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氣勢很是牛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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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罵人?我現在就報警!”我退後幾步,準備直接打110。【 】
那出租車司機衝了上來,搶過我的手機。我把手機往身後躲,他一拳直接打在了我的頭上。
“死女人,我讓你報警!這個片區的所長就是我侄兒,你他媽報警抓我?你以為我會怕?”
我真是沒想到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揮拳打女人。我本來想還手,但我知道我肯定是打不過,我隻能是報警求救了。
剛摁了‘11’兩字數字,‘0’還沒摁出去,我的手機已經被出租車司機搶了過去,扔在地上就踩,“你媽的,我讓你報警!你這個爛女人……”
他一邊踩,一邊嘴裏汙言穢語不斷噴出來。那手機裏有我女兒的照片,看著被他不斷地踩,心痛如絞。
為什麽誰都可以欺負我?為什麽這個世界素質低的人這麽多?
我發了瘋似的和他撕打在一起,要是手裏有刀,我真的有可能一刀就給他捅過去。我那心裏的委屈和恨意不斷累積,我抓住他的一隻手,狠狠地咬了下去。他將我推開,一腳踢在了我胸口,我被踢得摔倒在地。
身邊路過很多行人,大多數都隻是看了我兩眼,很快就走開了。甚至都沒有人幫我報一下警。還好這時走過來幾個十五六歲穿校服的學生,看到那出租車司機打我,幾人商量了一下,一齊衝上來擋在我的麵前。
“姐姐,需要報警嗎?”一個學生說。
“幫我報警抓他,他欺負人。”我已經不知道說什麽了,心裏恨意越濃,卻不再哭了。
其中一個學生拿出了手機,打了電話。那出租車司機還要繼續撲過來打我,但被幾個學生給攔住了。“你不要太過份,打女人你算什麽本事?”
後來我回憶起這件事,心裏總是很感慨。
都說現在的年輕一代不靠譜,但他們和那些成年人相比,卻是善良了太多。那天要不是有他們,我最後肯定是被出租車司機暴打一頓,然後他開車揚長而去。
“幾個小兔崽子給我滾開!信不信老子連你們也一起打?”那出租車司機威脅。
但幾個學生卻始終護著我,雖然他們也很緊張,有點害怕,但卻沒有退縮。
這時附近的巡警趕了過來,了解情況後,將我和出租車司機帶到了當地的派出所。
出租車司機叫張海,到了派出所後依然很牛氣衝天的樣子,直接就跟民警說你們張副所長是我侄子,讓他來和我說話。
派出所有崗位欄裏確實有一個姓張的副所長,可見張海說的話沒錯。接到電話後,那個張副所長也真的就來了。吩咐下麵的人給我作筆錄,然後就把他叔叔帶出去了。
作完筆錄後,有位民警進來,說我反正也沒受什麽傷,不如相互道個歉和解算了。
我一聽就急了,我說是他首先動手打人,我頭被他打了幾下,現在還疼,怎麽就相互道歉了?我哪裏錯了,要向他道歉?
那民警說這種事一般也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各退一步就行了,沒必要一直糾纏。這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我氣憤不過:“就算是大事化小,那也應該是他向我道歉,賠我手機。今天如果不是那幾個學生阻止,他不知道要把我打成什麽樣子了,怎麽能這樣就放了他?”
“那你想怎麽樣?”那個民警有些不耐煩。
“賠我的損失,當麵向我道歉!”我說。
“意思是你們不和解了?如果你不和解,那你們自己去打官司好了,我們這裏不負責處理賠償問題。”
“那您的意思是說就這樣不了了之,我就白挨打了?”
“你這是要和吵架嗎?這裏是派出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哪裏就撒野了,那個人打了我,還踩壞了我的手機,他至少得向我道歉和賠償!”我堅持道。
“你要鬧事是吧?你還敢大鬧派出所?信不信我拘留你?”
