽名檔，加了好友就能看到。

    “亂寫的。”

    “這這龍紋身是什麽鬼？”

    “我有個紋身，在手臂上，是一條青龍，代表黑幫。”

    “哈哈哈！”

    “十六歲前的事了，那時什麽都不懂。”

    “看不出來，大作家還有紋身呢。”尹婉發了個捂嘴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