“警官,我哪裏鬧事了?我是受害者,是向你們求救的,但你們說讓我和解,和解那也得賠償和道歉。總不能我挨打就白挨了?”
“你敢鬧派出所,關起來,讓她叫人來領,交罰款!”
就這樣,我從一個受害者變成了一個鬧事者。我現在相信了,那副所長真的是出租車司機的侄兒,而且肯定是親侄兒。
一個女民警見我可憐,說暫時先忍忍,讓我先打給電話給家屬,來把我領走再說,有什麽委屈,可以向上級部門反映,基層的這些小官們作威作福習慣了,雖然說上麵嚴,一直要求改作風,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雖然總體情況在變好,但還是有部份害群之馬不會輕易改掉。
我想想這樣和人家硬扛下去對我也沒什麽好處,於是同意了女民警的建議。同意打電話讓家屬來領我走。
在這種情況下,我最應該打給的人,當然是我丈夫。但我知道如果我打給陳年,他肯定不會來。或許還會說我多事。所以不能打給他。
你肯定會說,為什麽不打給安明?他肯定會快帶趕到。
我也想過,可是安明是我什麽人?沒名沒份,到時警察問我,安明是我什麽人?我怎麽說?我侄兒?還是我男朋友?還是其他的什麽?
想來想去,我最後選擇打給袁小剛,我那個出口成髒的當小混混的弟弟。打給他,總比打我老媽,讓她著急的好。
女民警幫我打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嘈雜,好像還有猜拳行令的聲音,應該是在喝酒。民警跟他說了半天,他提出讓我自己接電話。
我接過電話才喂了一聲,問是小剛嗎,他那邊馬上開罵:“袁小暖你有完沒完了?你當賭棍也就罷了,現在又打架?你一把年紀的人了還當老太妹?你還要不要臉了?”
我隻好把當時的情況解釋了一下,說不是我要打架,我這樣的軟弱的人,幾時打過架?是人家要欺負我沒辦法。
“那你為什麽一開始就不給我打電話?你他媽讓人打了再找我?”
還沒等解釋,他就掛了電話。
“你這個弟弟我有點印象,以前也進來過幾次,你讓他來領你,恐怕不靠譜。”女民警好心地說。
對了,女警官叫吳應雪,是一個皮膚有些黑,但五官端正又滿身正氣的美女。
袁小剛是什麽樣的人,我心裏最清楚,可是想來想去,也隻有打給他了。要是有其他的人可以打,我肯定也不會考慮他。
“等等吧,如果他不來,我再想辦法。吳警官,這事真不是我的錯,那個張海太欺負人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有些事咱們不用說得太清楚,但請你相信,雖然說偶爾會有些不公正現象出現,但總的來說是好的。已經很晚了,天又冷,先出去再說。如果覺得委屈,可以打媒體什麽的。”
我大概明白吳警官的意思,那個張副所長是她的上司,把這案子壓下來了,她要想幫我,恐怕也不太容易,再說這案子本身也不大,她也不希望我大鬧特鬧。
吳警官為了緩和我的情緒,和我聊起了天。聊了沒多久,忽然聽到門口有人嚷嚷。吳警官說她出去看看。
過了一會她進來,說不好了,袁小剛領了十幾個人在門口,說馬上把我放了,還要求把出租車司機張海交出來。
我一聽暗暗叫苦。
我忘了我這個弟弟是個小流氓了,他處理事情的手段,本來就是這種類型,我竟然讓他來保釋我,簡直就是大錯特錯。他要是把事兒給鬧大了,那可真就是問題嚴重了,襲警是什麽樣的罪名,大家都很清楚。
“我現在就出去讓他走,對不起啊吳警官,真是對不起。”我趕緊說。
“你去勸勸吧,現在張所他們還在外麵吃飯沒有回來,要是張所在,袁小剛這樣鬧得凶,那恐怕就麻煩了,張所的脾氣也很爆的。”
來到派出所門口,果然看到十幾個年輕人站在門口,袁小剛是領頭,正在大聲叫罵。
大冷的天,他們竟然都是騎摩托車來的。果然是物以類聚,袁小剛的這些朋友的作風,和他那真是一樣一樣的。
“袁小暖你沒事吧?有人打你,你就應該告訴我!憑什麽讓他?我艸他媽的!那個狗雜種在哪,讓他出來,他怎麽打的你,你就怎麽打回來!”袁小剛大聲說。
我趕緊走過去,“我是讓你來保釋我的,不是讓你來鬧事的,你帶這麽多人來幹什麽?你這是保釋我,還是來害我?”
“我害你?你有毛病吧?是你被人欺負了打電話讓我來的,現在你說是我來害你?派出所了不起嗎?派出所就可以不講理嗎?打人的人不受處罰,你卻苦逼地要被罰款,這他媽什麽世道?不講理是吧?那大家就都別講理!把那個龜孫子交出來,他那隻手打的你,老子剁了他的哪隻手!”
袁小剛應該是喝了酒,說話很亢奮很囂張,當然也很粗魯。
我真是後悔把電話打給他了,這不但不能解決問題,看來還會把事態擴大。
“你不要鬧了,這事你不要管了,你回去吧。”我隻能求他了。
“廢什麽話!你讓人打了,就這樣算了?把那個打人的王八蛋交出來,不然我衝進去了!”
袁小剛這話真是讓我心裏一抖,我雖然沒有學過法律,但就憑基本常識也可以判定衝進派出所會是什麽後果,袁小剛要真是這樣做了,那真的就麻煩了。
“袁小剛你冷靜一點,你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來鬧事的,你如果胡來,那不僅會害了你,也會害了你姐。”吳警官在旁邊說。
“扯淡!我姐被欺負了,來找你們求救,你們倒好,不但不給她作主,還把她給扣起來?你們這算是哪門子的警察?現在我來幫她出氣,你說我會害了她?你們倒是不害她,那你們把她關起來幹嘛?”
這時一輛警車使了過來,從車上下來的正是那個副所長,另一側下來的,竟然是打我的出租車司機張海。他們是一起出去吃飯了。可能還喝了點,那個張海臉上還有紅紅的,看我的眼神更加不屑了。
“鬧事?抓起來!”那個副所長一揮手,大聲吼道。
——
我以為袁小剛和他的混混弟兄們會抱頭逃竄,可沒想到袁小剛絲毫不懼:“抓你妹啊抓?我幹什麽了我?你把我抓起來幹嘛?吃晚飯?”
和袁小剛一起來的幾個一夥小青年呼地一下子圍了過來,張副所和另外一名民警圍住了袁小剛,那十幾名小青年卻圍住了張副所。“我們又沒做什麽,憑什麽抓剛哥?”
都說傻瓜身邊總有比他還傻的人將他奉為天才,或許這個道理也適合於小流氓,袁小剛這樣在我們眼裏言行粗魯舉止不堪的混混,在這一群混子眼裏,卻是不容侵犯的剛哥。
“你們想造反?襲警?你們倒是動一下試試?”張副所借著酒勁,大吼道。
“你們倒是動剛哥試試?看我們敢不敢動你?警察了不起啊?可以隨便打人啊?”幾個小混混也叫道。
我真是腸子都悔青了,要知道事情會鬧到這種地步,我當時忍一下就行了,不就是人家不願意拉我到去目的地嗎?我重新攔一輛車不就行了?我如果不和張海因為那件事扯皮,那就不會將事情鬧得如此的大。
可是現在後悔還有什麽用?一點用都沒有。現在事情的發展,明顯已經超出了我的控製能力,好吧,我好像壓根也沒什麽控製能力。
“你們不要這樣,這樣不好。這樣不好。”我語無倫次地勸解他們。我也不知道是勸解袁小剛還是勸解他的那幫兄弟,還是勸解那個張副所。
“袁小剛,你知道襲警會被判多久嗎?你要連累你的這些兄弟跟著坐牢嗎?你不是自以為自己義氣嗎?你因為自己的衝動連累兄弟坐牢,這就是你的義氣?”吳應雪警官在旁邊喝道。
這時那個張副所見情況不妙,已經拔出了槍。
“你們走,這裏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袁小剛顯然是被吳應雪的話給說動了,要真是拚起來,他們的這種行為肯定是要坐牢的。到派出所門口襲警,這當然是重罪。
“我們才不走呢,丫的要敢動你,我們就搞死他,有槍了不起?有種讓他把我們全打死在這!”一個小混混吼道。
這些人無疑是危險的,他們有足夠的破壞力,而且可以為了一時的義氣往上衝,根本不會去考慮嚴重的後果。
“都是我的錯,張所長,你抓我吧,不要為難他們。袁小剛,你不要在這裏丟人現眼了,你這樣根本解決不了問題。我的事不要你管了。”我幾乎是帶著哭腔在說。
如果因為我的事讓袁小剛坐了牢,那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麵對我老媽。
“靠,現在不要我管了,不要我管你打電話叫我來幹嘛?是不是那個王八蛋打的你?他打了你幾拳?我現在就把你打回來!”
張小剛完全無懼張副所提著槍在他麵前,直接向出租車司機張海衝過去。
這時槍聲響了,自然是張副所長衝天開的,槍聲一響,小流氓們的確是被鎮住了。袁小剛也停了手。
“其他人都走,你和他進去,誰要是敢再亂動,別怪我不客氣。”張副所長說。
“你們在外麵等著,我去去就來,不要鬧事,進去了他媽的一點也不好玩。”袁小剛說。
他終究還是沒有衝動,雖然魯莽,但他知道不能連累其他的人。這一下我也鬆了口氣。
我和袁小剛又重新被帶進派出所,正忐忑著接下來不知道會麵對什麽,這時卻又聽到外麵有嚷嚷的聲音。
“是不是那夥小流氓又鬧事?”張副所長問。
“張所,來了很多車,很多人。”一個民警說。
“很多車是多少?很多人又是多少?”張副所不耐煩地問。
“幾十輛,還不斷地來,門口的路上全停滿了。”那民警說。
“喲,你還可以嘛,叫來這麽多人?要衝擊派出所嗎?”張副所對著袁小剛吼道。
袁小剛卻是一臉的迷茫。我知道他為什麽迷茫,因為外麵來的幾十輛車和他沒有關係,他沒有這麽大的勢力召集那麽多的人為他助勢,他是小混子,打打群架還行,幾十輛車上麵人的大陣仗,他組織不起來。
“張所,要不要向上級求助,這事兒好像大了。”那民警說。
“袁小剛,出去告訴你的人,不要輕舉妄動,不要做傻事!”
看得出來,張副所也沒那麽淡定了。畢竟這事兒是他庇護張海在先,如果真把事情捅大了,他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我和袁小剛又被帶出了派出所,派出所門口的馬路上,確實是停滿了各種各樣的車。車都是挨次整齊地停著,並沒有堵路,全部都亮著燈。更詭異的是,車窗都關著,沒有一個人站在外麵。
這是在暗示,人都到齊了,但沒準備要鬧事。但是如果處理不好,這些人就會按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相信大家都在街上見過那些閃著應急燈的迎新車隊,十幾二十輛為一排,氣勢很是牛叉。
但現在這些車不是十幾輛的問題,是多達五六十輛,而且後麵還有不斷的來,來了的都整齊地排在後麵,開著燈,但沒有人下車。放眼望去的一裏多路已經停滿了車。
這樣的場麵,看起來平靜,但卻又讓人感覺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
其實沒有一個人站在路上,那個民警所說的幾十號人,那隻是推測,因為這麽多的車,車上不可能隻坐一個人,就算是每台車上隻坐兩個人,那也有上百號人了。
這時又有車來了,卻沒有挨著停在那些車的後麵。而是直接向門口駛了過來,看到這輛車,我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這是安明的車。他竟然也來了。
車停下,安明下了車,身著黑色的高領毛衣,圍著雪白的圍巾,黑白相襯,燈光下他帥得像從偶像劇裏走出來長腿歐巴。他沒有穿外套,那是因為開車不方便,所以將風衣脫下了放在位置上,這是他一向的習慣。
安明打開後座的門,伸手將一腿有殘疾的老兵扶下了車。
張副所看到老兵,臉色變了一下,走了過去,“鄭叔,您怎麽來了?”
接下來的事讓我看得目瞪口呆,老兵忽然揚起手,給了那張副所一耳光!
更絕的是,張副所挨了打,竟然不敢還手,“鄭叔,您這是幹什麽?”
“你親戚打人,你就可以包庇了?你給他撐腰,讓他胡作非為?大老爺們打女人?你覺得是對的嗎?”老兵對著張副所吼道。
“鄭叔,您別生氣。有事慢慢說。”張副所還在陪笑。
“你身為警務人員,就應該依法辦事,是親戚就不任他為所欲為?你有親戚,人家沒有親戚嗎?”老兵指了指那一排排停在馬路上的車,“看到沒?如果你處理不好?人家也有親戚會用自己的方式處理這件事,你想看到這件事演變成大事,大到你控製不了的範圍嗎?”
“鄭叔,我沒怎麽著他們,這本來就是一件小事,我也不想鬧大。”張副所說。
老兵在訓斥張副所的時候,安明已經向我走來,“沒事吧?他打的哪裏?”
“打的頭。”我摸了摸頭,那裏還有點疼。
“就是他是不是?”安明指著張海。
“就是他,他不肯讓我坐他的出租車,我說要投訴他,然後我們就爭執,然後他就打我。還把我手機踩壞了。”
我那憋著的委屈在見到安明之後又湧了上來,眼淚又出來了。今天要不是那幾個學生製止,我不知道會被他打成什麽樣子。不說打殘,但鼻青臉腫那肯定是有的。
我還沒反應過來,安明已經對張海出手。
第一拳就砸在張海的鼻梁上,張海完全沒有想到安明會當著這麽多民警的麵打他,他這個副所長的叔叔優越感足夠的強,不會想到他侄子在他的地盤上還有人敢對他下手,而且下的是重手。
在他反應過來準備反擊的時候,安明的第二拳砸在了他的耳朵上,緊接著一腳踢在他的胸口。將他踢倒在地,安明幾乎毫不停頓地一腳跺在他的頭上。
確實很狠,我看了都心驚。我也沒想到平時嬉皮笑臉的安明竟然會有這麽狠的一麵。他鐵青著臉,每一次出手都穩而狠。張海完全沒一招架之力,一點兒也沒有。
張副所當然看到了安明痛擊張海,要過來阻止,卻被老兵一把拿住手腕,繼續教訓:“拿了納稅人的錢就應該秉公辦事,不要時時想著自己是官老爺,處處高人一等……”
老兵隻顧教訓,卻對安明對張海的暴擊沒有看見一樣。
張海被打得慘,嘴裏還在不停地罵各種髒話。非常的難聽。安明一隻腳踩在他的頭上。像踩著一隻死狗。
“好了,這事和解吧,誰該承擔什麽責任,都自己承擔起來。安明,你小子怎麽打人呢?以暴製暴那可不行!”
老兵轉過頭來,好像現在才看到安明打人一樣。
“醫藥費,我付。袁小暖的手機,他賠,明天在溫城日報上登報道歉,這事就了了。”安明冷聲說。
現在的安明,我絕對是陌生的,平時嬉皮笑臉沒有正經的安明,現在麵冷如霜,眼裏有一種我從來沒見過的東西,讓我看了心也會顫,或許,那就是殺氣。
“我叔一開出租的,怎麽可能有錢登報?”張副所說。
“沒錢還他媽這麽囂張?”袁小剛在旁邊罵道。
“登報就不必了,道歉還是要有的。”老兵說。
“那就現在當著麵道個歉好了,但醫藥費你得付了,我也不追究你們鬧事的責任了,我是看在鄭叔的麵子上。”張副所說。
“一個女人當街被一個老男人打臉打頭,這算什麽事?就這樣隨便道個歉就行了?可以當麵道歉,早的時候幹嘛去了?為什麽現在才道歉?袁小暖,你之前是不是提出什麽無理要求,所以人家才不給你道歉?”安明冷聲問。
“我就是讓他賠我手機,然後道歉,其他的我沒有什麽無理要求。”我趕緊說。
“聽到沒有?之前讓你道歉,不肯道歉,現在想輕晚就了事?晚了!必須登報道歉,不然這事不算完。”安明說。
——
“好了,得饒人處且饒人。登報什麽的就免了,換個方式吧。”老兵說。
“行,鄭叔麵子大,我聽您的。隻是我有些朋友聽說我的人被欺負了,都想知道結果,如果沒有一個好的結果,我也不好向他們交待。你現在走過去,在每一輛車的麵前鞠躬,把所有的車都鞠完了,這事就了了,手機你也不用賠了。”安明說。
張副所還想說什麽,被老兵攔住。“算了,讓他們自行和解吧。我看這樣也行,吃點虧,長點記性,以後也不至於會那麽囂張。”
張海看著副所長,副所長也是一臉的為難。
現在的情勢是這件事讓我們自己和解,既然和解,那當然不再屬於派出所管。沿著大街道歉,這也不違法,恐怕派出所也管不著。
最重要的是,張副所恐怕也不想再繼續強壓下去,因為他也搞不清楚那些車輛裏的人的來頭。當然,我也搞不清楚,但很明顯,那些人和安明還有老兵有關。
安明和老兵到底什麽樣的關係,這兩人又有著怎樣的背景,我幾乎是一無所知,不過就今晚的架勢來看,安明和老兵的能量,遠超了我的想像,甚至可以說,我的世界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場景。這對我來說有些震撼。
“好吧,既然你們自行和解,那這事我就不管了,不管用怎樣的方式,千萬不能影響治安。”張副所長說。
“這個你放心,我會看好他的。”老兵應道。
張副所長帶著他的人進了派出所,張海和我們一起則走向那些車輛。張海剛走幾步,袁小剛忽然從背後就是一腳。
“我艸你媽,敢打我姐,那是我親姐!以後你再敢動她,我弄死你全家!”
“小剛,既然都解決了,你就別打了。”我說。
“是他們談好了,我可沒跟他談。王八蛋,打我姐,以後老子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袁小剛破口大罵。
張海沒有張副所長的保護,自然是不敢說話。袁小剛踢了他兩腳,見他不還手,覺得沒勁,這才算了。
接下來熱鬧的就是張海對著那些車輛鞠躬,安明就跟在他後麵,看著他向那些車輛鞠躬,那些車窗還是沒有打開,好像完全沒有反應一樣,要不是車燈亮著,恐怕還以為裏麵沒人。
一共恐怕有六七十輛車,大多數是黑色的轎車,倒也不是什麽超級豪華車,主要以奔馳和奧迪為主。而且清一色的黑色。
張海像一個行乞的人一樣一路彎腰過去,沒有人給他回應,也沒有人搖下車窗問他是怎麽回事。偶爾有行人路過,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著他。也都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要不是我親眼所見所有事的過程,我也會覺得這件事詭異無比。簡直讓我大開眼界。
終於挨著鞠躬完畢,然後我就看到安明揮了揮手。排在第一的那輛車開始發動,摁了一聲喇叭後,慢慢駛離,然後是第二輛,第三輛……
幾分鍾後,那些車都全部離去。至始至終,那些車上的人也沒有下來,甚至車窗都一直閉著,那些車裏到底坐了什麽樣的人,我不知道,在場的人也都不知道,或許隻有老兵和安明知道。
馬路上又是空空如也,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隻是夜風更寒了。
安明打開車門,“上車吧。”
我看了看袁小剛:“小剛你要去哪,要不讓他送你?”
袁小剛一臉不屑:“我自己有車,不用別人送。以後被人打了,就告訴我,別自己忍著,這個社會你裝孫子,別人隻會把你欺負成孫子的孫子,你丟得那人,我還丟不起呢。”
說完和他的那一夥窮兄弟跨上車,發動機轟鳴聲中,一個個冒著寒風急駛而去。
安明笑了笑,“你弟弟很有個性,我喜歡。”
我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呼嘯而去的摩托車,心裏很感慨,關鍵時刻,親人畢竟還是親人,就算是再難再危險,小剛也還是會不顧一切來幫我。
“想什麽呢,上車吧。去鄭叔那兒喝酒去。”安明在旁邊催道。
我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車裏開著空調,一下子就溫暖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派出所出事了?”我扭頭問安明。
“貧道夜觀天象,看見娘娘有難,就飛速趕過來救援啦,救駕來遲,讓娘娘受驚了。請恕小的死罪。”安明說。
“別扯淡,你實話告訴我,為什麽會知道?是誰告訴你的?”我追問。
“你弟弟告訴我的啊,我打你電話打不通,我就打了電話問阿姨,阿姨說他也不知道,然後就讓我打電話給你弟弟問問,說讓你弟弟幫找找,於是我就打過去啦,然後他說你在派出所惹了事,我就知道了。”
“是嗎?”我怎麽都覺得有點不相信。
“不信?那你就當我夜觀天象測出來的就好了。”安明又恢複了那種嬉皮笑臉的樣子。之前那個冷酷無情的安明好像又不見了。
“你這個人的話就是不可信,懶得理你。”我說。
“好,有本事咱們現在就別說話,看誰忍不住先和對方說話。”安明說。
“咳咳,你們這是把我當空氣啊?當著我的麵打情罵俏沒完沒了?能不能尊重一下老人家?”老兵在後麵說。
我的臉一下子就熱了,幸虧車裏光線昏暗,他們看不見我的臉紅。
“鄭叔,你教訓那個張德彬的時候,真是帥呆了。”安明說。
原來那個副所長叫張德彬。
“是啊,鄭叔好威武,那個副所長一點也不敢動啊,鄭叔,他和你什麽關係啊?”我也忍不住問。
“鄭叔,別告訴她,讓她猜,她肯定猜不出來。”安明說。
“我又沒問你,我是問鄭叔。”我說。
“要不你就真的猜猜?看你能不能猜得出來,你這麽聰明的人,應該能猜出來的,猜出來打一下安明這小子的臉嘛。”老兵帶著笑意說。
“好啊,我要是猜出來了,安明你怎麽說?”我轉頭看向安明。
“你要猜出來,我請你宵夜。”安明說。
“切,猜不出來你也得請我吃宵夜,如果猜出來,你得告訴我說那幾十輛車是怎麽回事。”我問出我最想要知道的事。
“猜吧。”安明說。
“鄭叔那樣對張副所長……”
“什麽張副所長,直接叫他張德彬就是。”安明打斷我的話。
“好吧,從年紀來分析,鄭叔當然應該是那張德彬的長輩,張德彬那樣的人態度傲慢,自然平時不會和鄭叔走得近,但他還是那麽怕鄭叔,那應該是鄭叔和他父親交情深的原因。鄭叔是老兵,交情深的人,是戰友的可能性很大,所以,鄭叔和張德彬的父親曾經一起出生入死。有可能還救過張德彬父親的命,張家欠著鄭叔大人情,所以就算是張德彬那樣無禮的人,也不敢得罪鄭叔。我猜的對嗎?”
安明和老兵都沒有說話。車裏一陣沉默。
“別這樣啊,我猜錯了那也應該給點反應好吧?”我有些尷尬。
“我就說你聰明,但也沒想到你一下子就能猜出來,可以啊姑娘。”老兵慢悠悠地說。
“耶,我猜對了。”我歡呼一聲。
“確實是不太笨,有前途。”安明笑著說。
“好,現在該你兌現你的承諾了,快點說說,那些車是怎麽回事?你們從哪裏忽然召來這麽多的車,車裏的人又是做什麽的?”我問。
沒人說話。
“安明你裝什麽傻,之前你答應好的,隻要我猜出來,你就告訴我那些車是怎麽回事。”我看著安明。
“我有答應嗎?”安明問。
“有啊。”
“鄭叔,我有答應他?你聽到了?”安明問。
“我沒聽到。”老兵慢吞吞地說。
“咦,你們這還合起夥來耍賴,他明明答應了的。”我說。
“我把剛才的話給你還原一遍吧,當時你提出要求,我隻說了倆字,猜吧。其他的,我什麽也沒有說。”安明說。
我想想還真是,他真就隻是說了這倆字。
“算了,不說拉倒。”我說。
“別生氣啊,我其實在派出所門口就說過了,那些人都是我朋友。別問我什麽樣的朋友,朋友就是朋友。”安明說。
“好吧,你朋友真多,那麽一下子聚了這麽多的人,真嚇人。”我說。
“我朋友是挺多的,比你想像的還要多。”安明衝我笑笑。昏暗的光線中依然能看到他側臉英俊異常,我忍不住心裏一動。
“如果今晚他們不同意和解,會怎樣?”我問。
“你問題真多。”安明說。
“說嘛,如果他們不和解,那會怎樣?車上那些人會下來打架?”我說完這一句,又覺得自己說得好像太幼稚了,於是改口:“好吧,我知道你的朋友不會出來打群架的。”
“那倒不一定。”老兵在後麵慢悠悠地說。
安明哈哈笑了一聲,“就是,那可說不定。我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打群架,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打過群架,或許打過呢。”
這麽一說我的好奇心可就更加被勾起來了,“你的那些朋友到底是做什麽的?為什麽他們都不搖下車窗打聲招呼,悄沒聲息地來,又悄沒聲息地走了?”我問。
安明伸手過來拍了一下我的額頭:“盡胡說!人家走的時候還摁了一聲喇叭致意,哪裏就悄沒聲息地走了?難道人家要走,還要下來站在大街上說我走啦,各位拜拜啦,這樣才不是悄沒聲息地走?”
“算啦算啦,不說拉倒,反正你就是不肯透露你那些朋友的信息唄。”
“沒什麽信息,就是朋友。有朋友這個稱呼,不就夠了嗎?”安明說。
“也對,有朋友這個稱呼,確實就夠了。你的朋友可真心齊,這麽短時間內就一下子聚了過來。”
“他們恰好聚在一起,這邊有事,就過來了,這是個巧合,今晚的事不用總是記在心上,忘了吧。”安明說。
說話間,車已經到了老兵的餐廳門口,我和安明正要下車,老兵卻攔住:“行了,今晚就別去蹭我的宵夜了,我累了,沒精力陪你們,你們自己找地兒玩去吧,改天再過來喝酒。”
我還沒答應,安明就回答說好。
既然他說好,那我還能說什麽。也隻好說好了。總不能厚著臉說我們非要去蹭宵夜吧。
安明再次發動車,向他的新房子方向開去。一臉的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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